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44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韦祎豪也被吓住了,两只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来,知县这时候出来了,拍打着韦祎豪:“哎呦!就是今早在马车里被你带进家里的贵人,他现在在哪儿?”

  “在呢在呢!在这边!”

  管家拨开围簇的人群,引着叶清弋往后面走:“我们见他气度不凡,不敢怠慢的,现在好生伺候在房里呢,早请了大夫上门医治,就怕有什么好歹。”

  眼前这眼带凶光的男子闹上门,都把东家打翻了,跟着的知县老爷也不敢阻止,还让衙役去清场散客,这架势,管家就算猜不出来人的身份,也不敢造次了,先顺了他再说。

  可照他说的,待戚栖桐如何如何好,叶清弋在没见到人之前,是半点不敢信的,再者他可没忘戚栖桐到底是怎么来这的。

  在场的人中数知县最识人心,看见叶清弋不买账,忙道:“下官早已叫人围住了韦家,若是真有半点得罪贵人之处,全权交由贵人处置。”

  叶清弋看了他一眼,推开了厢房门。

  “你在干什么?”

  床边的娘姨被吓住了,捏着手帕就往地上滑去,叶清弋绕过她到床边一看,戚栖桐像是浸在水里,出了一身的汗,头发和衣襟全都湿了,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像是病入膏肓。

  叶清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烧竟然退下来了,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娘姨被管家扯走,扯痛了她,她抱怨:“做什么这么使劲?我见他出汗那么厉害,帮他擦擦汗而已。”

  叶清弋握了握戚栖桐的手,转头问她:“大夫几时来过?说了什么?开了什么方子?他吃过药没有?”

  娘姨不知他是谁,可旁人都催促着,她便一一作答:“半个时辰前来过了,开了退烧的方子,他睡着,也叫不醒,药只灌进去一半……”

  叶清弋这才发现他枕着一滩药渍,这可怎么得了?他皱了皱眉,手抓着被角,想把戚栖桐带走,知县在这时拦下了他。

  “叶大人且慢,不如就在韦家住下,让贵人静养几日如何?也听一听韦老板的说辞,好知晓来龙去脉啊。”

  知县心想,人是气哄哄地来,再气哄哄地走,那就完了,眼下先留他下来好生招待着,这临门的祸事才有转圜的余地啊。

  叶清弋心想的是,芦苇县没有驿馆,戚栖桐现在也不适合再睡马车,韦家算芦苇县大户,家中也安逸,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叶清弋答应了知县的提议,还提要求:“一间干净厢房,被褥枕套要全新的,还要一套寝衣。”

  管家应下,走上前去就要扶戚栖桐起来,叶清弋拦住他,连着被褥将戚栖桐打横抱起,“我来就好,带路吧。”

  “哎。”管家连忙走前面带路去了。

  这会本该是今日的主角的韦祎豪滚过来了,知道知县把人留下来,也不问过自己,不情愿地干嚎起来,嚎完了睁开眼睛再看,追着就去了:“那!那边可是收拾出来给小翠住的!不成!”

  知县拉住他,在他满是灰的脸上拧了一把,苦道:“哎呦,还惦记着小翠呢?就怕你没命娶哦!”

  娘姨过来,拍打着韦祎豪身上的灰,啧啧出声:“怎么给闹成这样?”

  知县叹气道:“叶大人以为跟你家少爷拜堂的是那位贵人,不是本官说你,你用人家轮椅干嘛啊?”这不是找事吗?被人误会一回,家都差点给你拆咯。

  韦祎豪被数落了,还云里雾里的,丫鬟着一身嫁衣走过来,腕子上还绑着麻绳的,举到知县眼底给他看,道:“还不是少爷想的馊主意,要我顶上去,想着怎么着先瞒过了客人再说,我不愿,就给捆成这样推到轮椅上了。”

  这事本来是天衣无缝的,韦祎豪扯下胸前的红团花扔到一边:“我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新娘摔断腿了,谁知道突然来了个疯子!”

  “哎哎哎!”知县去捂他的嘴,“可不能乱说啊!人家是谁你知道吗?床上躺的是谁你知道吗?仔细你的小命!”

  丫鬟点头:“我听见他说君上,君上是什么人啊?”

  她不懂这些,在场的人也都不懂,韦祎豪难得脑子快,问:“多大排面?要是他在我家里没了,我是不是小命不保?”

  知县点头,也摇头,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又点过在场的所有人:“不止你,本官,你你,还有他们,全都要——”他比了个卡脖子的动作。

  韦祎豪凸了眼睛,突然甩开衣角冲了出去,别人问他去干什么,他头也不回地喊:“我去把我成亲用的蚕丝被送过去!”

  芦苇村不比长宁富庶,但大年初四的夜晚仍是喧嚷到了半夜,而这些热闹都与叶清弋无关,他正寸步不离地守着戚栖桐。

  出过一次意外,他再不敢离开房间半步,饭食都是送到门口的,恨不得煎药都在戚栖桐床边煎。

  他没法分身去盯着药炉,这事就落在池杉一人身上,更换热水和手帕也都是他,不过叶清会估量着,时辰也不早了,他怎么还不进来收药碗?

  戚栖桐昏睡着,能喂进去的药汁并不多,剩下的的药汁要一直温着才好,指不定他待会就醒过来了。

  叶清弋这么想着,枕着掌心在床前的榻子上躺下来了。

  这榻子虽然垫了软垫的,但也太小了,叶清弋拘着哪哪都不舒坦,抬眼便看见垂到地上的丝帐,再往上,戚栖桐着寝衣舒舒服服地睡在大床上,还盖着蚕丝被。

  叶清弋想不通了,人前也就罢了,都人后了,他何必要让戚栖桐这么好过呢?

  思来想去没得到答案,叶清弋决定在戚栖桐身上找,翻身从榻子上起来,掀开被子想躺上去。

  戚栖桐睡得很熟,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对即将发生的事也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叶清弋满意地勾了嘴角,按住了他的肩,想把他往床里挪。

  戚栖桐仍在睡梦中,桌上烛光一动不动,叶清弋尽可放肆,他却在此时变了脸色。

  收手盖被,反身抽出腰间匕首,人影掠至门边,叶清弋完成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叶大人。”

  池杉从屋顶上跳下来,单膝跪地,解释道:“叶大人误会了,为了保护君上的安全,小人请出同门师兄弟随行,他们只在暗处跟着,绝不干扰两位主子。”

  池杉说话时后背发麻,他惊讶于叶清弋的敏锐,大寒小寒才在墙上落脚,叶清弋便发现了,不愧是武状元。

  叶清弋同时也在惊讶,池杉作为戚栖桐近侍,竟不在朝廷军籍之中,戚栖桐与民间武行有交集?

  “同门师兄?什么门?”

  叶清弋问出口,先于池杉出声的,是戚栖桐突然拉长的吸气声。

  “你醒了?”叶清弋头也不回地走了,池杉悄悄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戚栖桐睁眼了,正安静地盯着陌生的帐顶。

  他感觉自己睡了一年,睡得头脑昏沉,浑身酸软,不过睡得很好,被褥很舒服,很暖,让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烧傻了?快叫大夫!”

  帐顶突然出现一张人脸,戚栖桐眸光微闪,待他认出眼前这人是一道圣旨打下来赐给他的未婚夫婿,昏睡前发生的事便如潮水般涌进了脑中。

  他遭人劫杀,危在旦夕之时将对方杀了,之后……

  戚栖桐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出口的声音太过嘶哑难听,被叶清弋制止:“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先吃点东西,还要喝药。”

  不由分说,叶清弋已经端了水来让他润口,让池杉去准备吃食和热汤药,见他撑着手想坐起来,连忙送上软垫。

  戚栖桐看叶清弋忙碌,见他忙而不乱,好似这些琐事是做惯了的。

  戚栖桐喝了些水,喉中不再干涩,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只转悠眼睛,目光跟着叶清弋,从屋里到屋外,从粥碗到药碗,听叶清弋说他一天不进食,眼下都青了,戚栖桐自己瞧不见,却能看见叶清弋眼下的青。

  那青是夜幕半垂下的黛山之色,此时已经天黑,戚栖桐没见过此地的夕阳,他想叶清弋一直待在厢房里,也没有情致去看的,想到这,戚栖桐目光柔和许多。

  又或许是刚醒来,戚栖桐对什么都迟钝着,连对叶清弋的厌恶都淡了不少,肯张嘴细嚼他喂来的汤羹。

  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叶清弋觉得他反常,正要调侃两句,便见着戚栖桐眼底光华如皎月。

  他身上的蚕丝被褥色浅,碗中盛的汤羹熬成白色,还有摇曳的烛光,哪一样都能让他眸子透亮,叶清弋却发现他一直盯着床边的矮榻。

  “谁家榻子用白木打啊?”叶清弋手里的汤匙滑落碗中,“叮”的一声。

  “嗯?”

  戚栖桐抬眼看来,与叶清弋的目光撞在一处。

  夜色沉静,时光可以绵长,可惜床前灯花噼啪,惊飞墙角的蛾,也乱了叶清弋的目光,他别开眼站起来,手里抓着碗,碗已经空了,他还无意识地搅着。

  他笑了笑,眼睛只看着手中的碗,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别忘了我们还有婚约,长平君若有半点差池,我将军府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嗯。”

  戚栖桐坐在床上,后背靠着方才叶清弋竖起的软枕,又是一阵困意袭来,他很慢地眨了眼眼睛,低头将被褥往下推。

  叶清弋没有动手帮他,看着他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滑进被窝之中,躺好的时候,后颈的衣料叠在了一起,身后的乌发也散了,可他看过来的神情却那么直白,让叶清弋想闪躲。

  “我这就走了。”

  叶清弋转身的时候被床边的榻子绊了一下,他使力把榻子推到一边,很是心燥。

  谁情愿睡矮榻呢?韦家又不是没有干净厢房留给他,屋檐上有新来的高手守着,戚栖桐也醒了,叶清弋该松一口气,照顾病患最是费神。

  “睡吧。”

  叶清弋临走前吹熄了烛灯,离开小院的时候靠墙走,没来由的,他今晚不喜欢烛光,也不爱靠近月光。

  这些东西爱照亮物什,可世事不是琢磨了就会有结果,就像方才那番话——照顾戚栖桐是因为不能连累将军府,叶清弋想不明白,这话是说给戚栖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叶清弋走了,门上留下的黑影消失很快。

  戚栖桐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而耳识未关,他又听见了噼啪声。

  很细小的动静,从床头的小桌上传来,那里放着吹熄的烛灯,想是烛心还暖热着,蛾子又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づ ̄3 ̄)づ╭~

第53章 甜山楂

  半夜起来吃了羹汤,还喝了药,戚栖桐再睡过去时安稳了很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不喜旁人贴身伺候,平日里池杉只把热水,衣裳备好,再把轮椅摆在床边,他就能自己起床,可这会床边站了个人。

  戚栖桐抬眼看去,看见是叶清弋,怔了一瞬,想着叶清弋不知道他的习惯才来帮一把手,昨夜他又照顾自己到半夜,也就先不驱赶他吧。

  看见叶清弋递来干净的中衣,戚栖桐没说什么,接过来抖搂开,手穿过袖子的时候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就一眼,他便不动了。

  叶清弋揽起床帐看进来:“怎么?袖管里头有虫咬你?”

  戚栖桐真像被虫咬了,从中衣袖子里抽出手臂,双手扯着身上的寝衣,迟疑着:“我身上的衣服……谁换的?”

  叶清弋神色如常:“还能有谁?”

  戚栖桐松了口气:“池杉么。”

  池杉就行?叶清弋把床帐揽得更高了,让戚栖桐看清楚他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池杉兄弟哪有我来得名正言顺?”

  看戚栖桐不信的样子,叶清弋无辜道:“我跟池杉兄弟分头行动,我先一步找到你,当时你全身都是汗,身上还有血迹,我不自己动手,难道要等到池杉兄弟来么?”

  都是汗……戚栖桐低头看着身上的寝衣,双手抓住长裤一点点收紧,如果是上衣也就罢了,连……

  “对啊。”叶清弋抱胸倚在床柱上,“都换衣服了,裤子当然也要换,亵裤也换了,怎么了?君上跟我也这么生分?”

  他还委屈上了?戚栖桐闭上眼睛,忍气道:“出去。”

  “你生气了?”叶清弋担忧着,在床沿坐下,想了想,开始解腰带,“不然我让你看回来,这样也公平。”

  戚栖桐忍无可忍,抓起枕头朝他面门上拍,“滚出去!”

  他大病初愈,再着急上火就不好了,叶清弋见他气得脸红,抱着枕头就出去了,临走前把吃食和汤药都放在了他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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