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食发家致富(雾苏台) 第20章

作者:雾苏台 标签: 朝堂之上 市井生活 美食 种田文 穿越重生

  裴长渊不和醉鬼讲道理,他上手扯着沈琢的被子,不料后者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死命拽着,一直往后贴上墙面。

  “起来。”

  “我睡了,听不见。”沈琢抿嘴,翻个身又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第二日沈琢早早便醒了,身侧早已空无一人,房里的岑南和元白歌还在熟睡,时不时传来翻动声。他照常起身洗漱,又后知后觉的停手。

  裴长渊居然真没把他打下床。

  他虽说醉了点,却不像上次那样断片,昨晚自己做了什么的场景历历在目。

  “阿琢。”郭阮端着碗过来,“喝了咱们去拜年。”

  沈琢揉了揉眉心,一口闷下:“去哪?”

  “大年初一照惯例是要去曾家…怎么样,头疼吗?”

  沈琢摇摇头,望了一眼院子:“先生呢?”

  “一早便出去了,说是去转转,你快吃,等会儿我们便出发。”

  “好。”

  所谓大年初一吃斋,寓意吃‘灾’。郭阮下了阳春面,上面摆着一颗烫过的小白菜,一把葱花一勺酱油,圆面根根分明,清汤鲜美爽口。沈琢几筷子下肚,只觉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他收拾完跟在郭阮身后出了门,清早的村子里已转悠着不少人,两人挨家挨户串门拜年,聊上两句。一路下来,郭阮发现今年村民们比往年要温和许多,对她俩也不再那么冷漠排斥。

  祠堂旁的是曾家祖屋,不过如今只剩下曾公一人守着,其余则全部搬到了村东的新屋里头。沈琢去过祖屋很多次,没在那看见别的什么曾家人。曾公一人孤苦伶仃,前半辈子拉扯儿女长大,后半辈子身边竟连个养老陪伴的人都没有,说来也是可怜。

  新屋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还有燃尽的爆竹残渣洒落在地。小孩围在院里绕着圈追逐,一不小心便撞倒了个硬物,直坐在地。

  孩童抬头,睁着着水灵的大眼看了两人,脆声喊道:“四奶奶。”

  郭阮拍拍孩童的脸颊,给了个红袋子,随后进了屋,只见曾全和曾夫人坐在中堂之上,见他俩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理了理衣衫。

  “跪下。”

  沈琢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两下,他低头一看,发现郭阮已经跪了下来。他满脸问号,低声问道:“阮姨?”

  “跪下,阿琢。”

  郭阮拽着沈琢,后者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只见郭阮抓着他的后颈往下带,磕了三个响头:“曾郭氏给曾家主、曾夫人请安拜年。”

  沈琢只觉得好笑。大家大户都鲜少有跪着拜年的习惯,曾家不过是一个村子里稍微有钱点的村户,倒在这装腔作势起来了。

  “起来吧。”半晌,前方才传来动静。

  曾夫人已年过半百,却绾了个和余四娘一样的发髻,脸上皱纹深深浅浅的交叠着,艳红的唇脂涂在嘴上,更衬得皮肤发黄。她衬的挥了挥帕子,目光在沈琢身上多留了几分:“这是你侄子?”

  郭阮点头,曾夫人对着曾全笑了一声道:“倒真是一家人,都生得如此好。”

  “好了。”曾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曾夫人,后者自觉噤声。

  “这是今年的份例钱。”郭阮上前,把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每月三两,一共三十六两。”

  沈琢微微讶异,曾家还有这样的规矩?

  怪不得郭阮不但接了村里的宴席差事,每日还要去织造坊做工。他如今在来福客栈才刚涨到每月四两的工钱,难以想象前身还在的时候,郭阮不仅要挣份例钱,还得赚够两人的生活费。

  也难怪那天王香德见他买这么多东西,下意识的问家里多少人。

  曾夫人掂了掂银子,对曾全点点头。曾全开口:“近来无事,你们回去吧。”

  两人也不多待,行了礼便走。路上,沈琢问郭阮份例钱的事,了解到这是曾家定的家规,凡事分家出去住的,每年要向家中供银,按人数算,死者也不例外。曾叔虽死,郭阮却未曾改嫁,便要继续出这个钱。沈琢一直寄居在曾家分给曾叔的房子里,族谱上虽没有他的名字,按规矩也是要算上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多做点活罢了。”

  “那阮姨…就没想过改嫁么?”

  郭阮面色一凝,随后叹出一口气:“你曾叔是曾公捡来的孩子,那族谱上的人跟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若我再同他断了,这世上便在没有和他有关联的人了。”

  沈琢垂眼,只见郭阮的眼角少见的红着。

  “提这些做什么,日子不照常过嘛。”郭阮笑了笑,“咱们原路回去吧,阿琢。”

  孤零零一个人,让他一下想到了曾公。

  沈琢道:“阮姨,你先回去吧,我去给曾公拜年…或者您要一起吗?”

  “你去吧,家里还两个宿醉未醒的,记得问曾公好。”

  沈琢不强求,他和郭阮分别后,又转悠了几圈。前身将去若水寺形成了一个习惯,身体仍有记忆,以至于不待他反应过来,面前便已出现一座寺庙。庙宇青烟袅袅,墙面斑驳,见证着几百年的光阴流逝。

  有檀香扑鼻,沈琢进庙,只见院落里四通八达,石墩灯座静静地矗立在两旁,一个约莫和他一般年纪的素衣和尚正扫着角落里的雪,望见来人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行礼道:“沈施主。”

  “你认识我?”

  “沈施主来了许多年,小僧怎会不识。”和尚眉目温和, “师父在里面。”

  “多谢。”

  沈琢顺着指引,穿过正殿,来到僧人屋舍门口。

  “阿弥陀佛,沈施主。”

  面前站了个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沈琢一顿,回礼道:“大师。”

  “看来沈施主已经好了。”和尚带着笑,“贫僧法号了缘。 ”

  “原来是了缘大师。”

  郭阮曾告诉他,给他算命、让他去若水寺的那位高僧,就叫了缘。沈琢其实不知道问什么,他只是潜意识里想过来看看。

  了缘伸手道:“若是施主不嫌弃,可否随贫僧走一走?”

  若水寺后面也有座山,只不过没郦山那么高。山路被修葺过,青石板经过常年的人来人往,已有裂痕。白雪压着枯枝,人影掠过,稀稀疏疏的落下纷纷。

  大概到半山腰的位置,一间草屋映入眼帘。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沈琢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微微皱眉:“这是…哪儿?”

  “是以前的沈施主来时待的地方。”

  以前?沈琢愕然,猛地望向了缘。以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了缘大师……

  “贫僧曾经给沈施主算过一卦。”那卦象上说,沈琢天生魂魄不稳,被人吊着一口气方才活了下来,十九年后必有大劫。几月前他再没见过沈琢,便知那日子到了。

  “那大师可知我的来历?”沈琢试探道。

  “不论从何而来,你都是沈施主,不是么?”

  一句话意味深长。

  “的确,”沈琢心里翻起浪,就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他将杂念抛在脑后,“无论我在这多久,总归是要回去的。大师既知我的来路,可否指点回去的办法?”

  了缘抬眼:“沈施主,你可知若非两人处境一致,是不会发生如今的情况。”

  沈琢怎么会不知道。他出了车祸必然是凶多吉少…可他的师父师兄都在等着他回去,这里…他想到忙前忙后的郭阮,想到岑南,想到村子里给他塞年货的村民,想到给他留着半张床的裴长渊,犹豫涌上心头……一瞬间,无数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就像乱成一团找不到头的丝线,密密麻麻地将他困住。

  了缘递给沈琢一个圆木筒:“不如听天命。”

第29章 春宴(一)

  若水寺算是岑州最老的寺庙之一, 不到晌午,人便多了起来。正殿烧的香烛熏得人眼睛疼,裴长渊微微蹙眉, 掩住口鼻, 跟着小僧的指引,来到后院,一眼便扫到自己要找的人。

  沈琢微愣住,袖子里的指尖下意识收紧:“先生怎么来了?”

  “我问阮姨,听说你来了这里,闲来无事便看看。”

  “今日碰见了大师,多聊了会儿。我准备去看看曾公,先生要一起吗?”

  裴长渊摇摇头, 示意自己就在这等他。沈琢朝曾公住的木屋过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几声连续又沉闷的咳嗽声,一股浓浓的药味充斥着整间屋子。曾公躺在床上,见他来嘻嘻笑着, 随后又掏出红袋塞给沈琢, 说是压岁钱,沈琢不要,曾公偏要硬塞。

  “叫你拿着你便拿着…我来这寺里,你还是第一个上门来看老头子我的…咳咳咳…”曾公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那些崽子们如何了?”

  “喂得肥着呢。”

  “那就好…行了,你看也看了,赶紧走吧, 扰我清净!”

  沈琢问:“你这病怎么回事?”

  “冬天的老毛病, 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拉着一张脸出去, 别人还以为给我奔丧呢。”

  “呸呸呸——”沈琢皱眉,“瞎说什么?”

  “行了,不听老头子瞎说就赶紧走。”曾公挥挥手,点了点他怀里的红袋子,“我这压岁钱等出了正月再开。”

  沈琢不解:“为何?”

  “你这个娃子怎么问东问西的。”曾公背过身去,又转头斜瞟着沈琢,“赶紧走赶紧走,老头还得睡回笼觉呢!”

  沈琢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轰了出去,他无奈揣好东西离开,下了山,裴长渊依旧站在树下。

  枝头早已没有一片叶子,积雪因为行人推搡触碰掉了大半。裴长渊轻轻拨了一下,秃枝乱颤,像是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见到沈琢,他捻了捻指尖,负手而立:“走吧。”

  “好。”

  寺庙里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并肩而行,淹没在人海之中逆着人流往外走。不知是谁撞了上来,沈琢踉跄着身子往旁边歪,一直有力的手扶住他。

  青烟弥漫着整座寺庙,朦胧得像是春日晨时的雾。

  雾下方寸之间,两道人影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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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姐,我先走了哈,衙门有事。”

  “行,路上小心啊…诶!岑大人!你把这拿回去!”郭阮拿着几枚银子追了出来,只见岑南早已到了门边,她佯怒道,“说了多少次莫要给银子,怎么不听?!再给下次不让你来了。”

  “阮姐,伙食费嘛,你就收着,好叫我安心…长渊,小沈,你们去哪儿了?”

  “去了趟若水寺。”

  “初一上香,倒是吉利。”岑南看着身后追上来的郭阮,拍拍裴长渊的手臂,“先走了。”

  “怎么这么急?”

  “知府衙门一月后来视察,还说要近二十年的卷宗,我早些回去整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岑南挥挥手,“行了,走了。”

  等郭阮过来时,岑南早已出了村。

  “这岑大人……”郭阮嗔怪两声,把银子收了起来,又问沈琢曾公如何。沈琢如实回答,只是略过了自己在若水寺和了缘的那一段。

  郭阮站在门口,招呼着各家各户来拜年的人,元白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却仍旧蜷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沈琢洗了把脸,又练了会儿字,从厨房翻出一把锄头,准备将院子后面的地翻一翻,围个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