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119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断断续续听了些,明白了,在狱卒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立马递了腰牌过去,说明事由,很顺利地进了大牢。

  其实此次皇上发怒,最先遭殃的不是叶清弋,而是刚上任的大理寺卿陈奕。

  正是陈奕怀疑东安县的匪祸另有内情,才驱使叶清弋去查,他难辞其咎,还比叶清弋早一步进狱,不过事情复杂,查起来时间久,这就需要查案的官吏多跑跑大牢查证了。

  沈荣铮本就是大理寺的人,该避嫌,但他使了劲,得以进出牢狱,名义上去见陈奕,他真正想见的是叶清弋。

  想起方才在外头听到的话,沈荣铮见到叶清弋的时候,连寒暄都免了,抓着栏杆蹲了下来:“为什么不肯服软?连宫里的人都不给面子,你可知你要是肯低头,说不定皇上就愿意放你出来了!”

  叶清弋原本双手背在头后,正躺在稻草对上小憩,听到沈荣铮的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望璇妹妹就真的不肯见我了,”沈荣铮嘀咕完,上上下下打量叶清弋,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又急切地问:“狱卒都在说你跟宫里的人吵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吵起来?”叶清弋摆摆手,“是那公公在骂我不识好歹而已,我可没有跟他吵。”

  “什么意思啊?”沈荣铮快要把自己挤进去了,“难道你不想出来吗?”

  看叶清弋认真地思考起来,沈荣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种事你还要想?”

  叶清弋也不是存心要让沈荣铮急眼,他笑道:“自然是想,但现在外头那么乱,接下来会更乱,我还是待在这里好了。”

  沈荣铮眼中的惊异越来大,他不由地低呼:“清弋——”

  不过一日,朝堂便翻过来了,二皇子和季亭极力打压太子亲信,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连沈荣铮的御史爹都看不过眼,他们做事不留后路,便也让人有了猜测。

  暴雨将至,牢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怪不得叶清弋不愿意出去。

  但很快,叶清弋避灾的计划便被打乱了,宫里传来口谕,说东安县周边匪寇泛滥,特赦叶清弋出狱,前去剿匪,将功折罪。

  “怎么了叶校尉?还不快来谢恩?这是……高兴傻了?”

  叶清弋见鬼似的蹦起来,大喊:“谁让你们放我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小戚和小叶相互瞒了好多事啊

第141章 引路

  “怎么了叶校尉?还不快出来?”

  叶清弋揉着手腕,扫了眼地上解下来的锁链,看着监狱外站着的公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他垂死挣扎:“我能晚点再去吗?”

  “多晚?”

  叶清弋满脸认真地问:“晚几天怎么样?”

  他自以为态度良好,耐心解释:“我才刚进来一天,我还没反省够呢,怎么着我也得写个认罪书啊悔过书什么的……”

  公公不耐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一甩:“半刻钟。”

  “半刻钟换衣裳,此外,盘缠和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的人也已经候在外头了,上路要紧。”

  被赶鸭子上架,叶清弋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化得如此之快,打个盹的功夫他就已经换了身官服坐在紫霄上,被裹挟着去往城门。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名为护送实则监视的宫中侍卫,垂死挣扎:“这太突然了!我想回家一趟,跟我家君上说一声。”

  “叶大人不必担心,在下这就差人去将军府替您通报一声。”

  叶清弋:“……好吧。”

  总之叶清弋不得不又踏上去往东安县的路途,又去查那劳什子不存在的匪情,这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岂会不知英贵人的身世是大忌,东安县也没有所谓二皇子反叛的证据?他故意将计就计,装傻充愣地去查,把不该碰的全碰了,果然惹怒了皇上,让二皇子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还成功激化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并且让二皇子更胜一筹。

  接下来就是两个皇子的较量了,叶清弋本打算好好地待在牢里看戏,没想到突然被派去东安县,谁在乎将功折罪?他不在上京城,还怎么看热闹?

  叶清弋臊眉耷眼地坐在马上,身后跟着刚被放出来的两营喽啰,一群群浩浩汤汤地出城了,惹来过路百姓频频回头。

  没人注意到,夹道矮山上,久不出现的季亭正静静地盯着叶清弋,眼中晦暗不明——昨晚戚栖桐来求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是的,戚栖桐为了叶清弋的死活来求他,却不低声下气,反而理直气壮,料定他一定会答应似的,事实上,他也确实别无选择。

  季亭见过戚栖桐很多面,襁褓中婴孩娇嫩可爱,摇篮中啼哭的孩童十分惹人怜,戚栖桐初次握笔、学字都是他教的,他在戚栖桐的识字书上圈点勾画,还在他的鼻头上留下墨渍,年少时戚栖桐对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他心知肚明,因着一点愧疚他没有接受一个俊美少年的心意。

  季亭觉得自己很有良心,毕竟要报复嘉阳,利用情与欲,毁掉她唯一孩子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没有这么做。

  不过现在季亭有点后悔没有这么做,因为戚栖桐跟嘉阳一脉相承,不仅有一等一的相貌才情,也有同样的薄情寡义,那么快,他心里就装下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叶家小子,并为了一个臭小子屡次三番为难他。

  季亭怎么也忘不了戚栖桐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模样,他的神色,即使是在闷热夏夜也冰冷如霜,季亭没想到戚栖桐会对他露出这种眼神。

  像看路边蝼蚁一样的眼神。

  季亭没教过他这样的礼数,皱起了眉,但他现在再抬夫子的架子就是笑话,他只能扫视围满了屋子的月隐信众,假意将不悦归结为屋里出现了太多的不速之客。

  “本庄主不介意做得再绝一点,在这里就杀了你。”

  季亭读懂了戚栖桐眼中的恨,他已经知道了嘉阳死亡的真相,他迟早要杀了自己,没动手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尽管如此,要季亭妥协也没那么容易:“我凭什么帮你放人?”

  “你事先设计让叶清弋领中垒事务,就是为了今日,叶清弋一旦出事,步兵营和中垒营两个变数就不再是变数,我替你想万全之策,放叶清弋走,让他带着步兵营和中垒营走,远离上京。”

  季亭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只听戚栖桐说:“你们一直在找动手的机会,我给你,叶清弋出京剿匪越兴师动众,说明匪情越严重,建光帝连匪灾都平不了,何以为帝?”

  想反并不是一时兴起,怎么会没想好理由?戚栖桐给的条件太过牵强,但他一定要季亭答应,季亭也一定会答应,他现在不敢招惹戚栖桐。

  季亭顺着他的想法,认真地思考起来,道:“那匪情何来?”匪情本来就是假的。

  戚栖桐以侧面示人,冷峻的面容满是决绝:“届时,月隐会做匪。”

  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弟子,果断,聪明,季亭看着走至门边的戚栖桐,心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赞叹。

  一开始,戚栖桐就没有给季亭拒绝的机会,季亭确实没有拒绝,尽管他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不过下属就看不明白了,下属看着叶清弋身后跟随的人,忧心道:“人不在眼皮子底下终究不安心,万一叶清弋半道杀回来呢?”

  明日就是皇上出宫祭祀的日子,季亭答:“叶清弋不敢轻易掉头,听到消息再回京救驾,太迟了。”

  要做的事难有定数,谁想多一件难以把握的事呢?下属面露纠结。

  季亭注意到了他的迟疑,没主动解惑,心想,戚栖桐捏着他与外族联系密切的把柄,他也捏着戚栖桐跟他旧相识的把柄,戚栖桐不会希望叶家人知道他与叛党有过纠缠,必然会按照计划行事,一路拖住叶清弋的脚步。

  季亭自认为叶清弋构不成威胁,但下属不这么认为,季亭帮戚栖桐的理由很牵强,又放北军那么多人离京,“只怕殿下会不高兴……”

  季亭拍了拍下属的头:“都什么时候了,殿下已经顾不上这种小事了。”

  动乱在即,叶清弋心想,不论是二皇子把他关在牢里,还是赶他出城,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叶清弋高坐在马上,转头便看见邓栎举着水袋无声询问,这小子还有心情喝水,心态不错,叶清弋朝他眯眼笑,摆摆手。

  接着,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营兵,他们仿佛刚出笼,正偷着乐,见此情境,叶清弋悄悄叹气。

  说实话,收罗起两营的人,再把他叶清弋从牢里放出去赶去东安县,这比把他关进牢里要费劲得多。

  叶清弋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了,前去探路的人火急火燎地跑回来,说是在橘林里发现了多处火堆,疑似匪寇的痕迹。

  还真有匪贼?

  这次情况跟上次不同,上回叶清弋故意冒冒失失闯十重山,逼出下属中心思不正的人动手,这回情况未明,他十分谨慎,分出五队去查橘林各处出口,确保安全才一步步缩小包围圈,逐渐靠近橘林中心。

  很快,叶清弋就发现了十三处没有处理过火堆,从别处运来的数块滑石显示有扎寨痕迹,数百人马的脚印一直往北。

  橘林距离上京城不出百里,什么匪寇如此大胆,敢在京城周边逡巡?邓栎紧张兮兮:“这太可怕了!要不要我立刻回京上报?”

  叶清弋摇头:“不用,在地图上记下这个地方就好。”

  看邓栎和其他人都愣着,叶清弋也不多解释,翻身上马:“走吧,还要赶路去东安县,别耽误时间。”

  叶清弋心想,那么多人一路北上,快到了上京城都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动,这不可能,除非……

  很快,他便在陶家村的惨状中找到了答案。

  陶家村在橘林以南,起因是,前去探路的小兵,发现了岔路口上许多被踩断的树枝,鞋底的泥混着血色液体。

  叶清弋捏起了一根被踩扁了的树枝,带着人走进了陶家村这座人间炼狱。

  村口桃色小花从血斑中冒头,看起来妖异至极,这还不算什么,穿村而过的水渠汇聚各处流过来的血水,冲出的血沫让胃浅的小兵当场干呕。

  陶家村五十六口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惨死。

  有的是在睡梦中被捅了心口,去得还算安详,有的是在逃跑中丢命,刀口在后心,大着肚子的女子脑浆涂地,在她上面,茅草做的屋顶破了个大洞,连摇篮里的婴孩也……

  叶清弋在陶家村留了很久,他在村长家找到一本户籍册,把人名和死者一一对上了号,接着他开始刻石碑,五十六个大人还有六个婴孩,他全都写了上去。

  在他身后,邓栎带着人找来了拖车,一趟趟地搬运尸体,运到村尾,那里,新挖出了几十个大坑。

  陶家村中升起大火,浓烟熏黑了一角天空。

  邓栎问叶清弋:“不等京城来人再处理吗?”

  京城不会来人的,叶清弋只说:“村民死了有一天了,再等下去,只怕尸首生虫,传出疫病。”

  邓栎点点头表示知道,回头招呼大家伙上路,叶清弋临走前带走了那截引路的血斑树枝。

  他们在陶家村耽搁了太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去,叶清弋捏着那截树枝,总觉得上面的血迹太过鲜亮。

  营兵中能人多,叶清弋让懂行的来看,那人一看便知,这树枝上的血迹刚凝不久,绝对不出两个时辰。

  看叶校尉面色凝重,那人怀疑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当场跪下来告罪,邓栎知道叶清弋顾不上其他,拉起那人走了。

  叶清弋还盯着树枝,心想,出现在路中央的带血树枝实在蹊跷,他早就怀疑有人故意引他走进岔路,如今血迹的时间证实他了的猜测:

  他这一路被人密切监视着!

  这念头让他冷汗涔涔,他忙招来探路小兵,问:“橘林里的异动,你怎么发现的?”橘林在路边,不刻意找进去绝对发现不了。

  小兵如实答:“正对橘林的大路,路旁树枝有被利刃斩断的新迹。”

  如出一辙的手法!叶清弋捏着那柄树枝如同抓握一个烫手山芋,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背后那人想引他看二皇子造的孽,为什么?前方还有什么?叶清弋夹紧马腹冲了出去。

  “驾——”

  陶家村中,戚栖桐正蹲在石碑前,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在他身后,符黎因为受不了村子里熏人的烟,半张脸埋在臂弯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有些红,他道:“下一个地方是临溪村,跟陶家村一样的遭遇,还有下一个地方,太明显了,叶清弋迟早会发现我们的。”

  戚栖桐站了起来,,淡淡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拖住叶清弋。”

  符黎轻蔑一笑:“你拖住叶清弋,到底是为了践诺,还是为了保护他?”

  有什么不同?戚栖桐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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