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少年鲁路修 第7章

　　“居然还能想起这里有我，我得感谢你啊。”中原中也咬牙切齿。

　　洛洛头也不抬，拿着一支金色的荧光笔，垂眸看手中的地图，时不时涂抹一下，上面被他圈画出的金色叉叉都是已经走过的服装店，“哼，谁让你是哥哥的第一个媒介，就算对你不满意，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商业街的服装店都被你逛了一遍，接下来还要去哪？”中原中也勉强打起精神。

　　“逛了整条商业街，都没有买到真正合适的衣服。”洛洛嘟起唇，“果然还是得亲自去找裁缝量身定制啊。”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我不是说了吗，待会去找裁缝。”洛洛白他一眼，转头看鲁路修，“哥哥你觉得呢？”

　　在一旁的店员听到洛洛咨询鲁路修的场景，都以为他在和人偶进行扮演游戏，笑笑，友善地移开了视线。

　　鲁路修坐在咖啡店的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眼神变得柔和。

　　虽然横滨这座城市经常会有各种争斗纠纷，但是整体来说祥和大于混乱。比如现在，嘈杂又热闹，充满了人烟味。

　　【没有战争的时代，真的很美好啊。可惜看不到我的世界之后变成什么样的了……】

　　洛洛放下了地图和荧光笔，与中原中也对视一眼，默默看着鲁路修。

　　人偶漆黑如墨的头发柔顺地垂落，自然地遮住白皙的耳朵。一双深邃的紫眸仿佛盛满了整个世界，正温柔地看着路过窗边的行人。明亮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眷恋地亲吻那张瓷□□致的脸。

　　“这个世界还是有点用的嘛。”洛洛低声道：“能够让哥哥忘记身上的负担……”

　　中原中也看了看鲁路修，又看了看洛洛，并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触景伤情起来。

　　幸好沉默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店员就将他们的甜点和咖啡端上来。

　　然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中也和洛洛吃着东西，时不时交流两句待会要去哪家裁缝店，气氛难得融洽。

　　鲁路修坐在窗边扮演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偶，则一直安静地看着大街上。

　　一个大夏天还穿得格外厚实、慌慌张张跑到大街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漂亮的紫眸微微眯起。

　　【中也，洛洛。】

　　“嗯？”两个聊天的少年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鲁路修，“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男人的身上被人装了炸弹。】

　　洛洛听完这话，立刻紧张地抱住鲁路修起身，防止他被十多米外的炸弹波及。

　　中原中也不爽地“啧”了一声，“多半是招惹到哪个组织，被打击报复了。”

　　说完，褚色短发的少年便站起来，“洛洛，十几米的距离应该不会有事，你到时候看着鲁路修，如果我离远了你就拎着箱子跟上来。”

　　洛洛见中原中也一副准备出手的样子，有点出乎意料，瞥了他一眼，别扭道：“哥哥交给我保护就好了，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中也蔚蓝的眼睛圆圆的，脸颊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却丝毫不影响他露出一个张扬肆意的笑容。

　　洛洛抱着鲁路修，怔愣地看中原中也离去的身影。

　　“中也的性格很不错，对吧？”鲁路修的手还搭在洛洛的手臂上，幅度极小地碰了碰，“我很欣赏这种在大部分都选择逃避，自己却迎难而上的人。明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不会害怕。和洛洛很像。”

　　洛洛没有说话，似乎回想到当初所有人都背叛哥哥的场景，低头看着精致人偶黑色的发旋不语，半响才抬起头，“哥哥好狡猾，居然想不动声色地给我刷中也的好感。我才没那么容易被说动呢……”

　　鲁路修轻笑，“既然都被你发现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即便没有异能力的加持，中原中也的体术也很好，虽然没有受过专门的指导，但能在极度混乱的擂钵街，凭借一己之力保护好羊组织，还能将“羊之王”的名声打响。中原中也想要解决一个慌张失措的中年男人，实在太轻松。

　　动作隐晦地来到中年男人的身边，三下两除二地从背后敲晕对方，中原中也冷静地将他身上的炸弹拆开，然后交给匆匆赶来的警方。直白地拒绝了警方的褒奖，中原中也拍拍手干脆利落地离开现场。

　　洛洛左手抱着鲁路修，右手拎着箱子走到中也的面前，上下看了一遍，没发现哪里受伤，才不情不愿地说：“哥哥认为你干得不错，虽然我也可以轻松做到就是了。”

　　“承认自己比不过我没有关系，我完全不介意。”中原中也笑得爽快，趁洛洛气急的时候，迅速从他手中抢过鲁路修，“被你抱了一整天，剩下的时间该轮到我了。”

　　“你——！”

　　被当成战利品抢来抢去的鲁路修脸色微僵，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是两个幼稚的弟弟，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

第9章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洛洛带着中也兜兜转转才找到一个手艺很好的裁缝，可惜对方工作太多，一开始还委婉拒绝了洛洛。

　　但洛洛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他思虑再三，最终抛出了自己最强大的杀器——精致到世间罕见的人偶！

　　没错，就是鲁路修。

　　能在制衣领域达到一定程度的裁缝，或多或少都有一颗爱美之心。而鲁路修的容貌，即便是世界上最挑剔的批评家也无从下手。

　　那名裁缝起先还不乐意，见到“做工”精致巧妙到无比真实的人偶简直是一见钟情，立刻表示自己就算没有时间，也可以拼命挤出时间先给鲁路修量身定做几套。唯一的要求就是请鲁路修穿上自己的衣服后拍上几套照片供自己欣赏。

　　洛洛二话不说就替鲁路修答应了。

　　“被迫出卖色相”的鲁路修：……

　　中原中也在一旁听洛洛和裁缝有来有回的讨价还价，憋笑憋到肚子疼。

　　从店里出来，鲁路修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看着中原中也手上又多了两三袋衣服，忍不住叹气。

　　下次说什么鲁路修都不想和洛洛出来买衣服了，实在是太累了，比打仗还累。

　　至此，鲁路修今天的换装之旅彻底结束。

　　而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中原中也看着西斜的太阳，才恍惚想起今天还没有去羊组织里跟伙伴们交代鲁路修之前说的事。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赶紧走吧。”洛洛美滋滋地抱着鲁路修，走到中原中也身边提醒。

　　“哦哦。”有着蔚蓝眼睛的少年挠乱一头褚色短发，朗笑道：“我还得告诉大家要减少外出呢。”

　　羊组织的地盘虽然在擂钵街里，但由于擂钵街本就鱼龙混杂，关系错综复杂，并没有明确的面积。“小羊”们除了中原中也，大部分又没有多少实力，因此众人并不会常聚在一起，多数分散开去。白天的时候不是忙着打工赚点生活费，就是到处闲逛打发时间。唯独到了晚上，没事可做，就会聚在一起聊天玩闹。

　　虽说“小羊”们都是一些失去父母亲人的未成年，但在擂钵街生活的人可不会因为你是未成年就给予你特别的待遇。

　　至于当地政府对擂钵街孤儿的补贴，那更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擂钵街是官宦们看不到的地方。＊

　　中原中也在没有捡到鲁路修之前，白天也和其他伙伴一样，不仅要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还得抽出大量的时间将抢夺羊地盘的人教训一顿。

　　正是在中也的这种“日积月累”下，羊组织才逐渐在擂钵街有了明确清晰的地盘，即便是港＼口黑手党也不会轻易靠近。

　　大家都不喜欢腻腻歪歪，白天各忙各的事情，到了晚上则会回到这里，一方面是和伙伴待在一起比一个人独处要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度过夜晚漫长无趣的时间。毕竟大伙兜里都没什么钱，就算想去玩，也得东拼西凑才能凑出一点钱。

　　夜暮降临。

　　擂钵街昏暗的灯光逐渐亮起。

　　中原中也和洛洛陪鲁路修逛了一天的街，拎着大包小包的新衣服，先回了一趟房子放好，再赶到羊组织。

　　他们来到前，“小羊”们已经围坐在空地上，中间还点了一团火当做照明的工具。

　　少年少女们有说有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分享自己一天中遇到的有趣事情。

　　起初气氛还好好的，直到有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山口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我在ｘｘ街看到中也了，他当时手中提着很多看起来就很贵的东西。中也长得也不错，你们说，他是不是……”

　　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故弄玄虚地停了下来。

　　在擂钵街，长相又好看的少年少女想要过得好上好生活，方法无非就那么几种。

　　就算可以离开擂钵街，但别的地方一没有熟悉的人或朋友，二没有什么特长，仅凭自己一个人，很难生活，这也是大部分“小羊”们不想离开羊组织的原因。

　　当然，还有另一个方法。长相好看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环境都比较有优势。据白濑所知，就有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喜欢暗中在擂钵街寻找好看的少年少女回去，还美其名曰“领养”。其实不过是图擂钵街出来的孩子没根基没能力没人脉，就算被折磨惨了也不敢轻易脱离对方。

　　白濑看着山口，又看了看沉默的柚杏，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山口对柚杏有不小的好感，前段时间还在追求柚杏，可惜柚杏对一事无成的山口不屑一顾，加上还隐隐对中原中也有某种好感，山口的恋情无疾而终。

　　柚杏丢了一根干木枝进火堆里，“怎么可能？中也和我们可不一样，中也有很强的异能力的，没必要靠那种手段。”

　　“哈哈……”白濑干笑两声，“柚杏说得对，中也要是想过上好日子，早就离开我们了。根本不需要留在这里耗费时间。”

　　“就是因为中也有异能力，长得又不错，离开羊才是早晚的事。”山口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像中原中也那样的人才，我们羊又能留得住多久？若非是因为羊收留了他，对他有恩在先，以他的实力和能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白濑听到这话，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复杂。

　　“而且，我可是听说了，之前就有其他组织的人招揽中原中也……他们给出的好处，我们羊能给得起吗？中也离开我们是早晚的事……”

　　“行了，说这么多干什么？”柚杏烦闷地瞪了山口一眼，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中也才不会离开我们！”

　　柚杏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停止了分享趣事，受到山口的影响，纷纷降低声音和身边的伙伴聊起了中原中也的事。

　　话里话外无非都是在说中原中也和他们不一样。

　　“好了好了，中也说他晚上大概会过来宣布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待会少说两句。”白濑出来调整气氛，威胁性十足，“要是把中也惹怒气跑，我们在擂钵街就不好受了。”

　　听到这句警告，众人才停下八卦的嘴。

　　不管暗地里有多嫉妒厌恶中原中也，明面上他们还得受中原中也的庇护，才能在擂钵街过上安稳的日子。

　　褚色短发的少年站在不远处，身边是抱着鲁路修的洛洛。

　　不知是不是来的时间很巧，中原中也恰好听到了山口等人的对话。他耷拉着脑袋，明媚的蓝眸被额前的碎发遮挡，让人无法看出他的表情。

　　鲁路修拍拍洛洛的手，洛洛表示了解，将鲁路修放到中原中也的怀里，“我抱着哥哥有点累了，就勉为其难地让你抱一会哥哥吧。”

　　中原中也诧异地看了洛洛一眼，低头看看微笑的鲁路修，突然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真是的，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啊。”

　　中原中也稳稳地托着鲁路修，声音有点沙哑，“不过是一两句闲话，听过也就算了，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既然你都知道是闲话了，又何必放在心上？”鲁路修乖乖坐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抬起头看着他的蓝眼睛，“平庸之辈的流言碎语，不用理会。”

　　“嗯？”中原中也垂眸看着他。

　　“你可是羊之王哦，怎么可以垂头丧气的？”鲁路修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小手轻轻点在中原中也的嘴角上，往上一拉，“王就算很难受，也不可以把悲伤的情绪传递给部下。那样只会让部下产生不信任和质疑。”

　　“他们……才不是我的部下……”中原中也别过脸，支吾道：“而且……也没有对我产生信任。”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没有对你产生信任，说明你们的关系并不牢固，那就更加没必要将感情浪费在这上面。”鲁路修捏捏中也的脸颊肉，“给我抬起头来，只要是你问心无愧，不负你的组织，就不需要你刻意回避。”

　　洛洛从中也另一只手中接过鲁路修的箱子，顺势在中也的身后撞了他一下，逼得他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和我吵架的时候可不见你畏缩的样子。”

　　几个“小羊”眼尖地看到了中原中也的身影，立刻告诉身边的人，很快大家就保持安静，用自以为不会发现的眼神审视中也。

　　白濑最先迎上来，“中也，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晚上和我们待在一起了，今晚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已经让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柚杏则像以往一样，正想亲昵地揽住中原中也的一只手臂，发现他突然避开了自己，柚杏咬紧唇瓣，想开口质问中也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一低头便看到了他怀里的鲁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