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走事业线 第54章
作者:青竹叶
“走!”
无数饥饿的农民拖家带口走出家门。
“就这么走了?还有好些东西呢,都不拿?”逃荒的人频频后望,这一片早就看腻的风景和破败的房子似乎都变得很可爱。
“不拿了,拿不了这么多。”
“咱们家的鸡都杀了?不能先养着吗?”
“这是逃荒!”
很多人舍不得走,这是他们的‘家’,有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破家值万贯呢。然而不走就得饿死。
带上父母妻儿,推着车,抛弃了故乡,田家村的人出发了。
“路上一点能吃的都没有。”看着两边荒芜景象,老人们泪如雨下。
干旱两年,很多植物根本不能生存下来,后来又被蝗虫和人类啃过一遍,所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片荒土。
路上全是黄泥沙,风一吹,眼睛都睁不开。所以逃荒的人都用麻布把头包起来。
安以农推着车艰难行走,一条粗粗的布条勒着他的脊背,布料两边系着扶手。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放了食物的包,腰上挂着水囊,修过的车上放着精简过的家当,上面再盖一层厚实的褥子和棉被。
那些人口多的家庭,都拉着牛车马车或者驴车,车上堆满东西,身上还背着很多。
而那家底儿薄的,一肩挑两筐,一筐放着子女,一筐放着口粮。
他们就这么行走在没有人烟的路上。
田家村人口不算多,也就二十多户,百多号人。他们准备一块儿走,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
“这会儿要入冬了,北方冷,寸草不生,这会儿还打仗,去了也没活路。不如去南方,南方的野菜长得早,熬过冬天日子就好过了。”
几个成年男人聚在一起商量了逃荒路线。
安以农没有阻止,从剧情发展看,逃往南方的难民存活率的确最高,当然,去南方的这一路也不安全,这边山多,流寇强盗也多。剧情里头,他们一路遇到过两次劫道的,死伤好些人。
想到这,他握紧手中黑铁砍刀,手臂上有吃了三个月饱食而形成的肌肉。
这一个月他也狠狠练了以前学过的格斗术,只为遇到匪徒时多一点生存机会。
这个二十多户人家组成的队伍开始往南方走,他们顺着干涸的河道,第一天走了快十里,路上偶尔能见到还没完全消失的水坑。
因为饿着,没力气,大家都慢吞吞的,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死气沉沉。
安以农也是走走停停,不过他停下是为了收集水和干柴。
独轮车的两侧放着两个筐子,一个放着木桶,用来收集水,一个用来放置枯枝和干草。
别的人家人口多,可以分几个人去收拾木柴留两个人看守行李。他就一个人,他一离开,搞不好车就被人拉走。
所以安以农想出这样的办法。路上的时候就尽可能地收集这些东西,回头停顿休息的时候就能拿来用。
天色渐渐转暗,他们在附近找到一间破败的庙宇,百多号人挤在院子里。
人类建筑带给人的安全感是野外环境无法比的,几户人家都收集了枯柴和干草,他们在院子里点着篝火,然后把食物拿出来烤。
这会儿他们的食物还有,虽然都是些杂粮、米糠甚至草根,但是东西在,安慰就在,所以一个个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还有力气说话。
“好冷啊。”男人脱下鞋子烤脚丫子,臭烘烘的猪圈味就散出来。几个妇人就笑骂他们,说待会儿要吃的东西也是一股臭脚丫的味道了。
“你们也别笑,这会儿还有个屋檐能遮雨,能烧东西烤火,有东西吃,往后还不知道能怎么样呢。”
这话一出,大家就安静下来,连不太懂事的孩子都怯怯地躲到父母身后。
这时候的安以农待在最角落的位置,他的三轮车停好后是倾斜的,他要在两个小轮子下垫上专用的垫脚,车面才是平的,还不会随便移动。
他在三面木架上挂破布,系好带子,一侧挂草帘子,遮住了大部分的目光。自己则坐小凳子上听着那头他们聊天。
当然他也不是光坐着,他正将白日收集到的水进行过滤,小石子、木炭、沙子、棉纱四层过滤,再煮沸,就能存下来喝了。
其他直接喝生水的家庭不理解:“喝个水你整那么多的事儿。”
“我身体弱,喝生水容易生病。”安以农没有多解释,他不能证明这水里有病菌和虫卵,说多了他们还会觉得安以农诅咒他们。这种环境下,他觉得自己还是自私一些合适。
到晚餐的时候,他就爬到独轮车上的小车厢里,放下帘子,然后给肩膀、手腕和腿都施加‘健康光环’。推一天的车,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这种时候唯一能给他带去安慰的,就只有另一个空间的美食了。
那边的晚餐总是特别丰富,他吃饱之后桌子上还剩下好些食物。安以农有意识地剩下那些味道不大的食物,比如生菜、水果和面包。
这些东西都用干净的布包起来,可以作为明天的早餐。
晚饭后没多久,除了留下守夜的两人,其他人都爬到车上睡了,安以农也躺在自家的车上,相对私密的空间给他带去心理上的安全感。
等到四周围打呼声开始此起彼伏,安以农也握着砍刀闭上双眼。
“……!”他双眼猛地睁开。
“嘘。”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冰凉。
第56章
皮肤像白玉一般光洁,黑色长发铺在被子上,身上飘着冷香的男人就躺在他侧边,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内部昏暗,本该看不清的,安以农却将这人看得清清楚楚:是个俊美的男人,剑眉凤眸,自带威仪。
他靠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种香气,他闻过这种香气。
“呜呜呜,宿主,是我对不起你,我才发现这是个高危世界啊!”系统蹲在安以农耳边哭,哭得安以农眉头抽抽。
“行了,别哭了。”他想到剧情里那个奇怪的结局了,这个世界存在鬼怪才是合理的,主角选择出家大概率不是真心悔过,而是做给某个‘鬼’看。
“你是谁?”安以农小声问,一只手紧握着砍刀。
“你冒犯了我,我没杀你,你却要杀我?”
男子冰凉的手指包裹住安以农握刀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巴,他此刻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冷静地问:“不知我怎么冒犯了阁下?”
“你用我的骨灰坛子压食物,还不够冒犯?”
“……”他来了这里后就干过一次这种事,就是第一天,用一个破掉的黑色坛子压土豆。
谁会想到那是骨灰坛子?古人不是流行土葬吗?
“对不起。”知道是自己的错,安以农就干脆利落道歉了,“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求得阁下的原谅?”
“没关系,”安以农异于常人的反应似乎取悦了这个男人,他的眼睛眯起来,“反正里面的灰都扬干净了。”
“……”那你还追着我要道歉?
男人轻笑,低沉的笑声敲打他的耳膜,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你要是非要道歉,我不拦着就是。以后每天一炷香,你供着我,我也会保护你。”
这话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不知道怎么的,安以农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他神经稍稍放松:“等到下一个城镇,我去买些香。”
“不用,我自己带了。”男子挥一挥衣袖,抱出一个花纹精美的红木盒子,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线香。
“……”
这一晚安以农没有睡好,虽然那个男人消失看不见了,可他知道那人一直在。第二天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好在其他人也是一样,都没睡好,他在里面并不突兀。
安以农取了一点水打湿帕子,擦擦脸,然后又从一个罐子里取了一点草药做的褐色膏药,推开之后抹在脸颊两侧,还有太阳穴等位置,造成脸部凹陷的视觉效果,接着用帕子一角沾了点盐擦牙。
“难怪你吃挺多看起来却依旧很瘦。”
一回头安以农发现那个男人就坐在他的独轮车上。他头戴玉冠,穿着长袍,手持绘着山水的乌木扇子,有着精美纹理的绸缎铺在箱子上,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
“找一块脏兮兮的布把脸包起来,效果更好。”男人懒懒倚靠在那里,说话也是懒懒的。
安以农左右看看。
“不用担心,他们看不见我。我姓顾,字正中,你喊我正中便是。”
其他人果然没有往这儿瞧的,安以农就小声说:“我叫田喜。”
“这不是你真正的名字,”男人摇着他手里精美的扇子,“别人这样喊你,你总要确认一下才应。”
这人的观察倒是仔细,估计自己消失后变食物的秘密也已被他看到。
算了,虱子多了不愁。
“以农,这是我的名,一个长辈取的。”
男人满意了:“以农,今日的供香不要忘记。”
黄褐色的香被点燃,插在木架的缝隙中,车摇摇晃晃往前走,线香也跟着摇摇晃晃,身着华服的男人盘腿歪那儿,烟气在他身边缭绕。
一支香烧完,男人挑眉看他:“为感谢你,晚上给你守夜,也让你松快些。”
他这话刚说完,安以农就发觉肩膀上的布条一松,自己推着的车辆轻了好多。如果以前是两百多斤快三百斤,那这会儿顶多一百来斤。
“谢谢。”安以农真心实意地道谢,想了想,还拿出舍不得吃的蜜桔放在车上。这蜜桔是他的报酬,玛丽给了四五个。
男人盯着这个黄澄澄的橘子好一会儿,也不问是哪来的,拿起来剥开:“真甜。”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一瓣一瓣剥开橘子,薄薄的膜很容易就撕坏了,丰富的汁水流出来。
安以农都能嗅到那种酸甜滋味。他舔舔嘴唇,想吃了。
逃荒的第一天,更多是心理上的痛苦,毕竟是背井离乡。不过到了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知道什么是逃荒了。
不只是无望又重复的荒凉环境带来的心理上的疲惫,还有吃不好睡不好和赶路带来的身体疲惫。
“不行,腿疼。”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没有休息好,第二天很多人腿上的肌肉就变得酸痛胀痛。
“要不要绑腿?”安以农指着自己小腿,“这样绑起来,就没那么疼了。”
他早用长布条绑上小腿,绑腿可以保护他的腿部,并且避免长时间跋涉血液沉积引起的胀痛。
“有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另一个人说,并且已经开始翻找长布条准备绑腿。
很快,大部分的人都把自己小腿绑上了,他们有些不习惯地踢踢腿:“肉绷着,有点儿涨。”
村民这会儿还是半信半疑,但是他们再走半天,就感受到绑腿的好处了:“好东西啊,走这么久都不痛了。”
安以农勉强笑笑,他已经累得不想再说话,连笑都很疲惫。
这一路上他们经过好几个小县城,然而每个都是城门紧闭,拒绝对流民开放。
“砰!”没有任何征兆,一个歪在车上的大娘从独轮车上滚了下来,推车的后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