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7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沈荣铮觉得最蹊跷的是:“死者醉酒状态下,想要制服他易如反掌,凶手为什么要扔他入井?这种方法并不能一击毙命,最为可怕的是,这里鲜有人走动,但井底里的哀叫声持续到了深夜,府里不少人都是听见了的,可惜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连报官的都没有。”

  说是坠井身亡,不如说是被困在井下,摔破了头,血尽而亡。

  叶清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虐杀,要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又问:“昨日你带人去登月阁询问,如何了?”

  “赏花宴上来的人太多了,不少人身边也都有武力高强的随从,我没有什么头绪。”沈荣铮说完又想到一事,看着叶清弋欲言又止。

  叶清弋懵:“沈兄有话直说。”

  沈荣铮凑到叶清弋耳边,低声道:“去过赏花宴又赴了马球会的人,我都问了,除了凉州长平君。”

第8章 求见

  长平君在马球会上落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被救上来的时候人都不清醒,沈荣铮没能问到他有关赏花宴上的事。

  “赏花宴他也在?”叶清弋有些惊讶,印象中戚栖桐并不爱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在啊,论辈分,长平君还是二皇子的表哥。”沈荣铮扫了眼旁边跟着的随从,拉着叶清弋往井边去,那儿人少,他有话问。

  “我问你,你跟长平君到底怎么回事?”

  “长平君地位尊贵,我哪有什么机会认识长平君啊!”叶清弋干笑两声,转而问,“我所里的人说,是你告诉他我去了寒池?”

  说到这事,沈荣铮斯文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紧张和凝重:“我正带人到处问赏花宴上的异样,我是亲眼看着你离开的,没想到你之后又回来了,进来之后就直愣愣地往东北方向跑,那地不就只有个寒池?”

  “后来我听说长平君跌落寒池,我立刻就过去了,当时所有人都顾着长平君,没人注意到地上的一串水印,你知道我为了帮你掩饰费了多少心思吗?”

  叶清弋挠挠头笑了,沈荣铮看他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轻重,他压低声音:“清弋,我帮你处理了水印,身边的随从我也刻意叮嘱过,你不需要担心我会泄密,你只需要老实告诉我,长平君落水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叶清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认为长平君是我推下去的?”

  “真的?”沈荣铮叫出了声又捂住了嘴。

  叶清弋无奈地摇摇头,手搭在他肩上:“何止啊!我不仅推了他,我妹妹坠马也跟我有关。”

  说完,他大手一捞,捞住一旁发愣的邓栎走了。

  沈荣铮在身后叫唤:“到底怎么回事啊?真不是你?望璇妹妹你是开玩笑的吧?哎!你去哪儿啊!”

  叶清弋头也没回地挥挥手:“去替你问问长平君啊!”

  叶清弋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的,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见长平君,明明之前还比避之不及。

  或许是为了逃避沈荣铮吧,不愿同他撒谎,更不知那些旧事从何说起,直到现在,叶清弋也没有替自己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来解释昨日的冲动。

  好在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对!叶清弋余光瞥见身侧弯腰低头的邓栎正在小幅度地打着颤,腰间的符牌晃个不停。

  叶清弋看不下去:“你抖什么?”

  邓栎快哭了,苦着脸:“大人……你没告诉我昨天那人是长平君啊……”

  叶清弋:“那又怎么样?”

  邓栎欲哭无泪,捂脸呜呜两声,不死心地从指缝里偷瞄叶清弋:“要是他知道是你干的,我是不是也要……”

  叶清弋龇牙笑得坏:“是啊!谋害皇室,你自己掂量。”

  邓栎真的要哭了,瞥见门里有人影才收好手,重新恭恭敬敬地站好了。

  “叶大人,请随我来。”

  上辈子可没有等那么久,戚栖桐知道是他救命恩人来了可是恨不得下了病床来接他进去。

  叶清弋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不甘,也不免被叮嘱着:“君上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本来是不见客的,听说叶大人是来问那日赏花宴的事情才同意见您。”

  叶清弋歉意道:“如果不是为着那命案,在下也不愿叨扰君上静养。”

  侍者点点头,停在拱门前,示意接下来的路要他自己去走。

  先不说这个地方叶清弋上辈子来过多少次,就说那院里厢房也显眼,万没有找不到方向的可能。

  叶清弋走得很快,生怕竹林旁的石桌小凳勾出旖旎回忆,怕那夹竹桃同记忆中的一样馨香,其实他最怕见到戚栖桐。

  可巧,他根本看不清戚栖桐。

  床前立了块屏风,叶清弋嗅着房里刺鼻的药味,沉默地行了君臣之礼,伏在地上,一时心鼓如擂。

  “起来吧。”

  横在两人中间的屏风绣着春鸡报晓,是万物萌发的生机相,可长平君却病气缠身,说完了话便剧烈地咳了起来,连着床帐也不住地摇晃,带得床前的轮椅挪了几寸。

  “让叶中尉见笑了。”

  戚栖桐的声音很沙哑,很闷,身子都藏在床帐之后,叶清弋看不见他的模样,定了定神,便如同任何一位办案官吏般,问他在赏花宴上与死者的交集,问他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戚栖桐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他说,赏花宴是他入京以来第一次赴宴,应付宴会上的八方请安已经是心力交瘁,只依稀记得死者也曾和其他人一起给他见过礼,至于异状,少年人年轻气盛,在一起喝酒应该不算稀奇,他不擅酒,没有跟着一起喝,用过晚膳就离开了。

  “叶大人可听出什么?”

  戚栖桐的声音如同归于平静的寒池水面,不起波澜。

  他没有明确下逐客令,只是在断断续续地咳着,端药进来的奴婢透着一丝不耐,连楓邓栎也在给叶清弋使眼色:长平君走路都要靠轮椅,怎么可能杀人?

  叶清弋只好告退:“那就不再打扰君上静养了。”

  “咳咳——”

  戚栖桐拿不稳瓷勺,震了些药汁落在手背上,吓得奴婢失声惊叫起来,叶清弋转过身看着屏风后的乱象,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只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撞开了,那人火急火燎地往屏风后跑,还撞歪了屏风,折叠屏风锁起来,叶清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见了戚栖桐。

  戚栖桐脸色白得吓人,唇色也浅,墨黑的发半披在肩上,很是虚弱,可他一看见来人,原本无波的眼中瞬间聚起欢欣,薄唇轻抿也挡不住笑意,他甚至伸出手来迎。

  “廖公子。”

  廖原赶忙把手里捏的扇子插进腰带中,空出手来握住了戚栖桐的手:“别起来,君上还在病中,您要是受了风病情加重,那廖某真是该死了。”

  戚栖桐拉着他让他在床边坐下,廖原笑着坐下,扶住戚栖桐的手,看见上面留的红印子,呀的一声叫起来,抹着那细滑的手背关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溅了些药汤上去,不碍事。”

  戚栖桐温声说着话,由着手被廖原攥着,叶清弋瞪着那廖原的猪手都快把他瞪穿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正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

  戚栖桐到底什么时候跟这个廖原这么熟了?

  叶清弋站着不动,邓栎拉他都没拉动,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热络到什么程度!

  “廖公子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如何?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我怕是要死在那寒池里了。”

  廖原笑着点头:“能跟君上一起用膳是廖某的福气,话说那寒池一入冬便鲜有人驻足,君上怎么会在那种地方?身边随从也不带。”

  戚栖桐拢着身上的披风,淡淡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刚入京不适应,听人说寒池风大,便想着去透透气吹吹风,只是没想到……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戚栖桐用力抓紧了身上的披风,披风绒边拢在他耳侧,圈出一张俊美孱弱的脸,叹气时眼睛低垂,眉毛轻轻蹙起。

  这样子看得廖原一阵心软:“君上今后,若是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说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戚栖桐点点头,“廖公子饿了吧?我叫人摆膳。”

  戚栖桐正要叫人,转头看见叶清弋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心下一阵莫名其妙,脸上的笑也冷了,冷淡道:“叶大人还没走啊?”

  廖原也跟着叫唤:“是啊,我来的时候还听府里的下人说,叶大人在我家后门查案,案子要紧,叶大人请便。”

  他这是当自己家吗?叶清弋垂下眼睛,掩去所有情绪,弯腰作揖:“有件事忘了告诉君上,杀死侯府公子的凶手,掌心处有一道竖着的伤痕,如果君上见过此人,或是有什么线索,记得派人来报。”

  看到戚栖桐脸色微变,叶清弋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门外蹲着戚栖桐的随从池杉:“叶大人慢走。”

  叶清弋头也不抬地走了,院里什么好看的夹竹桃,什么石凳小桌,看着就让人生气,叶清弋真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好再也看不到那短命鬼廖原贼兮兮的笑。

  他竟然冒充自己去认领戚栖桐的救命恩人?他也配!

  叶清弋一肚子的火,想到戚栖桐错愕的表情才气消一点。

  什么劳什子的手掌伤痕,他知道戚栖桐那侍从手上就有这样的伤痕,他是故意骗戚栖桐的,谁让他像个傻子似地一直笑?

  “邓栎!”

  叶清弋在院外大叫,看不见邓栎的人又气一回,这人刚才就溜去出恭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莫不是掉粪坑了?

  正想着,邓栎就提着裤子跑来了,神秘兮兮地拉着叶清弋往外跑。

  “叶大人,莫问,出去说!”

  叶清弋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扳倒,他指着邓栎,咬牙切齿地威胁:“你最好说点让我高兴的,不然我拿你浸粪池。”

  邓栎跑出一身汗,带着叶清弋往墙根底下蹲,道:“我看见长平君楓那个随从用炭火烧自己的手心!”

  叶清弋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有些懊悔,本来是想吓吓他们而已,怎么还当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心虚呢。

  邓栎本来只觉得这事怪可怕的,烧自己手心,这也太狠了,他这是自己受了惊吓所以才来告诉叶清弋,没想到叶清弋听了,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

  “大人……你可别吓我……”

  叶清弋问他:“你没让他看见吧?”

  邓栎摇摇头,又追问到底怎么了。

  叶清弋没理他,嘀咕着:“不会吧……”

  堂屋里,戚栖桐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正在用湿帕子擦手。

  池杉托着两盘菜进来,放在戚栖桐面前的饭桌上,浓重的药味比菜香更快地蹿进了戚栖桐的鼻子里。

  戚栖桐很快发现了池杉右手手掌包裹的纱布,他眼眸微动:“沉住气,别被人抓了把柄。”

  池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留了痕迹,懊悔道:“许是那晚湿气重,在井边留了手印。”

  他低声问:“要不要一劳永逸……”

  戚栖桐看了他一眼,把湿帕子放回盆子里,摇摇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刑部大理寺就都知道了,你杀了他也无用,何况,他是叶瑾之子。”

  “你下去吧,廖原出恭去了,也很快就要回来了。”

上一篇:被日记本剧透之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