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132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他是长平君时,死守着月隐的秘密,易容跟在叶清弋身边时,生怕被叶清弋发现他是长平君,他担心解释不清楚,顾虑太多,犹犹豫豫最让叶清弋生气。

  他想他们之间的情意再长久些,就不该有所隐瞒,他爱叶清弋,最不该欺骗叶清弋。

  他们已经和解,没再提过和离,可戚栖桐却想起那日叶清弋撞破他身份的场景。

  震惊过后,伤心失望大过生气和恼怒,叶清弋知道真相之后笑像哭,只想着逃,被骗的人是他,他却没想过在戚栖桐加注什么或施加什么。

  戚栖桐心口发闷,间或刺痛,他知道自己欠了叶清弋许多,却不知已经欠下了那么多。

  他不想再在这里跟季亭这个疯子耗下去了,他想回去了。

  戚栖桐退了两步,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季亭叫住了。

  季亭的笑带着醉意:“你不想知道我大费周章地请你来是为什么吗?”

  “不想。”

  “我要你不帮叶清弋!”季亭手指隔空点着戚栖桐,“尤其不用月隐的力量。”

  戚栖桐难以置信,睨季亭:“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季亭扶着矮桌站起来,摇晃半天才站稳,得意地笑:“因为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什么意思?

  容不得戚栖桐多想,营帐外发生了暴乱,喊杀声和马蹄声混在一起,十分嘈杂,他的人很快撕裂了帐篷冲进来,护着他离开。

  “庄主,叶校尉杀进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营帐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帐中的烛灯在夜空中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但敌军营地各处冒起的火光足以让戚栖桐看见了高坐在大马上的叶清弋。

  叶清弋手持长枪,扫落了四周围拢过来的人马,他出枪快而有力,又势不可挡,两旁叛军如回退的海水,没人能阻止他前进。

  叶清弋不顾自身安危,杀进叛军军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戚栖桐笑了,季亭也笑,站在他身后,附在他耳边,故作苦恼道:“糟糕,被他看见你跟我在一块了。”

  下一刻,戚栖桐的笑僵在脸上。

  此刻的混乱已经容不得戚栖桐多想,叛军反扑很快,靠着人多飞速堵上了叶清弋杀进来的血路,一时间血肉横飞,叶清弋的袍角不再一尘不染。

  进来容易出去难,戚栖桐不知道叶清弋的闯入是否在季亭计划之内,但他绝不让季亭如愿,便使了眼色,让身侧护着他的大寒去捉季亭。

  季亭早就预料到戚栖桐这一手,大寒刚一靠近便被两侧叛军拌住手脚,季亭想走易如反掌,偏他优哉游哉,临走前跟戚栖桐搭话:“你好好想想我刚才的提议,我随时等你。”

  戚栖桐冷脸掷去一柄长枪,长枪插入季亭方才站的地方,他眼睁睁地看着季亭脱身离开。

  转眼间,马蹄声已经响至耳际,戚栖桐一回头便看见了叶清弋的手。

  “上来。”

  叶清弋朝他伸出手,同时挥出一阵风,带着血腥气,扑湿了戚栖桐的眼睛,他二话不说,抓住叶清弋的手,借他的力,跳上了他的马。

  叶清弋的后背宽大结实,戚栖桐一抱上去便感到自己的身子往下沉了,可耳边的喊杀声却将他往外拽,让他不得不时刻关注着此刻的情形。

  高坐马上,后方的叛军越来越多,护着他们的营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地,往前走,深入叛军腹地也不过是死路一条,戚栖桐来之前,不曾想过自己的举动会让叶清弋身陷囹圄。

  “发什么愣?你不想出去?”叶清弋杀敌间隙回头,递给戚栖桐一张弓和一桶箭,“我需要你。”

  戚栖桐背过箭筒,以蓄力飞出的利箭回应叶清弋。

  桶里的箭羽只有十只,饶是戚栖桐箭无虚发也不过能杀十人,再是,他有箭,难道叛军就没有吗?戚栖桐看着迅速围拢起来的弓箭手,紧张起来。

  叶清弋不曾回头,带着戚栖桐扎进前方的黑暗中,他的笑意张扬肆意:“你不会以为我们出不去了吧?”

  戚栖桐看着前方无边的黑夜,伸手抱住叶清弋的腰:“出不去就死一块!”

  叶清弋大笑,大手拍上他的手背:“傻话!”

第157章 援军

  戚栖桐擅箭,他听多了满弓时弓弦发出的细微声响,这些声响追赶着他们,如同天罗地网,戚栖桐心脏开始狂跳。

  耳道鼓噪着风声和叶清弋的轻笑,戚栖桐紧紧地抱着他,感到他的躯体绷成一张弓,但是利箭在何处?

  黑暗中,戚栖桐什么都看不见,却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放箭声,那些声音细小却密,同一时间响起便攒成雷鸣,戚栖桐感到他们无所遁形了。

  箭羽飞来,夜风骤急,带起叶清弋的发丝拂在戚栖桐脸颊上,戚栖桐血液都快凝固了,他怔怔地不敢眨眼,屏住呼吸,心中跃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黑暗中的箭羽似乎全数射向了他们身后,这怎么可能!

  “叶清弋!”戚栖桐惊叫出声,声音却淹没在身后响起的惨叫声中,弹指间,紧追不舍的叛军便命丧黄泉。

  有援军!何来援军?

  戚栖桐还蒙在鼓里,叶清弋突然勒马,紫霄嘶吼着调转了方向,叶清弋兴奋极了,他吼叫,大笑,他的声音携千万支箭羽,将所有追上来的叛军砸在原地。

  “二皇子谋逆,杀父弑兄之心昭昭,屠戮百姓,天理难容,今夜各地府兵在此集结,一则入京勤王,二则,拯万民!”

  “众将士听令,杀——”

  “杀——”

  一瞬间,局势逆转,喊杀声排山倒海,压向了叛军,戚栖桐不知来援的各地府兵有多少,但耳畔人马急掠,生生将黎明推高,借细微晨光,戚栖桐看见营地里,到处是叛军横陈的尸体。

  戚栖桐看见了叶清弋因兴奋而微红的脸颊,他一夜没睡,却不见丝毫疲态,眼中灿若星辰,戚栖桐很久没在叶清弋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了。

  府兵来援并非偶然,虽然叶清弋没说,但戚栖桐也已经明白他有大事要去做,连日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他很快下马,拍拍他的手,无声催促着。

  叶清弋弯腰来牵他的手,嘴唇在戚栖桐的手背上碰了碰。

  叶清弋垂了目光,眼中炽热的焰变为赤诚的爱,他满足地笑:“如果没有救出你,我进京的路就到这里了。”

  昨夜邓栎哭着递来一封信,跪着求他去救深入敌营的林同,叶清弋想都不想立刻叫邓栎去备马。

  从前只顾听令行事的墨阳第一次拦下了他,请他按照原计划行事,就地等待接应即将抵达的各州府兵。

  墨阳甚至说了重话:“林兄弟我可以亲自去救,叶大人留下来吧,不要辜负了杜将军的努力啊!”

  墨阳是叶瑾给他的人,也跟叶瑾一样,万事以大局为重,叶清弋器重他,没有无视他,而是伸手按住墨阳的肩,问他:“你可知杜将军亲自去游说各州将领是为了什么?各州将领能被说动又是因为什么?”

  墨阳不说话,不知道叶清弋在这紧要的关头这么问是何缘故,他只知道,如果叶清弋为了救林同把自己搭进去,那他谋划的这一切就都要功亏一篑了!

  叶清弋知道他心中所想,道:“舅舅去游说各州主将,以赤练军叶瑾大将军的名义做敲门砖,但真正说服各州主将的,是此前他们目睹的惨状。”

  “他们被迫与亲友挚爱阴阳相隔,他们拿剑站出来是为了不再与亲友挚爱阴阳相隔,没有我,没有杜将军,他们照样会踏上这一条路。”

  紫霄牵来了,叶清弋绕过了墨阳,他翻身上马,将缰绳一圈一圈地绕在手上,他说:“各州主将的初衷就是我的初衷,如果我不去救他,我做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墨阳跪行两步,艰难地闭了闭眼睛,咬牙说出心中疑虑:“如果林同是内奸呢!”

  “不可能。”

  墨阳没有说话,他看向远处地上的尸首,那三个人在粮仓处纵火,被揪出来就地正法,头颅滚出好远,血迹还没干透。

  点到为止,墨阳相信叶清弋自有决断,邓栎说林同是自己去的叛军营地,在纵火起乱的这个节骨眼自己走过去,很难不让人多想。

  邓栎的说辞只会让林同更可疑:“他说让我不要告诉叶大人,他可以全身而退。”

  话不投机,再说下去只会耽误救人的时间,叶清弋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戚栖桐平安无事的站在叶清弋面前,就够了。

  叶清弋用指尖触碰他的脸,盯着戚栖桐,不舍得眨眼,目光灼灼:“我们在叶府相见,好不好?”

  不问过往,且看将来,叶清弋希望他们之间只有期盼。

  只是这期盼虽美好,却不容易实现,戚栖桐知道了,叶清弋多日流连京郊不过是蛰伏,到现在才亲耳听到他的计划中的一部分,不过也足够震撼人心。

  戚栖桐说好,浅浅地笑,这点笑意隔着人皮面具不甚明显。

  有应答便足够,叶清弋忍不住,更低地弯下腰来揽戚栖桐的背,“说好了,回来做叶夫人!”

  戚栖桐笑,众目睽睽,他抱了抱叶清弋的肩。

  短暂分别十分匆忙,戚栖桐只挑些珍重之类的好听话来说,他目送叶清弋离开,迎着光轮和晨风,他觉得心底里那片静谧的地随着叶清弋离开的背影,开始变得荒芜起来。

  叶清弋话里有话,要他回叶府,仍做他的妻,将军府里的长平君才是叶清弋熟悉的人,昨夜与季亭并肩的卓凝不是,戚栖桐迟钝地心急起来,想着叶清弋定是有所猜测,误会了。

  误会得深,救下了他却又把他放在大后方,戚栖桐明白叶清弋不想让他涉险,又猜想,是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怕他跟着要生乱?

  才分别不到一刻钟,戚栖桐想了好的又想坏的,人不在眼前,最担心叶清弋出事,他连忙跳上大寒牵来的马,循着叶清弋离开的路追上去。

  小寒年轻,没这么近见过千军万马的壮阔景象,沉不住气,感叹:“没想到各地府兵的异动竟然是因叶校尉而起!”

  月隐老早就查到了消息,之前戚栖桐为了讨好生气的叶清弋,还将这消息亲自送去,没想到叶清弋就是幕后的策划者。

  怪不得叶清弋在陶家村待得一点戾气都没有,戚栖桐一直被蒙在鼓里,暗自焦急了好久,现在局势明朗了,戚栖桐松了一口气,却忘了松开久攥的拳头。

  他问:“叛军情况如何了?”

  小寒道:“昨夜村里起火,叶校尉只留小队在村里,引诱叛军深入,他自己带着大部分人转而偷袭敌军大营,当时所有人都反对叶校尉这么做,属实是没想到叶校尉还留有后手,让各地府兵接应,这才能带着庄主全身而退。”

  戚栖桐点点头,又道:“上京城外的叛军,齐王,如何了?”

  小寒愣了一下,大寒立刻说道:“各地府兵加起来大概有七万人,昨夜守在陶家村的叛军死伤过半,如今都逃往上京城了,齐王知道了这个消息,开始攻城了。”

  戚祚最怕叶清弋带着人马和戚裕里应外合,开始攻城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戚祚此前在上京城外守了那么久,难道真的是因为攻不进去吗?

  季亭还有闲心带人回头围剿叶清弋,必定有别的计算。

  “戚祚此人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戚栖桐想了想,道,“注意南边的动静。”

  戚祚的舅舅在南域带兵,南域多年未有战事,若戚祚真要人手,很可能把主意打到南域的军队上,戚栖桐很早就让人注意南域了。

  大寒道:“南域一直未有大的动静,只是南边偶有流寇出现,只因南地地广人稀,所以这些流寇一直难成声势。”

  流寇……戚栖桐心道不好,道:“既叫流寇,他们四处流窜,难保不入京变成叛军,速去查,他们人在什么地方?队伍里都有什么人。”

  戚祚,现在应该叫齐王,正在上京城城门前对着季亭破口大骂。

  “是你非说现在迟迟攻不开城门,不如去活捉叶清弋,现在倒好,人没活捉回来,反倒被他带着人撵回来,出去莫说你是本王的人,本王丢不起这个脸!”

  戚祚气头上就停不下来,指着季亭骂个没完,听到探子来报才知道着急,转了两圈,指着季亭斥:“都那么久了还攻不进去,你给我赶紧想办法,将功折罪!”

  季亭跪着,不怯也不急,道:“既然攻不进去,不如回头打叶清弋。”

  “疯了吗!”戚祚吼完了怕人看,压着喉咙骂:“万一戚裕打出来呢!我们不就腹背受敌了吗!”

  “不会的。”季亭笑笑,“想必太子殿下很快就会知道叶清弋带人赶来了,他绝不会带人出来接应叶清弋,他会让禁军守着他,护他周全,什么都不做,只等叶清弋来救驾。”

  戚祚想了想,笑了:“是了!本王的太子哥哥最是怯弱惜命,本王也等得够久了,叶清弋集结了府兵又怎么样?区区几万人马,又能奈我何?”

  戚祚一鼓作气抄起长枪,上马前不忘再确认一句:“半炷香,本王只给叶清弋半炷香的时间,届时舅舅一到,他就回家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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