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129章

　　大脑一片空白的褐发女仆，呆愣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红，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露西——！”金发女仆大叫出声，但已经迟了，一切发生地太快，这变相等于她们招供了。

　　“傻姑娘，你们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保护一个杀人犯，值得吗？”

　　“家人？什么家人？认为我拿回家的钱太少，用拳头来劝说我和老爷睡觉的家人吗？”金发女仆高抬着下巴，“请杀了他们吧，也杀了我，谢谢。”

　　褐发女仆则低下头，满脸都是悔恨，她们大概忘了，第一次阻止中年女仆说话，已经算是不打自招了，奥尔只是又诈了她们一次。

　　“他可是一口气勾引了三个人，甚至可能更多。”

　　金发女仆冷哼一声：“你们的眼中，谁都是龌龊的。”

　　依然低头的褐发女仆则平静地说：“不，他没有勾引我们，他甚至不知道我们爱他。我们只是想看着他与苏曼小姐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如果那时候我们也能成为他的女仆就好了。我们不会破坏他与小姐的生活，当然，他那样正直的人，也不会招惹女仆……”

　　奥尔头疼，他决定先放一放。

　　“我们需要与苏曼小姐见一见了，能帮忙找一间房间吗？”

　　警长的人去安排了，奥尔实在是没忍住，他问了警长一声：“你们没审过三位女仆？”

　　“审过。”这个问题显然让他很尴尬，但他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我们没想到，她们竟然说谎。”

　　“……”

　　“至少对于我来说，您给我上了一课，以后我会更多地审问那些人证。”

　　“……”总觉得这个回答怪怪的，但具体哪怪，奥尔又说不出来。

　　“蒙代尔警官的审问，是建立在他发现疑点之上的。但我觉得，您对于人证的多加审问，或许换一个词更恰当——严刑逼供？那只会带来更多的冤案。”

　　警长翻了个白眼，转身懒得理他了。

　　但斯科特的话让奥尔明白了“怪”的到底是哪里，斯科特应该是说对了的……

　　警长的下属来汇报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苏曼先生要求陪同在一边。”

　　这个可以理解，一位淑女，当然不能和一群警察关在一间房子里。

　　实际上，这个与苏曼小姐见面的地点，就是苏曼家的客厅。

　　苏曼小姐也是一位褐发的少女，她可能还不到十八岁，腰身纤细，面容稚嫩。看见走进来的皇家警察们，她有些紧张，但看不见畏惧，在斯科特进来后，她眼睛亮了一下，在斯科特身上流连。

　　比起奥尔的娃娃脸，斯科特可是标准的美男子，笑的时候爽朗热情，现在他不笑，配上大红的制服，矜贵优雅。

　　斯科特会被女孩们喜欢是正常的，但不该是陷入热恋的少女。

　　“苏曼小姐，女仆们已经承认了，您认识炸弹客，对方杀害了四位我们的同事，也与您有关。”连礼节上的寒暄都没有，奥尔站住脚后，直入主题。

　　苏曼小姐的眼睛还在斯科特身上，闻言愣了一下：“她们说了？”

　　让她惊讶的是女仆们说了，不是她和炸弹客有关。

　　“这不可能！瑞秋怎么可能和什么炸弹客有关系？！”苏曼先生炸了，但刚咆哮出口，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女儿反应的异常。

　　他看了看警察，奥尔他们的神情表示，他们不是傻瓜。苏曼先生这才脸色阴沉地看向女儿。

　　对着父亲的脸，苏曼小姐略惊慌了一瞬，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委屈又小心翼翼地瞥向对方：“我不知道他是炸弹客，刚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康尼。您还记得吗？我对您说过，我在罗塞尔伯爵夫人的宴会上见过他。”

　　“先生们，我的女儿是一位天真的少女，显然她被某些人欺骗了，她与那些恶劣的案件，并没有关系。”苏曼小姐面带矜持的微笑，乖乖坐在一边，由着自己的父亲开口，“她会配合警方的调查，把所有她所知道的，都说出来的。”

　　“父亲？”这就让苏曼小姐有些愕然了，“有必要吗？”

　　“瑞秋，亲爱的，我爱你。但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忍痛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你的母亲和哥哥们，也会赞同我的。”

　　作为从外地移居到索德曼的贸易商人，苏曼先生属于踮起脚尖能依稀看见最上层风景的人，他很清楚，有些情况下，花钱能摆平这些皇家警察，但有些情况下却不能，现在就是最不可能的那种。

　　“不不不！我当然会说！”苏曼小姐吓坏了，甜美的嗓子顿时破了音，“我、我只是以为……您能保护我。”她瞥了警察们一眼，委屈地噘嘴。

　　“我们不是在飞利浦王国的巴特洛了，瑞秋。”苏曼先生还是心疼地拥抱住了女儿。

　　奥尔有一句MMP，特别想甩在这父女俩的脸上。另外，看来其他国家的警察，日子过得还不如皇家警察呢。

　　（同为诺顿帝国警察的蓝衣普通警察：你大概是忘了我们了。）

　　但苏曼小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证人，不止被问什么说什么，还会十分仔细地为他们添加细节。

　　之前她口中的康尼，全名康尼·约德莱德，他是苏曼小姐还在故乡巴特洛城时的青梅竹马——巴特洛是飞利浦王国的第二大港口城市。

　　对方是跟着祖父母居住的，而这对老夫妇经营着一家造船厂，在五年前，约德莱德夫妇相继突发疾病死去。约德莱德家的产业，被康尼的叔叔继承。康尼也突然消失了，据新来的约德莱德夫妇说，他被送去了圣约翰寄宿学院上学了。

　　不过，一直到苏曼家举家搬来诺顿帝国，都再没有人见过康尼，也没人再提过。

　　和童年伙伴已经有五年多，将近六年没见过了，而且分离时两人还只是孩子，在罗塞尔伯爵夫人的舞会上，苏曼小姐是没认出那位年轻人的，但对方递给了她一束用紫色缎带扎起来的野菊花。

　　细细小小的不起眼的花朵，却是苏曼小姐最喜欢的。她小时候和康尼做游戏时，经常会用一根紫色丝带扎起花束，当做她的新娘棒花。

　　所以两个人相认了，之后康尼也多次邀请苏曼小姐一起出游——苏曼先生在一边点头确认，但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对方和什么炸弹客有关。

　　康尼·约德莱德比苏曼小姐大了三岁，现在已经是十八岁的青年了，他英俊高大，衣着体面，谈吐得体。并且表示，他现在已经回到了父亲身边，他的父亲是诺顿帝国大学里，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机械工程方面的教授，他目前担任父亲的助教。

　　大学教授是没有商人赚得多，但社会地位可是比商人高得多，更何况还是帝大的教授，机械工程也是热门的学科。

　　“……三天前，他再次邀请我出游，我们前往了玛德琳皇后艺术馆，但马车却在艺术馆门口向左拐，他带着我走进了一家三层的餐厅，在那他订了一间包间。这有点奇怪，但我以为他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可在包间里，他让侍者暂时不要打扰，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了窗户边，说：‘我有一件艺术品，一件巨大的惊喜，想作为礼物，交给你。’

　　我以为那是一件首饰，或者别的什么，于是催促他。他指着窗外，对我说：‘只要等一会，再等一会儿。’

　　就在这时，爆炸发生了。那巨大的声音那么的可怕，吓得我险些昏厥。”

　　她在说昏厥的时候，如果脸颊没有兴奋地变红，或许可信度还稍微大一点。

　　“我听见了尖叫，看见了那么多的人惊恐地奔跑，那可真可怕。但他却笑着：‘对，就是这样，我的好小姐，我就是炸弹客。这就是我给你的，最大的惊喜，请收下这一份礼物。’

　　但我一点都不高兴，谁会送给一个女孩爆炸，以及炸出来的……那种不雅的东西呢？”

　　苏曼小姐用手捂着脸，显然她的脸更红了。

　　“我很害怕，我劝说了他不要再继续这么干，但是他摇着头拒绝了我。我对他说了，皇家警察是十分出色并且强悍的，他这么干，总会被捉到的。”苏曼小姐抬起头来，因为激动而亮晶晶的眼睛，越过奥尔，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斯科特，“他被我的劝说弄得有些生气，说我完全破坏了他的心情，要送我回家。就在送我上马车之前，他愤怒地说‘你看着吧，瑞秋。我会证明我比任何警察都更强悍得多。’”

　　“我发誓，警察先生们，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用那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看见那些尸体，我也是惊恐的，但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怕，怕他也会那样伤害我的家人。对不起，父亲，我隐瞒了您。您能原谅我嘛？”

　　苏曼小姐对苏曼先生伸出双手。

　　“我的女儿别害怕，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苏曼先生像是抱住一样易碎物品那样，将苏曼小姐抱在了怀里，温柔地安慰着她，“警察先生们，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骗子和暴徒做下的！我的女儿也是受害者！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他！当然，也请给我和我的家人们，足够的保护！”

　　突然间，现场的画风就变了，刚才还是对被害人的问询，且是偏向于怀疑那种的，现在就成了被害人的诉苦大会了？

　　“我们会对证人提供应有的保护，您一家搬到警察总局暂居，怎么样？”

　　警长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在这个时候继续拖后腿，前边已经合作了那么多了，现在眼看着有了重要线索，还是继续合作吧。

　　“住、住到警察总局？！”

　　“是的，您难道不认为，这是最安全的方案了吗？尤其，一旦我们有新的问题想要询问苏曼小姐，也很方便。”

　　“这……”苏曼先生低头看了看眼角含泪的女儿。

　　“父亲……”

　　“你们可以将瑞秋带去，她才是最危险，最需要保护的。只要保护好她，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

　　“！”奥尔没想把苏曼小姐带走，他只是威胁一下，因为他还有话没问完，想接下来能更进一步从苏曼小姐那挖掘一下情况。

　　“父亲！”苏曼小姐则彻底慌了。

　　一位未婚的妙龄淑女，被带进皇家警察总局，虽然是作为保护证人去的，但依然是非常糟糕的一件负面消息，为儿子选择新娘的夫人们会直接把她剔除出适合人选的名单，那些未婚的年轻绅士们在看见她时，也会将视线从看着一位未婚的清白小姐，变成看向一位桃色新闻缠身的女郎。

　　而且更糟糕的，这是否代表着父亲彻底将她放弃了呢？那她该怎么办？

　　苏曼先生看来还是有些不忍心，他安慰着苏曼小姐：“你在贝隆修道院的姑妈很想你，这件事情结束了，你可以去看看她。”

　　即使作为一个不了解苏曼先生为人的局外人，奥尔也能猜到，这句话不就是等同于让苏曼小姐跟着她姑妈一起去做修女吗？

　　奥尔不知道现代修女的生活环境是什么样的，但原主记忆里，这年代的修女生活情况可不是太好。因为和神父不一样，修女没有传教和主持祭祀活动的资格，她们大多在偏远的修道院里苦修，幸运者在教会孤儿院或者医院里干活，至于那些与神父和修士混居的修女，总有些关于她们的花边新闻。

　　“也可以不让苏曼小姐一起去警局的……”奥尔在旁边改口，他真的只是吓唬一下人而已，虽然这个女孩子三观有点不太对，但奥尔也没想就这么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

　　苏曼小姐还没来得及高兴，略微沉思了片刻的苏曼先生却把奥尔否了：“不，让她去吧。”

　　他的眼神在几位皇家警察身上扫过，警长当然是警长衔，斯科特是高级警官，奥尔还是普通警官。

　　“能允许我们父女单独说两句话吗，就当是告别了。”同时他朝外边嚷嚷着，“南希！南希！请先生们去休息室，准备好点心和饮料。还有，给小姐整理行礼，轻便一些，小姐要离开一周时间。”

　　阴差阳错竟然真的要让一位小姐住进警察总局，奥尔是内疚又心虚的，不过离开前，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须问清楚了：“请把康尼·约德莱德的具体住址告诉我们，还有他父亲，他和康尼住在一起吗？”

　　“他住在梧桐区查尔斯街38号。”苏曼小姐毫不犹豫地快速交代了一声，她拽着苏曼先生的衣服，正在哀求，“父亲，请别……”

　　有了地址，奥尔他们快速跟随仆人离开了。因为苏曼小姐根本没回头，所以，她不知道，门外还站着捆绑结实的两位女仆。两个女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苏曼小姐，她们那么努力地保护的人，却被苏曼小姐如此轻易地出卖了。

　　“你以为我是在伤害你吗，瑞秋？是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康尼竟然是炸弹客，还杀了警察。即便我们让你成为了无辜的人证，你的名声依然会传出去的，谁还敢娶你呢？”苏曼先生叹气，“本来我们家作为外来人，要给你找个合适的丈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去找你的姑妈，要么去警察局。”

　　苏曼小姐很委屈，原本她父亲也觉得康尼是个合适的对象的：“他只是炸了炸下水道，杀了四个警察而已……”

　　“嘘！我说了，这不是巴特洛那样的小地方了！皇家警察是为诺顿帝国皇室服务的，当他们的上层认真起来，我们全家都会死得不明不白。

　　你去警察局，也恰好可以接触合适的人，而不是傻乎乎地留在家里，等到炸弹客的事情结束，你的名声也彻底烂了。”

　　苏曼小姐灰白绝望的脸色顿时重新变得红润活泼了：“那位斯科特警官吗？”

　　“蒙代尔警官更好，他虽然警衔是最低的，但显然是为首的。在皇家警察里这样，他的出身一定不简单。”

　　“好吧……蒙代尔警官也可以。”苏曼小姐点头，但多少看起来有些嫌弃。

　　“但他已经结婚了，手上戴着的结婚戒指还很新，你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出身，还是不要招惹他。斯科特警官看起来出身也不简单，甚至能走在那位警长的前边，但可能只是借助蒙代尔警官的势力。但你可以在适当了解后，接触一下他们俩。但都不要过分，即使他们都不行，在警察总局应该还有很多身份不低的警官，都可以试着结识一下。

　　即使只是一位普通的警官，也比你之前认识的大多数男士好得多，至少他们不需要担心父母死后被扫地出门后，养活不了自己。毕竟你有两个哥哥，我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嫁妆。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同意你与康尼交往。”

　　苏曼先生深深叹了一口气：“孩子们里面我是最宠爱你的，瑞秋我的小天使，但我真的没办法……”

　　“阿嚏！”奥尔和斯科特一块打了个喷嚏。

　　两个血族打喷嚏？警长刚想就这个问题调侃一下他们，就也步了后尘，“阿嚏！”

　　喷嚏的事情被警长扔到了脑后，他决定还是商量一下正事：“所以，你们要如何安排那位女士？”

　　奥尔直接看向斯科特，斯科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我们应该可以清理出一间宿舍来，还有找几位未婚的年轻警员照顾她。”

　　——斯科特的狼人已经离开，带着一部分人，直接去抓捕康尼·约德莱德了，希望一切顺利。也有人去总局报信，应该很快，也会有人前往帝大，寻找那位机械工程教授。两位女仆被押回了外边的囚车。让她们在外边，是奥尔想试试能否从苏曼小姐这打开让她们动摇的缺口。结果苏曼小姐出乎意料的配合，那就可以稍等一下再去见两位女仆了。

　　“未婚？哦，我明白了。”所以这也是那位父亲态度转变的原因。

第1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