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30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两人之间的氛围这般怪异,像是二皇子亏欠了廖鸿远了什么。

  “听说了么?廖大人已经向皇上提请辞官了。”

  “因为太过伤心?廖大人德高望重,皇上岂肯放人?”

  叶清弋听着旁人的嘀咕,越听越糊涂,怎么突然就要辞官了?

  再回想廖鸿远与二皇子之间的气氛,好似两人闹过不愉快,叶清弋想起戚栖桐一定要达成的目标,这样看来,目标快达成了。

  他出神着,没注意隔壁厢房的戚栖桐悄无声息地被人推走了。

  此时宾客都在前厅和正堂,后院又有太后在歇息,有侍卫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想要在密林间找一处地方说话再容易不过了。

  季亭看着任由旁人推来的戚栖桐,嘲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杀了人,还敢大摇大摆地来上香,你是真不怕他气活过来啊——”

  戚栖桐坐在轮椅上比季亭矮一截,但他倨傲地抬着下巴:“怎么?季大人要为廖公子报仇?”

  “报仇?”季亭扣住了戚栖桐的下巴,像是初次认识似的端详起来,末了,又扮做包容心极强的兄长,无可奈何地低语,

  “是我该感谢你,太子失势,禁足东宫,是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废了廖家,斩断二皇子一条臂膀,这下我不用再顾虑二殿下一家独大了,桐儿啊,你做得真是好啊!”

  戚栖桐吃痛,甩开了季亭的手,再转过头来,下巴处已经被捏红了,肿痛着,但他没说什么,摇着轮椅轮椅后退。

  季亭哼了一声:“怕了?你还知道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的目的达到了,上京容不下你,我已经吩咐下去,你出了廖府会被立刻送回凉州,此事由不得你说不!过关文书已经拟好,你安心上路。”

  戚栖桐自是不甘,但跟季亭顶撞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转着轮椅想要离开,恰好听见林子外的脚步声,又停了下来。

  “叶小姐请,莫要让太后等急了。”

  戚栖桐透过叶片缝隙,看见叶清弋那妹妹正跟在一名太监身后,一步步往后院走去。

  太后请她?戚栖桐多看了几眼那领路的太监,觉得有些怪异,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不是在太后宫里的。

  看着那太监一高一矮的肩膀,戚栖桐瞳孔微缩,他想起来了,此人在文贵妃身边当差!他绝对不是要带那姑娘去见太后,文贵妃没来,是戚祚!

  “你想做什么?”

  季亭双手抓住他轮椅的握把,使他不能前进半分,他警告着:“在上京城中最忌讳多管闲事。”

  戚栖桐拧着脖子回头瞪他:“关你什么事?放手。”

  季亭不为所动,“你想救将军府?能救几次?将军府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不然你不会连将军府也算计进去,怎么?想恕罪?”

  “来不及了,你使计逼得戚祚不得不放弃廖家,那他当然会去找新的助力,叶瑾手握兵权,是块谁都想啃的肥肉,戚祚不会放过将军府的,与其让将军府夭折,或许让它成为戚祚手中的利刃还能存在得更久一些,你说是么?”

  “是?”季亭的坦诚让戚栖桐恶心,“欺负一个姑娘竟也能让你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季亭重新抓住了握把,用力地将他推出去,与叶家小妹离开的方向相反,他面无表情地说:“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出手帮你,戚祚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若是你坏了他的好事,让他与将军府对立起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也不想凉州府上的诸位过不上好年,对吧?”

  看着戚栖桐松下去的肩,季亭笑了笑。

  除了他,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戚栖桐。

  以及他的软肋。

  【作者有话说】

  叶妹妹有难了!

第36章 失踪

  灵堂里哭声不断,正堂里却已经起了茶楼里才会有嘈杂声。

  叶清弋坐在叶瑾身边,听他与旁人提起年初那场发生在凉州灾疫。

  叶瑾带领的赤练军背靠凉州,上京还没接到灾情消息,赤练军已经有些行动了。

  “凉州地大,但那疫病实在可怕,不出三日,接触过患者的人便会全身高热、起红斑,凉州主君长平君早早地就现身安抚民心,但这病实在是快,没有药和粮,凉州全境危在旦夕,冯大人,在下坚守前线也不能对后方不管不顾,我是不肯见死不救的,便下了军令,命赤练全军节衣缩食,省下的口粮和药草送去凉州以解燃眉之急。”

  叶瑾舒了一口气:“好在拖到京中派出了赈灾大臣啊。”

  冯大人也是一阵后怕:“恰逢外敌侵扰,可真险啊!”

  “还好有惊无险……”叶瑾轻轻叩了叩桌面,“为了助凉州渡过难关,赤练全军也吃了不少苦,新春将至,冯大人,我就明说了,可否将接下来的三个月的粮草增三成。”

  “三成!”冯大人遮住嘴,笑得勉强,“我明白,但去年收成不足,真的是……”

  叶瑾叹气:“虽说向皇上请旨更快些,但总担心难为你们户部,这才提前说上一说,既然如此我还是……”

  “两成!两成妥……”冯大人苦笑,“皇上批了就成。”

  叶瑾拍拍他的肩,得了便宜还买乖:“凉州经此一疫获免三年赋税,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万幸外敌突袭失败,不然能不能过一个好年还不好说。”

  叶清弋在一旁听得想笑,想不到爹手上功夫好,嘴皮子也顺溜。

  不过这事本来要跟廖鸿远商量的,还是听这个冯大人说廖鸿远是真递了辞呈,也不再去上朝了,皇上似乎无意劝阻,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叶清弋想知道戚栖桐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此时眼前的盆景是阻碍,身边安坐着的叶瑾也让他犹豫。

  他可没忘上辈子因长平君遭的罪,他们两人之间不应该再有往来,或许戚栖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刚才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么想着,叶清弋装作不轻易地向后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对面厢房里早就坐满了女眷,其中并没有戚栖桐的身影。

  叶清弋正好跟门外杜氏对上目光,杜氏正招手唤他过来,表情有些怪异。

  叶清弋跟叶瑾说了声便走出来了,叶瑾看了杜氏一眼,多年夫妻,他一看就看出不对劲来,跟在叶清弋身后出来。

  “怎么了?”

  恰好一名下人路过,杜氏顾忌着,抿了抿嘴,瞳光有些散:“望璇不见了。”

  她慌着,话也说得极快:“望璇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后来冯家的二小姐将她唤出去,说是一起去找茅厕,之后那冯二小姐自己回来了,说是本来让望璇在外头等她的,结果出来发现望璇没影了,我跟着这里的丫鬟找了一圈,没有看见。”

  “对外我说府里太大,望璇许是迷路了,可这么大个人走动怎么会没人看见?夫君……”

  叶瑾握了握杜氏的腕骨,道:“你先别着急,我去跟廖大人说一声,璇丫头怕闷,廖府里也有些姐姐妹妹的,没准是姑娘们玩在一块走远了。”

  他这话厉害,说给廖鸿远一听就能明白,到时不论是什么原因走丢,见了谁,都能搭到后院姐妹们贪玩上去,断不会有损叶望璇的清誉。

  杜氏点点头,重重攥了一下帕子,跟在叶瑾往前厅走去。

  叶清弋跟在后面,他越过爹娘肩膀,看见前边失魂落魄地跑来一个女子,心道不好,杜氏想拦住她也来不及了,那姑娘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地上哭嚎起来。

  “叶将军,叶夫人,都是之柔的错!今日若是找不到璇妹妹,之柔愿意以死谢罪!”

  杜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腕让她起来。

  冯之柔像是得了软骨病,怎么也站不起来,但她声音却大,带着哭腔说话还能字正腔圆:“璇妹妹是不是被人捉走了?要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不见?叶将军,您一定要找到她啊!”

  她这幅样子太招人注意了,正厅里的宾客全都望了过来,并且开始窃窃私语。

  杜氏连扯带扛将她拉了起来,用帕子给她擦汗,顺带想把她额嘴给堵起来,但是太晚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叶望璇走丢了。

  “哎呀,惊扰了太后和二殿下该如何是好啊!”

  “这么大个姑娘怎么能走丢?都问问,看看见过没有,你家姑娘长什么样啊?”

  廖府管家带着廖鸿远过来,两人一身的香灰味,愁眉苦脸的,也迟钝,愣愣的,说要把下人都聚集起来去找人。

  正厅里又冲出个冯大人,拉着冯之柔就扇了一巴掌:“将军府的小姐你也敢乱带着出去走,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叶清弋冷眼看着这一出接一出的闹剧,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重,他紧盯着那冯之柔,盯得她捂着脸背过身去。

  到了这个地步,早就顾不了叶望璇的声名了,叶瑾对廖鸿远说:“若是还找不到人,叶某只好报官搜府了,廖大人见谅。”

  “你!”

  “一点颜面都不顾了吗!叶将军好大的口气啊!”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虚名谁还在乎,叶清弋从冯大人手中抢下冯柔之,严肃地问道:“你们去过哪里,见过谁,一一道来。”

  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叶清弋坚信。

  但事实就是,从前厅到后院前的所有厢房、茅厕和小亭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叶望璇的踪迹。

  为着廖原下葬之事,所有廖府下人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灵堂里转悠,还分出不少人伺候正厅里的客人,加上后院里休息的两位贵人也要人照应着,剩余的下人竟然说没有见到过叶望璇?这可能么?

  除非刻意隐瞒。

  “叶公子,您就别为难咱们了,若是惊扰了后院里休息的贵客,倒霉的还是我们啊……”

  若是真的有人指使着要闭嘴,叶清弋是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叶清弋望过一座座拱门,心中越发烦躁,比得知范志奇被抓了还烦躁。

  叶望璇有些三脚猫功夫,想要凭空掳走她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性子单纯、轻信于人才是她最大的弱点。

  他想起上辈子的叶望璇,彼时将军府式微,他在前线备战吃尽苦头之际,传来妹妹嫁与兵部侍郎的消息。

  叶望璇说她倾心于那马侍郎,谁信?那人近三十,娶叶望璇是续弦,外头人说是天作之合,合什么?倒是合了皇室折损将军府的意!

  只有叶清弋自己知道,叶望璇曾偷听他与父亲说话,知道兵部在军籍、军械上多番为难过赤练军,她主动应承婚事是将自己的幸福搭上了。

  不,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叶望璇没得罪过人,此事一定是对着将军府来的。

  叶清弋翻身跳上屋檐,他忧心过度,踩断了好几块瓦片,眺望开去,眼见着所有的噪杂和混乱都止步于后院前的拱门。

  拱门之后,两位贵人歇息的地方有禁卫把手,没人敢进去找人,叶清弋心里有底了。

  许是瞥见廖原那方挂了白幡的院落,叶清弋想起他曾藏在房里的龌龊,心中越发不安,步子也快了起来。

  有人阻拦他:“莫惊扰了太后和二殿下。”

  叶清弋不理,太后曾拉着叶望璇亲近,惊扰了她倒好了,能大肆搜查了。

  “叶公子!”

  不用旁人阻拦,叶清弋的步子已经停在了影壁前,“谁?”

  草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叶清弋看见一个雪白色的身影正被草丛吞吃着,只余一角素白色的裙裾挂在枝上,那裙角沾了泥,粘了碎叶片,脏污不堪。

  “望璇?”

  叶清弋迈出一步便听见了压抑不住的哭声,叶片缝隙中,他清楚地看见那半裸露的躯体不住地抖,嗡的一声,叶清弋脑中一片空白。

  “哪里去了啊?”一道慵懒含糊的声音从影壁后传来。

  叶清弋透过影壁上的镂空,看见戚祚衣冠不整地倚靠在门边,面庞上红晕未消。

  哭声还在继续,变成很轻的抽泣,像屋檐上快落尽的水珠,可落在叶清弋耳边却如同天边闷雷,他鼻子酸了起来,眼眶也热,可动作却快。

  他看着抖动的灌木丛,脱了外衫,也卸了刀鞘。

上一篇:被日记本剧透之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