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47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然?而下一秒,铜锏忽然?又被拿捏得奇稳无比。褚尧感到胸口压迫感陡重,抬起头,就见那双眼?里明若悬镜,透亮得几乎折射出冷光。

  “褚知白,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好骗?”

  褚尧微怔,下一秒,君如?珩握锏的手用力向前刺了寸许,白衣之?上血色瞬间弥漫开?。

  “便是要保全毕方族,那王屠部呢,你将炎兵的三昧真火移转他身,究竟意欲何为??”

第49章

  雷电耀得四下一片雪亮, 弓箭手弯腰疾行,罡风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厚底靴踩过断枝发出的声响。

  然?而君如珩只消余光轻抛,就?能看见杂丛里伺机而动的箭镞。长弓拉满, 如同蓄力中的毒蛇,时?刻准备给他以致命一击。

  但?君如珩已经变得毫不在乎, 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铜锏上。探询每向深一厘, 被撕裂的痛楚便会原封不动地加倍反弹到自己身上。

  对峙眼看没有破冰的可?能, 虞珞唇角紧绷, 两条随之浮显的法令纹暴露出他内心极度的纠结。

  “弓箭手——”

  “等等!”周冠儒一惊一乍地叫起来,“殿下他......”

  褚尧周身忽然?泛起隐隐幽光, 数道样式雷同的符文?相互串联成网, 将他与君如珩紧密地笼罩其间。随着符文?流转速度不断加快, 网格密度几乎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

  虞珞对符术称得上精通, 他看得出来,褚尧这是在拿命护着那?只灵鸟,要?的就?是自己投鼠忌器。

  好半晌, 虞珞高举的手掌捏紧拳头,而后重重落下, 终是选择了放弃。

  褚尧失血过多,又因催动符阵折损了太多元气, 危立崖边就?如一牙荏弱的孤月,随时?有跌落的风险。

  君如珩看在眼里, 狠狠心, 手上力气半点?没放松。

  “阿珩, 有些事很长很复杂, 孤需要?一点?时?间同你解释。”褚尧重新?将手搭上锏身,他说话声音很低, 低得像是在乞求。

  四面气温陡降,褚尧整个人如堕冰窖,冰凉潮湿的水汽渗透肌理?,舔舐得他从骨子里觉出寒意。而那?冷铜一端残存的些许体温,成了他能感知到的仅有的生气与鲜活。

  他沿着铜锏伸长手臂,在冻死的边缘试图拢住一星火种?,“你相信我,炎兵之死,只是一个意外。”

  君如珩猛一振臂,掼得褚尧肩膀后仰,掼得那?缕余温云消雾散,再一上扬,将那?副既作装点?又是伪装的琉璃镜挑飞了出去。

  “意外?褚知白,你说这话心不亏吗!”

  陈伯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三百年于君如珩而言是场劫数,对举族沦为丧家犬的灵兵来说焉知不是。

  灵主下落不明的那?些年,是身为主帅的陈英一力挑起了生死存亡的重任。重逢以后,君如珩甚至没有一次问起过他这些年是怎么?逃过人族追杀,又吃了多少苦头。

  认真回想起来,君如珩与这位亦师亦臣的昔年肱骨再相遇,只打了他一拳,喝了一顿酒,看他舞了一次锏,便从此?天人永隔,仓促得就?像一场梦。

  可?陈英的尸体却真真切切躺在面前?,屹立如山的脊骨被刀劈断,翻卷的血肉里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

  闪电刺得君如珩双目快要?淌血,狂风更撼动得他心肝快要?迸开!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瞬间充满整座灵府,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他再度体会到力量冲破樊笼的滋味。

  只是和蓟州那?回不同,灵力骤然?席卷遍浑身上下每一处经络,并?没有让他在过载的情况下陷入癫乱,而是化作无数只小手,攀附在血脉筋骨上使?劲搓揉碾压。

  剧烈的疼痛迫使?君如珩不得不保持清醒,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身体正在经历的变化,淬筋炼骨,剖肝沥胆,然?后浴火重生。

  迟来了三百年的飞升可?谓是地动山摇,周冠儒一介方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一个没站稳,“啪叽”坐倒在地,随着陡然?出现的坡度哧溜向下滑。魂飞魄散的周大人逮到什么?抓什么?,好容易抱牢了扎进地里的虞家枪,没来得及松口气,身一轻,竟被人连枪带人提溜了起来。

  “国,国舅老爷,拿稳,拿稳,我怕高......”

  周冠儒上下牙疯狂打颤,顺着虞珞枪尖所指的方向,牙关猛地一合,狠狠咬到了舌头。

  “那?是......九阴枢,动了?”

  从天而降的山石把蛇尾压了个正着,千乘雪咬咬牙,狠命一拧身,鳞片连同血肉被成块剥了下来。他忍痛游出没两步,眼前?黑影快闪,当胸一脚把他踢得倒仰。

  千乘雪五脏六腑都似颠了个位,他张口见血,也顾不得擦拭,恨声叫出了一个名字:“黑袍。”

  黑袍士稳稳落地,身后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魔兵尸体——早在土堡之中,千乘雪就?暗暗留了一手,一旦王屠部飞越一线天失利,这支隐藏的小分队便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谁曾想,眼看魔兵突破九阴枢在望,半道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千乘雪恨得面容扭曲,颈侧蛇鳞若隐若现:“黑袍,我自问待你不薄!三百年前?灵界落败,涂山狐族四处流浪,连个容身之所也没有。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兄弟二?人,你焉能逃过人皇追杀,更别说吸取人间怨气助长修为,你怎敢恩将仇报!”

  黑袍冷冷道:“灵界众生流离失所,究竟拜谁所赐?千乘族当年背弃灵主,将三座仙山拱手相让,你好意思说旁人恩将仇报。”

  千乘雪哑口无言。

  黑袍趋前?几步,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发心:“燕王府给我兄弟二?人提供庇护不假,可?我那?呆子弟弟也为了替燕世子报仇而死,这份恩情到他那?就?算还完了。我跟他却不一样。”

  顿了顿,话中捎带了一丝鄙夷:“凭你,也配和我谈恩情。若非千乘族与人皇立下镜中灵之约,三华巅陷落以后,你们一群天生畸骨的下等灵还想独善其身?做梦去吧!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灵主没有归来,亦或毕方举族皆殁,千乘,也休想登上灵界的大雅之堂!”

  千乘族闻言暴起,幻化出蛇身,疾疾向前?扑去。可?他为了锻造魔兵不惜搭上自己半身修为,此?刻根本不是黑袍对手,没过几招就?被击翻在地,大口大口呕着鲜血。

  “蓟州兵变,驳天煞气......你做这些,就?是为了借人皇之手除掉我......”千乘雪低声喃喃,“魔兵,锻造魔兵之法,最开始也是你的提议......”

  脑海中灵光乍现,他失声叫出来:“不对!你不单单只是不甘心,你利用了我,所图亦在龙脉!”

  千乘雪终于想明白了这点?,可?惜为时?已晚。

  胜负已分,他仍是不肯罢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爬向九阴枢,然?而那?看似触手可?及的几十米,却终究成为他此?生无法跨越的天堑。

  熬不过的命数,千乘雪枕臂惨然?发笑。

  黑袍以胜利者的姿态阔步走向九阴枢,可?还没等靠近,猝不及防的地动险把他甩飞出去,用力扯住荡上空的藤蔓才堪堪稳住身。

  当此?时?,深埋九阴枢下的羽丹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突然?被唤醒般躁动不安,同样被困百年的三千恶灵似也受到这一变化的刺激,疯狂叫嚣着从内部冲击适才被魔兵撞开的缺口。

  裂痕越来越大,成团成团的黑气汩涌而出,山体远看过去就?像一个身负重伤的巨人,在垂死之际发出不甘不忿的咆哮。

  黑袍单手挂在峭壁边缘,骨头快被凸起的山石硌碎了,眼底却迸射出亢奋过头的精光。

  还差一步,就?差一步。

  释放三千灵,再据龙脉为己有......黑袍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努力把手伸向黑气攒涌的裂缝之间。

  可?是就?在下一秒,黑袍身子一震,面上忽流露出股茫然?的神情。

  千乘雪也滑到崖边,一身蛇鳞被乱石刮得鲜血淋漓,勉强吊着命的灌木只剩微末纤维相连。

  他颓唐地低下头,随即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黑袍在短短数息间竟像是变了个人,那?伸出的手在半空忽地急转向内,五指长出了锋利的指甲,狠狠攮进胸膛。

  紧跟着,那?具身体不断向外逸散出半透微亮的灵气,虽然?看似不足道,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黑气的漫溢——这简直是在拿命阻止三千灵外逃。

  千乘雪错愕难当,然?而肝胆俱裂的疼痛很快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啪!”

  灌木彻底绷断,他落入万丈深渊时?与黑袍最后对视一眼。就?是这一眼,千乘雪惊悚地发现,黑袍逐渐透明的面庞下忽又浮现另一张脸。

  “佛......”没说完的话就?这样随风逝去,永葬谷底。

  那?头,灵鸟飞升已成,余光残焰仍照得夜空一片大亮。

  褚尧织成的符网早已被撕扯如絮,飘得漫天皆有,然?而一触及毕方灵火,转眼就?烧得连灰也不剩。

  他什么?筹码也没有了,恍觉劲风拂面,几乎要?把他掀下深谷。

  而与此?同时?,虬结在一起的藤蔓缓缓挪动着位置,蜿蜒至君如珩脚下,恭顺地蹭了蹭他袍角,一层搭着一层而上,为他重新?筑起了通往三华巅的天梯。

  “阿珩。”褚尧情不自禁唤出声。

  却只让君如珩脚步停顿了一瞬。

  眼看那?抹绯影行将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褚尧陡然?抬高音量,近乎凄厉地:“君如珩!”

  名字主人犹豫片刻,漠然?回首,就?见褚尧惨无血色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双目含情,却把唇咬到出血,苍白肤色与斑斑红渍对比,竟构成了某种?让人震撼的妖冶之感。

  褚尧就?这样笑着,眼也不眨一下,指间转出薄刃,又准又狠地捅进自己心脏!

第50章

  虞珞怎么也没想到, 东宫对灵鸟的执念,竟到了不惜自损一千也要留他?在身边的地步。

  可如此偏执成性的人是褚尧,虞珞又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那夜之后落了几场秋雨, 气温一下降得很厉害。驿站早早送了火盆,听?说是同知大人的叮嘱。

  饶已妥帖到这份上, 东宫病榻前?却没有拨太多人伺候。太医每日隔帘望一眼, 问不了几句话, 就被里间沉寂慑得慌不迭告退。

  汤药倒是按时都送, 由褚尧的贴身侍卫将离亲手端进去,喝没喝却无人知晓。人们仿佛心照不宣地, 对太子的种种异样选择视而?不见, 只?求这把火别烧到自己头?上。

  廊下寂静, 地板被连日的雨水浸泡发胀, 几处都有些松动,靴底踩在上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尽管虞珞已加倍小心,将离还是听?见第一声?时, 就敏锐地睁开眼。看清是虞珞后,方才松开抵住剑鞘的手。

  “王爷。”

  “殿下今日喝过药了吗?”

  将离没答言, 眼神?却斜向侧旁窗台上几盆快要枯死的兰草。那花泥颜色透着股不正常的深黑,虞珞一看就明白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 挥手让将离继续在外守着,自己则打?帘进去。

  帘帷重?重?, 无风自垂, 使外人无法窥见帐中?一角。博山炉内燃着极淡雅的沉水香, 但因门窗紧闭的缘故, 香气氤氲不散,反而?有些呛鼻。

  虞珞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阿尧。”良久, 帘幕中?传来铃铛的脆响,跟着是沉郁的一声?:“舅舅来了。”

  褚尧的声?带似被烈火焚烧过一样,嘶哑里更有种......阴森森的死气。

  “孤身子不方便,就不与?舅舅面谈了。您有什么话要对孤说吗?”

  虞珞呼吸一沉,好半晌,才攥了攥自己的掌心。

  东宫何止身子不爽利,当日在一线天,他?几乎攮透了整个胸膛。匕首紧贴着肋骨,从肩头?斜穿而?出,虞珞冲上去抱住他?时,双手瞬间沾满了鲜血。

  那情形,便是看惯生杀的虞珞再回想起来,仍然感到一阵胆寒。

  “哨兵回报,阴山前?日突发地动,山体出现裂缝且不断扩大。有人在附近找到了魔兵的尸体,猜测是王屠部的漏网之鱼,趁乱攻击了九阴枢。只?不过。”

  虞珞稍作停顿,语气沉重?:“我带人去看过,外力不足为惧,要命的是龙脉不知为何忽然开始躁动。若不及早想办法,九阴枢破,怕是不可避免。”

  褚尧眉头?轻轻一挑,并?不意外:龙脉本就是灵主羽丹所化,那夜君如珩怒火攻心,惊动了羽丹也没什么稀奇。

  他?略微抬臂,稍动一动,伤口?还是跟撕裂似的痛。不过褚尧并?不在意,悬着铃铛的手缓缓梳过铺在枕上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