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33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千乘雷语衔悲愤,回忆道:“数十年前三千恶灵叛出灵界,它们得盘古石加持,实力远非灵兵可以抗衡。君衍屡战屡败,被逼到绝处,竟想出玉石俱焚的一招......”

  先主和千乘雷君臣多年,知道这位老部下做梦都?想扭转天?生畸骨的命运。他?允诺,只要千乘雷以身作饵,将叛军诱至九阴枢附近,等?此战告捷,便将盘古石作为战利品赏赐与?他?。

  “我独力与?三千恶灵厮杀缠斗,直到力竭的那?一刻,也?没有见到君衍口中的援军。最终我等?来的只有一道封印!原来那?老匹夫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用我心中对盘古石的贪念作引,将我与?三千灵一道困死在这九阴枢里!他?是在拿我献祭!”

  咆哮声?经久不绝,得知真相的千乘蚨霎时僵在了原地。

  “不过好在天?公开眼,这些年我阴差阳错,凭借至阴之气将盘古石与?自身筋脉相融,除了千乘族,谁也?别想染指圣物分毫!”

  千乘雷的语调渐渐癫狂:“我儿听?劝,在这九阴枢里,灵气聚合愈急则消散更快,他?不是你?的对手。杀了他?,再剖了为父的灵骨,带出盘古石振兴千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儿切不可迟疑!”

  最后的机会。

  千乘蚨涣散的目光被这几个字重?新聚拢,魔怔似的喃喃着?:“阿珩,你?知道我有多想突破凡境的,对不对?我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你?别,不,你?不能怪我,不能。”

  语无伦次间骨笛已?举至唇边,然而她齿冠打颤,根本连个像样的音节也?吹不出。

  千乘雷怒而拔高蛇身。

  “你?还在犹豫什?么?”

  “千乘族没落至今,都?是拜谁所赐?”

  “你?就想眼睁睁看着?千乘族继续被人踩在脚下吗!”

  声?声?急催犹如魔音贯耳,挣扎了良久,千乘蚨终是颓然落手,爆发出一阵阵绝望而不甘的痛哭。寸步不离身的笛子也?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废物!不中用!”

  在千乘雷怒不可遏的咒骂里,褚尧恍觉眼前青影暴涨,蛇头扑空即至。

  千钧一发之际,君如珩不退反进,踏着?满地竹骸奋起一搏,那?行将消散的灵力在最后瞬间迸射出刿目怵心的异彩!

  伴着?剧烈的颠簸,褚尧被甩飞出去——

  万幸半道又被人伸手拽了回来。

  褚尧一整个匍在君如珩胸口,隔着?衣料感受那?起伏未定的肌肉和贲张血脉,不禁又一次感叹这具身躯永远无法磨灭的鲜活。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这样一个人,百转不能改变其心志,那?么千回也?未必可以。

  当空一道惊雷长劈直下,耀亮了层层浓云。三万灵兵整装待发,诚如一汪无涯的黑海,扑面而来的杀意?甚而弹压了此地的阴气。

  千乘雷:“陈英,你?好大的胆子!君衍有约在先,不许灵界众人踏足九阴枢半步,你?胆敢抗旨!”

  陈英横锏于身,一言既出,地动山摇:“大胆千乘雷,蛰伏九阴枢多年欲谋不轨,而今行刺灵主,罪不容诛!三长有令,即刻遣灵兵缉拿逆贼归案,若有违者,就地格杀。”

  电光石火间,褚尧似窥见了真相一隅——

  或许填补八荒阵眼,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法子。

  灵界对九阴枢里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知道欲取盘古石,不可避免要让这位数年前便“以身殉道”的千乘族长重?见天?日。

  君衍当年纵有万般不得已?,设套让多年的老部下往里蹦,终归都?是件让人不齿的事。

  天?劫要挡,先君的名声?也?要保全,当年之事绝不能旧账重?提。

  但更重?要的,是不能给千乘族留下任何兴风作浪的由头。

  如此一来,就便只剩一条路可走。

  褚尧猛然又想起陈英递出令牌时,那?只紧紧攥拳的手。

第33章

  “千乘族异端以?下犯上, 行刺主?君。奉三?长之命,即刻押往娑婆洞,处剔骨之刑......”

  “千乘族女受私情蒙蔽, 危难之时置主?君于险境,奉三?长之命, 打入天牢候审......”

  “罪女千乘蚨, 刑台之上悍然冲撞灵兵, 其止屡屡犯禁。然念其将功补过, 进献盘古石以?为八荒阵眼?,奉三?长之命, 着?赦其死罪, 发往祟间狱......”

  就在灵兵现身?九阴枢的当夜, 三?长宣告闭关炼阵, 对于千乘一族的处置,皆付诸一道又?一道冷冰冰的旨意。

  褚尧更从口舌流淌的议论中听闻,千乘雷行刑那日, 三?长以?千乘举族性命相要,令千乘蚨亲手剔了她父亲的灵骨, 将那染血的盘古石捧至观刑台前,算是对她当日心猿意马的惩戒。

  千乘蚨真也照做了。

  只不?过就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 她却忽然发难,捧石狼扑向坐在高位的三?长, 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亏得统领陈英挥锏而出, 挡下了那一击。盘古石保住了, 但锏端偏了寸许, 在千乘蚨脸上留下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有人说, 千乘一族仰人鼻息这些年,此番算是彻底栽到了泥里?。

  也有人说,要不?是陈英那一下,千乘蚨罪上加罪,怕是要把?整个?族人都?推向万劫不?复。

  传言纷扰如?沸。但总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褚尧并不?对千乘族的遭际感到惋惜,可是年少的灵主?显然不?那么想。

  自九阴枢出来后,君如?珩就肉眼?可见变得消沉。在他?心里?,千乘族的厄运与自己的一意孤行脱不?开干系。

  若非他?执意犯险突破戒律,也就不?会跟千乘雷狭路相逢,之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更关键的是,以?君如?珩的慧黠,又?怎能看?不?出这是三?长故意设下请君入瓮的圈套。千乘雷有错,但其族人何辜,千乘蚨更是只想早日突破凡境修为大成,何至于沦落到被逼手刃血亲的份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父女缘尽,前程无望。君如?珩真的不?知该以?何面目去面对这位昔日好友。

  就在他?郁结于心不?知何去何从的当口,三?界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人族供奉灵界百年,终于不?甘再屈居人下。人皇趁灵界抵御天灾无暇他?顾之机,纠集部众十?万,分路进攻三?座仙山。

  当此时,灵兵大半兵力都?用来护卫三?长结阵,就连主?帅陈英亦不?在军中。人族大举来犯,仙山守军势单力薄,很快便落于下风。

  褚尧找到灵主?时,他?正躺在昆仑后山的苍梧树上,脸上盖着?帕子,落英覆了满身?。

  轻薄如?绢的花瓣或白或粉,都?不?是喜悦的颜色,满眼?疏山淡水,清静中透着?一股哀凉。

  “他?们都?找不?到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声音隔着?帕子传来,有些沉闷。

  褚尧仍作小道士装扮,轻声说:“许是心有灵犀吧。主?君,您的伤,该换药了。”

  因怕君如?珩年少气盛,为着?人族□□的事误了即将到来的飞升,三?长以?主?君伤重为由,将他?禁足园中。

  君如?珩扯下帕子,赌气道:“是啊,我可真受了不?轻的伤。”

  褚尧攥着?药瓶,走近了几步。那是棵几百年的古树,他?踮脚也够不?到枝头。

  君如?珩看?了片刻,蓦然探臂抓住他?的腕。褚尧身?子一空,转眼?就落到树上。

  一阵风过,他?晃了几晃,站不?稳似的向前一跌,顺势又?扑倒了君如?珩。

  “你存心的吧,嫌我伤的不?够重是怎的?”

  褚尧语带惊惶,却没挪动分毫,他?的膝盖甚至还嚣张地往对方腿间抵了抵。

  “主?君见谅,我,我怕高......”

  君如?珩恼怒的神情没能撑太久,小道士柔软的头发拂打在下巴,攒了几天的郁闷情绪便在一声低笑中云散一空。

  他?揉了把?褚尧的脑袋,刚要撤手,却被对方一下捉住,拉近鼻尖细细端详。

  “主?君受伤了。”褚尧肯定地说。

  不?说还没发现,君如?珩转眸看?见掌沿破了点皮,渗出几粒血珠,想是方才跌倒时蹭着?了。

  君如?珩不?以?为意,谁知胸口的小道士却做出个?让他?始料未及的举动。

  褚尧凑首靠近,两片温热的唇瓣轻轻含住了伤口。随着?他?喉头的上下滑动,君如?珩感受到了一股极微小,又?分明?不?容忽视的吸力。

  像小兽的吮咬,怯意满舌,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嗜血欲。

  君如?珩被他?嘬得百般不?是滋味,那股子痒劲儿从掌根一直往心底钻。

  这对君如?珩来说是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但陌生同时也意味着?危险。

  他?目光陡沉,刚想伸手把?人推开,却见小道士松了口,张着?一双盈盈乌眸,望向他?道:“主?君的伤不?止这一处,还有心伤。”

  君如?珩在那目光里?无端觉出股躁意,道:“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翻个?身?都?费劲,心情能好才怪。”

  褚尧摇头:“我猜,您是为人界□□一事烦心,是不?是?”见君如?珩不?答,褚尧捧起他?受伤的手,唇齿之戏变成指尖悠悠打转,劝慰道:“主?君莫愁,我听说八荒阵已成,三?长决意启动灵阵,一举覆灭叛军。”

  这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君如?珩乍闻之下,凛然坐起身?:“你没听错吧?以?八荒阵御敌,受难的可就不?止那十?万部族,而是整个?人界。叔父他?们想干什么!”

  褚尧忽陷入一阵奇异的沉默。

  他?抚摸着?那道伤口,面上越是怜惜,心中盼着?它发炎溃烂,最后朽枯见骨的欲念就越是强烈。

  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六合冢,他?褚尧都?不?需要一个?为自己掸尘的人,隋珠和璧一起染上脏污,才是他?理想中的救赎。

  “人族忘恩负义,不?值得主?君这般为他?们绸缪。”褚尧放轻了声,“借此机会,换一个?干净点的人间,不?好么?”

  君如?珩猝然翻身?而上,横臂扼住他?咽喉,眼?底光色锋利:“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褚尧有些喘不?过气,但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并不?致命,悬殊的体力差距则使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主?君可知,十?万人马的整合需要多长时间?三?长召您去高殿以?前,都?见过什么人?”褚尧盯着?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疑,不?得不?极力克制心头那点见不?得光的愉悦,“人皇,是人皇啊主?君。”

  是人皇说动三?长布下了这个?局,您苦心保全之人,根本不?在乎您的死活。

  他?们不?仅要把?您推到危墙之下,还要您背负着?对挚友的愧疚了却残生。

  褚尧唇舌作刃,一字一句都?挟着?锋利杀机。他?像个?炉火纯青的庖丁,用最温柔的手法,行最残酷的刑罚。看?见手底渗出的淋漓鲜血,他?的笑反而愈加迷人。

  “即便这样?,您也还是要保全他?们吗?”

  褚尧说完,项间的压迫感倏地消失。

  君如?珩撤身?立稳枝干,一层花是一层白,眼?错不?见竟似披了满身?霜凉。

  “我会。”

  两个?字如?同投石向镜,褚尧一腔似沸的血液和期待,都?在耳畔破裂声里?骤然凝固。镜子被打破后方知,那人身?披的不?是霜色,也不?是风尘,站在那里?通透到让人形秽的只是他?自己。

  褚尧呼吸微促,不?甘心地追问:“主?君再往前一步,便可成仙。即便这样?,您也还是要舍弃吗”

  这一问多少带点图穷匕见的意思,君如?珩反倒松弛下来。

  他?平平扬袖,一幅人间景象出现在水月镜中:

  黄沙白草的塞上,神庙已初具雏形。对于上古时代财力和想象力同样?贫瘠的原人来说,几块须从远处河滩运过来的磐石,以?及色彩鲜艳但并不?怎么协调的漆画,就是他?们用来表达敬意的全部。

  谈不?上奢华,只能说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