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走事业线 第57章

作者:青竹叶 标签: 系统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安以农愣了下。

  “睡吧。”

  顾正中的衣袖上带着醉人的暖香,安以农突然很想睡,他知道这有点不太正常,伸手揪住对方的袖子,但人却扛不住地闭上眼。

  “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个人……我已许久没被人这样看过。”顾正中也躺下了,长长的袖子罩在安以农的身上,像是虚抱着他,“因为我饶恕了你的罪过,所以你是我的了。”

  在黑暗中寂寞太久的人,看到点光都想锁在手心里。

  第二日醒来的安以农很不高兴,虽然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露出生气表情,但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顾正中抱着自己的香盒子正襟危坐:“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看我一眼?”

  安以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果然生气了。”

  “……”

  那一天安以农推的小车轻得和玩具车一样,而且他赶路的时候,风雪都绕着他的脸飞,一整天都没有感受到冬日寒风的冷酷。

  “其实这个‘鬼’兄人还不错,要不宿主你就原谅他吧?”系统说着风凉话。

  “吃葡萄吧你。”

  后来安以农还是让顾正中取消了这种特别的福利,他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特别。而且得到的东西总有一日要还的,得到太多还不起怎么办?靠自己才安全。

  顾正中无所谓,只要每天都有一炷香,供奉人再陪他聊天,他算是很好说话的。

  过两日,雪停了,放晴了,安以农眯着眼睛看,只看到一片白茫茫,时间久了眼睛还疼。“雪盲症?”他也不太懂,只能低着头,顺着前人留下的车辙走。

  化雪后路面结了冰,车辆打滑得更厉害了,还有车子常常陷在污泥里,一群人拉扯半天才能拉扯出来。

  今天又有一辆骡车陷进泥水里了,瘦巴巴的骡子停在原地嘶吼,它身上被勒出了伤,血淋淋的。

  安以农很是庆幸,自己给轮子加宽加固过,没那么容易陷进去。

  那天晚上,这匹受伤的骡子就被人用石头砸死了,灾民们内部爆发了第一次大争斗。打砸的灾民杀了那户人家的男人抢了他的东西就跑,其余有车的灾民人人自危。

  什么都没有的灾民,和还有车有牲畜的灾民隐隐形成对立关系。

  就是安以农都被人盯上了。他就一个人,却有一辆极为方便的带两个辅助轮的独轮车。

  “而且,我听到他在里面吃东西,咔嚓咔嚓,是正经的粮食……”暗处的灾民贪婪地看着那辆车,“那里面一定还有东西。”

  “我一直观察他,虽然他很小心,但还是能看到手臂上的肉。那可不是挨饿的模样。”一个少年舔着嘴巴,“我认识他,我来骗他出来。”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全落在安以农的眼里。

  “宿主。”系统张开嘴。

  “嘘——”他的手摸着枕头下的刀,嘴角拉出残酷的笑意,“他敢来,我就敢拿刀欢迎他来。”

第59章

  夜间围着他的车子转悠的人越来越多。

  安以农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每日打磨短匕和刀,为那一天做着准备。

  他希望那天快点来,又希望那一天不要来。

  “别的人也就算了,那个黄姓的主角是哪儿来的勇气?”系统还是想不通,它冷眼瞧着探头探脑,还秘密与人合谋的主角。

  “他不会以为自己找个人合作就行吧?就他那身板,也是被人黑吃黑的命。”

  “他已经吃了三天的树皮,如果再吃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既然怎么都是死,不如孤注一掷,或许能寻到生机。从这个角度看,他还算有决断。”

  系统看着淡定磨刀的安以农:“他要抢你,你还笑?”

  “不然哭?”

  就在灾民之间的火药味浓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终于遇到愿意施粥接纳难民的城市,不过……

  “什么?想要在这里居住,农户要登记成贱民?”

  贱民不是说这个人很贱,而是说这个人阶级地位较低,不能科考,只能从事一些没人做的工作……

  “不行!成了贱籍,以后甚至不能和良民通婚,不能科考,岂不害了子子孙孙?”有些人家一听就拼命摇头。

  “现在活都活不下去了,哪儿还有什么子子孙孙?”也有人觉得活下去比较要紧,商人的阶级也低,影响他们的地位和嫁娶了吗?等有了钱,置了地,贱民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改换户籍。

  一大群的难民挤在城市外的空地上,他们找寻木柴取暖,一边等待着机会——难民自己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机会,他们只是麻木地蹲在搭好的小帐篷里。

  想要买人的人牙子在灾民群里穿行,寻找着合适的货物。他们用十斤甚至几斤粮食就能换走一个活生生的人。

  田家村和隔壁村的人在尾巴位置,他们在这个城市暂停了三日,五分之一的人进去了,代价是成为贱籍,五分之四的人在城外。

  人牙子也来找他们,拿着粮食要换他们的媳妇或者子女。有些是拒绝的,有些同意了,有些则犹豫不决。

  很多人已经没有粮食了,走或者留,看着都是死路一条。他们就会狠狠心,将儿女卖了,或者将媳妇卖了,又或者把自己卖了。

  灾年的人命不值钱,一个年轻大姑娘,才能卖三十斤小米,其他人就更不值钱了。

  “把那孩子卖去没孩子的人家,说不定还是一条生路。这十斤粮食也能让你家里喘口气,不定接下来就时来运转了。”买人的人掉下一颗鳄鱼的眼泪。

  那家的父亲有些心动,他贪婪地看着粮食袋子。

  “不许卖,你卖我孩子,我弄死你!”那孩子的母亲却发了狠。她像个斗鸡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最终那户人家没有把孩子卖掉。

  被卖掉的孩子能有几个有好下场?这人说得再好听那都是假的,就像他们劝女人卖身说的,全都是花团锦簇的假话,里面是一把把的刀子和极其歹毒的恶心肠。

  此时正有个老鸨模样的人劝着一对夫妇卖女儿。

  老夫妇不肯,她就围着劝,还说了许多好听的话。

  安以农听得生烦,故意推车挤过来驱赶她,并且堵在那儿:“吃香喝辣?那儿的姑娘一天都要接好几个客人,不听话就用鞭子抽,用烙铁烙。要是生了病,就干脆席子一裹活埋了。那儿的人不是人,都是论斤卖的肉,让人打死折磨死都不算事。”

  其实他这有些多管闲事了,幸好这老夫妇是个疼爱女儿的,都露出感激的笑。

  老鸨原有些不悦,不料看到安以农却眼前一亮:“小哥,你今年几岁?家里有什么人啊?一路来我们这辛苦了吧,瞧这憔悴的哟。”

  安以农差点没让这眼神恶心死:“你走远些,这里没有你的货。”

  几个月过去,田喜原本的面貌被安以农同化不少,他那双桃花眼嬉笑怒骂都是风情,瞪人都是好看的,老鸨哪儿舍得放过?

  “小哥别恼啊,俗话说笑贫不笑娼,这世道……”

  “离我远些。”安以农根本不想听她说完,推了车就走。要不是前头有官兵,他都想拿出砍刀亮个相了。

  他推着车往前走,前面是来得更早的逃荒队伍,有些比他们还早出发一个多月。他们的情况也就更加惨烈。

  安以农看到一个拿着什么东西在吃的男人,那东西像是肉,隐约看到了白色骨头。

  披着灰黑色斗篷的男人感受到这股视线,他抬起头,看到安以农。他的眼光已经不是人类的眼光,而是动物看着动物,在衡量着,谁可以吃。

  安以农也看到他,他的目光没有退让,反而带着攻击性。

  短暂对视后,这个男人便移开视线,转而看向某个孩子。他看得很隐晦,只是扫过,但是安以农特别注意着他,也就看到了吞咽口水的动作。

  顺着视线看过去,这个孩子被她母亲抱着,一个老妇人小心把碗里一点粮食喂给她,所以她看起来比别的孩子要胖一些,扎着红绳的小辫子也被梳得整整齐齐。

  “你吃人肉。”安以农的车停在这个男人面前,男人吃了一惊,还没说话,手里的东西就被安以农一脚踢出去,竟是一节啃得七零八碎的孩童手臂,手腕上还挂着一根褪色的红绳。

  “这、这不是刘家失踪的孩子吗?”一人指着地上的手臂惊叫。

  四周灾民脸都白了,他们四散开,留出一个挺大的空间。

  男人看着地上的肉,沉默地抬起头,看安以农的目光阴冷极了。

  但是安以农只是笑,仿佛没有把这种威胁看在眼里,后背却冒出很多细汗:“今晚不能睡了。”

  “别怕宿主,如果他敢来,我肯定第一时间叫醒你。”系统拍着胸脯。

  安以农:……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过还没等到他决定熬通宵,人群里就走出了几个汉子,手里拿着锄头砍刀等物。来的还有一个妇人,她看到手臂就愣住了,眼睛瞪大,直挺挺倒了下去。

  众人都用石头丢这个男人:“你滚出去。”

  食人的老虎要被关起来,食人的人也要被驱逐。

  吃人的人就这么被其他难民赶了出去,甚至被人砸得头破血流。他回头看向安以农,黑色斗篷里的眼睛幽幽的。

  那天晚上,安以农没有睡。他握着那把刀,有一点动静就会睁开眼睛。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完全睡不着了,就这么熬到天亮。

  结果,那个男人尸体被人发现了。在距离灾民不远的地方,被人活活打死的。

  施粥的粥棚不再供应粮食后,田家村的灾民再一次出发,这时候他们的人数就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了。

  路上的风雨更大了,雪花照着脸拍打。

  “我瞧今天会下大雪,找个地方避避雪吧。趁着天还没黑,去寻些柴火,不然熬不住啊。”

  “也好。”

  村长和几个当家的男人正商量事,忽见前方起了骚乱。一群人都在疯狂往旁边散。

  “怎么回事?”

  “来流兵了,快躲,快躲!!”

  “流兵?”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往四边躲。逃荒的人群彻底乱了,一个个没有章法,其中甚至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安以农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的兵,比强盗更像强盗。

  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跑,就盯着村长家里,他们一家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快走!”

  安以农推的车轻,他又年轻有劲儿,一开始还在后面,一会儿就赶到前头去了。他听到身后有哭声和尖叫声,接着还有牲畜鸣叫声和呼呼的挥刀声。

  那里开始出现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父母、丈夫、妻子、儿女,还有痛苦的呼痛声。

  “那是我的马车,你别抢我的马车!”

  “媳妇,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