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81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武烈帝阴戾多疑的目光从群臣间一划而过?:这偌大朝堂,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测着帝王家的隐秘?

  俯瞰着那些交头接耳的臣子们,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牢牢包裹住武烈帝。他恍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笼中?困兽,褚尧冷然如?冰的语调环绕在耳际。

  “父皇以为,要是那本摸骨笔记流入了民间会如?何?届时?天下?人尽知,他们口呼的万岁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意思,不知会不会像儿臣当初那样倍感惊讶?”

  武烈帝忽觉颈后生寒,他下?意识转眸,符牌映射出的太阳强光灼痛了他的眼,就如?一把骤然砸落的悬剑。

  “陛下?!”

  “陛下?!”

  蜂议声遽止,群臣惊呼着拥上前,官袍正中?的仙禽狮虎图案落在武烈帝眼中?,皆成幢幢鬼影。他慌忙退后,脚底不慎打?滑,竟仰面重重磕倒在地......

  “圣上有旨,太子犯上僭越,罔顾伦常。兹以重刑论处,只切记一点,莫要伤了这身?根骨。”

  内监半死不活的话音顺着同心契,如?样传给了君如?珩。此时?嗔字阵已破,褚尧也被武烈帝打?进了诏狱。

  这一发展有些出乎君如?珩的意外。

  按照计划,褚尧面圣后只需设法?拖住襄龙卫主力,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破阵即可。然而褚尧却用摸骨笔记作威胁,逼得?武烈帝盛怒之下?散出了全部?的人马。

  他本可以不用做得?如?此极端,尽管这样的确能够减轻君如?珩的压力,但也毫无疑问把东宫变成了皇帝痛恨的对象。

  以武烈帝心性,为逼问出摸骨笔记的下?落,想也知道褚尧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疯子。”

  君如?珩情不自禁念出声,不料却被那头的褚尧听?去,短促地笑了下?。

  “不劳大人费神,想从孤口中?听?得?真话,除非动用诏狱十二刑。否则堂堂千秋王之后,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撬开嘴的?”

  这话多少带着些挑衅的意思,君如?珩心都提紧了。他不知道诏狱十二刑是什么,却很确信从褚尧话中?听?出了作死的念头。

  “你想干什么!”

  那头久无人应答,而破阵的时?间已悄然流失了大半。

  “主君,贪字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丛虎焦灼道,“是不是那憨老道出了什么岔子?”

  贪字阵由?天魁星闻坎打?头,可奇怪的是,君如?珩纵出的那缕灵识居然被人挡在法?阵之外。

  而设阻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闻坎自己。

  君如?珩胸中?升起隐隐不安:从方才嗔字阵的破阵情形看,三毒阵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利用幻象,勾起闯阵之人心中?的欲念。

  关于丛虎的心魔,君如?珩了若指掌。然而对于这个看起来万事不过?心,却莫名转投向东宫的十二影卫之首,君如?珩可以说是半点摸不透。

  回想起他与?褚尧前夜的对话,君如?珩猜想,这位天魁星应当是对听?獬楼里的某样东西有所求,故而选择与?东宫合作。

  如?今三毒观照,一念妄生。

  闻坎在足以逼真的幻象面前,是否会勾动心中?贪欲,君如?珩实实不敢打?包票。

  就在此时?,同心契再度传来褚尧的声音:“主君宽心,他不会。”

  君如?珩无由?受到了安抚。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听?到了那头传出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

  他急欲通过?同心契知晓那头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褚尧不知道用了什么招,令他只闻其声而一无所感。

  君如?珩气急败坏,连声追问:“褚知白!你又在发什么疯,诏狱十二刑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同心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耳边唯余一下?又一下?诡异又教人胆寒的用刑声。

  不知过?了多久,君如?珩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动了动唇:“褚、褚知白......”

  出乎意料的,这次同心契居然有了回应。

  温柔的,轻浅的,像一片轻羽拂落水面,荡开的余韵里总似藏着点撩拨的坏意。

  “阿珩。”

  “......嗯?”

  “娑婆洞里,是不是也这样冷?”

  他嗓音里掺杂着受不住痛的闷哼,却仿佛小心地不让君如?珩听?出来。

  “七枚钻魂钉打?在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君如?珩的呼吸在那刻停滞住了,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诏狱十二刑究竟是指什么。

  东宫居然想用这种法?子,复刻自己在娑婆洞重塑魂身?时?遭遇的一切!

  幻境之中?,声光色影皆成虚无。君如?珩身?在极度安静的氛围里,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他甚至能听?见心底最后一块冰川开裂的声音。

  “褚知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君如?珩只能一字一字往外挤,“你、这、个、疯、子。”

  “咳咳......咕咚。”

  喉头卡声,又艰难吞咽了一下?。褚尧略喑哑的嗓音能听?出明?显的笑意。

  “孤很早以前就说过?,能痛阿珩所痛,孤甘之如?饴。”

  那瞬里,冰块彻底分崩离析,迸溅的碎屑在心口软肉上,掀起密密麻麻的锐痛。

  “主君!”

  见君如?珩久无反应,丛虎在旁急得?跺脚,“你倒是说句话啊!”

  君如?珩狠捏了下?满是汗意的掌心,倏尔张开,转身?时?袍角划出决然的弧度:“他说无事,就定然无事。先去支援千乘蚨!”

  痴字阵中?的景象,和嗔字阵迥乎不同。

  这里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甚至给人以岁月静好的错觉。千乘蚨屈膝跽坐,纤韧侧影在拂晓辰光的勾勒下?,透着股单薄又伶仃的美感。

  她似乎垂眸在低诉着什么,还隔着老远,君如?珩赫然又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

  无极殿,武烈帝似已昏睡了许久,虎口突如?其来的锐痛让他瞬间惊醒。

  看到皇帝眼皮子动了动,一旁太医和襄龙卫俱是松了口气。

  襄龙卫膝行上前,还没开口,一只形似鸡爪的手就用力抓住他的腕。

  武烈帝用力过?猛,指甲都深深嵌进了皮质的护腕里:“找、找到了,没有?”

  襄龙卫原想说什么,这下?也都忘了,唯有循着皇帝陛下?的发问一五一十回道。

  “金陵城这几日并无异动,没有听?说什么迟家笔记的事。”

  武烈帝眉间急色略淡了些,忽听?襄龙卫在耳边又道。

  “倒是属下?的人不放心,又走访了城中?大小茶寮、酒馆,意外听?说了一则旧年掌故。”

  武烈帝开口太急,以致剧烈咳嗽起来,他不要内监擦拭,自己用手背揩去了唇角淡淡的血痕。

  “什么......掌故?”

  据襄龙卫回禀,那是一则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不经之谈。

  相传那场人灵大战过?后,身?为人界至尊的人皇却意外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传闻说,人皇并非如?外界传的那样重伤不治,他是带着左右亲随上海外仙山,寻找长生不老药去了。”

  襄龙卫当那只是一桩寻常谈资,讲得?是绘声绘色,而榻上武烈帝却早已在他的叙述里,后背爬满了冷汗。

  “......后来,船队无功而返,人皇也因禁受不住颠簸死在了半途。传闻还说,其实人皇根本没有死,他藏在亲信之人的肉身?中?,又多活了几十年。您说这不是可笑......”

  一语未毕,襄龙卫骇然发现武烈帝的眼神简直凶得?可怕。他来不及住口,颈间忽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武烈帝整个身?子扑过?来,死死掐住襄龙卫的喉咙,不让他把话说完。

  然而陛下?终究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襄龙卫对他仅有的忌惮,无外乎他身?上那条金龙。命悬一线,襄龙卫稍微使了点劲,就把武烈帝拨到一边。

  后者无力地瘫软榻上,半刻竟没法?动弹一下?。

  他也无能再追究襄龙卫的僭越,喘息不止地道:“找,找出消息的源头,杀、杀了......”

  襄龙卫犯难:“杀不了。这故事在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究其源头,却是国子监里的一帮学?生。”

  太庙跪谏风波后,朝廷吃一堑长一智,万万不敢再拿那帮辩口利舌的书?生作筏。

  武烈帝惊怒之余,不禁起疑:“子不语怪力乱神。国子监学?生,怎会轻易相信这些?”

  襄龙卫似有顾虑。

  “说话!”

  “是,是天魁星大人......”

  闻坎身?为天罡十二影卫之首,朝野内外的人脉自不消提。他又曾是前任国师谕松道人的同门,再荒诞的秘辛经他之口散播出去,都多了几分可信。

  这么说来,闻坎也已经彻头彻尾倒向了东宫。

  武烈帝并非对这位近侍的异心毫无察觉,他只是觉得?十二影卫的命脉尽握于己手,留下?对方,或许将来还能成为揳进东宫心腹的一把利刃。

  是他自负了。

  但同时?,武烈帝又深感不解:倘若东宫想要向世?人揭发这桩换骨丑闻,大可直接把迟墨的笔记公之于众,何必先来这样一出?

  至此,他陡地想起一件事:从东宫一行过?了夔川渡开始,派去监视其动向的人,就再也没见到他身?边那个少言寡语的侍卫了。

  将离。

  武烈帝瞿然心惊,就在这时?,殿外响起急促的通传声——

  “急报!万岁不好了,甘、青两州守备军无令北上,打?着诛邪旗号横渡古洛河。襄龙卫营帐虚空无力防守,大军已直逼京城而来!”

第87章

  武烈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 然而?仅余的理智告诉他,从褚尧踏入无极殿的那一刻开始,一张目标明确、严丝合缝的大?网就已经罩在他头顶。

  襄龙卫抓住满面惊惶的手下, 急声问:“前哨看清了吗,当真是?甘、青两个?州的守备军?”

  将离甲胄严整, 腰间悬正佩剑, 臂间架着兜鍪。他敬过?战前一炷香, 转身屈臂, 向?堂下坐着的两州主?帅,周冠儒与骆敏二人行了抱拳礼。

  “两位大?人义举, 卑职在此替殿下谢过?!此战无论成败, 太子殿下都将兑现承诺, 保二位家眷无恙。”

  周冠儒坐在椅上, 眉间还?残着水土不服的恹恹之色——几年未见,州府大?人的骑术并不见长。

  闻言他浅摆了下手,道:“将军言重了, 诚如老谷主?手札中所言,万岁这些年倒行逆施, 原是?为了行此妖法。下官也算解了心头一桩疑惑。”

  当年掘堤破圩,甘州八地尽数被淹, 生灵涂炭,苍天见怜, 唯有身为一国之君的武烈帝却无动于衷。

  周大?人多年来一直想不通这件事, 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承天运而?生、素有贤名的皇帝怎么突然就沦落到这份上, 除了爱子心切, 他想不到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