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331章

　　“然后要不了多久再重新陷入窒息吗？”娜塔莉笑了。

　　“不，我怎么会那样？”

　　“别紧张，我不是在嘲笑你，或训斥你。”娜塔莉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后，“你该知道，对于我们血族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窒息，而是连窒息的感觉，都没有了。”

　　豪特玛黎回头，他身后有血族有狼人。狼人们有的一片平静，有的因为他们俩的对话好奇地深呼吸。但糟糕的是，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血族，也一脸疑惑地在大口喘气。

　　这代表着，他们已经彻底不再是“鱼”，而是陆地动物了。

　　能进入警察队伍的血族，都是族中的出色青年，可他们都这样了。

　　“所以，当周围的魔力浓度重新恢复正常，你感受到窒息时，好好享受吧。”

　　“……”

　　奥尔面前的迷你版路灯，现在变成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摆了个——椰子？

　　“我要和你们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了，等着族里派人过来。你们暂时不要将机密的东西告诉给我，因为我虽然在这上面罩了封印……呃，很多封印，但我不确定自己做得正确。

　　医疗还是不要停的，你们整理一下继续做手术吧。”

　　这个椰子，就是被密密麻麻的封印裹满了的水银球。这种封印不是奥尔那种用马赛克当琥珀把人裹起来，而是他又打开了一次自己的深层记忆。

　　就像火鸟说的，用过了就是他的。但拥有那些知识，起到的貌似也只有反效果，他很确定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封印是无效的，可他也不能确定剩下的三分之二就是有效的……

　　所以，在族里带来正确的封印物品前，他还是亲自守着这东西吧。

　　“是的，先生。”两人点头。

　　娜塔莉笑了笑：“我带来的器械可是都毁在了刚才的那场战斗中，局里可要给我报销。”

　　“当然，一定会报销的。”奥尔虽然微笑，但也感觉阵阵肉痛，现在可没有标准化大规模生产的手术器械，简单点说，就是手术器械全部都是要找特定的工匠手工定制的，贵得要死。

　　一转头，奥尔正好看见约克·赛斯宾正从人群后冲过来，他的眼睛立刻亮了。

　　可赛斯宾看着奥尔的眼睛，却一点都不亮，甚至还有些恐慌。

　　他满脸都是汗水，他的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脚步甚至都有些踉跄。他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因为母亲恰巧成为了王子的保姆，而获得了与王子亲密身份的普通人。之前警局的几次“集体活动”，他并没有出现在最前线，而是作为一个文职留在警局里。

　　但这次不同，首先是昨天夜里，所有警察全员出动。这个全员指的是包括大多数身体强壮的警员。他近距离地，亲眼目睹了那些恐怖的怪物，那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就算是用火炮去轰，也只是给那些怪物造成了一些损伤，而无法杀死它们。可人类一旦被怪物击中，那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断掉几根骨头。

　　可那样的怪物，奥尔甚至没有亲自出现，就轻易地解决了它们。

　　又在刚刚……他看不清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清楚地看见这位“蒙代尔先生”扇动着两只巨大的白色翅膀，如《圣典》的天使那样，高高地飞在空中。

　　赛斯宾是一边默背着正辉教的《真实光明赞美诗》一边走过来的，毕竟这是他的工作，假如就此转身离开，他将失去王子的信任，沦为社会的底层。所以，不是早该确定了，他将与血族共存吗？

　　“我们不久前发现了远古邪教的踪迹，目前已经解决了远古的大部分人员，但是还有一部分远古教会人员，依然散布在索德曼的不同区域，给索德曼带来危险。我想这些威廉也已经知道一部分了，毕竟昨天晚上他们闹得动静可不小。

　　我得到的大部分线索，已经都告知了局里，现在总局应该也开始采取行动了。”

　　“十分感谢您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蒙代尔先生。”赛斯宾向奥尔行礼，公式化地说着，“您保卫了国王陛下的安全，保卫了索德曼的安全。”

　　奥尔还礼，面带感动的笑容：“这一切都是我应尽的职责，国王陛下万岁，诺顿帝国万岁。”

　　两人相对而笑，娜塔莉打了个哈气，豪特玛黎看见娜塔莉打哈气，也没能忍住。

　　“哦，对了。我们警局在这次对抗邪恶的过程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想您也看见了，昨天警局里警员的那些牺牲……”奥尔叹气，这次情绪真挚了许多，虽然没来得及回局里问，但他知道，昨天夜里鱼尾区警局绝对不会是零伤亡。

　　“当然，那可真是巨大的损失。”赛斯宾也叹气。

　　奥尔：“……”他知道为什么威廉派他来做一个联系人，而不是将他推向宫廷，或者去做一些民间事务的代言人了（明明威廉手下有那么多的工作），他可真是听不懂别人的暗示。

　　“您看，在这我们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所以，这次是否能够让鱼尾区分局向总局申请大额额外支出报销？”

　　“啊，这个啊……我会转告殿下的。”

　　“十分感谢。”奥尔诚恳致谢。

　　虽然这件事赛斯宾可以自己决定，好节省双方的时间，但奥尔刚才虽然有些无奈，可再想想，这样胆小的人，小动作也少，总比胆子大乱找事的联系人好。

　　“您昨夜也是奋战中的一员吧？昨日的奋战后，又让您一路颠簸赶到这来，看起来您已经十分疲惫了。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给您倒一杯热水了，您需要回到马车里躺一会儿吗？”

　　赛斯宾没想到奥尔会对他说这些，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奥尔的眼睛，那双灰眼睛温柔而专注，透露出的是真实的关心。

　　“啊……我……我没事，先生，我很好。我不需要休息。我、我可以立刻带着营地的消息，赶回索德曼，交给殿下！”刚刚奥尔带给他的恐怖感，随着他温柔关心的话语，渐渐变淡。

　　赛斯宾已经在鱼尾区警局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刚刚只是因为在十二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直面的冲击太大，他被震惊到了。他早已经知道局里大多数警察的情况，更知道这位副局长实在好心到……傻。

　　他从未见过有这样心肠的人类，也曾经怀疑过奥尔是别有所图，并想找到他的真实“阴谋”，好帮助王子殿下看穿这些血族的嘴脸。结果事实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就是那么傻，呃，善良。

　　有人说他像天使？那些家伙真的读过《圣典》吗？天使什么时候会无差别地对人类降下福音呢？

　　“您是位可靠的人。”奥尔说，他没用高大上的词语夸奖，但这平实的话，让赛斯宾也露出了踏实的笑容。

　　彼得·潘悄悄地在奥尔的耳朵后边露出眼睛，这个人刚刚走过来时，充满了恐惧，甚至怀揣着对爸爸的敌意。但现在，在彼得·潘的眼睛里，他已经变得暖融融了。爸爸也是很善于掌控情绪的魔法的~

　　豪特玛黎及时递过来了一个文件袋，他看见了刚才奥尔和赛斯宾的互动，看见了赛斯宾的转变，当然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人类：“辛苦您了，赛斯宾先生，这是繁星公园怪胎马戏团的全部书面报告，刚刚情况的报告我的下属正在赶，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到一边，让我为您讲述一下昨天夜里这里的详细情况。”

　　“当然，十分感谢。”

　　当对奥尔放下戒心，赛斯宾对其他不是人的警官的态度，顿时也缓和了下来。

　　他们去一边了，娜塔莉对着奥尔微妙地一笑。

　　奥尔：“？”

　　“有些事真的是天生的。”

　　奥尔：“？？？”

　　“啊，没事，我只是突然感慨一下而已。那么，我要去做手术了。”

　　“稍等，那些刚刚抓捕的大鼹鼠，也放到我这来吧。”奥尔将箱子放在了另外一个马赛克的台子上。

　　“哦，当然，你那里是最好的监牢。”

　　没人说其他那些小丑，因为没必要了。发生意外时，警官们只来得及带着手边上的罪犯逃离，所以跟着小丑木头脸来的这一批里，只有当时已经被抓捕的那部分大鼹鼠被及时带了出去。

　　后续的小丑们，先是被奥尔的马赛克束缚住无法动弹，之后的战斗中，木头脸小丑显然没有顾忌自己的下属，尤其他变大后，直接把他们像虫子一样碾碎了。

　　现在想找那些小丑也不是找不到，只是要几个小时，等生活在这附近的昆虫都回来了，小丑们的血肉也散发出了足够诱人的腐臭味后，那些聚集了大量苍蝇与食肉甲虫的地方，就是小丑们尸骸的所在地。

　　“另外，刚才我有些问题没能问明白，我看见了那些机械造物是如何从一个整体，拆分成无数个体的。它们就那样侵入被害人的身体，那被害人原本的器官呢？”

　　“被吃掉了。”

　　“吃掉了？可……被机器？”

　　“就算是机器也是需要能量的，更何况，它们是机械造物，看来您对机械造物的了解真的不多。

　　机械造物是具有活性的，这不止代表着它们比机器更灵活，也代表着它们不止能以煤精、气精作为能量，也能吞吃血肉，甚至有些机械造物可以直接吞吃灵魂。这都取决于制造者的设定，大多数正统机械师制造的机械造物不会吃血肉。

　　这些机械造物刚刚进入被害人体内的时候，只会更小，它们像寄生虫一样贴在要被取代的骨头或器官上，一点点吞噬，并最终代替它们。当取代之后，机械造物当然就从宿主身上获取能量了。

　　这些人的缩骨手术，那些被拼合的怪物，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过程与结果略微有些不同而已。”

　　“这些机械造物是异物吧，为什么身体不会排异它们？”

　　“不，机械造物不是异物，没有人的身体会排异它们，它们可以完美的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身体的一部分。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第280章

　　“它们是根据被害人的身体情况生长的？”

　　“那要看不同的机械造物，高级的机械造物当然是那样的，比如你给家里的狼人和孤儿们订做的假肢。原本最初就是根据宿主状况订做的，安装后它们还可以与宿主的状况进行进一步的沟通——也别问我它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

　　总之，那种假肢会不断地微调自己，更符合宿主的身体状态，从某种角度来说，除了没有血肉的触感，它们比宿主自己的肢体还要好。

　　而小仙子身上的那些，虽然我只看了两眼，但很确定，它们看起来很复杂很精致，但掩盖不了是大批量生产的事实。它们的规格是统一的，没有任何的微调，又因为是多重拼接，不同机械造物的衔接处又有着明显的误差。

　　手艺真的很差。”

　　奥尔点了点头，虽然娜塔莉讲得比较模糊，但他大概是明白了。

　　蓝星在他穿的时候，也是出现了人造零件的，那些高精端的大夫怎么弄的奥尔不清楚，可他至少做过烤瓷牙。就算是根据自己嘴模制作出的烤瓷牙，安装上后，还要经过大夫的再三打磨。

　　小仙子被置换的，是她们体内的骨头。人和人之间，应该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块骨头吧？可那些机械造物是彻底相同的，它们硬生生地嵌在了相同的位置上。最初只是一点点可以接受的偏差（那些身体无法接受这种偏差的小仙子，可能已经死去了），颈椎与脊椎都是要命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偏差一点点累积，悲剧发生。

　　“我明白了……谢谢解惑。其实，我来是为小仙子们插队取炸弹的，另外，我想请你看一看，她们的情况是否还有改善的可能？”奥尔叹了一声，现在那些没被取出炸弹的侏儒们，全都在刚刚的爆炸中死去了，当时太突然了，奥尔根本来不及保护他们。

　　“当然可以，但你不是已经把那些都完整地取出来了吗，而且显然很干净，没有任何粘连的血肉神经之类的，我原本还想问你是怎么做的。”

　　“不是我，是彼得·潘做的。而且那也不是取出来，只是她们的身体情况转化后，自然掉落的。”

　　“哦？奇妙的转化，原来不是等比例的缩小……”娜塔莉充满求知欲地瞥了一眼奥尔的耳朵，彼得·潘结结实实地把自己藏住，“你能把他们彻底转化成了别的形态，难道不能随手取出一点东西来吗？”

　　“不行，她们形态转化的主因并不是我，而是这个盒子。我只是盒子的掌控者，我无法改变盒子的基础设置。”

　　“我明白了，一会我会亲手为她们做手术的。至于改善情况……手术中再看吧。能改善的，我会改善的。之后可以让她们再去见见蒂姆莉，她在这方面比我更有发言权。”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先生。”娜塔莉伸手要弹奥尔的额头，奥尔本来能躲的，不过他没动，还是让娜塔莉弹了。毕竟娜塔莉是他的长者，这也算是来自长辈的爱了。

　　之后也算是想谁谁就到了，蒂姆莉也带着她的助手和学徒们，跟着分院的队伍过来了，奥尔原来以为来的只有医护人员。

　　“我知道这有很多的邪典机械造物，当然要过来。”蒂姆莉今天是红眼睛，不过……奥尔总觉得她的黑眼圈不是化妆，而且她的头发也有稀少的趋势。

　　“呃……蒂姆莉，不要太累了。”奥尔觉得，他真的不是黑心企业家，他不想有一群秃头下属。

　　“机械造物万岁！为了机械造物，我什么都能做！”

　　“行吧……”

　　当医疗帐篷搭建起来，换了白大褂的娜塔莉和蒂姆莉同样一脸热切地站在帐篷门口等着奥尔。本来这两位女士就经常聚在一起进行学术讨论，这次她们有机会合作，激起的变化更是如岩浆与海啸碰撞。

　　奥尔放出了两位小仙子——他吸取了教训，以防再有人控制着机械造物爆炸，毕竟远古那些家伙们不可信。

　　之前原本还要放出更多的，但主刀医生和能独当一面的机械师学徒，也都聚集在了帐篷周围，等待着旁观，奥尔干脆也不放了。

　　他用马赛克建起屏风，打开了大篮子，让小精灵们飞出来，与朋友们相见。

　　“1马车5紫罗兰3天空54鼠尾草9小溪0粉红。”假如奥尔能听懂，就会知道梅勒迪斯与小仙子们说的第一句话，根本不是讲述自己的状况，而是一长串乱码一样的东西，她们在对暗号。

　　数字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名词，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巧合。

　　听到明确的暗号后，小仙子们松了一口气。

　　在道别和鼓励后，两个小仙子被送去做术前准备了。前一个进了帐篷，奥尔再放出来后一个。

　　看着小精灵同伴们欢快轻松的模样，小仙子都有些……感慨，但没有人改变主意。就像那些小精灵们在听到娜塔莉与奥尔的对话后，没人因为“可以改善”而怨恨奥尔一样。

　　她们对彼此，献上了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