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走事业线 第56章

作者:青竹叶 标签: 系统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天冷日短雪又大,如今他们一天走不到十里。

  今天也是走了七八里,众人就得找地方搭营。不搭不行,被雪盖一夜,人就没了。如今已经有两人得风寒了,都在车上窝着熬呢。

  “我看前头有个荒废的坞堡,要不去那儿?”

  “我看可以。”

  所谓坞堡,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修筑的防御工事,甚至有城墙和城门。这个坞堡现在没人住了,似乎经历过一场火灾,入目都是残瓦断墙,只有部分墙体还坚强挺立在那儿。

  灾民在这里停下暂歇,男人去外面找柴,女人收拾出晚上要睡觉的帐篷,孩子就坐在车上呆呆看着。

  他们用木头搭一个三角架子,上面盖草席或者布。但是安以农却不用做这么多,他拿出三块布搭在棚子下,连接处用绳子系好,然后前面垂下一块草帘子,这就是一个顶顶好用的小帐篷了。

  邻村的人看着新鲜:“这小车子怎么改的?真好用啊。

  “上面的箱子都放平了,铺上褥子,四面有帘,顶上有棚,睡在里头可比睡在地上暖和。用起来也方便,有事儿跳下车,推着就能跑。”

  田家村的人也是羡慕:“可不是?听说走前他就找木匠做了。那会儿我们还觉得他傻呢,有钱乱花,如今看看,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娃儿脑子真当好使啊。”

  当然也有那刻薄的酸:“好使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起逃荒?真好使,那就吃上官家饭了。”

  安以农在那儿礼貌性笑笑,然后堆了小小的火堆,火堆上驾一三角铁架子,架子上放一小锅,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

  他端着烧开的水到了车上,一部分现在用,一部分倒进水囊,剩下的放着冷却,拿来洗脸擦脚。

  倒了半碗炒过的面,撒上盐,用开水直接冲了,然后就着这碗面汤吃三分之一块硬邦邦的烤饼,这就是他的晚餐。

  对灾民来说是很丰盛的晚餐。

  也是他用帘子把自己挡住吃,否则其他人肯定要猜测他还有多少存粮。这会儿大部分灾民晚上都只是喝一点粥水,还不行就啃点草根,没有这么吃的。

  面汤全部吃完后,他用开水冲开,然后喝掉,这样就很干净了。不过安以农还是习惯再用什么洗一洗,所以他准备抓一捧雪烧开,然后清洗自己的餐具。

  “逃荒期间,这种小矫情可真是要命。”他自我吐槽着,跳下车,然后……发现男主正在蹭他的火堆。他蹲在那里搓手,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我只是烤烤手。”这个大地主的幼子有些惊慌地站起来,现在已经是下雪天,但他的棉袄还是秋款。

  “诶?田喜?是我啊,黄梅生。”他像是才发现安以农,激动得双眼通红。

  安以农看着他,心中毫无波动。

  可算了吧,这里这么多人,之所以来蹭他的火,就是因为他早就认出了他。真不容易,找了几次机会,终于在他面前演了那么一出。

  “我看到你了。”安以农说,“没想到这时候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想到自家情况,黄梅生有了点真情实感的悲痛:“若非北边那女人谋逆,牝鸡司晨,我们怎么会面临这样的灾祸?”

  安以农没有搭话:就如今这官府的作风,不把人当人,造反那也是迟早的事。

  见状,黄梅生走近一步,小声套近乎:“我一直很想念你,怎么都没来找我?”

  安以农翻了翻了原主的记忆:“哦,我去了,还没跨过你家高高的门槛,就被人用扫帚打了出去。你家仆人还放了狗,生怕咬不死我。”

  黄梅生:“……”

  “我想这一定有什么误会。”黄梅生笑得尴尬。

  “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意这些。”安以农化了一点雪水把餐具洗过,然后把铁架子和锅都收起来。

  “你可以待在这儿,但是离我的车远一点。”

  他回到车上,躺在铺好的柔软褥子上,脱掉外套然后盖上被子,闭上眼:“接下来麻烦你了,顾先生。”

  空荡荡的车厢里传来轻笑声:“……顾,先生?”

第58章

  夜深了,走了一日的灾民皆已入睡,只有留下来守夜的几个还醒着。他们揣着手缩成一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靠近火堆烤火。

  早就破破烂烂的棉袄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他们恨不得睡进火堆里。

  残旧坞堡的地底冒出很多淡青色的虚影,男女老少都有。守夜的人却没有看到,他们守着火堆,又困,又不敢睡,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

  虚影渐渐露出真实模样。他们看起来都是人,只是皮肤惨白眼睛赤红,身体是淡青色半透明的,面无表情地飘着。

  这些虚影看到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脸上露出扭曲的笑。

  “这个归我。”

  “这是我的。”

  虚影们寻找着中意的猎物,然后低下头对着呼吸口吸气。

  睡梦中的灾民鼻子里冒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像是他们魂魄。虚影看到魂魄更激动,吸得更厉害了,那些白色的魂魄慢慢出来,只剩一个尾巴勾在身体上。

  一个虚影飘到安以农的车前,他陶醉地嗅着:“这里面人类的香味,好特别……额!”

  这个虚影感觉到了危险,但是来不及了,他瞬间原地炸开,紧接着一股难以忽略的强大生灵的气势笼罩了整个坞堡。其他虚影大惊失色,他们两股战战几乎跪下来。

  “大人勿怪,是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

  顾正中出现在车前,他把玩手中绘扇,又侧头透过草帘看到里面的人。安以农差点醒过来,手一直握着枕头底下的刀。

  “真是容易招惹鬼怪的体质,这么多年能平安长大也是奇怪。”

  绘扇上光芒流转,四周围的虚影发出了尖锐啸声,空间扭曲了,将它们全数吞噬。那些已经飘出来的魂魄便又自己慢慢缩回去。

  一无所觉的守夜人照样打着哈欠:“刚刚好像吹过了一阵冷风?”

  第二日醒来,世界是雪白的,灾民的帐篷上都覆盖上了一层雪。人群里传来哭泣声,还以为是死了人,后来才知道是某个人家的马死了。

  雪天路滑,昨天这匹马就滑了一脚,今天就不行了。

  逃荒能赶马车的,那都是富户,安以农仔细看看,发现是村里的泥瓦匠,他家里三个儿子,都有吃饭的手艺在身。只要能安定下来,这样的人家很快就能扎下根。

  “爹,马死了。”以往负责赶车的三儿子哭得很伤心,这匹马一直是他在照顾,有感情了。

  他父亲眯起眼,眼角全是皱纹:“死了就死了吧,杀了,大家吃个饱饭。”

  可是三儿子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我来吧。”老大说,他拿起刀,朝着马头直接砍下去,肉的味道吸引了很多人。

  他们拿刀把马砍成一块一块的,洗干净后用烟稍微薰过,烫熟表层,就放到马车上。这样的天气,肉可以保存很久。

  四周围其他人或明或暗看着他们杀马吃肉,嘴里一直吞咽着口水,眼睛和狼一样。

  马的块头大,这家人只留下肉多的部位,马的头、骨头、尾巴、蹄子和内脏直接分了。马肉人人有份,就是安以农都拿到一块带肉的骨头。

  “爹,你咋把东西都送人了?都能吃呢。”他大儿子有些埋怨。

  “不吃,其他的肉也留不住啊。”

  这一天大家伙儿难得吃上了荤腥,男人女人都捧着骨头啃,嘴里咔擦咔擦咬鸡爪似的,就连最小的孩子都伸着舌头在汤碗上滴溜溜地舔。

  安以农喝着分到的马肉汤,眼角余光瞥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那些人的眼睛正盯着剩下的牲畜。

  “叔公,家里的牛一定要看好了。”他假意散步,去给村长提了一个醒。

  村长人老成精,听了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吩咐两儿子看好自家的牛,不许其他人靠近。他自己也是站在老牛边上,摸着瘦骨嶙峋的老牛,叹着气。

  一路上粮食吃绝了,大家就开始吃牲畜能吃的东西,哪儿还有多的喂给自家的牲畜?

  所以家家户户的牲畜都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那家的马一样倒下就再也起不来。

  因为失了马,那户人家的车只好让家里三个年轻男人拉,他家东西又多,车子经常打滑,一天拉下来,几个儿子的肩膀都是血淋淋的。

  为此,他们不得不丢掉一些并不是那么必要的东西。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之后那家每天都能吃到肉了。

  每次他家里一烧肉,周围其他人就跟嗅到人肉的丧尸一样,垂涎欲滴,恨不得上来抢夺。

  也就是最后的道德底线还在,加上那家壮劳力多,有三个高大强壮的儿子,所以其他人才不敢轻举妄动。这要是换了孤儿的‘田喜’有这么多肉,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气氛好恐怖啊。”系统怂怂地缩着脑袋,“他们为什么每天烧肉?多馋人?”

  每当那家人开火烧肉,四周其他人的表情都很特别。说不出来,反正特别恐怖。系统甚至觉得,这群人会趁着夜色把那家人杀了抢了。

  “他们是想早点把东西吃进肚子里,能增强体力,也能早点消灭隐患。”

  安以农嘴里咬着烟熏培根三明治,虽然已经冷掉,但是里面的煎蛋和奶酪片还是能抚慰身心。

  每当那家人烧马肉,他就会拿出吃不完留下的食物,马肉的香味能掩盖掉大部分食物的味道。

  逃荒已经快一个月,据说他们已经走了两百多里路,即将走出受灾地区,进入另一个富庶的南方省。

  但是问题也来了,很多人家原本就没有多少粮食,这会儿已经开始吃树皮了。

  吃了树皮排不出来,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他们每天都得用手指抠,才能勉强活下去。

  如果有一天,树皮都吃绝了,他们是不是会开始吃‘肉’?安以农不敢深入想。

  他放下草帘子,窝在车上清点自己的存粮。

  炒面粉一袋半,约三十斤,炒黑豆半袋,不足五斤,烤杂粮饼一袋,十斤,葛根粉还有两袋,约二十斤,此外还有一袋柿饼。

  拥有作弊器的他,在逃荒中受到的苦累不是很多,至少从心理上讲,他没有那种‘会被饿死’的紧迫感。但是一路看下来,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对食物产生了占有欲——越多的食物越是令他感觉到安心。

  “如果没有别的意外,应该是能顺利到达目的地的。”安以农摸着装满食物的箱子,舒了一口气。

  “你的样子就像是过冬藏松子的松鼠。”

  和声音一起出现的是那个自带名门贵族光环的男人,他的衣袍华丽又繁复,挤在这样小的空间里,看着都让人觉得委屈。

  而安以农觉得更应该委屈的是自己。他设计这个独轮车尺寸的时候,可没想过还要分享给另一个人(?)。

  “既然你已经供奉了我,那就可以提出一些请求,如果我觉得可以,就会为你做到。”顾正中用扇子挡着半张脸,似乎在笑,“你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依靠一下别人。”

  安以农侧躺着,一只手放在枕头下:“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就可以么?”

  “嗯。”

  安以农闭上眼,呼吸变得平顺,顾正中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捉摸不透的一个人。似乎可以很冷静又很成熟地处理任何事情,对外露出冷酷疏离的样子,其实心软得很。

  “你为什么选择我?”‘睡着’的安以农睁开眼。

  顾正中笑了:“你还没睡?”

  “你这样盯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正中侧卧下来,一只手支着头,低头看着安以农:“我本该杀你,可是你年幼,又很有趣,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