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45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出去了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晃悠,抱着个枕头。

  枕头上带了点发香,是叶清弋上一世嗅惯了的。

  到了现在,戚栖桐对他的态度再恶劣再冷淡,他都没有太割裂的感觉了,他已经接受,这一世接触的戚栖桐才是没有掩饰的,最真实的戚栖桐。

  可再不一样,也总有熟悉的部分,比如发间的香气,比如不习惯旁人见他的身子。

  即便身边有伺候的池杉,更衣洗浴之类的事,也从不让他近身,池杉就算了,上一世叶清弋跟他那么亲密,他也是不愿的,除了耳鬓厮磨时他顾不上遮挡。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残缺的身子,平日里出行,外人刻意的谦让和照顾也不会让他心中不快,但在他心中却还藏着隐伤。

  叶清弋正出神地想着,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戚栖桐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后。

  素衣简陋,垂发随意,膝上盖着斗篷,脸色有些发青还稍显病气,但他眼眸微垂,神情淡漠,半点也不叫人瞧出他的隐痛。

  “去,本君要见屋主。”

  长平君下了吩咐,叶清弋点头应下,临走前记起怀里抱着个枕头,他又转头回来,把枕头塞进戚栖桐怀里,“君上大好了,这一计捶得我要不好了。”

  又提起那桩事,戚栖桐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轻微裂痕。

  “还不快去!”

  在戚栖桐还没醒的时候,叶清弋已经见过知县和韦祎豪了,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是好一阵的庆幸。

  阴差阳错,戚栖桐的马车停在芦苇县前,正好挡住了被自家哥哥送来成婚的小翠,韦家的人没看见小翠,直接把戚栖桐带回去了,许是小翠发现事情有转机,赶紧跑走,匆忙之中留下一只鞋,正好落在后来的叶清弋手里。

  戚栖桐不省人事地晕在车里,幸亏是来了韦家,要是被歹人带走,之后怎么样也未可知,所以在弄清楚事情之后,叶清弋知道自己刚进门时的举动有多无礼了。

  他想向韦祎豪告罪,可韦祎豪此人胆子没体型大,见着他就揉着腰躲,听说是院里的贵人找他,贴着墙根就溜去了,一句话都不敢跟叶清弋多说。

  “我是鬼么?”

  听见叶清弋的低语,堂中的知县心想,也差不多了……

  “叶大人留步!”知县小跑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一咬牙,把酝酿一路的话说了:“叶大人,那具男尸还要留到什么时候啊?”

  知县心想,还好天冷,男尸放在府衙不至于太臭,可大过年的也太晦气了!要不是这位叶大人说要留下盘查,这种来路不明的尸体早就卷进草席扔去乱葬岗了。

  叶清弋也觉得扔去乱葬岗喂狗是这杀手最好的归宿,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查清楚他的来路,今日池杉不在韦家就是出去查线索了。

  “且再等等。”

  “哎。”知县苦着脸应下。

  另一头,戚栖桐也试图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池杉不在,身边只有叶清弋在晃悠,他又油嘴滑舌的不正经,戚栖桐懒得问他,还不如问屋主,起码屋主不会编瞎话糊弄他。

  “不必拘礼,在下留宿你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来人唤他贵人,应该是叶清弋没说透他的身份,所以戚栖桐就没有端出长平君的名号,还客气地让韦祎豪坐。

  韦祎豪真坐了,揉着腰坐的,丫鬟在他身边戳他,提醒他不要失礼。

  韦祎豪不明白,是贵人让他坐的,那他就坐呗,怎么就失礼了?再说了,真正失礼的可不是他,他可没在人家大喜之日当天冲上门去蹬翻人家,弄得人腰部好大一块淤青。

  戚栖桐昏了一天,当日韦家的热闹是完全不知情的,“韦老板只管告诉我,我为何会出现在您家中?”

  听到这话,韦祎豪跟身边丫鬟交换了个眼神,丫鬟心道不好,少东家这是要失礼了,只听他愤愤道:“您不知道?是那位叶大人来抢亲!”

  戚栖桐:“嗯?”

  丫鬟摆手笑道:“都是误会,是新娘自己跑的……”

  戚栖桐更加疑惑了:“……跑?”

  提到新娘韦祎豪就来气,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么,她跑了,客人跑了,我也跑,谁想被蹬地上啊?”

  怎么又蹬地上了?戚栖桐听得云里雾里的,又问:“那我呢?”

  韦祎豪说:“你当时睡着呢,给你叫了大夫的,哎呀别戳我,我说的全是实话啊!”

  丫鬟偷瞄戚栖桐的脸色,对韦祎豪说道:“少东家您说的什么啊……”

  “那你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来,戚栖桐不嫌吵,他正晕着呢,难以置信韦祎豪告诉他的话!

  等叶清弋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过来,戚栖桐难掩震惊,不时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他。

  叶清弋放下托盘再抬头,戚栖桐还是在斜眼看他,怎么形容呢,那眼神好像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叶清弋挺直腰杆,清了清喉咙,笑道:“韦老板都跟你说了吧,如何?在下当日的壮举是不是称得上一句英明神武?”

  戚栖桐神情复杂:“我确实……没想过你是这种人……”

  叶清弋得意地笑笑,用汤匙搅了搅碗中的汤药,道:“无碍,来日方长。”

  “来日?是了,”戚栖桐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安置那女子?虽然说你我之间的姻缘是皇上硬凑的,可要是这件事宣扬出去,皇上很难不会怪罪你。”

  “还有芦苇县那么多人都目睹了当天发生的事,悠悠之口难堵,只怕会有损将军府的颜面。”

  叶清弋的手一顿,笑意僵在脸上:“你在说什么?”

  “不是么?”戚栖桐不碰他放到手边的汤药,埋怨道:“你抢了人家的亲,还让人家请大夫替我诊治,恕我直言,此举实在不妥。”

  抢亲?叶清弋反应过来了,无奈扶额,忍俊不禁:“亏你想得出来,还安置女子……君上这是把我当成什么混账了?韦老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先喝药。”叶清弋把汤药推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盯着他把药喝完了,这才将当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

  说完了,戚栖桐还皱着眉,一半是以为自己的误解,一半是因为苦到家的汤药。

  这药都不用尝,闻着又臭又腥就知道有多难喝,叶清弋从怀里掏出一包山楂仁,自己嚼了一颗,不给戚栖桐,“我还惦记你嘴里苦,央人去街上买了这东西,你就这么误会我?”

  不给就不给,戚栖桐仰头灌了一杯水,口中的腥臭消去些,可舌根还是苦,不过他不肯示弱:“如果你平时稳重些,我也不会这么误会你。”

  “这是稳重不稳重的问题么?这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叶清弋站起来,将手里捏着的山楂仁摁在了戚栖桐唇缝间,“我说过非你不娶,你怎么就不信?”

  叶清弋面上一派正经,可那双在戚栖桐眼中晕开的墨瞳正滞着,像一滩不起波澜的死水。

  人的那颗心藏在胸腔里,外人怎么摸得清楚?还是山楂仁好,瞧着是惹眼的红,嚼着也是让人喜的甜滋味,戚栖桐伸手夺走了叶清弋怀里的那包甜山楂。

  “一颗不够。”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づ ̄3 ̄)づ

第54章 死心塌地

  叶清弋本意是想在韦家多待两天,让戚栖桐好好养养,但戚栖桐说自己没那么娇气,可以尽快上路。

  自己的身体还是其次,戚栖桐想着,在韦家多住一天就多耽搁一天,到达凉州的时日又要往后延了,不好。

  池杉只听吩咐的,按照戚栖桐的意思,他开始清点上路的行礼,喂马套鞍了,叶清弋无法,只得去向韦家家主和知县辞行。

  知县当然是喜闻乐见,叶清弋走了,那具男尸也能处理了,不过他不能表现在脸上,作忧心和关切样,奉上干粮和水袋,还吩咐衙役开路。

  韦祎豪就没有那么圆滑了,对叶清弋不怎么殷勤,一是自己被打过,二是嫉妒。

  是的,嫉妒。

  他见到叶清弋就溜,不爱凑去人眼前,可叶清弋的消息总止不住地往他耳中钻,家中丫鬟和仆妇都在背后偷偷讨论这位姓叶的不知什么官。

  “韦老板,您的眼睛怎么了?”叶清弋逮到机会拦住韦祎豪,他是想亲自向韦祎豪致歉,顺便感谢这两天的担待和照顾。

  “谢就不必了,叶大人一路顺风,呃……”韦祎豪怯怯地笑着,还有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虽说韦祎豪私下在嘴上抱怨叶大人此人粗鲁不堪,但也不得不羡慕他的身量和气度,他是够得上丫鬟仆妇口中的风流倜傥的,又听知县说他有御赐的婚约,对方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与他心心相印,韦祎豪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转变。

  大美人是谁,韦祎豪没问出来,但拿小翠作比,小翠还是远远够不上大美人之称的,就这样还跑了,韦祎豪不服气,也不怕丢脸了,问叶清弋,

  “你是怎么让女子对你……对你死心塌地的?”

  知县就跟在韦祎豪身边,看他脸憋得通红就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差点一口气怄过去,心想这韦祎豪也就这点能耐了!

  不过知县想想,韦祎豪这问题虽然低劣了些,但也确实是问对了,他都二十八了,虽说院里有填房和小妾,可方圆十里的正经人家都不肯与韦家结亲——韦祎豪双亲不在,没有像样的人安排姻亲。

  也怪韦祎豪家里开赌坊的,瞧着就家风不正,正经人家哪肯让闺女过来?

  但叶清弋一点也没提到媒人和家室,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韦祎豪:“死心塌地……什么叫死心塌地?”

  “就是……”

  叶清弋一面听韦祎豪说话,一面注意到大门外的动静,池杉驱马来了,车帘也落了下来,戚栖桐已经上车了。

  窗帘由厚实的毛毡制成,从外头看不见里面的人,更窥探不到那人的心。

  死心塌地?谁说他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本事?叶清弋低头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送上:“要不是有韦老板出手相救,他也不能这么快好转,韦老板后会有期,至于你问的事……”

  叶清弋朝门外马车走去,回头笑道:“属实为难我了。”

  “人家为难你什么了?怎么耽搁这么久?”戚栖桐不满地觑了叶清弋一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叶清弋才坐下来,听到他如此问,一丝不苟地答:“问我用什么法子让君上对我死心塌地的。”

  戚栖桐眉心拧起,“你又在外胡说了什么?”

  “我没有啊!”

  叶清弋急得伸长了双腿,不小心勾住了戚栖桐的脚,但戚栖桐毫无察觉,他狠狠瞪了叶清弋一眼,不说话了。

  戚栖桐的腿是没有知觉的,这会叶清弋挨着他的腿,撞撞他的膝盖,道:“要是君上肯‘死心塌地’就好了,这路上也就没有那么多意外了。”

  戚栖桐不肯让他占便宜,反唇相讥:“叶大人肯‘死心塌地’才叫没有意外。”

  不让上马车就真去拉货车,不让进房门就去睡了马厩,这还不够?叶清弋问他:“那我怎么样才算‘死心塌地’?”

  “你——”戚栖桐想让他少折腾少气人,可迎上他的目光时,发现他眼中簇起笑意,这才反应过来叶清弋根本就是将那词歪曲了意思来逗他,戚栖桐不说话了,不与他胡闹。

  恰在此时,从车外传进“吁”的一声。

  池杉突然勒马,几乎是同时,叶清弋闪身护在戚栖桐身前,抽出了匕首握在手中,下一刻,破窗而入的暗器便被叶清弋的刀刃刺穿了。

  一时间,马车里一片寂静。

  不止叶清弋,戚栖桐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用手绢来做暗器。

  “池杉?”

  池杉在外头咳了一声:“是一位姑娘……她将她的手绢扔进来了。”

  叶清弋晃动刀尖上的手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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