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51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做戏?”叶清弋低头对上了戚栖桐焦急的神色,反握住了他的手腕,贴在他耳边,“你要我配合你?”

  “算我欠你。”

  “好啊,”叶清弋微微退开一些,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右手抚上了戚栖桐的脸庞,“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此生我非你不娶。”

  叶清弋一直注视着戚栖桐的眼睛,单膝跪地的时候也是,他捧起戚栖桐双手,用旁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

  “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到了上京,我做你的双腿,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会照顾你,我们房里不会有任何仆人,所有的事我都亲力亲为。”

  叶清弋笑着,竖起了三根手指:“要是我三心二意、负心于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话一说,所有人都非常满意,宫人恭喜君上觅得良人,伍嬷嬷没法挑刺,秋澜也沉默着不言语。

  叶清弋没让戚栖桐失望,不过戚栖桐总觉得那些深情的话太过轻易,像是叶清弋从前说过一样,还有叶清弋的眼神。

  眼底微光明灭可见,像是在确认什么,戚栖桐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小叶:我晕!

  作者本人:我困!

  晚安晚安!

第61章 真相

  上辈子,除了认罪,戚栖桐还供述,是他将到到手的部分布防图外送至月氏境内,致使叶瑾所在防线遭到伏击。

  当时只有叶瑾遭遇意外,其余防线安然无恙,也确如戚栖桐本人的说法一样,他就是奔着叶家来的。

  叶瑾瘫痪后的惨状刻在叶清弋脑中,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戚栖桐对叶家的恨,可如今,王师爷的反应让叶清弋不禁猜疑,戚栖桐或许是恨错了人呢?

  不对!

  叶清弋想着,如果当年武威城大捷中父亲没有不战而退,那戚栖桐后来的针对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可父亲,不是父亲,王师爷、舅舅,所有人都没有在事后指责过戚栖桐,为什么?

  他们越沉默,越是说明戚栖桐伤人动机不是空穴来风……

  叶清弋想找到答案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手上的灼伤都不去管了,趁着月黑风高翻进了书房。

  今夜格外的冷,夜风像是裹着刀子往人衣缝里钻,抽刮得浑身疼,这使叶清弋想到寝殿里的温暖,此刻由戚栖桐一人享着,他肯定是高兴。

  戚栖桐就算发现他不在也不会声张,长平君好面子,总不愿意被旁人发现他与未婚夫婿其实是貌合神离的。

  不过君上的寝殿的确是舒服,比这冷飕飕的书房强得多,叶清弋手刚攀上书架子,就感到一股子透心的凉意,这书架子不讨喜,跟屋主人一个样。

  叶清弋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吹了一气,架子上轮廓便清晰了。

  叶清弋半蹲下来,仿着戚栖桐坐在轮椅上的高度,先翻找最显眼的书,一本《诡事录》,一本《夜话杂谈》。

  里头还有书签夹着,叶清弋翻开正在看的,飞快扫了几眼,看完嘴角抽搐。

  什么强盗霸市,强抢民女,成亲当日莫名暴毙,映射谁呢?叶清弋生气,火速把书签夹回去塞进了书架。

  再往边上找,找到本厚重的《麋麋起居录》,书页泛黄了,字迹也淡了许多,不知笔者是谁,可翻看了几页,叶清弋便能猜到这是嘉阳公主的手记。

  叶清弋有些激动,没准手记中会有他想找的真相,可他翻着翻着就发现,起居录中记下的尽是些琐事杂事,可毕竟关系到戚栖桐,叶清弋还是很认真第看了起来。

  倒也有趣,戚栖桐的乳名竟然唤作“麋麋”!很快,叶清弋便从记录中知道了戚栖桐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麋麋会爬了,拖着两只小脚也爬得飞快,他很爱爬,但在他入睡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脚尖磨破了,这傻孩子还笑。”

  “麋麋还是只会说麋麋,但他很聪明,他听得懂话,宫人的小孩不懂事笑话他,他偷偷爬到床底下躲起来了,躲着躲着睡着了,鼾声不小。”

  ……

  “麋麋生辰快到了,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想骑麋鹿,我答应他了,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希望这次能带回真正的神医。”

  嘉阳公主的记录十分冗杂,不过写些孩童的起居日常,可叶清弋翻得入了迷。

  他将火折子咬在嘴里,指腹摩挲着页尾浓淡不一的字迹,这里,记载着又一次治疗的失败,很容易猜到,轻微皱起的地方是公主落泪的地方。

  这种痕迹并不多,更多的是字里行间中溢出雀跃,雀跃着戚栖桐每一天的进步,尽管这种进步对于同龄康健的孩子来说,微不足道。

  戚栖桐天生聪颖,开蒙的老师夸了又夸,可肢体实在笨拙,每每自己穿衣穿袜,总是弄得乱七八糟,秋澜和伍嬷嬷看见了就要帮的,但嘉阳公主不让,勒令时年六岁的麋麋从今往后自己更衣。

  “孩子穿不好就要哭,哭破了眼皮,是我哭破了眼皮,秋澜也怪我严苛,没法,麋麋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旁人,如此看,我竟是个黑心娘了。”

  ……

  琐碎的记录止步于建光八年,叶清弋记得,那一年,月氏开始频繁侵扰大盛边境。

  记录从建光十年开始,整个起居录被一种忧伤的氛围所笼罩,叶清弋从越发模糊的字迹推断,当时的嘉阳公主已经无力回天了。

  记录还在继续,并且日渐琐碎,不止举动、神情,连戚栖桐当日所穿的衣服都要记录下来,像是要刻在脑中,永远也不要忘记。

  起居录止于建光十年八月十三日,与之前的记录截然相反,嘉阳公主以血成墨,潦草地划下八个字:

  麋麋,阿娘有愧于你。

  “啪”一声,叶清弋飞快把起居录关上塞回了书架,随后很快将火折子弄熄了塞进衣襟里,黑暗中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也不让人看见他。

  只听得“吱”一声,极细微的响动,是叶清弋脱力靠在书架上,书架子移位摩擦出的声响,这动静太小,没掩盖住一记抽泣声。

  这倒是把叶清弋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埋首进臂弯中蹭着眼皮,心想,起居录上的麋麋止步八岁,孩子能有什么错?麋麋就是可怜惨了!

  可是这些为什么他都不知道?上一世的戚栖桐也从来没透露过,他以为以戚栖桐的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必……不必过得如此艰辛……

  叶清弋如此想着,又是愧疚,连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都不肯碰,挪着藏着彻底躲进了黑暗中。

  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见过,在没有确定戚栖桐对叶家的打算之前,他不会再怜悯。

  “你在干什么?”

  书架外突然亮起一道烛光,秋澜正阴恻恻地看着他,在她身后,门口大敞。

  能留在嘉阳公主身边的岂能是一般人,也是叶清弋沉浸在情绪中大意了,没有在她靠近书房的时候就立刻察觉,此时被发现,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先机,只能如实相告。

  他抽出放才翻过的起居录,无不伤感道:“君上曾经跟我说过,成亲当日最希望阿娘在场,如果当年嘉阳公主没有积劳成疾,只怕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半夜独闯书房,跟贼人一样的行径只是为了看嘉阳公主的手记?秋澜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并不十分相信他说的话。

  叶清弋不打算接下她的猜疑,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早在十一年前,我们叶家就与公主殿下结缘……我父亲当年正是……”

  “你父亲当年正是在武威城立下战功得以封将。”秋澜很平静地说道。

  “彼时我就在殿下身边,亲眼见到你父亲救下几十名凉州妇孺老幼,带着身边数百人,冒死回头与月氏万人缠斗。”

  门窗未关严,夜风吹熄了秋澜手上的烛灯,叶清弋看不到秋澜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双抓握烛灯的手,狰狞成爪。

  “你父亲带领的队伍,有半数是凉州百姓,能以一当十的只你父亲一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要败下阵来,而之后殿下的出现,不仅带来了临时筹建的援兵,也让抵御的百姓士气大涨,叶大人,你很惊讶?因为我说的你根本无处查证,对吗?”

  秋澜的声音带着凉意袭来,首先侵袭了叶清弋的脊背,他此刻已经是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不该知道吗?还是大将军竟‘忠心’至此,连当年的一丁点都不肯告诉你?”秋澜嘲讽地笑着。

  叶清弋摇摇头:“我到底该知道什么?”

  “知道武威城不堪一击,数万精锐部队只为护一人,要一群妇孺老幼来垫后,知道城墙上凉州百姓的鲜血还没冲干净,就有人算计着将叶瑾的功劳偷走,知道殿下日日夜夜走在城内找寻还有口气的百姓,而他人就在城墙上杀牛烹羊,举全城之力办庆功宴!”

  “叶清弋,什么是忠?什么是勇?手握重权便能掩饰一切,这道理你父亲最该教你!”

  顷刻间狂风大作,所有门窗噼啪作响,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如同催命般刺耳,叶清弋怔怔地坐在原地,依靠着书架,却感到自己飘在空中,他什么都没说,可心底的声音却一直在嘶叫。

  不是,根本不是戚栖桐供述的那样,他父亲没有愧对任何凉州百姓,没有愧对过任何人,那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叶清弋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意料之内的颤抖。

  “这些事,君上知道多少?”

  这下意外的是秋澜了,她完全没想到叶清弋会提到君上,不过她回答了,带着时过境迁的悲戚:

  “八岁的孩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秋澜都记得,君上的性子跟殿下的一样倔,殿下前脚刚走,君上便找人带上自己跟了上去。

  “我要跟阿娘共进退!”

  那样小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秋澜当时还以为等他见过了城里的血腥,就不会再闹着跟过来了。

  可没想到君上怕得夜里做噩梦都不肯走,他就这么趴在殿下的背上,跟着殿下翻遍了武威城的废墟,看焚尸的火种一点点燃尽,跟着殿下受礼时,他望向叶瑾的目光中满是崇敬。

  可谁也没想到,殿下刚见完叶瑾后便晕倒了,君上当场吓哭了,请来的大夫说是积劳成疾,休养一阵便可大好,可事与愿违……

  秋澜回过神来,看见叶清弋还傻坐在原地,她微微探身,叶清弋也抬起头来,恰好窗外月光将他的脸劈成阴阳两半,显露在月光下的那只眼睛,让秋澜浑身一震。

  在他眼中,血丝如网,困住了不甘,困不住浓稠的恨。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

第62章 转变

  再在凉州待下去就赶不上婚期了,伍嬷嬷万般的不舍都放在六十四抬嫁妆里了,这些天,她一边骂一边收拾库房,骂归骂,绝不能让君上出门去就被人看轻。

  秋澜也在,她清点着,越清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白玉浮雕玉兰花瓶、青玉描金龙葵瓣盘……全都写上,这些都是殿下生前最喜爱的东西。”

  “古董字画不能少,这些都是殿下四处游历时搜罗来的。”

  “伍嬷嬷你来看,”秋澜从架子上拿起一个拨浪鼓,小心地抹着上面的灰,“不知道君上还记不记得,上头的小龟还是殿下亲自刻上去的呢。”

  伍嬷嬷哎呦一声,抱怨道:“这有什么稀奇?君上小时候玩过的物件我都收了好几间屋子了,你快来帮我看看,这能凑合出三十六箱,按照仪制,还差二十八箱,怎么办啊!”

  谁能想到君上会被赐婚呢?寻常女子的嫁妆都是从小备下的,母子俩都清简,嘉阳公主还在时就不断地变卖贵重首饰,去年凉州遭灾,君上自己也贴了不少珍贵物件出去,哪有那么多嫁妆呢?

  伍嬷嬷急得不住叹气,秋澜抚着空落落的檀木箱子,道:“别着急,我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君上。”

  到了出城那天,一箱箱嫁妆抬出去,伍嬷嬷一数,发现多了二十八箱!

  她一箱箱看过去,多出来的全是各种玉石和草药,秋澜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她想问,秋澜却惦记着君上,目光没从君上身上下来过,君上都坐进马车里了,还盯着看。

  伍嬷嬷不禁悲从中来:“君上穿上婚服该有多好看啊,你说,君上为什么不愿意我们跟去上京呢?是不是嫌我这个老婆子上不得台面……”

  “怎会!”秋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君上有他要完成的使命,我们在,只会拖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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