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55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第70章

  王芝薇险些叫出声来, 那人疾步上前,捂住她的唇,低声说:“娘子莫要嚷叫, 我是端王,来接你回府。”

  王芝薇浑身汗毛直立, 一把推开男人, 哑着嗓子低喊:“你发什么疯,竟敢冒充王爷?”

  不对劲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她挣扎着要下床喊人,却被男人用力箍在怀里, 男人显然着急了,沉声说:“娘子和我夜夜共度良宵,如今竟不认得为夫了吗?”

  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王芝薇终于想到哪里不对,是身上的味道。

  端王一身银袍如雪, 腰间玉带如钩, 整晚他并未饮酒用茶,连自己斟给他的茶水,他也只是端在手中。

  从他身上弥漫开一股极好闻的寒香, 清幽如不可闻,随着她刻意接近才影影绰绰的闻见。而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味道极熟悉,是热汗和浓烈的熏衣香气息,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结实有力,肌肉虬结, 和端王宽袖下瘦削得血脉浮现的手臂迥异。

  王芝薇牙齿咯咯作响, 几乎说不出话来。

  “……竟然真是你?你为何要骗我?你根本不是端王爷!”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沉醉地汲取她身上的甜香, “娘子莫怪, 我对你痴情一片,奈何娘子从不肯回头看我一眼。直到那日,你们去伺候王爷,我以为娘子的相貌,王爷定然不会放你回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谁料娘子竟安然无恙的回了红杏阁,只是你见过端王爷之后,就得了相思病。我想,我想只有这法子能一偿你我的心愿。你以为是端王爷,我终于能一亲娘子芳泽。”

  王芝薇身子发软,簌簌的落下泪来。

  “你骗得我好苦……你占了一次我身子,又为何要反反复复的来找我……我腹中的胎儿……也是你的吗?”

  男人闻言狂喜,笑着说:“娘子啊,我的好芝薇,我原只想唐突一次,但你是那样妩媚缠绵,你忘了第一夜之后你是怎样缠着我求我,说你什么都不要,只想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也是一样啊,我想和你天长地久、双宿双栖。”

  “你用了缠魂丝是么……”王芝薇喃喃说,再也无力抵抗男人一般的瘫软下去。

  男人以为她已经听天由命,心中更是喜悦,一面细细吻她,一面含混说:“我攒了好久才弄到那么些缠魂丝,芝薇,你别想着王爷了。哪怕你真能入王府,他那样的天潢贵胄,又怎会守着你一人过日子?”

  “你就是我心里头的天仙菩萨,我……啊!”

  一声惨呼惊醒众人,连潜藏在屋外的端王侍从也听见偌大的动静,原就不算太平的红杏阁里重又亮起灯火。

  待看清王芝薇屋里的情景,老鸨吓得双眼翻白死了过去,整个阁里更是乱成一团。

  端王侍从顺势将老鸨、王芝薇和瘫软在床上一身是血的黑衣男子押到府衙,等候天明,端王殿下亲自审案。

  终于再见到端王,王芝薇已经泪眼婆娑,她惨然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原来这地上死了的男人,正是红杏阁的一个龟公,也是王芝薇腹中孩子的父亲。

  他对阁中的红娘子倾慕已久,为了满足□□,竟偷走了老鸨用以驯服清倌人的缠魂丝。

  这种香料但凡点着一些些,凑近清倌人口鼻处让她们吸进去,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直坠入甜梦缠绵。

  哪怕铁骨铮铮的清倌人,多吸了缠魂丝也会飘飘然任人妄为。

  “贱妾一时糊涂,竟着了这歹人的道,更是险些玷辱了王爷的名声。”看着端王爷温润如玉的一张脸,和他清冷温和的眸光,王芝薇更是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沾湿衣襟。

  “这贼人想领我私奔,可我卖身契在妈妈手中,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也没个身份。我再一想到他蒙骗我,不过是以为我软弱可欺,我心头恨意一起,就把藏在枕下防身的剪刀拿出来,刺入他心窝!”

  王芝薇将一切和盘托出后,整个人神智昏聩,恍恍惚惚的踉跄一步,转身就朝柱上撞去。

  她这一举动出人意料,谁也想不到一个窑姐儿能有如此烈性,只有一身男装打扮候在旁边的温玉白看出端倪,忙扑了出去,一把将王芝薇紧紧抱住。

  温玉白从原主的记忆里反复重温阮夫人撞柱而死的经过。想必这件事,对于原主来说过于惨痛,至死不忘。

  人活着才有万千种可能性,一闭眼万事皆休。如果能穿得更早一些,温玉白一定会把此身的母亲一并救下,活下来总有办法。

  他紧搂着王芝薇,只是王芝薇一心求死,冲撞之力极大,两人都收不住脚,温玉白惦记着她腹中胎儿,心一横将自己当成肉垫子垫在下面,和王芝薇一起重重的倒在地上。

  宋洛臻面色一变,疾步上前,将温玉白小心抱起,又示意衙役把王芝薇搀扶起身,并叫大夫过来。

  王芝薇怔忪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向温玉白,怅然一笑,说:“你何必救我……我杀了人,必然被判处死罪,我腹中的胎儿是个孽种,留着有什么意思?”

  温玉白坦言:“我有一位极亲近的人遭遇了过不去的伤心事,已经撞柱而死。若我有机会一定会救她,我想告诉她也是告诉你,命只有一次。这一次过了万事皆空。你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还有你腹中的胎儿,是留是去都有办法。我记得你怎么保护孩子的,其实孩子在你的肚子里,是完完全全属于你一个人的。和孩子的生父完全没有关系。”

  “但,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也愿意帮你。”

  王芝薇原把温玉白当成情敌,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通情达理宽慰人心的话来,她顿时眼圈一红,垂头沉默良久,才说:“容我再想一想。我之前做错了许多事,得罪之处,也请小哥儿原谅。”

  事情告一段落,宋洛臻判案也极周全。

  死去的男人既是龟公,又玷辱民女在先,王芝薇不过是自保而已,律法原就规定了,意图侮辱良家女子小哥儿,罪当处死。

  宋洛臻便微微改动,给王芝薇较轻的处罚。原是杖责三十,念及她怀有身孕,又改为给街头乞丐施粥三十日。

  将要审完案子,温玉白却悄悄给宋洛臻递过去一张纸,宋洛臻低头一看,又见温玉白眸中求恳之意,便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对老鸨说:“尤氏,你可知罪?”

  鸨儿尤氏浑浑噩噩:“我……我有何罪?”

  但她一抬头,便见端王目色森冷逼人,周遭衙役威风凛凛,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时有一万个心眼子折磨阁中娘子们,却不敢和官府做对。

  老鸨忙插烛似的连连磕头,“奴有罪,奴有罪,请大人宽宥。”

  宋洛臻冷声道:“你确实有罪,一则纵容龟奴伤人,二则阁中管束不利。既然你有悔悟之心,本王姑且饶你一命。”

  老鸨冷汗涔涔,忙不迭叩首:“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宋洛臻疾言厉色,片刻不让老鸨多想,“从今日起,你红杏阁中的所有女子小哥儿,白日均可以接受织布、刺绣、读书识字的学习,他们若自行挣到钱财,你需允他们自赎其身,不得阻挠!”

  老鸨听得愣怔,王芝薇却又潸然泪下,从小凳上站起身,又朝宋洛臻和温玉白拜倒下去。

  温玉白见识过红杏阁后,只想给阁中的女子小哥儿们多谋一条出路。

  他不是灾民们胡诌的什么活菩萨、观世音下凡,只能帮到这儿,那些人究竟可否活出一条新路,得靠他们自己。

  温玉白并不知道,差不多的时候,他弟弟温承允,正扒拉在风如故的睡房窗外,探头窥探。

  从邱津安告诉他流落在外的皇子一事,温承允便彻底告别了无忧无虑,他看向风如故的眸光总是充满了忧虑。

  尤其是他悄然躲在外面时,竟遇见了“卫旭”为难风如故。

  他们似产生了口角,风如故愤然想走,“卫旭”那狗东西仗着风如故不良于行,竟把住了他的轮椅,让他寸步难行。

  当“卫旭”俯下身时,温承允顿时心脏跳出声响来,他满脸恐惧地看到风如故左右躲闪,却被“卫旭”攫住下颌,没奈何接受一个充满了占有欲的亲吻。

  那坏东西就是在欺负风哥哥!

  二哥不在身边,只他一人,真无法保护风如故!

  也不知坏东西又说了什么,风如故点了点头,他便亲自运了水进来,剥开风如故的衣裳,给他擦拭身上。

  除了些难言的斑驳痕迹外,风如故白皙的身体上赫然有一道痕迹。

  像是胎记又像是早已愈合的伤疤,淡粉色花瓣似的。

  温承允心事重重的将结果告诉邱津安,还追问:“我该怎么救风哥哥?”

  邱津安眸中阴晴不定,沉默良久,才温和的笑了起来,对温承允说:“这个容易,你只要装作闷了,让他独自一人陪你出门。剩下的我来解决。”

  他摸了摸温承允圆溜溜的发顶,徐徐安慰:“等咱们回了京城,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喜欢的风哥哥也会恢复荣耀的皇子身份。你一定会为他高兴。”

第71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几乎是一同传来的。

  西南郡和兴安郡两郡经历地动和随之而来的冲击, 良田崩裂、灾民无数,两郡交汇处灾民一度流窜成匪,险些结寨成营动荡不安。

  如怒涛拍岸即将决堤的危险被两郡的长官一一化解, 用的法子十分简单,开仓赈灾。

  宋洛臻开私库赈灾, 伪装成卫旭的温益然和宋洛臻商量后, 一咬牙将骨头都化灰的上一个假卫旭从豪强富户搜刮来的钱财都撒出去,不够的地方便板着脸亲自上门打秋风。

  他俩和朝廷上奏折都不约而同的轻描淡写, 不欲领功。二人都很明白,皇帝并不喜欢朝臣在外擅作主张, 笼络人心。

  只可惜十分凑巧,监察司有一位年轻小官因慈母过世、正在老家丁忧。将满三年逢地动大难,亲眼目睹端王爱民如子;卫旭大人年纪轻轻、办事圆滑却不世故,不呛人的把大户豪族的银两粮食都逼捐了出来。

  他做官几年, 只见过中饱私囊、利欲熏心的官儿, 邻郡的这二位长官为人行事令他耳目一新,顿时慷慨激昂的写了一大篇锦绣文章,将端王殿下和知府卫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折子送上去半个月,皇帝便下了加急的嘉奖诏书。

  召端王和卫旭尽快回京,入宫领受新年赐宴。

  接旨时,宋洛臻官服端严,并不着亲王服色, 反而是一身郡守的五品官服, 青蓝色的官服熨得挺括锋利, 红头白鹇绕着袍角引颈高飞。

  他谢恩后从容谢过内宦, 示意手下给皇帝身边的内宦送上三张银票, 内宦推辞一番,眯着眼瞥一下银票,才猴着腰叠声谢过端王爷。

  送走了宫里人,宋洛臻神色未变,温玉白才从帷幄后走出来,他见宋洛臻身杆挺直仍坐在玫瑰圈椅上,一手攥紧,那手背上青筋渐渐绽起,整个屋子似乎覆上了一层寒霜。

  温玉白不出门时已经习惯换上小哥儿装扮,他长发斜拧一只小旋髻,簪着宋洛臻亲手给他雕的木钗和两朵素馨花,其余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身后。冰绿的縠纹轻罗小衫下系着栀子青的轻罗长纱,脚上软缎绣鞋落地无声,直走到宋洛臻面前,他似才听到声音,抬头看着他的目光,便如寒冰遇上春水,渐渐的温和起来。

  这还是温玉白头一遭精心打扮,他还不习惯用胭脂水粉,晨妆上了两回都不自在,最后还是洗了去。

  听说外头动静不对,他忙过来看,也不知涂抹得过浓的胭脂洗净了没,会不会跟猴儿屁股似的可笑。

  宋洛臻并没有开口赞他,他仍有心事,只是右手一抬,示意温玉白坐下。

  但他沉思时,目光仍不住的往温玉白身上转,温玉白很少被他盯着看个不休,便垂下头喝冰镇酸梅汤,心里有些想笑。

  宋洛臻仍旧专注地看着他,他白洁耳畔的一缕乱发,和衣衫上绣着的小花瓣,每一样都那么可爱。

  看着他,他便能心平气和,并极渴望现世安稳。

  曾经一度盘桓于心的灭世戾气,早就消弭无踪。

  等温玉白喝完冰饮,他随手把圣旨揭过来,逐字逐句念给温玉白听,温玉白心口一紧,问:“你要去京城了?”

  温玉白是去是留,宋洛臻还在犹豫。他自然希望将温玉白随时带在身边,但温之航的罪名还没洗清,回京时间比他原计划的要早。

  还没等宋洛臻做决定,温益然的书信便由他本人亲自送到了。

  听下人禀报,说外头有人带着卫旭知府的亲笔信求见,宋洛臻便颔首应许他进来,谁料温益然根本等不得,没等到下人通传自个儿便闯进端王府内室,宋洛臻和温玉白见他满头大汗、目色赤红,那假面的边儿都被风吹起皮,都有些愕然,宋洛臻立刻说:“都下去。”

  通传的下人和婢女顷刻间退出屋子,只剩下他们三人。

  温玉白没见过温益然这样失态,在原身的记忆里,曾有温家亲眷探监时告诉他,温益然求肯去送父亲温之航最后一面,也幸而温家还有旁系余枝和私下同情他们的老友帮忙,成全了温益然的心愿。

  刽子手监斩在前,温益然戴着枷锁镣铐,提着一壶用传家玉佩换来的好酒,跪行到了父亲温之航面前。

  周遭骂声不绝,还有围观的好事人朝温之航扔石子。

  他们并不知道温之航曾做过什么,只知道这是个锦衣玉食的厉害大官儿,如今就要掉脑袋,真是大快人心,不砸白不砸。

  温益然扎挣着扑过去护着温之航,以肩背帮父亲挡住人生最后的残忍,给他斟酒,喂他喝了满满一杯,时辰便到了。

  温益然一言不发,甚至也没流眼泪,愣怔盯着刽子手行刑。

  等人头落地,他便以双手去接。

  此时的温益然惶恐而暴躁,他显然熬了几夜,印堂发黑唇色发焦,温玉白忙走到他面前,“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故和承允一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