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日记本剧透之后 第20章

作者:奥苟 标签: 奇幻魔幻 悬疑推理 复仇虐渣 正剧 穿越重生

  “我知道你认识市局支队。如果你信任他,把纸条给他,如果你不信任他,那就谁就也不要给,王邱也不要。”

  和池竹西看见纸条后漫长的思考时间不同,社会人士阅历的优势摆在这里,夏实几乎是在瞬间有了一套完整的思路。

  她语速很快,她把纸条折叠好,推了回来,话音有些唏嘘。

  “王邱还是太年轻,我敢打保票,他看到纸条第一反应绝对是:这是池樊川没有尽到监护义务的佐证,然后美滋滋甩池樊川脸上,拦都拦不住。还得听你夏姐的,小老板,你不能成为靶子。”

  池竹西收好纸条:“这件案子已经结了,高集不一定会帮我。把纸条给他有什么用?”

  “傻老板,高集是主动参与池淮左坠楼案的,他或许不会作为市局支队的身份帮你,但如果你们交情够好,平时搭把手怎么了。”夏实缓缓道,“能爬到那个位置的没几个蠢蛋,就算这张纸条不是证据,也足以说明一些事情,就看你能不能说动他了。”

  “能被池淮左挂在嘴边的姓池的也就只有池樊川,这张纸条不能坐实他的嫌疑?”

  “有那么一点点作用吧,但不足以当证据。你不觉得这张纸条能解释的空间很大吗?我要是池樊川的辩护律师就直接当庭辱骂池淮左这小子太不孝顺。”

  夏实轻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专业的样子,刻意压低声线,说。

  “严父把他脑子严瓦特了,每天被迫害妄想,觉得他爹只爱继子,为此居然自杀抗议,还教唆自己弟弟,什么臭儿子。”

  池竹西:“……”

  她嗤笑一声:“你要知道,你们这个程度的有钱人孩子脑子有病的不少,法官都看麻了的程度。而且有句话你肯定不陌生:我给他吃给他穿,我不懂他还想要我做什么?”

  这话池竹西当然听过,他艰难地开口:“可池樊川的确家暴。”

  “没有实证。”夏实摇头,“池樊川风评和商业价值挂钩,他和安澜娅离婚的时候找了个很牛逼的*‘大状’,所以安澜娅的保密协议又怪又死,出庭作证他家暴约等于同归于尽,你哥又跟万年老王八一样能憋,他留下来的资料没有能证明这傻逼爹家暴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有,还是之前那个观点,这也只能说明池淮左终于绷不住了,一个自由之跃,完事前还念叨着让亲爱的弟弟逃远点。”

  “「如果只活一个」是指向性很明确的说辞。”池竹西坚持道。

  夏实心平气和:“如果当初是你留在那个家,小老板,你连伤感春秋的时间都没有,要么在沉默中变态谁也别想好过,要么忍气吞声恨不得把儿童权益保护协会的热线电话打爆——所以怎么就不是只能活一个呢,嗯?”

  池竹西略带阴郁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有种莫名的执拗。

  夏实这样的人也耐不住他的眼神,语气软下来:“别急,至少我们知道确切的调查方向了,纸条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那句「对不起」我建议你装裱起来放在床头辟邪,说不定有妙用。”

  夏实每次说正事都会夹杂一大堆让人哽住的烂话。

  其实池竹西并不讨厌这样的沟通,相反,夏实很明白怎么解构一场沉重的对话,这也是她一语中的却并不咄咄逼人的原因。

  这次也是一样,池竹西本来应该对接二连三的否定感到急躁的,可他现在更多却是无语。

  “我还是觉得——”

  没等他重申纸条的重要性,夏实突然打断他:“等等,那张纸条里是不是写:「拿到我留给你的东西后立刻离开常青市,这里太危险」?”

  池竹西:“是,怎么了?”

  夏实摸摸下巴:“我们假设你哥说的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常青市都这么危险了,他还要你拿了东西再走?真把你当成他会呼吸的墓碑了?跑路还要收拾金银细软啊?”

  这描述活灵活现得有些滑稽,但道理是那个道理。

  池竹西回忆起昨晚在日记本上并不算和谐的对话,池淮左只是提了一句有没有收到他留下的东西,确认后便没有继续展开。

  所以应该就是指的那些东西没错。

  “如果他说的是……王邱手里那份遗嘱的内容呢?”池竹西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好说,这件事的每条线索都太怪了,感觉串是能串起来,但是就是差点意思,我得再想想。”夏实没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她重新拿起筷子拨弄起饭菜,“还是说说蔡闫。”

  经过和池淮左的交谈后,蔡闫在池竹西这里的可疑程度远没有池樊川来得高,但他给不出劝说夏实的东西,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问:“你还是觉得蔡闫有嫌疑?”

  “没办法啊,目前看来她受益太大了,哪有这么好的馅饼,我这么乐善好施一美女怎么就捡不到。”

  “可你也说蔡闫就是一个花瓶,况且池淮左并没有提到她……”

  “那二愣子脑子当然没你夏姐转的快,不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没事,接着查呗,搞不好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那种类型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我们缺少东西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夏实放下筷子,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证据,证据,还是他妈的证据!”

  “能找到他家暴的证据,池淮左遗产大概率就是你的,能找到他动手的证据,你直接梦想成真,说不定还能反向砍他几笔。”

  “我对他的财产并不感兴趣……”

  “先定一个大目标嘛,那个谁说过,先赚他一个亿!没有这样的决心你要怎么鼓舞人心呢?我夏实可吃这一套了。”

  撂下豪言壮语,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起身前瞥到什么,若无其事说:“坐好了,手扶在桌上,听我说点惊悚的。你知道余陶一直跟着你吗?”

  池竹西没问她怎么知道余陶的,她毕竟调查过他。

  他闷声道:“知道,在我背后靠边的位置坐着,一直在看着我们。”

  夏实挑眉,惊讶道:“可以啊小伙子,后脑长眼了。”

  “不用管他。”

  “也不能这么说,以前霸凌过你的人,现在还狗狗祟祟跟踪你,怎么听都不太安全。”

  “没关系。”

  “不,有关系。”夏实笑眯眯,“我劝过你,最好找个保镖,你没听我的。”

  池竹西摇头:“我不想引起容岐和安女士的注意。”

  “对,余陶的作用就在这里——把这件事告诉高集,甭管你信不信他,即使申请不到人身保护令,高集也一定会注意你的安全。他对你老愧疚了,又是熟人又是警察,关怀一下咱祖国的花朵也不会让人怀疑。”

  夏实背起包,这次真的打算离开了,池竹西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和夏实通口气。

  他说:“下午放学我打算去池氏集团西浦区分部,你有没有池樊川秘书的联系方式?”

  夏实的脚步顿住:“你是想找池樊川,还是想去找那堵薛定谔的墙?”

  “都想。”

  “我就不拦你了,但作为曾经接过无数桩冤大头case的金牌律师,容我提醒你两句。”夏实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池竹西的手机立刻发出短促的短信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见池竹西存好号码,夏实收起手机,认真说:

  “不管遇到谁,不管你们在聊什么,不管对方多诚恳,你有多心动,池竹西——绝对不要答应别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池竹西听见她叹了口气。

  “对上池樊川那种资本家,你根本无法预计自己要付出什么,那个东西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筹码」,而是「代价」。”

第20章

  池氏集团西浦分部大楼,秘书处。

  走廊上不少抱着笔记本电脑穿行的人,用来隔开行政总裁办公室的房间此刻玻璃门紧闭,秘书的办公桌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居中则摆放着一套奢华舒适的沙发和茶几。

  池樊川的秘书将热茶轻轻放下,茶杯中溢出白汽,瓷杯贴合茶几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稍等,池总的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秘书脸上挂着挑不出错的礼仪浅笑,不动声色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书包放在一边,厚实外套里套着四中校服,拉链被拉到最上面,脖颈后的黑发埋进去小撮。少年微侧着头注视着落地窗,窗外,被玻璃窗覆盖表面的数栋写字楼仿佛投身熊熊烈火中一般,眩目又刺眼。

  金色的余晖在离他腿边干脆截断,于是他便处于光影交界线,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湿润的阴沉。

  就气质而言,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池樊川的儿子。

  “突然拜访,辛苦您帮忙安排。”池竹西突然说。

  秘书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露出公式化微笑:“没有的事情,池总也一直想见您,只是碍于公事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听到您来过来后立刻让我推掉了后面的行程。”

  “我听说他不怎么来西浦这边。”池竹西并不看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向外探了一点,被夕阳晒到后又立刻收了回去。

  秘书叹息:“这边一直是小池总在打理,新的项目也是他在跟进,池总一直没插手,怕影响到他,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十五楼总经办办公室也有这么好的视野吗?”

  “总经办……”秘书沉吟片刻,不确定池竹西这个问题的目的,只能挑着话试探,“出于安全考虑,十六楼往上全部安装的无法打开的落地窗,十五楼……您要去看看吗?”

  池竹西:“我上来的时候,十五楼已经被封锁了,前台的卡也刷不开那层的电梯。”

  秘书说:“那是警方要求的,市局经侦在查小池总生前的一些事情。为了不耽误他们,前台的权限关了一部分,不过我的卡还是能去十五楼。”

  “池淮左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

  “对,虽然已经结了,但是小池总他……”

  “他怎么?”

  秘书欲言又止,半晌后才答:“除去池氏集团的产业,他还有其他的投资项目,不过那与池氏无关,我们也不清楚经侦在调查什么。”

  池竹西终于挪回了视线:“您好像对池淮左有些不满。”

  秘书被他漆黑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适。

  她对池樊川这一家子多少有些了解,在池淮左的案件之后被老板授权去调查池竹西。

  一个从小缺爱的高中生,性格内敛,定期接受心理咨询,长期依靠药物辅助维持基础的生理活动。

  警察那边旁敲侧击过他的状况,被秘书以“不清楚池总家事”搪塞了过去,但其实她是很清楚的。池淮左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从内敛变得更阴沉,情绪不稳定,还和池源因为一些小事发生过争执。

  秘书还见过他的心理医生容岐。是个很圆滑的男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威胁也好,收买也罢,他打着太极,什么也没答应,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他对池竹西的保护。

  最近这段时间池樊川和安澜娅也断断续续谈过几次,皆以不欢而散告终,池竹西或许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和池竹西见面后,他的模样也印证着这些判断。

  可当池竹西把话说得直白且不留余地时,秘书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简短的言语,黝黑的瞳孔,似有似无的视线,少年就像匍匐在野灌中伺机行动的猎食者,一动不动望着体格是自己数倍的猎物。

  他甚至完全没过问安澜娅,话里话外都是那个已经自杀的兄弟。

  “我也不瞒着您了。”秘书苦笑道,“小池总虽然没有进入总部的核心管理层,但西浦分部就是池总特意为了他成立的。小池总上任后大刀阔斧拍板了很多新项目,董事会一直对此有些意见,要不是池总压着董事会那边,分部的发展恐怕得滞后好几年。”

  池竹西:“他死前就很麻烦,死后那点私事还影响了池氏的正常运作,是这样吗?”

  秘书:“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没有这个权利。只是这段时间大家的确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不然池总也不会——”

  池竹西打断了她:“我要去十五楼。”

  ***

  池樊川的会议随时会结束,秘书走不开,池竹西拿着暂时开通十五楼权限的通行卡从消防通道走了下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明显了,就差没把“我就是来调查池淮左的”写在脸上,可秘书似乎笃定这件事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也乐得配合。

  单向两米宽的往复楼道亮着微弱的灯,刚从外进来直会觉得黑乎乎的,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往下走,烟味止不住往人口鼻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