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65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你怎么了?”

  叶清弋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他,邓栎一下没反应过来,掏出袖管里的红符纸就说:“我没怕啊,我这个符纸有慧能大师开过光的!”

  叶清弋被逗笑了,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又不是阴曹地府,那不然你先回去?”

  邓栎摇摇头,虽然步兵营里头的人个个都比范少爷强,但他们都爱抱团,邓栎融入不进去,难受,还不如跟着叶清弋来大理寺受惊吓呢。

  “我宁愿被鬼吓!”

  “鬼在哪里?”叶清弋边说着敲开了门,喔了一声后退一步,“大理寺真有鬼啊——”叶清弋头也没回,动动手肘,杵了杵躲到他身后的邓栎。

  门口站着的沈荣铮和小宋眼睛半垂:“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我还以为你们埋了两年呢!”脸色够白的,叶清弋抬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又喔了一声。

  后头跟上的邓栎都快把符纸揉碎了,脑袋直往叶清弋后背钻,“什么啊到底!叶大人你是不是真的看到鬼了?!”

  叶清弋语气平淡:“不是啊,瞧你吓的,你自己看啊。”

  邓栎从叶清弋腋下看去,哇一声叫了:“原来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公公的尸体!”

  邓栎还在鬼嚎,沈荣铮和小宋坐在尸体两边,沉默地看着叶清弋,困倦的眼中情绪很复杂。

  跟我有关?叶清弋皱着眉看去,看不清楚又屏息靠近,确定他真的不认识这死者,“这谁?”

  叶清弋面前三个人,三张嘴,能开的两张嘴不说话,沈荣铮和小宋只管对视,沈荣铮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小宋沉默即是认同,终于开口说道:“这是曾在登月阁做差役的陈小苹,死前……在驿馆,梁守成身边当差。”

  小宋陈述着,视线一直盯着平躺的尸首,这让叶清弋敏锐地察觉到他不是在试探,而是在陈述事实。

  直觉告诉叶清弋,小宋两句话是有关联的,并且这种关联跟他有关,很快他便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只看赤裸的陈小苹,他净过身,脖子上的上吊痕迹很显眼,想是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而登月阁……

  还是沈荣铮好心,没忍心再让叶清弋心中忐忑,从案桌上拿起一册书,道:“这是登月阁门籍,上面显示,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之后,陈小苹便从登月阁离开了,而前一天,十二月二十二日,正是皇后娘娘举办的马球会。”

  马球会上谁人夺魁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日长平君落水,一场马球会不欢而散。

  其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陈小苹推长平君下水的,沈荣铮也只说目前能确证的消息。

  “君上落水当日,有人看见陈小苹举止有异,神情慌张,在事发之后还曾换过沾水的衣服。”

  沈荣铮继续说道:“陈小苹和梁守成祖籍同为丹阳县,虽然现在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来往密切,但据登月阁的仆役说,陈小苹曾收到过来自并州的书信。”

  两句话让人不产生联想都难,叶清弋装听不懂:“陈小苹为什么要杀害君上?”

  “叶大人你这还想不通啊?”邓栎指手画脚,“现在谁不知道凉州的瘟疫是梁守成干的?梁守成心虚呗,怕君上有证据,进京告他,一不做二不休找陈小萍动手。”

  “嗯?”小宋皱着眉看向邓栎,很是不满他毫无根据的推测。

  “你嗯什么啊?你就说我哪里说错了呗?”

  邓栎瞪回去了,小宋才收回了目光,虽然他和沈荣铮都有这样的猜测,但没有证据。

  叶清弋一直没有说话,他完全傻了,盯着陈小苹的尸体,眼神涣散了,完全没有听清楚沈荣铮的顾虑。

  长平君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招致杀身之祸?一早出逃的陈小苹怎么会自尽呢?长平君是否能想到是什么人杀了梁守成?

  叶清弋有些不安,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沈荣铮打趣他才像是没睡好的人,邓栎带着他走出大理寺,让他别担心,其实后来就知道推长平君下水的不是他了。

  叶清弋勉强回神,提起当日事发时的乌龙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你怎么想的?怀疑我推了君上。”

  邓栎嘿嘿两声,“后来我想了,叶大人功夫那么好,杀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推人下水也太费时间了!”

  “是吗?”

  叶清弋无意识地回着,却没听到邓栎的回答,瞥见他嘴巴开合,可听进耳中的只有那日寒池的溅水声。

  只是溅水声,叶清弋便能如临其境了,寒池里呼救的手,越来越小的水花,咕咚咕咚吞咽的水声,好似被寒池困住的不是戚栖桐,而是他。

  叶清弋着急忙慌地回家了,看到府门口的两座石狮才稍微心安,但一进到府中,便被府中各处新砌的缓坡拌住脚步,回到自己的院里,男子的轻笑熟悉又陌生。

  这一切的改变全是是源于寒池前做出的选择——他救下了戚栖桐。

  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点,这一世的戚栖桐也同样跟他有了断不了的关系。

  年前侯府公子的死,廖原的死,甚至于梁守成的死,全都重演了,叶清弋没法置身之外,是他让戚栖桐活下来的。

  而他曾经笃定,寒池落水是戚栖桐一手策划,为的就是让自己自动走入他的圈套,现在看来,错了。

  灾疫是必然,梁守成一定会祸水东引,戚栖桐绝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只要他查,必定会惊动梁守成招来致命一击,在这其中,唯一唯一不可控的,是叶清弋的出现。

  所以一切都是自食恶果?叶清弋有些后悔走一趟大理寺了,那陈小苹的尸体实在不好看,害得他喝水都呛嗓。

  对座的戚栖桐斜眼看他,心想,去一趟大理寺而已就给吓成这样,好没骨气。

  “沈大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戚栖桐也是属实没想到,大理寺还能揪出一个陈小苹。

  其实当初戚栖桐也能猜到,推他下水的人是授了梁守成的意,凉州的瘟疫太迅猛了太突然了,戚栖桐找人去查,心里有鬼的人怎么可能不怕?

  梁守成死前未尽的话就是指找人推他下水的事了。

  就是没想到陈小苹藏了那么久,一现身就被人杀了,大理寺也只得一具没用的尸首。

  “你不怕么?”叶清弋问戚栖桐,“陈小苹知道把梁守成叫出驿馆的是你,如果他还活着,还全都招出来了,你怎么办?”

  戚栖桐很快答道:“不会的。”

  “为什么?”

  “嗯?”戚栖桐看着他。

  叶清弋哑声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捉摸不透的地方,戚栖桐从来不会被大理寺质疑,不怕便会放肆。

  “如果你被淹死了呢?”

  戚栖桐愣了一下,不以为意:“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这话有些无赖的,堵得叶清弋说不上话了,总不能说就是自己救了他,可看见戚栖桐心安理得的样子,叶清弋又不想瞒着了。

  “如果不是有人救你,你坟头草都两尺高了!哪还有机会进我叶家的门呢?”

  “嗯?”戚栖桐本来要叫小羽伺候用晚膳的,这下没胃口了,睨叶清弋:“你也知道有人救我,都说报恩要以身相许,便是要成婚,我也该同那救命恩人拜堂才是。”

  说得叶清弋白捡了馅饼似的,叶清弋气笑了,气完了才反应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戚栖桐:“万一……这救命恩人近在眼前呢?”

  “哪儿呢?”戚栖桐抻高了脖子往叶清弋身后看,故作好奇,“外头还有谁?”

  没人应,戚栖桐又把目光落在叶清弋身上:“你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叶清弋不明白,又抬高音量问了一遍。

  戚栖桐没搭理他,唤小羽进来摆晚膳,叶清弋还不依不饶,戚栖桐被闹烦了,皱眉道:“我怎么不记得救我之人脸上有巴掌印呢?”

  “啪”一声,叶清弋把脸捂上了,嘴巴也闭上了,但用一双眼睛说话,似抱怨也似控诉。

  戚栖桐见状,无声地推去一个木盒,里头盛着凝胶,他最知道这东西的宝贵,除去脖子上的伤痕靠它,淡化小羽脸上的痕迹也是靠它。

  叶清弋也知道这是宝贝,捏着柄镜子细细涂抹起来。

  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消肿了,就剩一点灰褐的印,这几日他也没少承受异样的目光,不过但凡谁好奇他就给瞪回去,瞪到没人敢多嘴。

  这会,叶清弋发现戚栖桐偷看他,被捉到就别开眼睛装作喝茶,叶清弋皱眉:“怎么?怕我用多了?这东西还是我拿给你的。”

  戚栖桐咳了一下,淡淡道:“后日就是春猎,狩猎危险,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多备些也好,未雨绸缪。”

  他是为了小羽脸上的伤才开口,叶清弋知道,多给几盒也没什么,御赐的舒痕凝胶,他叶家最多了,但不能白给,得有来有回。

  “春猎你也要去,以叶家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话说我还以为评论里说的节奏慢是指剧情,原来是说感情线慢啊

第79章 算计

  三月春狩,祥瑞之始。

  有多祥瑞,马车里的戚栖桐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听着车外对皇帝早年狩猎的成绩,头越发晕了。

  天未晓便要出发,还颠簸一路,戚栖桐平日都要睡到巳时才醒,要不是昨夜答应了叶清弋要来,他才不愿意来领受这种罪。

  他又不用进猎场,在看城上,只见着彩旗飘扬,连只鸟儿都瞧不见,风还大,他最怕冷了。

  戚栖桐拨了拨耳际的碎发,发觉吹来的风小了些,可眼前的旗帜仍是飞速舞着,他微微偏头看去,发现是纹景替他挡住了来风。

  这么薄的身板,衣袖里都灌满了冷风,戚栖桐都瞧见他冻紫的手了,便道:“替本君斟一盏茶。”

  斟好了,戚栖桐却不接,只让纹锦先捧着,后头坐着的听见了,瞧见了,便觉得长平君忒折腾人,本就对他有龃龉,便小声嘀咕:“家眷都在营帐里待着,他在这里岂不多余。”

  戚栖桐循声回头,不解问道:“哦?原来这坐席不是留给本君的么?那四皇子说说,本君占了谁的位置?”

  四皇子不过十来岁,瞧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登时便红了脸,怯了起来,支吾着说不出来话,看见父皇也望过来,更是恼得无地自容了。

  “发生何事?”建光帝在最前面转过身来,借着营兵围场的间隙。

  今日建光帝高兴得很,谁敢在这个时候乱说什么?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封君,哪个都得罪不起,最后是大总管笑着打圆场,说四皇子第一次来,兴奋着呢,逗得长平君回头与他攀谈。

  “皇上快看,已经合围了!”

  大总管三言两语便将皇上的注意力转移了,戚栖桐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将他上下打量了,淡淡道:“四殿下未立册开府,还与母妃同住,蒙圣上开恩才能坐在这里,你说,到底谁才该待在营帐里,谁才多余?”

  四皇子被问住了,也愣住了,眼圈都红了,边上看不过去的老亲王替他说话:“四殿下还小,君上且饶他一回……”

  “本君没有怪他。”戚栖桐说完便坐正了。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跟小孩置气?只是四殿下还小就能说出这种话,定是平日里听多、听惯了。

  孩子便罢了,宫里的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皇上赐婚的缘由,戚栖桐的牺牲从来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更怨皇室中人过河拆桥的行径。

  戚栖桐有点烦姓戚的了,导致他看姓叶的顺眼许多。

  策马过来行礼的一众皇子臣子中,叶清弋最为顺眼,戚栖桐觉得。

  叶清弋在最边上,高坐在紫霄上,灰锦衣,扣着肩甲,臂甲,蹬着长靴,戚栖桐有些瞠目结舌,他第一次见叶清弋这幅打扮,肩宽窄腰的,他不像个毛头小子了。

  戚栖桐坐的也不是正中央,恰好就对着叶清弋,见他驾马过来,高束的黑发飞扬,越近,两人对上眼,叶清弋便笑了。

  抹额都收不住他的笑意,戚栖桐不懂他笑这么欢是为什么,但他本就是生得浓眉大眼的,策马疾驰而来,便有了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都娶亲的人了,本来意气风发跟他沾不上边的,但叶清弋又不时迟钝如少年,就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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