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91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叶——”

  “还想着夫君呢?”

  是符黎,戚栖桐收了笑容,“你来干什么?”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符黎将手里的信纸递去,生怕戚栖桐看信慢似的,念道:“叶清弋带人劫杀了邹振。”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

第108章 长寿面

  邹振府邸已经被抄,为了躲灾,邹振在事发时就将妻眷和银票一起送去了乡下,如今他的处置下来了——外调。

  皇子虽然被送出宫外禁足了,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邹振平日里留的把柄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外调,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外调小县,过去的荣华富贵如同过眼云烟,今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呢,眼下住旅店真还就算不上什么。

  差就差在住旅店也不得安宁,邹振想着等明早城门一开就上路,打算早早睡下,没想到头刚沾枕头,门就被人撞开了。

  紧接着,呼啦啦闯进一大帮人将他的小包间围得水泄不通,他先是吓了一跳,看见来人的衣服之后,反倒冷静下来。

  “北军的人?怎么,凭你们也想用私刑?”邹振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冷笑着看向来人。

  叶清弋在下属的围簇中走了进来,邓栎替他提着灯笼,那灯笼几乎要杵到邹振脸皮子上,叶清弋走近,嫌不够,抄起腰间佩的长刀,撩起帐帘一看,笑了:“邹大人好久不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邹振十分震惊:“叶清弋?要抓老子也轮不到你这黄毛小儿,快滚!”

  如今谁不知道叶清弋站到了太子的阵营?今夜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代表太子的意思,但身后是太子又能怎样,邹振心想,要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证据,来逮人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怎么也不该是北军的人。

  “你没有逮捕令,竟敢带人上门威逼胁迫朝廷命官,你、你不要命了?”

  “咚”一声,叶清弋把长刀砸到床上,撩开衣摆,稳当当地坐在了床尾,像是要促膝长谈了,但又笑得极恶劣,狭长的眼仿佛刀锋,一下一下地剜着邹振的命脉。

  “威逼?胁迫?我威逼你什么了?我又胁迫你什么了?”

  邹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叶清弋了,平生最怕这种人了,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叶清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能说是无冤无仇呢?”叶清弋冷笑,“去年,沈荣铮调查侯府公子坠井案,那叫一个尽心尽力,结果结案之后你把他扔去书库修书,这回就更可恶了,你差点害死了沈荣铮。”

  邹振也笑:“哼,就为一个沈荣铮,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不够么?”叶清弋又说:“你们利用泉香馆构陷于我,你把廖原的死栽在我身上,步兵营唐佳宁是你们的人,要把我摁死在春狩上,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这几件也够咱们结下梁子了吧?”

  邹振余光见着被褥上的刀,忍下了骂人的话,讽道:“叶清弋,你我不过别人手底下的一条狗,都是奉命行事,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叶清弋抱胸,认真想了想,点头附和:“倒是这个理,咱们只负责上头交代的,其余的完全不用管那么多,而且今日还是我生辰呢,我长寿面都没吃就带人过来,这不是闲得慌是什么?”

  邹振脸色变了,脑子里的那根筋一阵阵地抽,叶清弋不会有其他目的的,他这么想着,亮了底牌:“我就是个传消息的,丹阳县的事不归我管,我的确不知道钱都去哪里了……”

  他料定叶清弋不敢动用私刑,二殿下也不会不管的,而一旦说出来,他的命就留不到要动私刑的时候了。

  可是邹振没想到叶清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只见寒光一闪,长刀出鞘甩了过来,邹振根本没来得及抵抗,便见着刀锋上的血了。

  他的痛感很迟,看见刀面上映出着脖子上的红痕,才知道叶清弋抹了他的脖子,不肯给他一点活路。

  “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

  叶清弋没有擦刀刃上的血,让刀滑进鞘中,他把刀鞘扔进邓栎怀里,道:“可以回去复命了,邹振打死不说,只好绝后患了。”

  死人不会说话,没死的也在沉默,其他人尚在发懵,邓栎被吓得两腿发软了:“大、大人……”

  人前不敢多问,收队了,走远了,邓栎才敢小声地问:“叶大人……为什么要杀邹振啊?”

  他们步兵营这么做,不是太嚣张了吗?

  叶清弋脚步停了,转头过来看着邓栎,黑魆魆的眼睛几乎融入夜色,他笑时露牙,一抹白,惨白,邓栎莫名有点怕,只听他说:“因为他该死啊。”

  “他确实挺该死的,不过叶清弋做这么绝,当然是为了讨好如今亲政的太子殿下了!”符黎瞧见了桌上放着的长寿面,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我早就知道,叶清弋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怎么了?”

  戚栖桐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根本没想到叶清弋晚归是为了去灭口。

  叶清弋今晚抽出的刀没有一点预兆,极其凶残,戚栖桐不曾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端倪,昨日他们还一起出府去吃饭馆,怎么现在就……

  而且还是今天这种日子。

  戚栖桐心中不快,问道:“你赶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符黎来时偷听叶府的下人说话,知道今日是叶清弋的生辰,本来没怎么,现在看见石桌上半冷的面,小羽手里捧的锦盒,总算明白戚栖桐嘴里的看笑话是怎么一回事。

  符黎心中痛,笑不成声:“难不成你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做夫做妻的,你还演上瘾了?”

  戚栖桐恼:“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

  “没够!”

  符黎蹭一下站起来,喘了口大气,道:“六月,如果你想站起来,六月之后,必须跟我走。”

  “真的吗?”小羽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君上的腿真的能治好吗!”

  符黎看着小羽手里的锦盒,气又不打一处来,“治不治好不是我说了算,君上,我就说一句话,你跟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要步嘉阳公主的后尘。”

  说多了,符黎见好就收,很快没影了,戚栖桐心中却难平静,远眺云月,见着天边云雾浑浊如浓烟,思绪越发混乱。

  他等了一天了,等到这么一个消息,失望大过震惊,可见到叶清弋,却不肯表露失望,只剩震惊了。

  “你为什么要杀邹振?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叶清弋才进院子,瞧见石桌前的戚栖桐,是笑着走过去的,没想到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叶清弋嫌他小题大做:“邹振身上还有疑点,我是奉太子之命前去讯问,谁能想到邹振这么不配合,我只好把他就地正法了,虽然场面有点难看,但这也算情有可原啊。”

  戚栖桐惊诧,像是第一天认识叶清弋:“奉太子之命?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对两位皇子,叶清弋从前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倒是热络。

  “君上真是贵人多忘事。”叶清弋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道,

  “你忘啦?上回为了帮你挽回你阿娘的声誉,我去请太子帮忙了啊,礼尚往来么,我替他除掉一个人,不是应当的吗?”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戚栖桐气得手抖:“你是在……把责任都怪在我头上?”

  “不是啊!”叶清弋连忙解释,“咱们夫妻一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什么,你也该理解呀。”

  “我不理解。”戚栖桐冷冷地说,“太子恨不得能跟叶家进一步捆绑,让叶家成为他手上的一把刀,你今夜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叶家今后的路越来越窄。”

  叶清弋还是笑,笑他愚笨:“你怎么知道太子所图不是我所求?你怎么知道叶家今后走的窄路不是对的路?”

  “叶清弋!”

  戚栖桐斥完便沉默了,他气恼叶清弋的嬉皮笑脸,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可叶清弋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他把手搭在轮椅上,乐道:“一口一个叶家,这么生分,那我叶家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怎么好劳君上挂心?”

  “我没挂心。”

  戚栖桐难过了,拨开叶清弋的手,摇着轮椅离开,叶清弋跟上,帮他推,嘴上还说个没完:“你怎么这么生气?难不成你怕我连累你?”

  听者有意,这话千钧重,犹如砸进水面的巨石,激荡起的浪花都碎在了戚栖桐的瞳仁中,他突然不气了,也没了争辩的理由,唤小羽的名字都有气无力。

  “我们走吧。”

  小羽偷瞄叶清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戚栖桐一起走了。

  人都走了,院子里安静下来,也冷,叶清弋还在笑,很诡异,他听见房中砸东西的声音,只有一下,不知道砸了什么。

  石桌上还有一碗长寿面,叶清弋重新坐回石凳上,不笑了,双手捧着那碗面,如视珍宝。

  冷了,作底的鸡汤浮了层油,笋丝都干巴了,煎蛋也腥,叶清弋大口大口地吃,像饿了三天,嚼得很响,很香。

  夹进嘴里的面不肯咬断,一直夹,一直吸,面条填满了他的嘴,嚼起来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面粗细不均,也不太劲道,叶府里没有手艺这样差的厨子。

  叶清弋原本的那点猜想被证实,噗嗤一笑,又埋头进海碗里,吃净最后一点肉丁。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

第109章 恳求

  建光二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正午,一骑快马冲入上京城,自此,叶清弋的人生正式被抛出常轨。

  叶清弋还记得上辈子的那一天,他正在市监所中消磨,与那一群少爷相看两生厌,偶尔抬头望向天际,觉得当时的太阳反常地刺眼。

  身为将门之后,他却与朝中众臣一样,甚至跟普通百姓没有什么不同,摸不着边关急报,有关关外异动的消息是东拼西凑才听全的。

  他太被动了,等圣旨下来,军需上路的时候,他才知道月氏已经有大举进犯的迹象,叶瑾和赤练军不得一日安寝,而军报再一次传进京时,叶清弋正在国邸中与戚栖桐厮混。

  上辈子叶清弋稚气,事发时免不了怨天尤人,后来发现罪魁祸首就是戚栖桐,他的恨从那时候开始汇聚在了一起。

  然而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即使今日是五月二十六。

  今早叶清弋睁眼时,窗外下了小雨,并看不出正午会艳阳高照的迹象,戚栖桐就睡在身侧,熟睡的姿态宛若婴孩,没有一点防备,似乎这一世他的心思并不在如何进出书房偷取军情,而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冷掉的长寿面,不知装了什么的豁口锦盒,叶清弋并不过问,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在两人有了不快的经历之后,他仍然睡在戚栖桐身边。

  叶清弋试图让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甚至于容辉登门拜访的时候,他也很镇定地答应了。

  “叶校尉!”

  容辉大叶清弋十几岁,但踏着石路小跑过来,满脸堆笑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他对叶清弋的热情并不单纯来源于对后辈的期望,尽管他表现得很像。

  容辉欣喜地笑,抬头看着叶清弋:“我见到你总觉得面熟,之前没有机会,闹了个误会,误会解开了,我们更亲近了,我很高兴。”

  叶清弋也笑:“容大人费心了,昨日送来的佛像,晚辈已经让人收起来了,就摆在房里的木架上,不过……”

  叶清弋迟疑了,有些难为情,“我还以为容大人会送自己题诗的画作,听闻容大人写得一手好字。”

  容辉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大笑,笑得脸都红了,间或还拍了几下叶清弋的肩膀,“叶大人从哪里听说我的字好了?我的字说是惨不忍睹都不为过的!”

  “岂会?”叶清弋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认真解释:“容大人主管军情军报,要是书写真的不堪入目,如何能带着文书和军报面见天子呢?”

  容辉一时猜不出叶清弋的意图,只得如实答:“事出紧急,字难看些皇上也不会怪罪什么,就算……”容辉又笑了两声,“就算皇上真的看不懂我的字,难道还看不懂军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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