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88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就在此时,一记银光闪过,叶清弋眼中的情绪清晰可见,但他反应极快,眸光一凛,猛推了一把乳娘,“嗤”一声,短箭从他二人之间的空隙穿过,一头扎进车厢。

  乳娘吓了一跳,身子撞上车壁时脑子还是懵的,叶清弋和墨阳就已经刹好车,抽出武器做好防守了。

  深更半夜,短箭不逼停,直逼命门,对方什么来头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山贼这么简单,叶清弋漫不经心地笑:“哪路兄弟?”

  只听簌簌几声,树丛中显出了七八个人影,他们训练有素,什么话都不说,甩着长剑冲了过来。

  待他们的武器在月光下显形,叶清弋笑意微收——是软剑,年前在城中伏击他的杀手正是使的软剑!他们又来了。

  墨阳很快也意识到,他们是奔着叶清弋来的,他甩出飞镖带飞了三个黑衣人,闪身挡在叶清弋面前:“你带人先走。”

  叶清弋也不扭捏,扯着缰绳立刻掉转马头离开,黑衣人还要追,墨阳飞身出去,手中长剑极快,见血封喉,两声闷哼之后两个黑衣人倒地。

  墨阳还要乘胜追击,发现其余的两个黑衣人飞快转身离开了,他发觉有异,回头看去,发现本该离开的叶清弋把马车停下来了,方才追上去的黑衣人也全部消失了。

  走得那么快,只有一个可能,墨阳跑过去,果然看见那乳娘死不瞑目地倒在车里,眉心插着一把小刀。

  “他们任务完成了。”

  叶清弋现在是笑不出来了,他太大意了,以为黑衣人是奔着他来的,没想到是奔着乳娘来的。

  “回城吧。”叶清弋接过墨阳递过来的软剑,道,“去查,把上京城翻过来,我一定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不可能是太后,如果是她,她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派杀手,而不是让贴身宫女去跟戚栖桐要人。

  夜风起了,血腥味四下散开,腥臭地惊飞了树上寒鸦,叶清弋回头,正看见数十只黑鸦掠过明月,天色越发沉了,有说不出的诡异。

  太黑了,他没法看到枯树下站着的人,季亭。

  在他身后,五名黑衣人跪地复命:“主子,人已死。”

  季亭全身都藏在硕大的黑斗篷之下,点头道:“那就好。”他属实是没想到,公主竟然会留乳娘的命!还好现在人没了,不会再有人知道公主产子当天,他曾经去过烟澜园。

  “你们出手免不了让叶清弋起疑心,不过……”季亭笑,“谁让大名鼎鼎的月隐山庄执事大人竟会无能至此呢?”

  见站在他面前的符凇不做声,季亭继续说:“一个廖鸿远都看不住,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呢?如果二殿下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想你所谋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有成功的机会了。”

  符凇扑通一声跪下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季亭面前下跪,代表他与季亭之间不再是合作,而是顺从。

  季亭惊讶地笑了,过了一会,他亲自拉符凇起来:“也怪我,你刚入京有许多事弄不明白,是我操之过急了,那就交给你一个简单的任务吧。”

  “暗中保护邹振。”

  叶清弋还是第一次踏进新宅,此前从来没有进来看过。

  管家曾不止一次告诉他修缮的进度,还劝他亲自去看一看,有哪里不满意都可以再改,但他每次都拒绝,跟兴致勃勃交图纸的时候判若两人。

  叶清弋想,他定是筹备婚礼的时候昏了头,才会将上一世戚栖桐期盼的都构想了出来。

  “门户紧闭有什么好?什么都瞧不见,不像在四时宫……”

  叶清弋记得戚栖桐躺在他怀中时曾说过的话,还有神情,他怕叶清弋介意,尾句戛然而止,而后坐起来摸摸他的脸,像哄孩子:“跟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好的。”

  那时的叶清弋没有去过四时宫,也只在戚栖桐身上见过春和夏,却想把所有的时光都交给他。

  上一世就算了,叶清弋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费心思弄出这样一座宅子的。

  入门没有影壁,厢房也不对齐居中,回廊曲折,庭院勾连,用来待客稍显随意,用来私住正好。

  厅堂四面不安门,只设卷帘,就为了让戚栖桐无论坐卧都能看到四周栽种的花木,如今栀子花正盛,再晚些,厢房后的小荷花池子也是好看的。

  戚栖桐怕水,后院只有小渠,鲜鲤跃过水面的景象,在屋里也看得到。

  原本院里的假山拆了,匠人极力劝阻过,但叶清弋执意要拆,想着戚栖桐在自己的宅子里,就不该还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要说哪里不满意,也有的,用冬暖夏凉的南桐木铺地,走起来很难不出一点动静,叶清弋才走进屋,戚栖桐就发现了。

  戚栖桐还以为是小羽,瞧见门后探出的头,傻眼了,又惊又忧:“你……”

  叶清弋还沉浸在对这宅子的构想中,他还没想好借口呢,还不知道见到了戚栖桐怎么说,生怕借口没找好被赶出来。

  “坏了坏了!”

  叶清弋灵机一动,飞快走进来,就势在地上一滑,撞到步床边上,低头认错:“都怪我没看住,乳娘死了!”

  【作者有话说】

  叶清弋顶着脸上的血迹进门:老婆,我鬼混回来了!

第105章 破冰

  叶清弋跪在矮几前洗脸,看见铜盆里淡开的血红色才后知后觉,怪不得戚栖桐见到他的时候会露出很担忧的神情。

  捧着帕子的小羽撇嘴:“叶大人,你这深更半夜……”君上都要睡了,他顶着满脸的血迹闯进来,多吓人啊!

  “我有急事的。”叶清弋将帕子盖过头,水珠擦净,帕子迟迟放不下,转念一想,戚栖桐都没赶他走,他不自在个什么劲?

  “小羽,你先出去。”

  戚栖桐发话了,小羽点点头,上下扫了一眼叶清弋,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

  待碰撞的水声渐渐远去,厢房里安静下来,叶清弋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无声地看着戚栖桐。

  他已经沐浴更衣过了,这会身着柔软的素色寝衣靠在床头,长发散在身后,折在肩上,黑缎一般。

  他多数时候都是冷的,可这会烛光揉碎在他的睫羽上,眸子像浸过水,连情绪也是朦胧的,叶清弋甚至起疑,这是上一世事发前的戚栖桐。

  “今晚的事,你可有什么头绪?”

  戚栖桐一点也不冰冷,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叶清弋身上,很柔和,难得被这般对待,叶清弋答话的时候都慢了半拍。

  “……对方杀了乳娘,说明他们知道当年公主的事,可能是太子的人,也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太宽泛了。”戚栖桐凝眉,同时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还有一个关键信息,叶清弋往床边挪,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对方使的是软剑。”

  “软剑?”戚栖桐念着,想不出来什么,回神的时候,发现叶清弋不知道什么挪到床边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叶清弋突然笑了,明晃晃的笑意袭来,也没个理由,戚栖桐撑着手臂望靠枕里陷,低下头问:“你笑什么……”

  叶清弋顺势坐在了床沿上,说起了之前的误会:“说起这批软剑杀手,也是老相识了,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就曾交手过,当时我还怀疑是你的人呢。”

  戚栖桐很快问道:“去年年底什么时候?”

  叶清弋道:“忠义侯府世子丧命之后。”

  戚栖桐懂了,当时叶清弋怀疑他,三番两次试探于他,他对叶清弋自然没有好脸,也难怪叶清弋会怀疑他。

  “不是我,还有别人。”戚栖桐抬眼看他,“你仇家不少。”

  戚栖桐眯起眼,狭长的眼梢似是幸灾乐祸,后半句话带着气音,少一分取笑多三分俏皮,叶清弋慢慢倾身,呼出的笑意就在戚栖桐鬓边,“那我宁愿是你。”

  也差不多了,戚栖桐想,冤家路窄,闹到如今不清不楚的局面,想两清都难,思及此,他推开叶清弋:“对方显然是盯上你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

  见戚栖桐别开脸,叶清弋就势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点头:“是要出去。”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说走就走,戚栖桐没见过这样的,目光立马就追去了,一直追到内门,内门之后有廊道,他看不见人,只看见窗纸上映的影,影子没有停留就出去了。

  正好,戚栖桐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支他走,他也累了,该歇息了,戚栖桐躺了下来。

  他像往常一样平躺着,闭上眼,手压在被褥之上,慢慢沉了呼吸,思绪却乱,他睡不着。

  这屋子好是好,太新,住不安稳,叶清弋停留一会,屋里便有他的气息,其中混杂着的一丝血腥气叫人闻着不安,还有,他忘了吹熄夜灯。

  以往吹灯都是叶清弋来,现在要靠自己了,戚栖桐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外矮几上的灯盏。

  他身子笨重,够不着,指尖蹦得很紧,还是够不着,只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做不到,戚栖桐有了挫败感,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心里焦躁起来。

  “咚”一声,他摔下了床。

  为了方便特制的床十分低矮,地上也铺了地毯,戚栖桐摔下来的时候没有并感觉到痛,但却让他的久违地有了无力感。

  从见到乳娘开始,他便极力隐藏某种失落,来到这里稍稍平静下来,叶清弋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却强有力地击溃了他勉强维持的淡然。

  独享一座宅院,戚栖桐没有一丝归属感,此时此刻他很想回凉州。

  自然是不行,戚栖桐深吸了一口气,坐起来,手臂搭在床上,床上没有任何能让他借力起来的地方,没有外人的帮助,他根本上不了床。

  他抓住了床头镂空的浮雕,缓缓用力,指尖逐渐泛白。

  腰腹卡着床板,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拉上去,戚栖桐在跟自己较劲,脸憋得通红,眼眶也酸。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了他,半抬半抱地将他送上了床。

  “为什么不叫人。”

  叶清弋的声音很沉,戚栖桐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一丝责怪,什么都没说,就着别扭的姿势,侧躺在了枕头上。

  他不想说话,叶清弋也没强迫他,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被褥盖在两人身上,接着他回身抓起灯盏吹熄了烛火,房里瞬间黑了下来。

  戚栖桐斜着躺,叶清弋也由他,躺在床边上,一翻身就能掉下来,他是为了不掉下来,才将脸埋在戚栖桐乌发中的。

  他知道戚栖桐没睡,说:“明天我们回去,好吗?”

  没回应,叶清弋有些失望,瓮声瓮气:“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的身份做什么,你的出身不由你决定,我怎么会因此看轻你?”

  “虽然我没见过你阿娘,但想必她是个极好的人,我倒想见见她,不过我想她应该不太想见我……”

  叶清弋见戚栖桐不搭理他,越说越远了:“难不成市井谣言起来的时候,我就该跟你断绝关系么?那我叶清弋成什么人了?常言道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话你听来难受,我听来也不高兴。”

  戚栖桐转身了,想平躺,整个人快窝进叶清弋怀里,他挪远了些,为了能看到叶清弋的脸,但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说:“后悔了?那你当初不该求娶本君。”

  “哎你说的什么啊?”叶清弋气得坐起来,黑魆魆地立着,骂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觉得你累赘,当初娶你的时候什么都想清楚了,那些市井谣言算个屁,击不溃你,我也不当回事,还有,这些明明不是我的错,你却要怪我,跟我生分了?”

  这屋子没填满,空着的,叶清弋乱七八糟地吼了一通,声音在屋里乱撞,撞得戚栖桐脑袋一阵阵地发懵,他糊里糊涂地怨:“当初你要我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份?”

  “是为了你的身份又怎样!”

  叶清弋一拳砸到戚栖桐身后的长发上,跟砸棉花似的,不解气,他又叫唤:“你想想我利用你身份做什么了?狐假虎威不算,你就说你自己吧,你不顾后果地去杀梁守成,我还不是上赶着帮你收尸?跟你回凉州的时候我还受气呢,说到受气,你身边那个小羽,又给我好脸色看过么!”

  “小点声!”戚栖桐轻哼,“你心里怨得很,那我住这正好,住到六月,之后你就清净了。”

  叶清弋恼得不行:“清净什么清净……不行!没到六月,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叶清弋重重地倒在戚栖桐身边,肩挨着肩,还把他往床里挤,“你要在这里?好哇,那我也搬过来,你休想摆脱我。”

  戚栖桐推他:“你别犟!”

  叶清弋抓他手腕:“到底是谁犟?”

  戚栖桐不说话了,被挤去角落,手腕也落在了叶清弋手里,论武他要认输,辩也辩不过,但他输得并不难过,就是嘴硬点:“叫你去送个人,怎么还送不好……”

  叶清弋叹息道:“夫人要与为夫分居,为夫一时分神这才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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