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 第19章

作者:山隐水迢 标签: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东方玄幻 正剧 穿越重生

  故而当两只凤凰再度踏入这里,险些要被那过于软乎的地垫给绊倒。

  沧海宫不像披银殿那样对岁年有百般禁制,他大可自由出入,有回趁龙君休息,他偷偷跑去凤凰那边与他们商量对策。

  三只飞禽走兽讨论了一个通宵,最后是最能拿主意的珠鸣拍板,让岁年先就这样扮龙君的崽崽。

  她认为先等龙爷爷把骨瘴的旧伤和战时留下的沉疴养好,身体好了神智也没准就清醒过来。

  珠鸣说几百年前龙爷爷便有消极放弃的念头,自认是个老头子,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有一日没一日熬日子也实无趣,便不怎么对治病上心了。

  而今他错认岁年虽是个乌龙,但好歹让龙君对生活有了希望,不至于那样消沉待死。

  岁年听罢觉得有理,可他想不通为何龙君会固执认为自己就是他的亲子,还有那个“小乌”,怎么想怎么太巧。

  凤君则认为这就是个巧合,因为当年龙君那颗孵不出来的蛋就是黑白双色,黑占大块白盖下端。

  小乌是龙君亲自给起的昵称,他们龙族不到成年不定大名,因那蛋黑色居多,又会传出“呜呜”的声音,就这样叫过来了,他们有时也叫他小黑。

  这样看来九天起名的水平和人界差不多,所以这就和人族把所有猫不论花色不论品种都叫“咪咪”一样?

  岁年暂且按下了心中疑惑。

  龙君对当爹有非常强的执念,但兴许是因为父子久别以及他本龙的性格,倒也是位开明的父亲,没有非要岁年开口叫他爹爹。

  不然岁年真的不知该如何叫这天降的青龙爹,直呼大名又不大尊重,于是就尽量避免称呼,砚辞也没在意。

  找回了崽崽砚辞又想要活下去了,他一边搜刮自己各地的宝库给崽崽布置起居的环境,尽可能让他开心,一边也重新开始重视自己的伤病。

  身覆骨瘴的岁年可以帮他,虽不能立即根治,但能慢慢将骨瘴排出来。

  这个治法要直接逼入砚辞的内丹,若岁年在治疗过程中起了他念,便能摧枯拉朽绞断砚辞的经络取出内丹,当场杀了这九天上万年修为的龙君。

  “真的可以让我试试吗?”岁年坐在软垫上问砚辞,砚辞毫不犹豫点头,说:“崽崽哪里会伤害我呢。”

  凤君和珠鸣站在旁侧护法,一次治疗下来岁年与砚辞皆满头大汗,砚辞还吐了口污血。

  珠鸣惊喜地发现这样的疗伤真的有用,虽也要耗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有上枚冻顶天珠的加持,又辅以灵药,龙爷爷很有可能会不再受骨瘴的侵蚀,进而调养痊愈。

  岁年变回了猫咪埋在软垫子里,累得喘气,龙君迷迷糊糊间将岁年的垫子拉到身边,手搭在乌云盖雪毛乎乎的背上,这才安心入睡。

  珠鸣看得也犯困,压低声音对琦羽道:“走吧。”

  *

  岁年这觉睡到了天亮,他用手挡了挡过于刺眼的太阳,心道为何沧海宫的天花板开了个洞。

  翻身才发觉自己躺在大片的青丛中,再一低头,知道了自己睡的是龙鬃。

  晴朗的天空碧如宝石,流云软絮从身旁掠过,他听见了风声,但未有半点冷风袭身。

  “崽崽!”砚辞的声音在龙身时愈发低混,岁年问他道:“我们去哪里?”

  砚辞愉快答道:“去人间!”

  什么!我好不容易上九天这就下来了?

  岁年大呼不好,抱住鬃毛,看见龙尾前端还坐了只机关木人,看起来是伺候人用的……显然,龙君这是要打算长住。

  砚辞似乎很想来人界,听他的语调都是开怀,但岁年心中九天破烂规矩颇多,自己能不能回去就不好讲了,犹豫半晌,还是道:“……我想回去好不好?”

  砚辞悬停在半空,没有怪他这突如其来的返回的要求,本来来人界也是他这个当爹的擅作主张,只是此行也并非仅仅是帮助崽崽散掉被坏仙君伤害的郁气。

  龙君便道:“崽崽是不想去吗,我们可以马上回去呀,但如果是爹爹把你镇守的骨瘴旧址的结晶取出来,你吸收的效果没有你自己来的好啊。”

  骨瘴这东西也挺讲究物极必反、阴阳相生,在祂出现的发源地会生出结晶,此结晶往往会对染上骨瘴的生灵有救助作用。

  但一处发源一片结晶,非要找到染上骨瘴地的结晶才有作用,龙君骨瘴的发源地早已毁去,故而这伤迟迟不能好。

  骨瘴之处可不能让龙君去,自己独自去他肯定是不答应,岁年思忖着,觉得这趟下界倒也可行。

  早年骨瘴结晶极难取出,但飞升后脱胎换骨,以自己仙君的修为,取骨瘴结晶没准真的可行。

  而那属于他的骨瘴的发源,就在云盖宗旁。

第十四章

  岁年在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返回凡界。

  春末时节的晨风尚有凉意,龙君降临在一处山坡上,化回人形。

  不远处云盖宗的宗门与其后壮观的浮山一览无余,岁年望了许久,砚辞走近来与他并肩道:“那是崽崽的宗门吗,可要回去看看?”

  山坡上长满了青草,风吹过时,会传来“沙沙”的声响。

  岁年摇摇头说:“不用了。”

  云盖宗门内前立有开山宗主和副宗主的石像,副宗主英姿飒爽,手握宝剑,宗主高大的石像肩膀上则立了只猫,嵌的眼珠是千金难求的宝石。

  岁年曾恨恨这石头像将自己雕的太丑,见人便要吐槽,后来宗门里死的死伤的伤,相熟的人越来越少,也就无心再去提起。

  新的面孔在山道上来来去去,岁年在成为镇兽前来过几遭,云盖宗的风景如故,但早已不是他的归处。

  唯有那石像在风雨中伫立,仿佛千年万年也不会移变。

  万物生长,周而复始,连这以往在骨瘴侵袭下寸草不生的山坡,如今也长出了离离芳草。岁年蹲下来揪了一把,半晌觉得自己真是矫情,遂拍拍手上的草屑,对龙君“就在这里为我护法可行?”

  砚辞也知自己不宜长久靠近骨瘴发源,颔首答应下来。

  在他身后,机关木人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檀色的眼仁有些渗人。

  砚辞坦然解释道:“这个东西我每回来人界都要带上,是九天给配的玩意儿,盯我而今也盯着小年,通风报信的用处,出了岔子能及时传讯回去,我们就当它是木头块子吧。”

  两个骨瘴风险在人界乱走,九天自然不会放心,不过能这样明目张胆往龙君身边放木人监视,大约也是认为龙砚辞痴呆到了一定程度。

  眼下一举两得,岁年绕到木人后踢了它一脚,它又发出咔咔咔的怪声。

  “也不搞个木鸢,这个多难看。”岁年呵呵冷笑,砚辞见他如此乐观,也无奈笑道:“可以变木鸢,但更加难看,像是只大胖鹅在天上飞。”

  岁年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忍俊不禁,砚辞对他道:“早去早回。”

  龙君便不顾野外地上脏,振袍坐了下来。

  岁年变成猫奔向骨瘴的发源,砚辞屈了条腿坐在高坡上,安安静静。

  他的目光从视野尽头,乌云盖雪离开的方向移开,云盖宗的上空正有数只风筝高高飞着。

  即使是修仙人,亦在春日里有不会舍弃的喜爱。

  日头慢慢走入中天,再渐渐西沉。岁年以扛过雷劫的仙身去取结晶,顺利异常,在黄昏时折返,而砚辞仍等在原地。

  夜露打湿了龙君的头发,又在等待中结霜,在他身后的机关木人也始终望着这个方向。

  黄昏自四野罩下,笼在砚辞的面孔间,像是薄纱,鲜红的火烧云聚于天际,光棱穿过轻柔的纱,在龙君脸上凿刻下了很深的痕迹。

  岁年用白爪巴拉巴拉他的袖袍,砚辞伸手摸摸他的背,笑得很怅然。

  这几乎让岁年以为他已完全清醒过来,想起了一切。

  但龙君道:“年崽崽去了好久啊,爹爹好饿。”

  岁年道:“那走吧,去吃饭!”

  在以往岁年听过的仙人下凡的话本中,总是会把这段行走人间的经历写得精彩纷呈,不出点意外简直对不起来凡俗一趟。

  可龙君似乎有什么气运加持,和他在一起行动皆非常顺利。

  他们入住了云盖宗山下城镇的客栈。砚辞计划带岁年四处走走,看一看名山大川,拜访昔日好友,过些日子再回九天。

  砚辞用客栈的被褥给岁年围出个窝来,他有丰富的照顾幼崽的经验,乌云盖雪吸收了结晶要维持本体一阵子,便跳上去试了试窝,还滚了几圈。

  龙君热衷于入乡随俗,点了些炒菜上来,挨个尝尝,好吃的就给岁年夹。

  入夜,砚辞躺在床榻上休息,他开了半扇窗,月光洒进来,像是朦朦胧胧的云雾。

  机关木人不再吵闹,只是静静立在墙角。

  “年崽崽。”砚辞忽然开口道:“你在九天是要找什么人吗?”

  岁年喵喵两声,算是回答了龙君的话,砚辞再道:“那你也一定找了很久。”

  窗后枝叶婆娑,万籁俱静,砚辞道:“想必,他对你而言,也是很好很值得的亲人。”

  值或不值,这不是岁年经常思考的问题,而岁年听过不止一人骂纪沉关伪君子真小人,他到底是好是坏,只在岁年心中有个定论。

  那个笨蛋。

  岁年揣手在肚下,或许是离云盖宗太近,他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想要找个人聊聊往昔,道:“你要听吗?我讲给你听好了。”

  *

  人界燕历三百三十年,乌云盖雪还是在云乡各处打猎,阴雨连绵的天气令它格外恹恹,每日只想找个干燥的地方打盹。

  那给它上过供的孩子有阵子没见了,猫咪很快把对方忘了个干净。

  乌云盖雪有丰富的打猎经验,但天公不作美,这样的鬼天气连耗子黄鼠狼都不出门,便只能去人的地盘摸鱼偷肉,或与其他猫狗打架抢食,每回搏斗体力消耗后,还要能及时找到藏身之所。

  这很铤而走险,但这便是生存之道。

  乌云盖雪实力很强,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它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打得过群猫,却打不过群人。

  总有人以虐待他们这些生灵为乐。

  “哈哈哈!终于给我逮到了!”

  “哎嘿还想跑!”

  “这眼睛宝石珠子似的,这回谁来玩?”

  “小东西,你点子背撞上来啦!”

  河岸边的巷口,乌云盖雪被团团围住。

  放在平时,这三四个小孩子他铁定能对付,纵然打不过还能跑,可好巧不巧,乌云盖雪方才结束场恶战,东西还没吃进肚子便被这几人一脚踢开老远。

  他们这几个少年来势汹汹,像是憋了一肚子火,却都长了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乌云盖雪被按在地上,变得灰灰的肚腹被用力踩撵,它尖叫到破音,可暴风雨来前的天穹鸣雷阵阵,太轻易便压过它的呼救。

  恍恍惚惚中,乌云盖雪听见了河流湍急的奔涌声。

  它竭尽全力咬上拎着他的手。

  “啊!小畜|生还敢咬老子?!”

  对方吃痛,然而乌云盖雪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