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神 第5章

作者:若然晴空 标签: 逆袭 天之骄子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第11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10)

  近来上京城里坊间流传的闲话不少,最精彩的莫过于忠勇侯的遗腹子认祖归宗一事,孟楼这个人对上京百姓来说是很特殊的,一个浪荡少年在家国即将倾覆之际站出来力挽狂澜,又死在最美好的年岁里,半生负尽骂名,死后一身功勋,谈起孟楼,往往都是他以前如何,我还见过他如何,话到尽头就是唏嘘。

  也许是孟楼以前的名声太坏,倒也没什么人对他在青楼留下血脉的事情提出质疑,很多人下意识地就觉得这的确是孟楼干得出来的事情,年纪稍长的人会心一笑,仿佛又回到了茶余饭后说上京纨绔时提到孟楼的情景,倒是有不少老饕十分可惜,那样的美食往后怕是再也吃不着了啊!

  除此之外,上京城近来还发生了一件坊间不敢言语的大事,东宫太子纳侧当日,被侧妃谋刺,至今昏迷不醒。

  提起这位太子,比当年孟楼还不像样,因是今上和先皇后唯一嫡子的缘故,太子自小受尽宠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这次的侧妃出身不高,原本是选给三皇子的正妻,太子和三皇子不睦,便设计污了侧妃清白,把人纳入东宫,不料这侧妃也是个狠人,婚礼当日藏剪袖中,待太子进房,周旋几下,一剪就捅进了太子心窝。

  书中的剧情走到这里刚刚开篇,也是太子死后,储君之位一直无主,几个皇子才斗起来,最后便宜了四皇子秦澜。

  永德帝去年过了四十整寿,他早年生了几个孩子都没养活,太子是第一个长到成年的儿子,今年才十七岁,他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先皇后去后,他不免就对这个儿子纵容了些,三皇子不讨喜,所以受了那样的委屈他也不看在眼里,但太子遇刺却像是那一剪子也扎进了他的心口一样。

  天子接连三日不朝,侧妃株连九族,有头铁者认为太子也有过错,为侧妃九族上折求情,直接拉出午门砍头,三皇子安静如鸡,也没能扛得住老父的偏心眼,被一道圣旨圈禁府中,宫内宫外的名医流水似的出入东宫,实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太子要是能活还好,太子要是死了,不仅三皇子陪葬,朝堂上那些太子一党的官员失去主心骨,也是倒了大霉。

  在这样的风波里,刚刚归京没多久的定北侯孟觉直接关门谢客,毕竟手握兵权的武将在这个时候相当敏感,万一接触了官员,查到哪个皇子头上,那就黄泥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孟觉不由把精力都放在了打孩……都放在了教孩子上,以前他和孟廉是相看两厌,孟廉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爹这么狠心,他也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肯学习的孩子,关键不肯习武,学文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快十岁了论语都不能默写完,他一个武将还能默写四书五经呢。

  土生土长的孟觉自然不能理解繁体毛笔字对现代人是多么大的摧残,让孟廉背点东西是很快的,要写出来真的难,十岁的孩子在孟觉眼里已经是半个大人了,但在孟廉看来她还小呢,换算一下才小学三年级。

  现在来了个小白,孟觉只觉得自己这一腔父爱、祖父爱有了宣泄的渠道,小白的母亲虽沦落到那样的地步,但毕竟是翰林之女,把孩子教得很好,一笔字写得极为漂亮,没有一般孩子腕弱的毛病,文墨不算精通,却也够用了,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练武的时候从来不叫苦,也从没有质疑过为什么要练武。

  孟觉是个通透人,自从老定北侯战死,差点丢了半壁江山起,他就知道边关的防线是决不能破的,大楚承平已久,那些丰饶的土地上生活着的是从未见过血的羔羊,坚固的城池养肥了厢军,但这些军队同样没有见过血,更没有见过蛮夷的铁骑,所以敌军一到,这些军队就像是脆弱的瓷器一碰就碎,根本派不上用场。

  边关苦寒,大部分将领甚至不识字,也不读兵书,他教养子弟读书习武就是为了给边军培养出合格的帅才,倘若定北侯孟家的旗帜倒了,剩下那些徒有功劳的边关将领,又有几个人能扛起那么重的担子?

  这番苦心孟廉不懂,这个孩子只会抱怨,抱怨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还要把唯一的儿子往战场上推,抱怨他明明有官有爵却不肯留在上京享福,抱怨他一个侯府世子只能和一群粗人住在军帐里,这是个和孟家人格格不入的孩子,孟觉以前想着孩子还小可以教,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把这个孩子的思维扭转过来,也就渐渐地失望了。

  张小白并不知道孟觉这么沉默寡言的人心里也有那么多想法,他自己就是个不多话的人,五百万年的孤僻让他很会放空自己的大脑,一般他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以为别人都是这样。

  张小白练武相当下功夫,他天生就是个不会偷懒的人,孟觉布置多少任务就完成多少,丝毫不打折扣,他本身也有自己打下来的基础,很快孟觉就让人按照十岁孩子的体型替他量身打造了一副刀兵,开始教他真正的战场打法。

  为将帅者身先士卒,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居于后方调兵谴将,但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决不能含糊,将帅的表现很大程度上是能带动军心的,所以孟觉对武艺看得很重。

  张小白拿着长刀比划了一下,目光在那厚实的刀身上转了一圈,顿时懂了,孟觉还没教他具体的刀法,就见这孩子提着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如果不是个头还是孩子的个头,看上去简直有一股名将霸气。

  孟觉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小白挥刀,直到他气息稍稍不稳停了下来,才急忙问道:“这是你自创的刀法?”

  张小白收起长刀,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又比划了两下长刀,说道:“让祖父见笑了,我以前做大锅菜,灶房里就有这么长的切菜刀,刚才比划的招式都是从切菜的动作出发,这一下是切掉菜根,这一下是把瓜砍半,这一下是切片,这一下……”

  孟觉听得恍恍惚惚,看着张小白一边比划一边向他解释,也不知道是他被洗脑了还是怎么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原先准备好教孩子的那套刀法在这样的简练的切菜刀法的对比下显得过于繁琐花哨,真正的战场上从来都是凭直觉动手,这种切菜刀法、不,不能叫切菜刀法,孟觉眼睛一亮,“小白,刚才的刀法很好,可以用作军中推广,这是你创的,你来起个名字!”

  张小白犹豫了一下,他每年做出无数新菜,基本上都是烹调手法加主料名称,取名对他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但看着孟觉兴奋的目光,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说道:“就叫孟家刀吧,我听闻军中有名的招式都是这样取的。”

  如今军中有李家花枪,孙氏蛇拳,周家虎头刀等各种武谱流传,孟觉当然想过这个,只是他怕小白刚刚认亲不久,对孟家还没什么归属感,这时候把他的刀法冠上孟家的名头拿出去,反倒有些占这孩子便宜了,这会儿他自己提出来,意义却是不同,说明这孩子心里已经有了孟家。

  孟觉重重地点头,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说道:“真是我孟家男儿!”

  张小白点点头,孟觉又说道:“东宫出事,如今京中风云诡谲,等过完年祖父就带你回边关,那边也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孩子,说不得以后就在你帐下听用,你也不要整日拘着自己,多和他们交流交流。”

  张小白应了一声,不免又多问了一句,“祖父,东宫出了什么事?”

  孟觉脸色古怪,但他在这个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人可以交流,虽然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孩子听,但小白在青楼里长大,比同龄人更成熟,孟觉犹豫一下,还是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下,复又感叹道:“那钱家姑娘烈性是烈性,可她做下谋刺的事情来,就没有想过父母亲人?为她一个人一时之气,却要送了九族性命……”

  张小白听孟觉说着,想起这世界原本的剧情来,不由眼睛一亮,小说里可没有太子昏迷这一出,太子是直接被捅死了的,如今人昏迷着,这不就是相当经典的紫微入命吗?

  紫微星君又称紫微帝君,只不过在仙界的时候避讳玉帝只称星君,事实上紫微星就是天定的帝王星,掌管天下龙脉,当一个世界的文明进程到了改天换地的程度,紫微星君就会化出一念,下凡入命,被紫微入命的凡人便是帝命加身,往往虎躯一震,八方拜伏,至少张小白就听过有凡人得紫微入命,良臣猛将像失了智一样来投,明明大字不识几个,还是被拱上帝位。

  张小白顿时对这位昏迷着的东宫太子充满了希望:上头已经决定了,由你来做皇帝!

第12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11)

  重重宫阙内昏迷不醒的太子秦泽并不知道自己被寄予了如此厚望,他的意识如同漂浮的云雾一般时聚时散,一时还无法完全融入这具过分年轻的躯壳里。

  人为实体,灵为虚无,由虚入实就会经历一场胎中之谜,这个与众不同的灵却抓住了一点意识的灵光,记起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又和这具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灵冥思苦想半晌,忽然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他并非是大楚如今的太子秦泽,而是三百年前建立大楚皇朝的秦昀。

  秦昀生于前朝一个普通士族之家,经历多次战乱后,他与弟弟秦昭相依为命,他散尽家财招揽青壮编军,弟弟在后方收拢流民稳定民心,兄弟二人合作无间,先下县城再下州府,竖起保皇大旗,借前朝余威铲除当时势力最大的反王刘景,后末帝禅位,他做了十二年皇帝,因为无子又将皇位传给弟弟,真正实现了兄弟二人年少时吹下的牛逼:打进皇城,占了龙椅,你我兄弟均分天下,共做皇帝。

  皇朝传承三百年,秦昀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重归人间的一天,他依稀记得自己死时见到了阴司鬼王来拜,州府城隍相送,之后的记忆便消失了,仿佛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这三百年后的不肖子孙身上,哦,还不是他的不肖子孙,而是弟弟的。

  秦昀虽然瞧不上死去的太子,但心情倒也不坏,大楚毕竟是他一手缔造,得知他死后国祚绵延,又重活了一世,上天到底待他不薄,只是他稍微回忆一下这个死鬼太子的记忆,便觉头痛:他前世金戈铁马打天下,从来也没想过兄弟之间能斗成乌眼鸡,尤其这个太子自负嫡出,看不上所有的弟弟,把人往死了折腾,几乎没有转圜余地,也就是上头还有个老皇帝,大家都做着表面文章罢了。

  秦昀心中感慨,却也没有多想,悠悠然睁开眼睛。

  从今日起,他就是秦泽了。

  张小白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玩笑似的小说世界其实还是有原型的,原型就是作者所在的大世界一段强盛王朝的历史,如今小世界将要升级,紫微星君遥遥一瞥便记起某段下界经历,下凡的那一念也同样想起了“前世”。

  张小白在适应了侯府生活之后没多久,年关就到了。

  上京城的冬日是干冷的,大年三十那天雪下得很大,落雪声沙沙的,张小白用洗干净的鹅毛一点点地扫了一罐子“叶上雪”存起来,准备等到开春酿酒,以往放在仙界,厨神开口说准备酿酒,那些好酒的神仙立马为他上天入地搜罗酿酒的材料,放在这定北侯府,几乎无人问津。

  孟觉年轻的时候好喝两口,从军久了整日禁酒,却没有把他的馋虫禁出来,反而久不饮酒渐渐地也就戒掉了,闻见酒味都觉得刺鼻,剩下的都是女眷……哦,孟廉也能算半个女眷,也都不怎么喜欢酒味。

  所以张小白这次的酿酒前置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完成,唯一陪着的就只有他掌心两生镜对面口水长流的太白金星,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说的就是定北侯府一家和李长庚了,张小白走得突然,仙膳宫里除了一锅红烧猪脚和几坛子仙酿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剩下,李长庚以前豪横的时候喝一坛送一坛,现在没有了,改数着酒坛过日子。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虽然定北侯常年在边关,但定北侯府也确实是有那么几门亲戚的,穷亲戚们赶在年关之前陆陆续续地来上门拜访,富亲戚……也就是定北侯夫人的娘家燕国公府,则选择过年上天派遣世子上门送礼,顺道见一见张小白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小辈。

  燕国公姓李,燕是第一任燕国公的出生地燕郡的代名,燕国公世子李文佳今年二十岁,把上京纨绔排排名,这一位是当仁不让的前十种子选手,只是比起顾川那样的低等纨绔,李文佳这种会玩的高门子弟在别人家的父母看来,甚至还是品学兼优的代表,至少定北侯夫人就对自家娘家这个侄儿非常喜爱。

  换个人来当孙子,也许会对定北侯夫人充满厌恶,但在张小白看来倒没什么,疼爱幼子不是毛病,毛病在于那个幼子本身有问题,和丈夫离心导致更加倚重娘家,这更正常了,娘家婆家,还有哪个女人重婆家超过娘家的?娘家是亲人,婆家是外人,但凡是母亲带娃,基本上娃都更亲母亲娘家。

  张小白是来当孙子的,不是来当孩子的,这也让他对侯夫人的耐心更大了,毕竟亲娘不喜欢没法换,不喜欢奶奶远着点就是了,更何况这奶奶也没有刻意针对他,只不过是也不怎么喜欢他而已。

  张小白这些日子也学了一些礼仪,上前和李文佳见礼也不发憷,李文佳见到他……也确实没法注意这孩子发不发憷,他自己有些发憷:这他娘的还真是和孟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文佳和孟楼年纪相差十岁,在亲戚之间,这代表着孟楼十几岁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李文佳这个母亲娘家的表弟刚刚几岁大,正是好玩的时候……故事很悲伤,提起就惆怅。

  张小白叫了一声表叔,李文佳一摸身上,把随身的一块玉牌摘给了他,脸上挂满笑容,“好,是个好侄儿,来拿着,过两天表叔带你出去见人。”

  张小白接过见面礼,回头看了一眼孟觉,不明白开春就要回边关,还要他跟着这个表叔去见什么人。

  孟觉摆摆手,以为李文佳最多是带小白出去玩玩,再认识几个贵胄子弟,这些都不算事,张小白见了,也就对李文佳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子转醒的消息传得很快,就连孟觉这样关起门过日子的边缘勋贵都很快得知了消息,据说太子醒后第一时间替钱家求情,相当诚恳地表明了自己的过错,两父子彻夜长谈,最终本该被夷灭九族的侧妃钱家只死了侧妃和父母一家三口,对比谋刺太子这样的大罪已经是极大的宽仁。

  说实话,太子这波操作……就连太子一党的人都没看懂,多新鲜哪,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差点被一个女人弄死,醒来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亲自动手杀人而是替别人九族求情?要知道陛下把这些人关进大牢就是防着他们在家自尽好吧?

  但不管怎么说,太子的宽仁对于许多普通官员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这是太子储君,下一任皇帝,自古君强臣弱,君弱臣强,皇权和臣权之间永远在博弈,一个宽仁的皇帝远远要比一个残暴的皇帝好对付得多,明君千千万,仁君有几个?究其原因,残酷的手段永远比怀柔容易见效果,做明君很容易,做仁君却很难,大部分宽仁的君王到最后都会成为庸主。

  大楚开国之君秦昀就是个被记入史书的仁君,说一个前半生争霸天下,后半生执掌江山的开国君王仁慈,仿佛有些好笑,但秦昀对待百姓就秉承了一个仁字,他重视农桑,开启海贸,与民生息,一生勤俭,谁也没法说他配不上这个字,可谁也没忘了炮烙凌迟断肢宫刑这些在前朝骇人听闻的酷刑就是从这位仁君开始,成为本朝常见刑罚的。

  不是哪个皇帝都能做秦昀的。

  新鲜出炉的太子秦泽仿佛丝毫没有听闻这些风声,他对待兄弟的态度仍旧恶劣,只是比起先前激进又无伤大雅的敌对,他下手既快又准,在醒过来的第五天就成功搞掉了三皇子得宠的贵妃母亲,而起因是他见了贵妃两次,对贵妃的情感问题起了疑心,派人定点观察,果然发觉贵妃和一个太监有不正当关系。

  永德帝听闻这事脸都气绿了,和头上的帽子颜色相得益彰。

  二皇子前些天在家里高兴得很,太子没了,老三倒了,就是轮也轮到他了,不料一朝——太子醒了,老三还是倒了,见到他过得不高兴了,太子就很高兴了,上书启奏父皇,老二最近挺闲的,我看你也挺嫌弃他的,不如让他早点就藩吧。

  不.如.让.他.早.点.就.藩.吧。

  恶魔的低语在宫殿内回荡,而他失了智的老父皇仔细想了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他这么个过完年才满十五岁的皇子草草封了个显王打发出去就藩了。

  二皇子差点没哭瞎了眼睛,本朝虽有皇子就藩的传统,但一般都是等到兄弟登基才打发出去,毕竟做太子的能顺顺当当做皇帝的很少,这么早把他打发走,这不讲武德啊!

  时年十二岁的四皇子秦澜,他十二年的人生都十分阳光灿烂,直到遇到了苏醒的秦泽这一大杀器,他的人生迅速地步入了冬天,秦泽还没有对这么小的孩子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不幸的是,四皇子与三皇子同母,也就是那位被查出和太监有不正当关系的,十分受宠的前贵妃娘娘。

  幼小的主角攻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恶意,原剧情里矜贵俊美的天潢贵胄迅速被摧残成了一只小冻猫子。

第13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12)

  朝堂上的风云变化和楚楚巷关系不大,走了一个小白大厨,软玉楼的生意淡了不少,这也让其他青楼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玉霞阁,凭借着一万两银子换来的卤肉方子,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软玉楼的苏娘子从不做亏本生意,这回却栽在了曹玉娥身上,当初花卤肉方子换这位大小姐回来是指望生金蛋的,不料卤肉方子替别家挣了钱,大小姐却连一场歌舞都学不拢,见到男人就一脸菜色,刨除官家小姐的光环,长相其实并不算艳冠群芳,卖艺不成,卖肉也挣不到一万两,就在这个时候,大小姐却拿起锅铲进了灶房。

  曹玉娥在厨艺上其实有些基础,她原先还是尚书小姐的时候就不喜女红针线,也不爱读书,就喜欢鼓捣一些吃食,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说下人做,跟着张小白学了一些东西之后才开始慢慢用上心,虽说同样的配方做出来的味道和张小白过手的总有些差距,但吃食这种东西真正能品到感觉的人很少,大部分也就是吃个滋味,没了最挑剔的一波客人,也没了奔着青楼神厨的名头来的浮客,生意算起来其实也比原先好做得多了。

  苏娘子是真的动过让曹玉娥直接开张接客的念头,还想从曹玉娥这里骗到配方,但曹玉娥的态度也很明确,配方不可能给,要么让她掌勺,要么她只接客,闹到后来苏娘子也不得不妥协。

  当然,曹玉娥也知道,苏娘子妥协的原因肯定不是她态度够坚决,而是她和沈姑姑的关系好,小白认回了侯府也没说和以前断了联系,时不时就来见沈姑姑一面,苏娘子不敢得罪沈姑姑,连带着也不敢把她逼急了,也正是因为看得透这些,除了沈姑姑之外,只要是想和她打好关系的人,无论是楼里的姑娘还是灶房里的人,她都抱着十足的警惕,渐渐地也没人再凑上去了。

  命运弄人,每个人抓到的牌都不一样,即便抓到好牌也不一定能走得顺畅,落进火坑里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希望,日子都是人过的,路也是自己走的,冷暖自知罢了。

  张小白认祖归宗的那天孟觉就把他的身世告诉给了自家夫人,侯夫人知道这事之后虽然一时没能接受过来,但人都进府了也没法子,她倒也知道自家幺子不可靠,就没把事情告诉他,怕他在老祖宗面前捅出去,私下里又找到张小白,让他拿些银钱去和那个官妓母亲断了。

  张小白当时就回绝了这位祖母,也是这事之后,侯夫人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冷冷的,但他并不在意,隔三差五还是回一趟软玉楼。

  软玉楼的人都认识他,就是一些熟客也记得他,起初还有些怕他翻了身不认人,但张小白对他们算不上多热络,也就和以前差不多,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再也没人像以前那样随意地叫他去烧个菜了。

  在这里下厨是不光彩的事情,不少人都觉得他也许再也不想提起过去的事情。

  张小白有些无奈,在仙界餐风饮露的仙人是大多数,喜爱美食的也不少,他喜欢做出滋味不同的食物请神仙们品尝,也有仙人带着食材来请他动手,仙人交往自在洒脱,他也从来没有其他想法,直到来到人间,前一句说民以食为天,后一句说厨子是贱业,也实在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还好他平生最不怕的就是旁人的指指点点。

  从沈言薇那儿出来,天色还早,张小白站在二楼看了看底下的客人,对曹玉娥招招手,说道:“上次那几道菜没教全,还有两样新方子,跟我来。”

  曹玉娥虽然比张小白大好几岁,但在他面前算是半个徒弟了,立刻恭恭敬敬地跟在张小白身后进了灶房。

  软玉楼有两个灶房,一个是给客人吃的大灶,还有就是楼子里当红姑娘的小灶,张小白教徒弟一般是进小灶,小灶的窗户是正对隔壁温风楼靠街景一侧的,每回张小白进了小灶,温风楼那边总是第一个知道。

  这些日子软玉楼的生意淡了,温风楼也渐渐走回了正轨,作为业内首屈一指的倌馆,和一般人的想象不同,温风楼其实是面向大部分女客和极少部分男客的。

  有龙阳癖好的男人毕竟是少数,且还有很大一部分好的是台上唱戏的粉头,专门开给他们是挣不到什么钱的,反而上京城作为富贵繁华的帝都,有很大一部分富婆市场,众所周知,女客比男客要大方得多,同样是睡一晚,男客最多肯付出几天的饭钱,女客则不然,为了睡到心仪的男人,她们甚至能啃半年的白菜。

  然而今日温风楼却来了一个性别为男的贵客,自带十多个宽肩窄腰一看体力就很好的护卫,进了最好的雅间,点了最贵的酒席,要温风楼最漂亮的男人。

  说实话,没什么人愿意去。

  前头就已经说过,官妓是针对犯官女眷,男倌是没有官妓一说的,除了家人打小卖进来的,温风楼的小倌大部分都是不签卖身契的兼职,有一部分奔着工钱日结,有一部分奔着富婆包养,众所周知,对男人来说,四十岁的富婆都比十七岁的俊美郎君吸引人。

  这位俊美郎君打清晨自东宫出发,在上京城里转了一早上,看了满眼的盛世繁华,心情极佳,随后问过左右,步伐悠闲地进了楚楚巷,就在禁卫们以为这位爷是大放情怀,准备狎一二美妓的时候,这位爷进了倌馆。

  倌馆!

  禁卫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产生了一种玄幻的想法:太子爷被侧妃谋刺之后,是不是开始对女人有阴影了?

  但——就是有阴影,也不能光天化日带着禁卫来倌馆啊!他们都是好人家的儿郎!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

  太子爷秦泽并没有丝毫羞愧,他前世无子,难道是因为不举吗?他身体好得很,只是对女人不举而已,打从上辈子的少年时代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只不过运气不大好,看上的男人个个有妻有妾,他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本以为天下打下来就有时间慢慢挑选了,不料得了天下事情更多,他忙了一辈子,到底是没找到个可心人。

  这辈子世道比以前好过,他就不要那么忙了,没有可心的也可以先凑合着,等时局稳定了再改选秀男,一年一年选,还怕选不到可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