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83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也怪儿臣愚笨,见着廖原是一起玩大的伙伴也没了防备,可儿臣也没傻透,很快发现不对劲,去年年末便想着彻底解绑,恰逢廖原惨死,廖鸿远也跟儿臣提过要收手,儿臣已经此事已了,却不知道他至今还在铤而走险。”

  “儿臣做的儿臣认了,至于叶校尉想将铸钱的过错都怪在儿臣身上,儿臣绝不认,求父皇明鉴!”

  建光帝抬脚就给他踹翻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算了?来人!给朕拖下去!”

  “父皇!父皇!儿臣所说句句属实!求父皇明鉴!”

  二皇子被架着拖走,他大声地嘶喊、求饶,可就在建光帝转身的那一刻,他朝叶清弋露出了得逞的笑。

  叶清弋几乎将后槽牙咬碎,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和廖鸿远都被拉走,他什么都不能做。

  方才若不是薛晏提醒他,他就要将袖中藏的,廖鸿远画过押的供词拿出来了,他怎么会忘了,二皇子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穷追不舍只会适得其反。

  “叶校尉并非此案主审,倒是热心。”

  季亭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清弋,他脸上已经没有汗了,大局已定,他可没忘向“始作俑者”发难。

  连皇上也看了过来,叶清弋若是回答不好,只怕会让皇上起疑,谁知一直一言不发地戚栖桐说话了,他驱动轮椅,挡在叶清弋身前,冷冷地看向了季亭:

  “叶校尉是为本君,这理由如何?倒是本君要问问季大人,为何要差人去给二皇子报信?”

  戚栖桐竟然……季亭突然想笑,他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臣不曾差人报信,皇上明察。”

  太晚了,二皇子进来的时候太心急了,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对御书房内发生的事的了解,而且二皇子的反驳极有章法,他是有备而来。

  其实戚栖桐不知道季亭到底有没有传信出去,不过看上去皇上开始怀疑季亭了,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成功了。

  建光帝斜了季亭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叶清弋:“你说,你是如何得知廖鸿远的行踪并将他缉拿的。”

  戚栖桐感到身后的叶清弋重重地呼一口气,那气息好长啊,连他听了都无端不安,他看着叶清弋绕过他,面对着日渐苍老的帝王,一丝不苟地说:“是太子的吩咐。”

  嗒——

  戚栖桐没扣稳扶手,手背甩到了车轮上。

  他察觉不到痛,他瞠目结舌,脑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我为你淌浑水,你为我涉乱局,两位别太爱了我说。

第99章 软肋

  一天前,叶清弋曾见过太子。

  两人约见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叶清弋在院中等了许久,认全了院中要绽不绽的花,太子才姗姗来迟。

  来时披了斗篷,领口遮住半张脸,一进院中便解下了斗篷,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他歉意地笑:“叶校尉久等了,你也晓得,本宫尚在禁足,走动有些困难。”

  他才在院中现身,便有侍卫在石凳上铺软垫,在石桌上摆果盆热茶,他从容地坐下,“叶校尉,请。”

  看不出被禁足的模样,叶清弋坐下了,但没有碰戚裕推过来的热茶,心想,走动困难也没影响他在宫内外掀风浪。

  戚裕知道叶清弋在想什么,他端起茶来喝,眼睛却一直看着叶清弋,他道:“叶校尉开金口相邀,本宫岂有不来之理?”

  叶清弋不与他周旋太久,道:“明日便是庭审,太子可有把握让罪魁祸首伏诛?”

  戚裕轻笑,似乎并没有太多顾虑:“这案子有父皇盯着,有薛大人坐镇,天网恢恢,哪里还用得着本宫操心呢?”

  “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不相干之人。”

  戚裕怔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他故作不解:“叶校尉言重,本宫从没想过要牵涉无辜之人,是本宫那不懂事的皇弟做事没有分寸罢了。”没想到叶清弋这么快就示弱了。

  戚裕认为自己没说错,最开始他的确没想过要把长平君拉下水,是他那好弟弟戚祚为了拖延,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那不中用的元斌自愿顶去了所有的罪过,不过定是他暗示元斌,嘉阳公主之死是长平君心中难解的痛,这才有之后愈演愈烈的市井谣言。

  可叶清弋查过,如今市井流言没有消停的痕迹,其中少不了太子在其中煽风点火,二皇子是始作俑者,太子也不无辜,他不去找证据灭二皇子的威风,却拿过去的事做文章——太子已经无计可施。

  他现在还能稳坐,是因为他另有了算计罢了。

  叶清弋私底下骂了太子几千遍,这才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喝茶,说话:“此案牵涉甚广,若能一击即中,对殿下百益无一害,殿下情愿放弃?”

  戚裕笑而不语,低头喝茶,茶盏挡过眉,将脸上的不甘藏得严实。

  他身边亲近的客卿已经旁敲侧击说过他冲动冒进了,可是不这样要他如何?春狩中差点丧命的是他,戚祚那混账心如蛇蝎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父皇吐血也是他招惹的,怎么是自己要禁足?

  戚裕承认,偷换入库税银他确实冲动了,没收集够证据就发难,白白浪费了这绝佳的机会,他也属实没想到戚祚手脚那么快,短时间内就毁掉了重要的证据,还找到了替罪羊。

  他不气闷么?但在知道长平君求见太后而不得之后,戚裕有了一个新念头,事实证明,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这条路走对了。

  “本宫的弟弟素来跋扈,本宫也很想惩罚惩罚他,不知叶校尉有什么法子能助本宫?”

  太子循循善诱,有些紧张地看向叶清弋,叶清弋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袖中的信件一旦送出,就要毁了叶瑾多年的坚持了。

  叶家如今如履薄冰,保持中立也不见得就能平安无事,上一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叶清弋不再犹豫,他将信封送去:“不知此人,能否助殿下一臂之力。”

  太子很高兴,双手接过信件,眼中流淌着欣慰和欣喜,叶清弋看他手忙脚乱地拆信,心中竟有了一丝快感。

  几日前与父亲不欢而散,不知父亲知道了他的决定,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信更是信号,代表叶家倒向太子,戚裕觉得这信有千钧重了,他终于是盼到了,但他见叶清弋神情并不凝重,心里有些不屑了,想着叶家人到底不是神仙,俗气得很。

  但他是真高兴:“你竟能找到廖鸿远!”

  太子用手按住了叶清弋的肩,喜不自胜,当即忘形,允诺了叶清弋万贯家财和无上荣耀,可叶清弋都不要,像个偏执的傻子。

  “我要市井中的谣言立刻消失。”

  只是这样?难以戚裕置信,就为了那点传言,改了立场,送上关键证人,戚裕开始觉得自己不劳而获了。

  “你就这样看重长平君?”他的话透露出一丝揶揄。

  叶清弋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昨日夜半回房看到的。

  送行延误了回京日期,叶清弋错过太多,白天,他要上值,趁间隙差人去打听外头的流言,有关铸钱案的真相,众说纷纭,叶清弋只能跟封骤一起查。

  涉及戚栖桐身世,叶清弋在私下查案时听说了很多,从前不知道,上一世戚栖桐也没提起过,从外人那听来,总忍不住唏嘘。

  夜里风凉,叶清弋心软,抓着烛灯挨住床沿时候更是——他瞧见了戚栖桐眼下未干的泪痕。

  戚栖桐睡着,但睡不安稳,整个人都蜷在被褥中,手紧紧地抓着被角,似乎在做噩梦,额角湿着。

  刚从宫门回来的那晚不是这般,那时戚栖桐捏着长平君的身份,不哭不闹,连外头的流言都不曾主动提起,现在想来他心头定是纷乱着,吹灯前看书不过是假装镇定。

  叶清弋想不通,戚栖桐之前一点气也不肯受,怎么这个节骨眼与他疏远?

  可对着戚栖桐发青的脸,叶清弋生不了气,甚至在他失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戚栖桐的颊面。

  一只手就能捧住的脸,一张被褥就能裹住的身,叶清弋从没觉得戚栖桐这么小,小得他想揣在兜里。

  可以称之为怜惜的心情藏在深夜,叶清弋闭口不言,开口只说:“献上廖鸿远,与君上无半点关系。”

  “哦?”戚裕仍是笑。

  叶清弋面无表情:“我所做,全为叶家。”

  这话说的……戚裕笑不出来了,他将计就计继续散播流言,欺辱长平君,就是为了逼叶家求饶,叶家不可能不要颜面,今日叶清弋出现在这里也正是为了“求饶”。

  不过眼下目的已经达到,有些小节不必拘,太子大笑道:“叶校尉放心,叶家今后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叶校尉啊!虽说现在也不迟,但要是在春狩中你肯……便也不会有这一遭了。”

  ……

  叶清弋与太子私下联手没人知道,在御书房内昭告才叫令人震惊。

  叶清弋带来廖鸿远,引出太子,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清弋身上,尤以戚栖桐最为明显。

  要不是皇上还在,他真想上去问问叶清弋,你疯了么!

  叶清弋自然是没疯的,说话有首有尾:“丹阳县的案子或多或少与叶家有些关系,臣不能坐视不理,太子殿下在宫中听闻此案也是痛心疾首,恨不能亲自查案,殿下多有不便,就将收集到的线索委托于臣,让臣去缉拿廖鸿远归案。”

  建光帝一听,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不悦道:“太子还在禁足就打听透案情了?叫他过来!”

  太子来了,禁足多日长进不少:“儿臣知道皇弟涉案不深,求父皇开恩,放皇弟一条生路!”

  建光帝闭眼道:“铸私钱是掉脑袋的大罪,你还敢替他求饶?唉……”

  太子继续劝道:“父皇息怒,皇弟本性并不坏,他也知道要适可而止,只是身边总跟廖原这样的人,近墨者黑,难保没有犯错的时候。”

  建光帝瞪眼:“他不是三岁孩童!如此是非不分!你叫朕怎么轻饶他?”

  建光帝烦了:“都出去出去!薛爱卿留下吧。”

  曾经宠爱的儿子已经毁了,曾经信任的近臣并非中立自持,建光帝心累,躺在龙椅上哼哧哼哧地喘息,嘴里喃喃:“爱卿,你定是看透才一直称病,不肯入朝……”

  薛晏沉默地摇摇头,他是看透,看透了才做不到一直旁观。

  出了御书房,太子朝叶清弋点头示意,随后便跟着内官走远了,戚栖桐见状,回头看着叶清弋,很是不耐:“你还推什么?还不快去追随你的太子殿下?”

  “胡说什么?”叶清弋抓着把手不放,稳稳地推着轮椅,小声嘀咕,“又不是我夫人,我追他干嘛?”

  都什么时候还说笑?戚栖桐咬牙:“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叶清弋不在意:“解释什么啊?你姓戚,我代叶家做的决定,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戚栖桐听完,忽如一夜春风来似的,眼神迅速冷下来,转回去,对一直跟着的纹景说:“你来推。”

  纹景:“嗯?”还有我的事啊?

  “就你。”戚栖桐后靠在轮椅上,没好气:“不劳烦叶家人高抬贵手,本君消受不起。”

  纹景机灵,很快看出二人之间是长平君说了算,嘴角念着恕罪恕罪,腰一扭,把叶清弋挤开了,推着长平君扬长而去,留叶清弋在原地哭笑不得。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戚栖桐还是不搭理叶清弋,听见叶清弋说他脾气大,他更是将脸转向窗外,不肯多看叶清弋一眼。

  这就算脾气大么?戚栖桐觉得自己生气是有理有据的,叶清弋口口声声说他是夫人,又说他不是叶家人不必给他解释,自相矛盾,这就是把人当猴耍!

  不过叶清弋后面那句话说对了,戚叶不两立,叶清弋要跟谁联手,与他戚栖桐有什么关系?

  戚栖桐想通了,也没想通,对着街景还是不高兴。

  路过茶摊,又听见路人在议论阿娘的旧事,戚栖桐难过,想往车里躲,却听见了街边更大的呵斥声。

  “人都没了你们还议论,就欺负人没法反驳呗?你要有胆,把自己送走搁底下当面问问人公主有没有这回事呗?”

  “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啊!”

  “跟谁说话呢你?瞎了你的狗眼,敢呛?老子是市监所的!”

  戚栖桐见那人阔面圆脸,竟是市监所的?看样子要打起来了,市监所的人体态都笨拙,应该是打不过的,叶清弋不插手么?

  戚栖桐不肯回头,继续往下看,只见之前出言不逊的那两人摔了茶碗,大骂市监所都是孬货,下一刻,两拨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老子想说谁就说谁,管得着么你?那臭女人做出这种丑事还不让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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