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神 第9章

作者:若然晴空 标签: 逆袭 天之骄子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紧实的肉包裹着浓厚的酸甜酱汁,一口下去顿时溢满了香气,肉里浸足了滋味,细细咀嚼时还能在舌尖品味到一丝柑橘的清香,甲鱼去了细碎的骨头,拆出的肉几乎不见丝缕,带着甲鱼特有的鲜美,豆腐汤没有一丝苦味,口感嫩滑,如果不是用调羹去舀,那细如毫发的豆腐丝是根本夹不上来的。

  秦泽其实不喜欢吃鸡,他更喜欢吃小一些的飞禽,认为走地鸡的滋味比不上天上飞的,但鸡块入口他立刻就想通了,他哪里是不喜欢吃走地鸡,分明是以前没人能把鸡做得这么鲜香味美,酥炸的外壳咬开,内里的鸡肉汁水丰沛,肉质鲜美,带着滋味十足的鸡皮一起吃下去,回味是无比奇异的香气,似乎有些香料完全浸进了鸡块里,却没有让他品到一丝单独的滋味。

  秦泽不信邪地又吃了几块,他天生舌头刁,吃东西总是能一口尝出配方,厨子上不上心一吃就知道,但这几道菜入口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好吃,第二反应是真好吃啊,第□□应才是试图弄清楚配方,然后……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脑子里再次被好吃填满。

  半桌子菜下去,秦泽已经吃撑了,他还是非常坚强地端起那盏酸梅汤喝了一口,冰凉的汤汁立刻将口中热气镇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酸梅清爽的余味,一路从喉咙凉到胃里,让他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完了一盏酸梅汤。

  秦泽双目无神地躺在椅子里,目光虚虚地看着窗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好半晌,才叹息着说道:“神仙滋味啊。”

  鉴于秦泽一贯吃的都是独食,跟着他的禁卫最多只能闻闻味道,几个雅间里伺候的禁卫不免觉得自家殿下是戴上了美人滤镜,毕竟美食美色相辅相成,是个男人都要傻了,虽然男人的美色他们不太容易欣赏,但殿下不是喜欢男人嘛,换算成一个绝世美女给他们洗手作羹汤,对男人来说也就和吃天上蟠桃没区别了。

  饱暖思美人,秦泽躺了一会儿觉得胃里没那么撑了,心思又开始活络了,盯着窗外软玉楼的方向,招呼一个禁卫去叫人。

  禁卫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孟公子是去探母,打断人家母子相见不太好吧?这样孟公子对您的印象……”

  秦泽一想也是,但让他就这么走也实在是不甘心,扶着肚子起来走了两步,又生奸计,说道:“咱们过去,等他和母亲说完话,看到孤也在,总不能就悄悄走了。”

  禁卫:……您可真是人才。

  温风楼和软玉楼相隔不远,但秦泽从来没去过隔壁,他喜欢男人,去逛妓院做什么?别人狎妓,他去狎客吗?但软玉楼里认识秦泽的人是真不少,有一部分纨绔本身悄悄去温风楼待过选,还有一些是替自家公子监视隔壁的,甚至温风楼那边的小倌在身心受创之余也会来狎妓找找乐子,所以当秦泽这张脸出现在软玉楼的时候,那当真是满楼寂静,鸦雀无声。

  秦泽一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直接在大堂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离他不远的位置上还坐着个闭着眼睛听小曲的纨绔子,台上的曲声一下子停了,他有些奇怪地睁开眼,正好看见秦泽一脸淡然地入座。

  纨绔子顾川:哎呦卧槽!

  作为镇国公幼子,顾川肯定是不需要去温风楼待选的,何况他一个大龄已婚纨绔也选不上,但他小时候做过二皇子伴读,太子这张俊脸是化成灰也认识,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在温风楼玩儿吗?他来妓院做什么?别人狎妓,他怕不是要狎客?

  顾川顿时如坐针毡,秦泽也注意到这个像是身上长了跳蚤的客人,立刻警觉,抬抬手让禁卫把人赶走。

  很快丝竹声再起,楼下大堂的气氛却没有恢复,来狎妓的客人有一多半不清楚情况的,也被那些“贵人”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更别提本就靠看客人脸色过日子的姑娘们了,一时之间除了丝竹乐声,竟然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离开。

  太子是个一朝发现性取向,正妻小妾打包扔的狠人,没什么人以为他忽然换口味了,想狎妓了,看看这位坐在大堂里的姿势吧,一只腿不经意地翘在桌上,展示出长腿,脊背向后,显示身形轮廓,俊脸半侧,将美色优势完全展露,这看似不经意实则非常刻意的姿势……根本就不是来听小曲的吧?

  有客人自认美貌,这会儿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去,但凡来狎妓的,谁不是取向美女?被太子看中虽然一步登天,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的!

  更多人悄悄地把头抬了起来,虽然雌伏男人有些不太好接受,但那可是太子啊!跟了这位直接少奋斗一辈子啊!

  秦泽看也不看这些糟心玩意儿,就像他当年向部下坦白性好龙阳时,连年近五十的谋主都怀疑主公或许暗恋自己很久了,九尺的武将担心主公看上他黑熊精一样的健壮体魄,整日狗狗祟祟含胸驼背,走路都溜墙根,长得像个瘦猴的军师犹豫了很久,在他面前多次不着痕迹地表示自己很好色,好女色。

  时日久了,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会喜欢男人的?

  而这点怀疑在见到那个从楼上走下来的白衣少年后,就如云雾一般散了个干净,秦泽激动地把茶几拍出了响,所以说啊!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男人存在,他才会喜欢上男人啊!

  张小白下楼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秦泽也在,没听见以往的欢声浪语还有些奇怪,听见响动看过去,就见太子殿下翘着腿坐在那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张小白:?

  他对秦泽到底了解不多,没像别人那样第一时间怀疑太子来狎客,倒是恍然想通,原来太子好男风,也好女色,温风楼和软玉楼相隔这么近,在太子看来,大概是很方便的吧。

第22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21)

  张小白久在边关,八卦最多听一半,并不知道秦泽对男色的挑嘴和执着,就像他也不知道秦泽还是个挑食的人……反而他觉得秦泽给啥吃啥,挺好养活的。

  和一般人不同,张小白对于秦泽倒没有太多想法,星君下凡自然比旁人多了几分特殊,喜好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并不影响他认为秦泽是个能改变世道的天命真君,也许以前他并不在乎这个,但做人做了十几年,明白做人有多难,再看秦泽难免就多了些许凡人看神明的光环。

  秦泽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见到张小白走过来,嘴角立刻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需要庆幸的是,人是不长尾巴的,不然按都按不住。

  和他想得一样,见到他坐在这里,少年当然不能直接就走,张小白走近几步,态度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殿下,臣……”

  话没说完,前一刻还没骨头似的躺在椅子里的秦泽一跃而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正好孤也要走了,你陪孤走走吧。”

  张小白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敬地应下,他落后秦泽几步,本是要跟在禁卫后头走,不料禁卫动也不动,显然是要他走在秦泽后面,张小白只得跟上两步,就落在秦泽身后不远处。

  这一行人走后,软玉楼的气氛才渐渐缓和过来,不少人都忙着打听被太子带走的那个少年是谁,还有一部分相当心平气和,比如知道得有点多的顾川,他这几年净听太子的各种“光辉”事迹了,别说把人从青楼里带走,就是进了东宫他估计也不一定能成事。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秦泽是真的想不管不顾把人直接带回东宫里算了,但回头看一眼,白衣少年乖巧地跟在身后,见他回望,那张俊俏的脸上便露出些许疑惑来,他的眼神多么明澈!秦泽知道,他这样喜欢男人的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个异类,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是不同的,他以前不在意这些,但在这个对他态度恭敬中带着些许敬重的少年面前,他忽然就有些上位者包袱了。

  按捺下不和谐的念头,秦泽开始有意无意地和张小白聊天,他知道,身为武将之子,这个年纪的少年整日里大概都在想怎么建功立业,得到认可,虽然相当心疼少年这几年从军的经历,但秦泽丝毫没有露出异样神情,反倒是夸赞了好几句,又渐渐提及近期对军中整改的计划,不着痕迹拉踩大楚前几代君王,以此衬托自己的高瞻远瞩。

  张小白做人这十几年遇到的都是苏娘子孟觉孟廉这样的低段位青铜,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等级的话术碾压,又带着星君滤镜,看秦泽的眼神顿时不同,比先前多了几分崇敬的意味。

  秦泽半生戎马,阅历远胜正常皇帝,当初虎躯一震八方来投,多少俊杰人物向他折腰,如今对付一个左脸写着年轻,右脸写着稚嫩的小少年当然不在话下,但这种意义上的征服就像是隔靴搔痒,怎么也挠不到痒处。

  走到宫门前时,秦泽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对张小白温声说道:“孤很欣赏你,你既然还没取字,不如孤替你取一个字?”

  严格来说这叫赐字,如今秦泽还没登基,差一个名头,但也不是说拒绝就能拒绝的,张小白对取字没什么执念,这一路上差不多已经认定这个未来的主公了,没什么抗拒地点点头。

  秦泽的目光落在张小白身上,轩轩少年,眉目如画,一身白衣更是点睛之笔,宛如覆雪,仙人心随念动,忽然一个心血来潮,笑道:“山覆雪兮一颠白,就叫覆雪吧。”

  张小白心里一惊,暗暗抬起头来看了秦泽一眼,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说道:“多谢殿下赐字。”

  秦泽心情大好,将随身的一块玉佩系在张小白身上,说道:“过几日孤召你进宫,你再同孤讲讲边关的事。”

  张小白想要推辞,秦泽已经长腿一迈朝着宫门走去,禁卫匆匆跟了上去,只留下张小白站在原地,有些纳闷地摆弄了一下系在腰间的玉佩。

  定北侯府的公子被太子看中的消息传得飞快,张小白回京不久,府里又因为丧事闭门了一段时间,见过他的人不多,那日在软玉楼的人毕竟是少数,反而张小白身上的几样特质都太过鲜明:武将之子,常年服役边关,有军功,据说武艺很不错,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已经足够让大部分人脑补出一个壮实汉子的形象了。

  不少曾经在秦泽这里铩羽而归的纨绔子弟更是激动起来,可说呢!上京贵胄子弟大多活得比女人都精致,簪花傅粉是主流审美,更追捧那些天生肤白貌美的少年郎,太子要是好那口,那可真是没处寻去,就连那个差点上位的上林将军,也是世袭的武职,本人还是白皙俊美的青年。

  在张小白不知道的时候,十五岁的他已经被贴上了虎背熊腰,黑壮少年,天生神力,手撕蛮族等等标签。

  这消息传到孟觉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这几天秦泽耐住了性子,他虽然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这么上过心,却是个天生的猎手,他在上京几乎是没有名声的,少年就算当时没反应过来,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明白,然后对他生出警惕之心,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强取豪夺,就只能徐徐图之,第一步就是让少年自己来发现他和传闻中的不符。

  张小白确实是在这几天里听说了不少太子秦泽的荒唐事,因为软玉楼那边的流言,燕国公府的表叔李文佳还来了一次,李文佳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张小白倒没有那么慌,他觉得自己亲眼见到的秦泽并不像是传言中那样的色中饿鬼,更何况那么久都没想起他来,怎么可能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呢?

  孟觉属于太子新政下的第一批受益人,他对秦泽的滤镜比张小白的还深,边关苦寒,自从新政颁布以来,边军装甲齐备,有了足够的军粮军饷,几次打仗都没有太大的伤亡,他和张小白一样久在边关,对秦泽的荒唐没有太多认知,反而对时局的变化关注更多,在孟觉心里,秦泽实在是个百年难遇的明君。

  尤其是在和张小白一通谈论过后,张小白把秦泽当日对军政的解析和整改方案挑挑拣拣说了一些,这其中的一部分是近几日就在颁布的,也都对得上号,孟觉关心军政多过关心小家,顿时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等到长谈告一段落,他才猛然想起叫孙子来的初衷,但细细回想一下……他就觉得能说出这样言论的太子,不可能是那种见色起意的荒唐浪子。

  又过两日,宫里才有人来召张小白进宫,正赶在早朝前后,说是殿下与几位老臣商议军政,想让张小白去叙述一些边关详情,孟觉更觉得流言害人,连忙让人把张小白叫去。

  张小白进宫的时候刚好赶上一波文武群臣出宫,宫道宽阔,臣子们却不像仙界散会时那样三三两两悠闲而归,反倒是一个个愁眉深锁,仿佛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见到张小白这么个少年人站在宫道边避让他们,也没什么好奇,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张小白并不知道,今天早朝上秦泽宣布裁撤朝廷半数官员,以往一个职务四五个人分管的情况不再允许出现了,捐官一率改为虚衔,以前富商捐几个钱就能出任一地县令乃至知州等实权官员,现在一刀裁,秦泽这个糟老头子心坏得很,他要裁官让各部门的主官自己制定名单,他只定个裁撤标准,难题交给别人去做。

  这些主官心里也是日了狗,但凡善于经营的,哪个不是提拔近人出任重要官职,手心手背都是肉,赶走哪个是头?更何况就算狠狠心裁下一半人,谁又能保证剩下的一半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太子的考察?这不是逼着他们唯才是举?可官面上的文章是看交情的,真要全提拔那些会做事能做事的人了,他们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就到头了。

  这可不是老鼠进风箱两头难吗?

  秦泽并不觉得难,在为难了满朝官员之后,他的心情大好,也实在按捺不住想见小美人的心了,正好几个官员面呈猪肝色在留堂,一时半会儿是处理不完了,他觉得有必要借这个机会让小美人见识一下他的杀伐果决。

  杀伐果决……是不能成的了,时隔好几天再见张小白,记忆里的小美人鲜活活地又出现在面前,今日是正式入宫,虽然身上带孝,但张小白还是尽量穿得体面了一些,穿的是银线绣虎纹的皂衣。

  男要俏,一身皂!

  原先以为白衣少年已经是他穷极想象才能窥见的人间绝色,却不料少年身着黑衣时竟然比白衣还要多出几分明媚,黑色的衣裳越发衬托出肌肤的白,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交相辉映,让秦泽一下子就晕了头。

第23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22)

  严格来说,秦泽两辈子都没有过喜欢一个人的概念,虽然经常会有“看中”的想法,但这种看中非常勉强,是比对过各种条件之后觉得可以试着将就一下,这种经历多了,导致他遇到张小白之后并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

  看一个人越看越觉得美,见不到就情绪低落,见到了就兴奋愉快,这是秦泽从未有过的经历,之前的计划被全盘推翻,他恨不得把面前这几个老臣打包一起扔出殿外,面上还是尽量沉稳着说道:“孤刚才说的事你们回去拿个章程出来,退下吧。”

  几个老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耽搁,匆匆行了礼准备退出殿外,就在这个时候,秦泽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赵继仁留一下。”

  其他几个顿时走得更快了,只留下一个满头大汗的五十来岁的老官,这老官在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了,心理防线本就濒临崩溃,这下几个跟他一样犯事的官反而走了,留他一个在这儿,顿时脑子就嗡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脑袋都不敢抬。

  秦泽看也没去看他一眼,反而一把扶起了行礼的张小白,面上含笑说道:“覆雪,孤听闻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想着送你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换成旁人说着脸大如盆,秦泽说来就充满了笃定的意味,让张小白几乎出口的推辞都咽了下去,微微有些好奇地睁大眼睛。

  秦泽是个不喜欢卖关子的人,笑容转脸收敛,对赵继仁冷冷喝道:“当年沈翰林的案子是你经手的,孤已经查到当年的真相,不用孤再复述一遍了吧?”

  那老官赵继仁已经慌得不成,听到是沈翰林的案子压根没反应过来,他是永德帝早年的心腹,有许多阴私都是他着手操办,后来永德帝登基日久,渐渐不怎么关心朝政,他也就做着不大不小的官,捞着简简单单的钱,差几年就能致仕的人记性是真的差了许多,面上就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来。

  秦泽有些尴尬,语气更加冰冷地提示了一句,“二十年前的会试科举舞弊案。”

  赵继仁立刻就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永德帝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有一部分官员是其他皇子的党羽,虽然清理了一大批,但还是有一部分没法抓到辫子的清流官员在朝,正赶上科举案发,永德帝便把事情交给他来办,牵连了一大批清流官员,沈翰林是个哪边都不沾的小人物,被牵连进去其实是因为他家有个女儿生得貌美,宁亲王妃久不受宠,想着替丈夫纳妾博个贤名,后来赶上先帝驾崩,事情就没能成。

  宁亲王就是永德帝当年最大的政敌,后来清洗朝堂时但凡和宁亲王有关的人都被牵连,沈翰林的案子对赵继仁来说小得就和地上的蚂蚁一样,要不是因为沈家那个美貌的女儿,他其实也没想起来沈翰林这个人。

  赵继仁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权衡利弊,然后果断卖了永德帝,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张小白愣住了,这几年他在边关,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情,知道案子大致原委之后,他就明白想要翻案是十分困难的,这案子属于永德帝的阴私,至少永德帝还活着的时候不可能替沈翰林平反,哪怕他死了,正常的皇帝即位也不可能对自家父亲犯下的错事过多置喙,也是前几天和紫微星君真正接触过后,他才有了些许希望:这样一个英明的君主,应当不会对冤屈视而不见的吧?

  但就算是这样,在张小白的设想里,也至少是他在前线立了大功,成为有品级的朝廷官员之后得到太子看重,才有替母家翻案的资本,他从来没想过……仅仅是他要过生辰,就收到了这样的大礼。

  也许下凡之后他的心性也在逐渐向凡人靠拢,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鼻头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秦泽几乎看呆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自己喜欢男人的原因主要是对女人提不起劲,就像人面对茶杯,可以欣赏女人的美,但不会对女人有多出欣赏之外的想法,但看到少年眼眶含泪的柔软模样,他忽然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女子的话,他也可以直回去。

  赵继仁仍旧磕磕绊绊地努力回忆二十年前的案子细节,秦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倒是张小白仔仔细细地听了,越发感到这案子的难办,沈翰林只是小人物,案子却犯得很大,直接翻案是件大事,但事情做了没有得到实际好处,却会担上逆父的名声,赵继仁说着说着也反应了过来,偷眼看了看秦泽,又见张小白立在那儿,顿时觉得自己懂了太子的想法,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沈翰林的事的确冤枉,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和那几位有牵扯,为殿下父子亲情计,臣以为可以单独为沈翰林翻案,其他人仍旧维持原判,史书工笔也不会提到这样的小事,如此也可全了殿下的名声。”

  张小白抿了抿唇,他知道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很好了,当年的案子牵连何止一家一户,和母亲这样可怜的官妓大有人在,就连软玉楼里也有两个,沦落到下等青楼的更多,他做人的时间并不长,心里总还是有些失望。

  但就算是单独为沈翰林翻案,也是一项很大的恩典了,他一个还没入朝的下级武官哪有这么大的脸面?张小白有些担心地看向秦泽,怕他忽然改变主意。

  秦泽却没反应过来张小白的眼神,他被少年含泪看了一眼,顿时感到浑身一震,精神极度兴奋无处发泄,看到跪在地上的赵继仁还在那边不三不四地出主意,顿时火气上升,上前几步把老官踹倒在地,义正辞严地说道:“老臣无耻!孤要为当年的事翻案,难道只为他一个人?孤是为了那些有冤不得诉的可怜人,今日为往事翻案,来日在孤治下才不会有这种事情再发生,你这种小人懂什么?”

  这一记窝心脚差点没把赵继仁给踹死,一脚不够,秦泽还又踢了两脚。

  振聋发聩的声音带着浩然正气,赵继仁畏畏缩缩的倒在地上更像是一个衬托太子英明的背景板,而这出大戏的主角微微侧脸,显露出俊美的轮廓,下脚的姿态都显得分外有力。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此时张小白看秦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只是在面对一个正常的英明君主的话,那么这会儿简直就像是凡人面对庙里的神明了,秦泽整个人身上都仿佛镶了一层金边,就连踢踹老人的动作都充满了潇洒的魅力。

  以前张小白并不理解凡人所谓忠君,仙界虽有玉帝管辖,但神仙制度十分松散,玉帝反倒更像是部落的族长,统率仙界靠的是自身实力过硬,假如玉帝不仁,或是实力下降,神仙们自然不会再承认他,凡人却不同,再昏庸的君主都有自己的心腹死忠,英明的君王也许毛病多多,却不影响臣子的效忠。

  打发了赵继仁,秦泽并没有耽搁,又让人叫来了早就等候在殿外的大理寺和刑部及都察院主官,二十年前的案子想要翻案,必须要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重审,想要替张小白的母家翻案并不是秦泽一时心血来潮,事实上从那天回宫之后他就看过了张小白的生平,当时就起了疑心,随后让人仔细查探,才挖出当年的旧事。

  没有冤屈就算了,这么大一个冤摆在这儿,这案子不翻能行?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拿:永德帝罗织罪名陷害官员,是为了清除政敌势力,他把旧案翻出来,拔萝卜带泥,牵扯进去的都是永德帝的旧臣,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清除政敌势力……虽然,他其实并不需要的。

  如今永德帝整日在后宫当肥宅,秦泽也不让人去打扰他,自己就把事情办了,揪出来一批官员,像当年那样挨个拉出去砍头,剩下女眷按律要充为官妓,秦泽却在下笔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

  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玩家秦泽的面前正摆着两个选项,随意下笔充一批官妓,小白好感度永久下降二十点,强大的求生欲不知不觉让秦泽放下了笔,面露沉思之色。

  大楚的官妓制度其实没什么可说的,继承了前朝的旧例,当年秦泽开国时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杀官员一般没有杀男放女的习惯,都是满门抄家一家整整齐齐走,百姓犯案就更简单了,一般的案子不会大到要牵连全家的地步,所以这玩意儿其实是后面的皇帝一拍脑袋想起来从前朝继承的。

  秦泽思考了许久,把案犯家眷的处置先搁置了下来,换了一身便于出宫的衣服,熟门熟路地让禁卫去召张小白进宫。

第24章 我在青楼当厨子(23)

  楚楚巷是上京青楼聚集之地,朝廷发卖的官妓几乎九成都分散在楚楚巷的各家青楼里,剩下的大多是年老色衰无人问津,只能和一般案犯一样卖苦力过活,而楚楚巷里官妓最多的莫过玉霞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