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 第97章

作者:伏羲听 标签: 穿越重生

  戚栖桐一时间千头万绪,试探性看向薛晏,薛晏不住地叹气,不知是在叹什么:“看看吧。”

  戚栖桐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看,但他还是看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巴掌大,锁扣已经脱落了,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道红印泥划过留下的痕迹,这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盒子被人撬了,东西丢了,里头装的正是字章。

  单靠这盒子,怎么能怀疑到戚栖桐身上?

  薛晏又递给戚栖桐一个布包,戚栖桐掀开看了,是块指头大小的泥块,凹凸不平,带着车辙的印。

  证据有了,再加上戚栖桐早就想好的“动机”,要毁掉一个地方封君就是这么简单,叶清弋恍惚了,像是做梦一样。

  薛晏却不给他发愣的机会,道:“叶清弋那小子临行前见过我,让我注意叶府的情况,几天前,你带人跟季亭在宫门前闹出的动静,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多留一个心眼,让封骤时刻盯住叶府。”

  “封骤第一时间发现了叶府书房的异动,叶夫人今日的说辞也是我教的,不然你今日,恐怕走不出金銮殿。”

  “长平君,我实话告诉你,”薛晏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变得严厉起来,“你派人去动了信牌,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今日容侍郎在殿上发难,让我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我今日必定将你所为告知皇上!”

  戚栖桐目光深沉地看着薛晏,有着不知悔改的倔强,他轻声道:“军报入京,叶家必覆,我不知其中玄机,能做只有废掉军报这一条路。”

  “胡闹!”薛晏的脸胀红了,“你可知延误了军情后果有多严重!毁了军报皇上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你可知人力物力做周全了要损耗多少?”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薛晏压住怒火,“我只问你,你说军报有误,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如今太子日渐势大,二皇子不会坐以待毙,叶家父子在庸关,想要断了太子这一条臂膀,只能在战场上动手脚,月隐、符凇、月氏……

  “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戚栖桐血液沸腾起来,军报入京只是叶家要渡的第一劫,恐怕战场上又另有凶险,如此一想,戚栖桐有些坐立不安了。

  “怎么?”

  戚栖桐行了大礼:“今日多谢薛大人出手相救,此恩情本君先欠下,薛大人,不瞒您说,我想去庸关。”

  行走不便怎么去庸关?薛晏没将他的质疑说出口,所谓金石为开,况且长平君不是能坐以待毙的人,又能怎么阻止他呢?

  薛晏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个:“如果今日容侍郎奸计得逞,你将失去长平君的荣光,今后叶家上下也会恨透了你,你不会后悔吗?”

  “也许吧,”戚栖桐想了想,道,“不这么做,我会更后悔。”

  薛晏似懂非懂,戚栖桐无意为他解答,朝车下的符黎伸出手,“我要去庸关。”

  符黎不甚赞同:“庄主,六月在即,你必须跟我们回月隐,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剧毒没解。”

  戚栖桐拍他一掌,有气无力地笑:“你是庄主还是我是庄主?”

  拿身份压人,符黎有些为难,不肯接戚栖桐伸过来的手,差点命都丢了,还想着去庸关见夫君,疯了么?

  却见戚栖桐突然灰了脸色,面容痛苦地纠在了一起,符黎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我……”戚栖桐感到一种尖锐的刺痛感从四肢百骸中翻出来,直往皮肉上涌,又感觉似乎有只手将他的魂魄往里拽,太疼了,疼得他想叫出来,可一张嘴便呕出一口黑血,紧接着,他不省人事地倒了下来。

  符黎反应极快,将戚栖桐打横抱起:“大寒,快,快去找陶谧!”

  “不是说六月之后才会病发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好一章大粗长!晚安晚安,周末愉快~

第115章 清醒

  五月三十日,叶清弋以军需官的身份到达庸关。

  因是奉旨前来,叶清弋到的时候,正好赶在大军拔营之前,也在第一时间见到了前来接旨的叶瑾和杜辉。

  事先没有消息,所以叶瑾和杜辉见到叶清弋的时候,非常震惊。

  要接圣旨,再复杂的情绪也须按捺,待听完了建光帝的嘱咐和勉励,身旁又站了个甩浮尘的监军潘盛,叶瑾和杜辉也只得公事公办,并不多言其他。

  叶清弋却管不了那许多,借着叶瑾接旨的机会,立马就问了:“爹,现在就要走么?”

  叶瑾还没说话,潘盛便跟个不长脚的鬼怪似地飘了过来,笑道:“来的竟是叶校尉,按理来讲,怎么也不该是您来,但既然皇上发话,臣也不敢妄议,只是大战在即,叶校尉还是速速离去,不要坏了规矩啊。”

  杜辉忍了忍,没忍住:“叶校尉是自己人,怎么就——”

  叶瑾拦住他,朝潘盛颔首:“潘大人说得是,叶校尉是该速速离去。”

  大将军外加妹夫发话,杜辉不会不给叶瑾面子,但看着叶清弋孤零零的模样,杜辉一口气咽不下,拧着脸无声地骂了一气。

  对这不近人情的潘盛,叶清弋上一世也是跟他周旋了好久才找到治他的法子,这会叶清弋恭恭敬敬地见礼了,为难道:“走是该走,只是大将军要走,关内就剩您一人能主事,不如就请您去拿着账册去对数如何?烦请潘大人快些,下官也好回京向皇上复命。”

  潘盛就是个好吃懒做,颐指气使的玩意,才不肯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想都不想,甩了浮尘道:“叶校尉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对完数再走吧。”

  “是。”

  可即便是叶清弋能留下来了,他也没机会跟叶瑾说上话,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高扬的披风挡住了他大半背影。

  临行前叶瑾是不肯对家人说什么的,唯恐断了志气,想说的话早就在写好的遗志中了,只是借着潘盛的威风赶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罢了,不过叶清弋想说的另有其他。

  他抓住机会凑到了杜辉身边,低声问:“军报送出去了?舅……你告诉我吧,军报写的什么?”

  杜辉方才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这会恨不得离他三尺远了,连连摆手:“你小子别乱来!别害你老舅!”

  生怕他缠人,杜辉又说:“我真不知道,只有你爹和潘盛知道,你问他俩去。”

  这俩人,问哪一个都小命不保,而且更不可能得到答复,叶清弋正晃神,就给杜辉溜走了,他想追,潘盛那两眼珠子在那瞪着,叶清弋只好装老实真去点数。

  在点数的后方点数距离关外还有一段,但依然能感受到出兵前的肃杀之气,庸关比上京要冷得多。

  也就是这一年的这一战,让叶清弋的人生乃至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清弋望着天际,只见万里晴空,有些恍惚,原来上一世大战前的天空只是这般。

  “叶大人……又错了……”

  “什么?”都错第三回 了!叶清弋低头拿过账册一看,道:“是上面写错了吧?我怎么数不出这个数呢?”

  下属不敢吱声,叶大人一会望望天,一会发发呆,能数对就怪了,他支吾着劝:“不如叶大人,让我们来数吧?”

  “好啊!”叶清弋十分干脆地把账册塞进他手里,道,“你们先点着,我去趟茅厕。”

  下属愣愣地点头,眼看着叶校尉跨过这一道门,绕过那一座楼,走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十分轻车熟路。

  不可能不熟,上一世叶清弋过了生辰之后,短暂的五年都耗在了庸关,从后方补给处到关前,闭着眼睛他都能走到。

  不过今时不同前世,他现在就这么走过去,肯定被拦,所以他乔装一番,着步兵甲衣,背着行囊,顺利过了关,出了关外。

  叶清弋要去的地方很明确,谷口,庸关以南,上一世,叶瑾正是在谷口受重伤瘫痪,此后再也没有了上战场的机会。

  后来叶清弋反复推演过谷口战役,这地方多暗沟天坑,地势起伏大,对擅马的月氏人来说,十分受限。

  可就是这样的月氏,也能与骁勇善战的赤练精锐对抗数日不退,叶清弋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最根本的原因是,谷口战役留下来的书面记载极少,而叶瑾杜辉等人又对这场战役闭口不提。

  叶清弋只知道这又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这是叶瑾的强项,而最后却以赤练军死伤大半、主帅重伤收尾,只能说战场上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月氏在短时间内已经到了令人忌惮的地步。

  叶清弋落在队伍末尾,眺望前方,略看了一眼,低头用手算了算,难以置信似的,又眺望了一回,确定没错,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此次战役,月氏主攻谷口,可为何庸关发兵才三万?

  再细看,似乎赤练军精锐都不在列,难道主力在别处?就这点人如何能迎战?叶清弋不安起来,不肯再在队尾遮掩,他立刻要见叶瑾。

  这也简单,叶清弋上前拍了拍一个小兵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兄弟,你也在这啊?”

  那人没见过叶清弋,立刻警惕起来,训练有素的战士越想越不对,跟身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突然暴起摁住了叶清弋。

  “轻点——”

  叶清弋这招代价是挨打,不过极有效,很快,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去见了主帅,以疑似敌军暗探的名义。

  到了队列最前,叶清弋抬头一看,立刻傻眼。

  杜辉也吓住了,哭笑不得:“这敌军暗探很眼熟嘛!”

  “舅舅!怎么是你?”

  杜辉一愣,怪道:“乖侄,我还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敌军探子呢!”

  闹了场乌龙,大军继续前进,杜辉拽着叶清弋到队列之外,板起脸低斥:“没规矩,你跟着我我没法跟你爹娘交代,回去吧,我派两个人送你。”

  叶清弋没工夫跟他掰扯回不回去,正色道:“舅舅,你去谷口,那我爹呢?带着二十万兵马在珲单沙地?发往京中的军报,是不是说月氏主力在珲单沙地?”

  “你怎么知道?”

  杜辉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清弋,先是惊奇他于他完全正确的猜测,后又招架不住他突然灰败的脸色。

  “怎么了?你生病了?”

  叶清弋的额头不住地冒汗,在已入隆冬的关外,冷汗浸湿衣领,“舅舅,你立刻派人去通知我爹,三万人马守不住谷口,快去啊!”

  杜辉心想,差点被你小子这模样唬住,乐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真是敌探,倒戈了?”

  “舅舅!”叶清弋扣住杜辉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月氏主攻谷口,再不去报信就来不及了。”

  叶清弋已经知晓来龙去脉,他在杜辉面前,是一个先知者,而对于尚在轮回的杜辉来说,口出狂言的叶清弋状似一个“疯子”。

  杜辉后退两步,脸上的笑缓慢褪去,他大手一挥,吼:“来人,将叶校尉护送回庸关!”

  “送我回去可以!”叶清弋挣脱两名士兵的钳制,冲到杜辉面前大喊:“舅舅知道我的能耐,两个人困不住我,抢匹马对我来说也不难,我要去珲单,我要去给我爹报信!”

  “真疯了!”杜辉一掌拍在叶清弋脑门上,亲自薅了他的衣领把他往队伍里推,“你给老子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又点了两个人:“看住他,他敢轻举妄动立刻上报。”

  吩咐完,杜辉气呼呼地上马走了,心想,这算什么事?打仗还要看孩子,又不免开始深究叶清弋方才说的话,敌人真的主攻谷口?

  这一念头一冒出来,杜辉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猜疑主帅是战场大忌!

  不论是发往上京的军报,还是军营里定好的部署,都是基于打探来的敌情。

  月氏大营分明是扎在东北方向的珲单沙地,那里地坪草稀,月氏养出的大马有优势,而谷口在西北方向,地势崎岖不说,月氏要攻谷口还要绕过沙地。

  要真如叶清弋所说……不可能如叶清弋所说,他怎么会知道月氏的战略?

  杜辉完全相信已有的部署,但看着谷口起伏连绵的地势,不禁想到,此处若要藏身,能藏得大军远不止三万。

  “舅舅!”

  杜辉吓了一跳,看着突然从马前冒出的人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清弋十分认真,低声道:“谷口九处长线山坳,安排埋伏,辅助箭攻,进可攻退可守,但太过分散,要是遇到人海战术……”

  “你还是觉得月氏会主攻谷口?”

  杜辉不耐烦地问,但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因为叶清弋能准确说出他们的战术,但他不知道,这是叶清弋翻烂了叶瑾每一场战役的成果。

  他熟悉叶瑾的部署特点,也明白太过依赖地形的战术并不灵活,叶清弋道:“舅舅,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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