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25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正在邹振不知道该不该退的时候,季亭开口了:“何事?”

  邹振头疼道:“叶中尉实在……他极配合,就是太配合了,连禁卫都惊动了,下官担心惊扰了皇上休息,所以不得已提前将实话都告诉他了。”

  “嗯。”季亭仍在假寐,手撑着侧额,烛光辉映下,文儒气质极盛,声音却饱含威严。

  其实邹振比他还年长些,但季亭是谁?所有的奏折都要先过他的眼才能上达天听,邹振是畏惧他的,又因为藏了些话,此刻在他桌前越发谨小慎微了起来。

  怕惊扰皇上休息是真,但他更怕皇上问罪,毕竟叶清弋也不是凶手,他这么折腾人,闹得大了,到时皇上问起来,定是要看轻了他,认为他办事不力的。

  他不敢明说自己怕事,殿内死一般的幽静又叫人心神不宁,邹振小声道:“下官看叶中尉,此人浮躁冒进,难当大任,当初将他放去市监所,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就是只病猫,拿他当豺狼防,没必要嘛,邹振扫过季亭微蹙的眉毛,悔得想扇自己:叶清弋什么官位,是季亭草拟文书,皇上盖章的,哪里轮得到他置喙?

  他紧着又说到:“如今兴师动众查了半天,没有一丝线索,季大人……”

  季亭终于肯睁眼了,双眼清明,没有一丝混沌,邹振便是长久地被他的镇定所折服,此时难以交差的忐忑淡了不少。

  只听季亭说道:“别担心,凶手会自己撞上来的。”

  他这话不假,太子已经求到了他门下。

  季亭重新用手抵住了额头,眉眼都隐在阴影中,所有的谋算都藏在夜色中。

  有人整宿都难眠,但肯定不包括叶清弋。

  他只知道戚栖桐替他做了人证,他无罪,料想戚栖桐也平安,所以在耳室里酣睡到天亮,开门声响起他才醒来。

  戚栖桐和沈荣铮一起来找他,说是在路上撞见了,所以同路。

  随伺的宫人留在室外,沈荣铮推着戚栖桐进门。

  沈荣铮还是叶清弋被带走了才知道,他在席间借口说去醒酒,其实是去洗霜园赏梅了,还是跟长平君一起。

  他早就提醒过叶清弋,让他离长平君远些,结果好了吧?就说长平君危险了,要不然廖原惨死,怎么连累到了叶清弋头上?

  这些话他是不敢当着戚栖桐的面说的,戚栖桐也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左右现在已经无事,他不过是想在出宫之前跟叶清弋见一面。

  叶清弋喝着冷茶醒神,耳边是沈荣铮的声音。

  “听说又找到了新的物证,是一块染血的手帕,现在宫里到处在找身上衣服上有不明血迹的人,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反正在灶房里抓了好几个烹牛——”

  “噗——”

  “咳咳咳!”

  沈荣铮站在叶清弋右侧,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口茶全数喷到长平君身上,看着长平君发怔的样子,沈荣铮吓呆了!

  “对不住了!”叶清弋放下半盏茶,跳到戚栖桐轮椅前,手忙脚乱地抹戚栖桐身上的水渍,“沈兄,可有帕子?”

  沈荣铮跑出去后,戚栖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眨着眼睛,抖落眼睫上的水珠,咬牙切齿:“叶清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是你要好好感谢我。”叶清弋翻起他的衣袖,让他看自己衣袖上沾的血迹。

  戚栖桐反应过来了,许是昨日杀廖原的时候粘上的,昨夜他心中不安,没心思睡觉,也没更衣,要不是叶清弋瞧见了,他还真发现不了。

  可大清早就被喷一脸的水,谁能舒服?戚栖桐皱着眉抱怨:“还不是你不会善后?为何不把帕子带走?”

  这话有些没道理,帕子上全是血,带出来太难处理了,再说了,就算没有帕子,身上有血迹本来就招人怀疑,不过叶清弋不争辩,见他气得两腮微红,还挺好看。

  还好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要是换下来的衣服被旁人拿去,指不定又要生事,叶清弋飞快扫了眼戚栖桐眼下,了然了,他不仅没更衣,估计整宿都没休息好。

  “发生什么事了?”

  戚栖桐余光看见了沈荣铮,没有开口,接过干净帕子擦脸。

  沈荣铮看见叶清弋将帕子按在长平君的袖口吸水,有些奇怪,叶清弋这口茶喷得真够多的,他道:“君上,清弋,同僚唤我去办案,我必须要走了,对了,凶手查到了。”

  “是一个新入宫的内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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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遮掩

  凶手已经找到,叶清弋和戚栖桐可以出宫了。

  踏上回家的路,他们双双沉默着,并没有逃过一劫之后的窃喜。

  廖原会前去潭波殿,是因为和戚栖桐的约定,而如今抓到的凶手能找到昏睡的廖原,并将他杀害,那就不得不怀疑,凶手很可能知道他们进出过潭波殿。

  “怕么?”叶清弋突然问道。

  叶清弋就在身后,隔着段距离的,但戚栖桐仿佛就像是贴在他胸膛一样,透过他有些轻的话语,知道他这么问并没有恶意。

  戚栖桐摇摇头,现在他的处境比亲手杀掉廖原要好受得多,他反问叶清弋:“你怕么?”

  叶清弋想说不怕,随即想到昨夜邹振的刻意刁难,他不傻,看得出邹振是想激他,让他把事情闹大,从而出丑,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闹得更大更响,远远超出邹振的预期,让他也讨不到好。

  可邹振这么难为他,总不能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跟他一个年轻小官一般见识吧,就是冲着将军府的颜面来的。

  叶清弋可以不在意自己,但不能不在乎将军府,潭波殿里的所见所闻,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戚栖桐看出了叶清弋的顾虑,飞快笑了一下,“该担心的是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找叶中尉做证人,似乎并不是很能让人信服。”

  有叶清弋作证,大理寺根本不认,叶清弋知道自己被为难,但不知道戚栖桐也……

  “后来怎么脱身?”

  “是英贵人。”戚栖桐没想到他会出来作证。

  当时在戚栖桐说出叶清弋之后,大理寺小吏眼中尽是疑色,太后疲倦至极,不想再旁听这些事,也不让戚栖桐插手。

  谁曾想,殿内一直坐在角落的英贵人突然站起来,施施然行了个礼,得体地笑着说:“臣可以作证,君上与叶大人的确去过洗霜园。”

  英贵人言之凿凿,观之神色并无扭捏闪躲,可没想到他的话说出来竟然遭受到了比戚栖桐所面对的更严重的质疑。

  皇后斥他:“母后还在席上,你暗自离席,什么规矩!”

  文贵妃阴阳怪气他:“皇上赏妹妹的各色百花还不够好看么?去洗霜园?姐姐还以为就只有咱们这样没赏的,才去逛天寒地冻的洗霜园呢。”

  大理寺小吏的质疑倒还有用些:“英贵人为何刚才不说?”

  这么多恶意,英贵人没有一丝胆怯和不快,甚至于眼中还闪过一丝嘲讽,他无视皇后和文贵妃,只回答了大理寺小吏。

  “刚才?刚才君上指出叶中尉这样好的人证,我还以为没我什么事了,谁知道你这都不满意?我位份不高,开口说话更要掂量,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被连累不是?”

  “我先声明,后宫里谁都知道我出门不爱带宫人,你要是又来问我谁能证明我在洗霜园,那我没辙了,权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本来小吏就是刻意刁难,再不采纳证据就说不过去了,因此他点点头应下来。

  平白多了这么一遭,戚栖桐多看了英贵人几眼,见他坐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低头扣起了手,根本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

  好像刚才替人解围的不是他一样。

  直到现在要出宫了,跟叶清弋提起这件事,戚栖桐也依然没有想出来,这位只见过两面的英贵人为何要帮他们园谎。

  要捏人把柄?不对,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英贵人此举只会把他自己也拖下去。

  “难道是你跟他有过什么交情?”戚栖桐远远看见了跟在内侍身后缓缓走来的英贵人,这内侍是皇上身边的,他这是要去见皇上。

  英贵人今日又穿了湖绿袍子,远远看着,晃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叶清弋想起曾经窥探到的一幕,头皮有些发麻了。

  “长平君说笑了,我是外臣,平时哪里有见后宫贵人的机会?”

  英贵人走近了,戚栖桐没有再说起什么,双方沉默地见了礼,然后擦肩而过。

  “他在看你。”戚栖桐确定,英贵人的视线在叶清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你看错了。”叶清弋现在已经知道英贵人为什么要帮他们了,不过即便英贵人不帮忙,叶清弋也没想过要把他撞见的奸情从肚子里吐出来。

  他不想再多说英贵人,莞尔道:“长平君不用亲自动手,了却心头大患,可谓一桩喜事。”

  戚栖桐觉得没什么可高兴的,正像叶清弋劝阻他事说过的那样,廖原死了,死人会吞掉一切,那么他所犯下的最也许再也没有了查清楚的可能。

  戚栖桐难得在叶清弋面前垂了脑袋,有些臊眉耷眼的意思,叶清弋故意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我说过不会放过廖原,即使他现在已经死了。”

  快到宫门了,隔着守城的侍卫,戚栖桐瞧见了将军府的马车,叶夫人和叶家小妹正翘首以盼。

  叶清弋有牵挂,何必要躺这趟浑水?就是要淌,又能淌几分?戚栖桐没将他许诺过的话放在心上,偏着脸,“此行,多谢。”

  “你……”

  戚栖桐打断他:“你家人在等你,快去吧。”

  戚栖桐说完便不再开口,抬头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怪异景象。

  以城门为界,叶清弋缓缓走去的城外暖阳和煦,而他所在的城门之内,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一道闷雷响起,太子惊跳起来,捧去的茶水溅出几滴。

  建光帝手臂撑在桌上,落了视线,盯着地上的几滴水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太子沉不住气啊!

  边上坐着的英贵人更沉不住气,伸着脖子看,看见太子的手背已经被烫红了,撇撇嘴,转头喝了口自己半冷的茶。

  建光帝最终让太子把茶放下。

  上回让太子协助查明侯府公子身殒的真相,太子迟迟没能办下来,皇帝已经是有些不满了,这次廖原被杀一案,又跟他脱不了干系,更让建光帝不悦了,因此他这会故意晾着太子,只跟英贵人说话。

  “爱妃昨日的英姿朕已经听说了,你帮了长平君就是帮了太后,帮了太后就是朕的恩人,说吧,要什么赏赐?”

  英贵人恃宠而骄,头都没抬,用纤白的手指拨弄碗中茶水,随口说道:“赏赐就不必了,皇上给臣几附安神汤吧?一想起臣在洗霜园的时候,凶手便在不远处的潭波殿里行凶,臣怕得很,要夜夜梦魇了。”

  要是平日两人独处,建光帝指不定要怎么安抚英贵人,可提起潭波殿的凶案,建光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廖鸿远可是老臣,这要是给出的交代不好,怕是要伤了老臣的心啊!

  思及此,建光帝对太子更加不耐烦了:“即便此案你一无所知,但毕竟凶手是你宫里出来的。”

  戚裕跪在地上良久,此时双膝有些发酸,嘴里也苦:“那恶人刚入宫不久,分到我宫中也才两日不到,时间太短,他藏得太深,我、我……”

  还在推卸责任!建光帝有些生气:“御下不严!你给朕回去闭宫思过!”

  戚裕还想辩解几句,但看见总管给他的眼色后,立刻冷静下来,告罪离开了。

  还没出殿门,戚裕便听到了皇帝的吩咐,说是要请二皇子来。

  戚祚?戚裕面上不显,袖子底下藏着两个刚攥紧的拳头。

  他想着,廖原是戚祚的人,戚祚定是要在父皇面前惺惺作态扮可怜了,而他却要回去反思?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戚裕开始怀疑季亭给他的提示是否正确了。

  昨夜廖原出事,戚裕立刻前去安抚朝臣,尤其廖尚书,后来父皇回宫歇息,又是他在大殿里坐镇,稳定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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