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 第93章

作者:阿匪 标签: 穿越重生

  只见天上下起了密密麻麻黑豆般的雨,这雨阵势很大,发出“咻咻”的声响,像是冰雹之类。

  孙鸿光也愣住了,道:“这雨点甚大。”

  “啊!”忽然身边一成田兵倒在了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支箭。

  “魏州军来了!将军!魏王带着魏州军杀来了!”

  众人震惊之际,又有成田军斥候从外跑来大声喊道。

  雨点落下来了,那不是雨,也不是黑豆,全是飞箭,密密挨在一起的成田军霎时倒下了一大片。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校尉慌忙找盾牌。

  “他娘的!竟然有援军?你们什么时候请的援军?魏州那么远怎么可能会知道!”孙鸿光抓着我,双手掐住我脖子,“是你这个狡诈的太监!”

  我挣扎着,余光看见赵煜风呸的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粉末,右手拎着剑纵身一跃,踏着成田兵的肩膀飞了过来,大喝一声,从天而降一剑刺在了孙鸿光的胸口上,用劲之极,剑身穿透他沉重的铠甲,从前胸到后背将这老头捅了个对穿。

  旁边校尉被这一幕吓得一怔,朝后退了两步,被跟过来的周亭一剑削了脑袋。

  魏州军进城了,大军乌泱泱数不尽,他们虽远道而来,却比城内这些在战事里浸了好些日子的兵们都要来得精力充沛。

  成田军也已经弹尽粮绝,不过靠着人多而已,现下孙鸿光在他们面前被杀死,更是军心动摇,魏州骑兵一进来便把他们的阵型撞得稀烂。

  赵煜风单手抱着我摔进了一旁的屋子里,以免被四王爷放的箭射死。

  一只海东青从空中落下,站在了窗棂上。

  “臣救驾来迟!”

  紧接着四王爷赵瑾风进来,单膝跪在地上,红着双眼看着他惨兮兮的皇兄和皇嫂。

  在他身后,魏州军正在追杀围剿成田军,成田军像丧家之犬一般被追得四下逃蹿。

  赵煜风左手紧紧抓着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合上了双眼。

  大结局 我叫冯玉照

  含章殿里有三只粽子,一只叫赵煜风,一只叫谢二宝,还有一只叫周亭。

  不过前两天周亭被卢青接出宫去休养了,含章殿里的粽子便只剩下两只,每天被院首和管公公通力合作包来包去的。

  回京已经小半月,院首仍然对衍州之战心有余悸,每每来给我和赵煜风换药诊脉时便要在殿里逗留,拉着管公公回忆那场战争。

  “还好谢公公聪明啊,魏州地处边疆路途遥远,谢公公竟然想到用那只猫头鹰去送信,那猫头鹰原先是四王爷进贡的,记得去魏州的路……”

  我正在屋里看话本,听见这话扭头看了看架子上正在埋头理毛的海东青,因它立了大功,回宫以来碧珠每日精心伺候着它,喂它吃许多上好的生肉,确实有点儿朝猫头鹰方向发展了。

  管公公甩甩拂尘忍无可忍:“那是海东青!”

  院首:“哦,海东青海东青……那胖鹰海东青飞得快,又善侦察避过了孙鸿光的斥候,若是派人去送信,估计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管公公恨恨道:“若是衍州没能坚守到最后一刻,怕也是……还好他们咬牙守住了,一连拖了那么多天,终于等来了援军,那个天杀的孙鸿光,一剑捅死他真是太便宜了,瞧把陛下和二宝折腾成什么样了?该把他挖出来鞭尸!”

  边上围着一群前几次没听着的太监宫女跟着道:‘对!把他挖出来鞭尸!’

  院首颇得意道:“鞭尸也还是太便宜他了,要不是他,怎么会死那么多将士?他的尸体已经没有了,老夫调制了一种药水,倒在他的尸体上,不出片刻,他便化成血水,尸骨荡然无存!”

  太监宫女们:“哇——”

  我肃然起敬,心道太医院院首果真不凡。

  听得心痒,我干脆放下手里的话本,起身打算出去和他们一块儿聊,然而副总管这时却突然一阵疯狂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风寒了?”

  由于平日里我并不太管殿里的事,管公公又处于半退休状态,殿里许多事情都是副总管在操劳,是以我非常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他要是病了,那我就得干活了。

  副总管以袖子遮了遮口鼻,眼睛疯狂朝里边瞥。

  我顺着看过去,看见刚起床的赵煜风站在屏风边上,正用一只手和腰带作对,但却怎么也扣不上扣,拧着眉毛闷闷的,也不叫人替他弄,边上倒是站了两个宫女,但都低着头没敢上前去。

  副总管一脸苦相:“陛下不让人伺候,非得自己弄,谢公公您这会儿要出去了,今日陛下心情不好,铁定会拿殿里的人撒火,就这几天功夫,我已经被罚了半年的俸了,谢公公,您日行一善……”

  那就日行一善吧,我走到赵煜风身后,赵煜风折磨腰带的动作登时停了,背脊挺直。

  我绕至他身前,从他手里拿过腰带来,正要给他系上,他又抢回去了,咳了两声,道:“你肩上有伤,让他们替我系便好。”

  边上两个宫女立马过来,帮赵煜风系腰带,赵煜风配合地稍稍展开双臂,袖子抬起,露出一点左手上缠着的纱布。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无语,心想那他刚才一个人折腾这么久不让别人近身是干什么呢?

  转身要走,赵煜风却又开口道:“二宝,我,我让内阁拟诏书,封你,封你……”

  “别封,什么都别封!”我简直吓出了鸡皮疙瘩,逃似的出门,拉着院首和管公公去御花园找个地方喝茶去。

  四王爷送我们回京后,赵煜风让他暂时留在京中一段时间,每日去内阁帮忙处理政务,我和赵煜风便清闲了许多。

  翌日上午,赵煜风忽然想起回来之后还没见过太后,便带着我一起去了宝慈殿。

  不想宝慈殿中,太后正昏迷床榻。

  赵煜风拧着眉问太后身边的嬷嬷:“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嬷嬷脸色也不太好看,没什么血色:“已经,已经有半个月了,一直没醒过,太医来看过,没诊出结果来,只是每天喝些吊命的参汤。”

  赵煜风:“去个人去太医院,宣院首来宝慈殿。”

  不多时,院首来了,一诊脉,再一问症状,露出了然的神情。

  “太后之所以昏迷,是中了和陛下之前一样的毒。”

  赵煜风一时神情困惑:“这是怎么回事?解药还有吗?”

  院首摇摇头:“没有了,且太后所服剂量较大,加上年纪……即便是像之前给陛下那般慢慢用汤药调养,也是好不了了,只会一直昏迷不醒。”

  赵煜风看着床上那盖着锦被,两鬓斑白紧闭双眼的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两眼有些泛红,而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听见他问我:“孙鸿光给太后下的毒?这说不通,他们不是联手对付我的么?杀太后对他没好处。”

  “你怎么想?”赵煜风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我。

  我默不作声,和他对视。

  片刻,赵煜风瞳孔震了震,难以置信般:“二宝,你,是你派人回宫……你,你……是谁?你指使去给太后下毒的人是谁?”

  “已经送出宫了,你找不到这个人的。”我冷静道,“我又没杀她,她给你用药让你睡觉,我不过也一样的回礼给她而已,老人家就该多睡觉,成天醒着老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怎么谋财害命,多累?”

  赵煜风看着我,半晌,无奈叹出口气,转身往回含章殿的方向走。

  夜里,殿里众人都退下了,我坐在圆凳上,拧了帕热水,解了衣裳,避开缠着纱布的肩膀,小心地擦拭身上。

  身上有伤不方便洗澡,这些天都只能这么擦擦。

  赵煜风在外间看书,一听见水声响,就转进来了,走到我身边冲我伸出右手。

  我把帕子放他手里,他拿着擦我后背。

  擦完了他也脱下衣裳,我给他擦他右手够不着的地方。

  洗漱完了躺上床,赵煜风忽然问我:“太后毕竟养育我长大……你这样对太后,不怕万一我会恨你?”

  我:“你想恨便恨,你恨我也要这样,你被她祸害利用了三十年,一辈子都要提防你这个养母,剩下的半辈子,我不能让你这么过。”

  赵煜风断了手筋的左手伸了过来,和我的右手挨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道:“兴许在她心里,我还比不上虞泷礼,毕竟我和她毫无血缘关系。”

  “我没想过要杀她,我小的时候曾以为……她是我的亲娘,也曾真心敬爱她。”

  “嗯。”我轻轻握住他的左手。

  帐子里又安静了,但我感觉到赵煜风似乎在酝酿什么,果然,不多会儿,赵煜风道:“二宝,皇后和姜昭仪也都出宫去了,现下后宫空置,你,你……”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问他:“你有听说过男人当皇后的吗?”

  赵煜风:“历史上,似乎,似乎是有的……”

  我:“那你又有听过太监当皇后的吗?”

  赵煜风:“你可以做第一个,没人敢说什么。”

  “可我不想当你的皇后。”我稍稍侧身,看着他眼睛道,“赵煜风,咱俩谈过一场生死与共的恋爱,够记一辈子了,缘分大概就到这儿了吧,和你谈恋爱的这段时间,有一部分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是怎么爱上你的,我也确实是爱过你,但我要回家了。”

  “在我的人生预期里,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找一个皇帝与他共度一生。”我声音轻轻的,“到这儿就行了吧,等你身体大好了,我就走了。”

  赵煜风眼睛红红的,左手伸到我腰上来抱着我,接着整个人都过来,以一只右手支撑着在我身体上方。

  我躺平。

  -

  五个月后。

  为了让赵煜风适应,我提前了七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皇宫,去卢青在江城乡下的老家玩了一阵,周亭也在,三个人玩就足够热闹了。

  “卑职还不知道公公的老家在哪儿。”

  春天的气候很舒服,卢青一身黑灰的窄袖武袍,爬上树去,修长的身形穿梭在翠绿的树叶里,看着是赏心悦目的一幕。

  “在越方。”我随口瞎掰,问,“你上去干什么?又没果子摘。”

  “掏鸟蛋,天气暖了,鸟都回来下蛋了。”

  周亭拄着一支拐杖过来。衍州一战里他的腿受了很重的伤,很难好全了,后半生都得拄拐,没法在御前继续当差了,便干脆辞了官。

  卢青无父无母,跟着他一起辞了御前的差事,在他身边照顾他。周亭本来不穷,赵煜风又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奖赏,两人便成天出去游山玩水,玩累了回中京城周亭的大宅院,或者来江城卢青爷爷留给他的小木屋院子过过乡下生活。

  我一听鸟蛋就头疼,对卢青道:“小青,咱不掏鸟蛋成吗?那鸟找不着它的蛋了,看着多可怜啊是不是?”

  卢青向来听话,抓抓脑袋,空着手下来了。

  “公公,您明日走吗?”卢青问我。

  “对,明日走,”我想了想,道,“别叫公公了,已经不是了,叫我……谢公子?”

  “好的,谢公子。”卢青笑了起来,又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呢?越方那么远,皇上许公子回家去吗?”

  我:“许的。”

  卢青不理解:“为什么?若我是皇上,这么喜欢公子,定然不会放公子回家去。”

  我笑了笑,道:“因为他现在是真的喜欢我了,所以他许我回家去。”

  周亭轻轻叹了口气,冲我一笑。

  两天后,我回到了中京城里,坐在茶馆里临窗的位置,看着中京城街上繁华盛世太平的景象,等我的茶。

  “客官您的茶来了,这就给您现冲!”小二上来替我冲茶,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提着汤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专业。

  “会冲小鱼吗?”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