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8章

作者:柳不断 标签: 穿越重生

  视线下移,云殊华瞧见他面前放着一张玉案,半敞着的经文不断地随风翻着页。景梵右手掌心仿佛紧握着什么东西,指尖攥起,轻轻摩挲。

  难以想象,与这样清寂景致如此相合的主人竟是手刃魔族众修,带领五域杀上玉墟殿的狠戾之人。

  远处的竹林窣窣作响,几朵乌云攒聚在一起,天色渐晚。

  云殊华承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看着景梵默然挺拔的清影,脑海中想到经史之中描述他“貌玉心壮、音容兼美”的八个字,有些失神。

  寂寂之中,他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却不知为何。

  身旁的风鹤悄悄打量着云殊华略有些涣散的神色,小声开口唤他,却不见他回神。

  对岸的景梵似有所感,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他垂眸半晌,忽而睁开。

  两个人隔着一池镜湖水对视。

  景梵唇畔微微勾起,星眸中映着云殊华身后逐渐升起的月色,似乎又透着一种调笑的意味。

  这一瞥能让人迅速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云殊华倏然偏过头,双颊温度不由得升高。

第9章 朝露溘至

  他懊恼地转过身闭上眼睛,躲开景梵的视线。

  “云公子……”

  “嗯?”云殊华眨眨眼,“啊风鹤,快带路吧,我们走。”

  随即他僵硬地迈着步子跟着风鹤拐进了一处庭院。

  云殊华甫一进了东厢正屋,就听见风鹤站在屋门口嘱咐道:“不打扰云公子歇息了,不过有些事还需您记在心上。”

  “仙尊大人住处就在附近,平日里不喜旁人与他过往甚密。”

  这点云殊华早已烂熟于心,他颔首道:“你放心,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定然不会前去打扰师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风鹤叹了口气,苦恼道,“近些天五位域主正忙着修复古战场结界,恐怕仙尊大人鲜少能抽身出来顾及清坞山。”

  言下之意,景梵有要事在身,云殊华无法天天跟着他修习道法,随侍左右。

  本以为他听了会有些不满,谁知云殊华却并未多想,只笑着说:“正事要紧,一切听从师尊安排。”

  短期内见不到景梵也不错,起码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否则第二天就让他在大boss眼底下修炼,根本没办法藏拙。

  原身本就是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子,身子骨不甚硬朗不说,魔族修术学了多年更是一点都没掌握,再加上云殊华初来乍到没几个月,还不能完全参透这个世界的修习法则,倘若贸然在景梵面前表现出来,极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风鹤见云殊华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同他告别后匆匆走了。

  这座小庭只有云殊华一个人在住,逍遥自在这等乐事自是不必多说,他上上下下将寝室与连接着后堂荷池的小厅打扫了一遍,随后想办法寻了些热水洗漱。

  待到换上一身轻便洁净的衣袍后,他才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随手扯了一张椅子坐在后堂廊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汪池水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奔波劳累一天后,云殊华只觉困顿,并未感到饥饿。暮色四合之时他才站起身,慢慢走回寝屋,上床沉沉地睡去了。

  南域气候温暖,秋日雨水多。夜里休憩时屋内四面高墙都泛着潮湿之气,云殊华一个北方人睡得不太习惯,在玉逍宫待的两个月称得上是煎熬。

  尽管清坞山上有许多湖池,空气略有湿润,但与南域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故而云殊华一夜无梦,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从干燥温暖的被褥中爬起时,天色还没有大亮。

  云殊华磨蹭着下了床,光脚踩着白绒的地毯走到床边,双手将八角形的窗牗推开,探出头向外看。

  一阵西风卷着细凉的雨滴扑在他的脸上,青丝也随之飞扬起来。

  他怔忡地看着雾蒙蒙的庭院,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雨了?

  被这雨滴浇得毫无困意,他转身回到床前迅速换上在中域领来的校服,随后离开小庭,一路躲着细雨去了玉墟殿。

  风鹤与惊鹤恰好背着竹箧走出来,遇到云殊华后,三人不由得停下来打招呼。

  “云公子起得真早,不如进殿坐坐,”惊鹤笑道,“趁雨还未变大,我与风鹤去山下砍些柴来用,恐怕只能回来再招待公子了。”

  云殊华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日后不用再唤我公子,我比你们大不了一两岁,直接叫我殊华吧。”

  想了想,他又添了句:“反正我待在星筑也没什么事,不如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必要时还可以帮点忙。”

  风鹤本想拒绝,但见云殊华一脸坚持,终于和惊鹤一同点头同意。

  到了山下的树林,云殊华才发现原来两人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风鹤与惊鹤修为不低,用术法砍柴拎柴简直手到擒来,反倒是云殊华什么都不大懂,空有点力气,费劲砍了些木头,只觉双手震痛,连斧头都拿不稳了。

  云殊华默默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随后的几天内,日日在小庭中学习修剑,背诵法诀。若晨起的阳光不甚刺眼,他便先绕着星筑跑上五圈用以锻炼身体。等到把中域学来的那些知识学了一遍,他又溜进玉墟殿内寻到惊鹤,同兄弟二人学了点平日里实用易学的法术,这下觉得自己总算有了点道修的样子。

  云殊华虽在练剑实操这方面不大擅长,但学新事物敏捷且有灵性,有些领悟一点即通,很得风鹤与惊鹤的好感。

  闲来无事之时,云殊华就钻进厨房琢磨点好吃的东西,这里没有外卖,没有鸡鸭鱼肉,为了让自己对吃饭这件事稍稍燃起一丝热情,他的厨艺在短期内飞速大涨,到了风鹤都拍手称赞的程度。

  连日以来,景梵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清坞山,偶尔与云殊华见过一两面,也大都是隔着很远的一瞥,等到云殊华快步走上来行礼喊师尊时,只能看到他如清莲般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说的话也隐没在隐隐绰绰的山雾里,随风飘散。

  戌月一过,秋去冬至,眨眼间来清坞山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日晌午,风鹤特地赶来星筑小庭,将自己一件厚实的玄色鹤氅赠给云殊华作蔽寒之用,实在是呛不住渐冷的天气,云殊华道谢过后便接了过来。

  他抚了抚鹤氅领口用丝线勾出的莲花印,羡慕地说:“我见师尊同你的大氅一样也有莲花纹,这是清坞山独有的式样吗?”

  风鹤倒在一张躺椅上,晃着腿慢悠悠说:“在山上住的时日久了,我和哥哥穿衣的习性自然与仙尊大人有些相像,日后你也会有的,不用着急。”

  他捏着两侧的木雕扶手坐起身来,好奇道:“你快穿上让我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语毕,云殊华抖了抖鹤氅披在肩上,当着风鹤的面转了转。

  少年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刻,虽说这段日子吃的饭食没什么油水,但还是抽了条。风鹤的大氅套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腰细腿长,似一杆修竹。

  “你是比我高了不少,我的衣服你穿着也不合适。”风鹤有些惆怅。

  云殊华将大氅脱下叠好,又塞进他怀里,道:“不如今日我下山去做几身衣裳,这衣服就还你吧。”

  “你要下山?”风鹤愣了一下,“可是未经仙尊大人允许,这于礼不合。”

  “师尊好些天不曾回来了,再说了,回来了又哪里管过我们?”云殊华狡黠地对着他勾唇笑了笑,“你和惊鹤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吃点好的怎么长个子赶上我?待我去过城中的成衣店,便买些好吃的食材,晚上做火锅给你们吃。”

  火锅,他这一月来做过一两次,且这种东西越是冬天吃越够味。

  风鹤眼前一亮,好似被云殊华说动了,但还是犹豫着不肯同意。

  “你的衣物我穿不了,总不好看着我穿单衣过冬吧,”云殊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答应你,至多两个时辰,我一定赶回来。”

  风鹤沉默半晌,略有些担忧地问:“那上山的术法你可学会了?”

  云殊华疯狂点头。

  “好,那你去吧,”风鹤望了眼门外的天,“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回来。”

  云殊华应下,从屋中翻出一袋银子装在身上,快步走出寝屋,向山下赶去。

  时值腊月初,山脚下树木枯萎,金叶满地,一派萧索景象。

  直奔镇中集市,云殊华从路边阿婆处买了几个薯瓜,顺便打探到了附近的成衣店址。

  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往来的布衣百姓不时打量着云殊华的衣着打扮,观他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便猜测他定然是山上清修的道人。

  一路奔入店铺,柜前的伙计看到云殊华,立刻小跑着上来笑打招呼。

  “敢问这位仙人有什么需要吗?”

  云殊华“唔”了一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过冬的成衣?”

  “自然是有的,仙人随小的往里面请。”伙计弯腰打起内堂的帘子,将云殊华请了进去。

  一进屋便见各式各样的长衫大氅及印着花色的布匹挂在墙上,颇令人眼花缭乱,云殊华蹙眉挑了挑又试了试,都觉得颜色太过鲜艳,不大满意。

  再等成衣店量体做衣定然来不及,他只好随便捡了几身合体的,打算付钱。

  那伙计惯会察言观色,见云殊华面露苦恼,便凑上来询问道:“仙人可是要寻些颜色素净的冬袍?”

  “正是,”云殊华颔首,“我是修道之人,穿这些繁琐的华服不大合适。”

  “那便请您随小的来,”伙计打头阵走出内堂,领着他进了偏室,边走还边说道,“仙人有所不知,咱们这小镇倚在仙山脚下,不少年青人都向往着登上清坞求仙问道,故而清坞山衣袍的款式在城中卖的最是火热,小店自然也备了一些。”

  “清坞山的款式?”云殊华挑眉,“快让我看看。”

  店铺伙计将几款玉白的鹤氅拿给云殊华看,小心翼翼地问道:“仙人可还满意?”

  云殊华翻了翻衣领,看到其上绣出的莲花纹,不由得勾起唇角,道:“就要这几件,劳烦您给我包起来。”

第10章 冰魂雪魄

  交钱的时候,云殊华看着失去了一部分银子的锦袋,心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

  清坞山不缺吃穿用度,惊鹤将日常花用管控得井井有条,平时不大能见到银钱。是以云殊华这次花的并不是师门的钱,而是自己的小金库。

  他同店伙计交了定金,约好了临走时前来取货。出了店铺,又在集市上逛着买了点食材,两刻钟以后,手上已经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

  途中难免口渴,云殊华稍微思索片刻,提着吃食进了一间茶楼,走到掌柜面前缓声问道:“掌柜的,这里的茶都有些什么品类?”

  “回这位道长,大都是阳羡、蒙顶一类,不知您喜好什么样的口味?”

  “味淡一些就好。”云殊华说。

  “小店近日进了一款花香茶,味淡回甘,颇受欢迎,道长不如试一试。”

  掌柜将放在柜台上的茶册唰唰翻开,边热情介绍边呈给云殊华看。

  这时茶馆二楼传来一阵骚动,一行人踩着楼板向下走,只见为首那人身着青衣,面容俊美,鬓若刀裁,手上持一管玉笛,不时用指节轻缓地摩挲着。

  云殊华本是随意一瞥,待看到那领头男人的面容后心中一紧,旋即迅速偏过头躲避。

  怎么会是他?

  “道长……道长?”掌柜犹自不解,将茶册递到云殊华面前招呼道,“您看看这道茶合不合您口味?”

  “不用了,我不喝了,抱歉。”

  云殊华将他的手往回一推,随即迈开步子一跃蹦出茶楼的门槛,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掌柜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声嘟囔了一句奇怪,遂将茶册收了回来。

  “这位店家。”

  一声轻唤响起,掌柜抬头一看,恰是楼上那位喝茶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