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7章
作者:柳不断
虽说经史课文将当时的战争场面隐去了,但不难想到那应是怎样一番天地同哭的战殇之景。
云殊华还欲细细回想学堂上仙使所述的交战细节,忽听见风鹤眉飞色舞地继续讲了下去。
“这其四,同样还是仙尊大人之故。”
“是什么?”云殊华问。
“自然是这五域同宗的规定,”风鹤勾唇道,“仙尊大人设仙宗一职,并将五域部分权柄交由可信之人,危急时刻自然能迅速召集五域大军听号,倘若五域中没有这么个手握实权的领头仙宗,战乱发生之时,哪里都将是鞭长莫及之地。”
听完这番话,云殊华思量一阵,略有不解。
这些事固然与内殿的天音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至于风鹤这么细致地与他说明?
云殊华静默一瞬,忽然开口道:“恐怕师尊现下正在修复的天音石碑裂乃是古战场楞严咒结界破坏所导致,而这破坏结界的,恰好是三月前那场大战之中的魔族。”
“正是!”风鹤扬眉,“他们若只是破坏了结界便罢了,最怕在这修补期间有其他背地里的小动作要搞,所以云公子上山,恰可以帮助东域加速修补天音石,维护下界五域安宁。”
云殊华能隐隐感觉到风鹤话语中的试探,微微敛眉,却什么都没说。
“云公子有所不知,魔界之人奸诈狡猾,最爱用些阴狠招数,明面上进军北地的只有玉逍宫这一家,可谁又知那其中有没有悬泠山和清虚门的人呢?”
甫听到玉逍宫三个字,云殊华顿感不适,但听到风鹤话语中提到的另外两个门派,心里又有些好奇。
清虚门与悬泠山,他还从来不曾了解过。
思及此,云殊华将半热的茶壶提起来,为风鹤斟了一杯,随后递过去:“平日里听玉逍宫三个字简直要耳朵生茧,但我还从不曾了解过魔界的另外两个门派,趁此机会不如与我一道讲明吧。”
风鹤看着温热满盈的瓷杯,略有些迟疑,随即道了谢,端起来喝了一口:“云公子是南域人氏,悬泠山位于极西南,清虚门位于极北,说起来不太了解也是人之常情。”
随后二人又热络地在外殿接客的大堂上聊了起来。
不知何时,惊鹤早已不在殿中,殿外天色大亮,转瞬间便到了正午时分。
内殿几扇梨花木浮雕门半敞着,眼前数条回廊环绕,径直向尽头走去,可见一处视野开阔的殿堂。
一座古朴的残缺巨石矗立在昏暗的大殿之上,这里不点明灯,不焚涎香,几条巨大的锁链缠绕其上,碎裂的碑刻隐隐泛着暗芒。
景梵立于巨石前,将手轻轻放在其中一片碑刻上,忽见那道金光顺着碑刻上的字迹缓慢沿着他的手臂流入胸膛处,仿佛在和他的心产生共鸣一般。
半晌,他妙目闭阖,将覆在碑刻上的手收回。
偏门响起衣物委地细细簌簌的声音,惊鹤快步走进来,恭敬跪地:“仙尊大人。”
“去中域洛圻山请沈仙宗,”景梵睁开眼,“就说楞严咒修复一事有蹊跷。”
“是。”惊鹤垂眸应下。
景梵盯着天音石思忖一会,问:“云殊华现在在何处,你们是如何安置的?”
“回仙尊大人,云公子执意要在殿前等您,未曾离开玉墟殿半步。”
景梵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仙尊大人,”惊鹤问,“云公子的住处可要安排在玉墟殿?”
“不必,他与我同住星筑,我另有打算。”景梵沉声说。
第8章 望岫息心
“是,”惊鹤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仙尊大人,方才风鹤擅自试探了云公子的口风,实属不该……风鹤如此任性,源于属下教导有疏,属下甘愿领罚。”
“试探口风?”
景梵冷戾的眸光落到少年细瘦的肩胛骨处,拂袖淡声道:“你们又是如何试探的。”
惊鹤将两人交谈时云殊华举止中透出的异样一一说明。
“云公子对玉逍宫绝口不提,却对魔界其他两派颇为好奇。惊鹤以为,云公子的身世应当查探一番,以护玉墟殿周全,”惊鹤蹙眉,似乎又有些犹豫,“若云公子当真是魔界之人,清坞山也好有所防备。”
他眸中盈满了诚恳真挚之意,熟料抬头时猝不及防与景梵视线交汇。
惊鹤心知自己逾矩了,便又立即将头垂了下去。
听了这一番话,景梵唇角微微勾起,缓声道:“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云殊华若真是如你那般所想,不出几日便能由风鹤发觉,此事你无需担心。”
惊鹤连忙应了。
“不过你们猜得不错,”景梵继续说,“云殊华的身世确实有些蹊跷,他月前自南域逃出后,便千里迢迢直奔洛圻山参加拜师大典。”
惊鹤睁大眼睛,斗胆问道:“既然仙尊大人也有所怀疑,不如由惊鹤前去刺探?”
“不必,沈仙宗已将他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魔界与五域的纠葛牵扯,他并不了解。”
景梵将修长的手指搭在缠绕的锁链之上,感受着内里法力的回转与流动。
“此人本座自会试探,你与风鹤不必再查。”
惊鹤心中的担忧落了地,随后领命快步离开内殿。
未时一刻,暖风吹进玉墟殿的窗牖,日光渐斜,透着鲛纱照进内室,将那一方映着四角光影的地板晒得滚烫,气温随之上升。
风鹤在殿前与云殊华说了好一会,直到一壶茶水尽数喝完,这才想起来有些要紧事没办,匆匆与云殊华道过后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玉墟殿只剩下云殊华一人。
他先是站起身松活了背脊,随后在外殿四周好奇地打量起来,左右殿中无人,景梵正处理天音石的事,四处走走逛逛估计也没人能发现。
还没走进玉墟殿的时候,云殊华就觉得整座宫殿外观气势磅礴,简直像梦中仙境一般,这时将殿内摆设构造一一仔细看过了,心中的想法更加强烈。
这釉瓶,这地毯,以及挂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的巨大夜明珠,哪一样不是好东西。
云殊华大致浏览了一遍,忍不住惊叹起东域的财力,随后又乖乖坐回了自己本来的座位上。
在这之后就是漫长无际的等待时间。
他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殿外大亮的天色,心中盼望着太阳赶紧下山。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垫着一双手臂沉沉睡去,伏在梨花雕木桌上睡得很是香甜。
凌晨三点就被迫从床上爬起来赶路,不困才怪。
梦里,云殊华发现自己正坐在办公室电脑桌前敲代码,那串代码条件异常复杂,百试百错,偏偏软件又查不出问题出在了哪。
他皱着眉头一行行仔细检查,恨不得将那些字符一句接一句的试验个遍,焦头烂额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一道冰冷的拟人声在他耳侧响起。
【清坞山云殊华,经核实,您并不是该项目测试人员,故修改代码的权限并不能对您开放。】
他立刻转过身,睁着眼睛使劲眨了眨,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冷汗一瞬间爬上了他的后背。
四周没有人,那带着力度的轻拍动作却并未消失,他仍感觉有人在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似乎极有耐心。
云殊华捏着桌子一角,猛地将头抬起来,大口喘息着。
他坐起来的动作迅猛而急促,眼前无数景象交织而模糊,视线暗淡几个瞬息,再度亮了起来。
一只消瘦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倏然摸上来,云殊华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节手腕,漂亮的双眼瞪得通红。“你到底是人还是数据?!”
质问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带起飘渺又细小的回音。
“云,云公子,你怎么了?”
手的主人将手臂收回,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方才见云公子在小憩,似乎中了梦魇,我担心公子在睡梦中无法脱身,这才出手将您唤醒。”
“是风鹤大意了。”
风鹤?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殊华尚还不能完全反应过来,他将浑沌的目光投向殿外,此时日头已不再像先前那样毒辣,远方的云霞是淡紫色的,应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间了。
原来他刚刚只是梦中惊悸了而已,现在依然身处游戏中。
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落,云殊华幽幽叹了一息,随后闭着眼等待心跳恢复正常:“抱歉,刚才是我吓到你了,我并不是有意的。”
“云公子客气了,”风鹤笑笑,随即又有些迟疑地开口,“就是不知道云公子方才梦见了什么,为何唤风鹤为数据?此前在东域修行数年,我还从不曾听说过这个东西。”
云殊华闭了闭眼,心说你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一堆数据,要不然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
当然,这话不能明面上讲出来。
他睁开眼,困惑地看着风鹤:“嗯?我刚刚说梦话了?还说了数据?”
“自然。”风鹤颔首。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云殊华咳了咳,“我平日做梦最爱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醒来又完全不记得了,方才没有吓到你吧?”
不待风鹤回答,他偏过头向殿门外瞥了一眼,惊诧道:“我还以为自己只是伏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没成想睡了这么久。”
“是啊,想来定是公子赶路太过疲惫所致,”风鹤含笑道,“风鹤已为云公子备好了休憩的房间,公子随我来吧。”
云殊华点点头,跟着风鹤一同踏出了玉墟殿。
二人一前一后,距离极近,有说有笑地向后山方向走去。行至一半,云殊华忽然想到景梵,于是问道:“师尊进入内殿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风鹤可知他去了哪里?”
“仙尊大人早已出了玉墟殿,自后殿前往星筑了,云公子不必担心。”
原来景梵早就离开了,亏得他还傻傻地坐在殿前空等。
云殊华沉默半晌,又问:“星筑……是什么地方?”
风鹤扬扬下巴,对着前方道:“那里便是星筑,也是仙尊大人平日的居所。”
云殊华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眼前一亮。
只见修竹环绕的一条鹅卵小路蜿蜒着通向一处清幽雅致的园林。半山阁吊着四角兽耳铜铃倚在园林入口东侧,顺着幽径向内里走去,移步换景,别有洞天。
鹅卵小径尽处,回廊通幽,其间一方平静且清澈的湖池由近及远缓缓流淌,清风拂过,水面泛起粼粼波纹,湖中几片亭亭的荷叶及各式倾斜恣意生长的荷花随风舒展,与不远处飘着帘幕轻纱的凉亭相得益彰。
初入此地,云殊华觉得处处都透着诗情画意,风景极合自己的眼缘。跟着风鹤向内走,又见一处古朴宁静的半敞庭院,四周萧森万竹,清香怡然。
隐隐有流水声传来,听着像是来自竹林深处,云殊华遥遥望去,轻声问:“这处竹林遮天蔽日,却并不阴冷,难道与这水声有关?”
“云公子聪慧过人,”风鹤赞道,“后山有一处雾霭浓郁的温泉,那里水汽氤氲蒸腾,故而并不凉冷。”
有山有水,还有温泉,平日里如果没有其他事,还可以登阁楼而望远。
景梵这人倒是很雅致。
风鹤领着云殊华继续绕湖水行走,忽见荷塘对岸一株巨大的古树下,景梵正闭目打座。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轻薄白衫,腰脊挺直如一杆修竹,乌云般的墨发并未束起,只随意半散在微敞着的胸口前。远远看去,失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反倒显出几分慵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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