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 第18章

作者:箜篌响 标签: 长佩 穿越重生

燕王本就憋着股火,借题发作,怒喝道:“贱婢!胆敢惊扰丞相,拖出去打死!”

几名五大三粗的家丁听命涌上,架起她的双臂,生生拖走,她甚至没时间拾起那只掉落在旁的鞋,骇得花容失色,朝向我叫道丞相救命!

只见她眼中含泪,雨打梨花般凄艳,哭得我心神荡漾,骨头都酥了,立马搁下酒杯,劝道今日王爷寿辰,还是莫要见血了。

燕王问这舞姬叫何名字,下人答曰潇潇,便也顺台阶下来:“那这舞姬便赠与丞相作赔罪了,潇潇,还不快谢恩?”

她眨眨眼,娇声笑道多谢丞相救命之恩,一对狐眼,勾魂夺魄,迷得我晕头转向,恨不得这便将她拉至榻上,握住那小巧的莲足,亲吻那雪白的玉/腿,恣意怜爱……这时远远见到凌墨回来了。

我头脑霎时清醒,恍如一盆凉水浇遍全身,触电般收回伸至半空的手,冷淡道你退下吧。

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诺诺称是,柔顺地退下。

我重新落座,正襟危坐,再回想却觉那双眼好生诡异,我也算身经百战的,何曾这样失控过?可每每对视,便能叫我三魂丢了七魄。

正想着,却听一声尖啸抛入天际。

晴朗湛蓝夜空中,有数不清的箭矢朝席间射来,密密麻麻布满天空,瞄准的却是燕王。

刹那间,惊叫声,刀箭碰撞声,碗筷打碎的声音交织成片,宾客逃窜,侍卫拔刀,燕王惊怒的神情统统落入眼底,场面陷入极端混乱。

我朝赵兴的方向看去,与他身后恭敬立着的赵甲相视一眼,他对着我点头示意,我便知皆已办妥。这时有道火红的身影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将我揽在怀中,在耳旁关切道:“相爷,你没事吧?”

又是秦溪炎。

我本没有事,看到他才是真的有事,紧张地朝凌墨的方向看去,好在他正忙着捉拿刺客没在看我,忙拉着他躲到一棵较为粗壮的榆树后,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来做什么?哦,你跟踪我。”

他忿忿道:“谁跟踪你?我是来抓人的。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小娘炮?如果遇到千万别看他的眼睛……”

他说什么我根本没听,伸头瞄见凌墨果然朝这边看来,秦溪延那颜色张扬的衣角又恰巧露在外面,忙探身挡住,急得快哭了:“大哥,这不是你玩的地方,你快走,我麻烦已经够多了。”

然而这小孩好奇心极强,越劝越来劲,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却硬要推开我,想看是谁让我这么慌,吓得我心脏几乎停跳,情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抱住他,拖回树后。

而后才意识到这动作太过亲密,忙放开手,但为时已晚,他立即将我按在树上亲吻我。

身后的树干粗粝冰冷,他的吻热情似火,我也不敢挣扎,待他亲够了才用手背抹了把唇角,喘着粗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只差给他跪下了,低声求道:“爸爸,我都叫你爸爸了,你快走,我这儿真的有事。”

好在这小子做事虽不着调,至少还有脑子,便道那你自己要小心啊,眨眼间便在我眼前消失了,轻功出神入化,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波箭雨已经停歇,所幸未有伤亡,宾客散去,下人忙碌着清理满地残骸。

燕王面色凝重,眉间隐隐带怒,也是,寿辰上闹出这种事,换了我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我拾起一枝打在桌案的箭,令人取出上回袭击我的对比,箭镞、箭杆、箭羽都一模一样。燕王府防卫与我身边差不多少,就如上回,本不该出现疏漏,但都敌不过反曲复合弓弩的威力。

先破开外围防守,再派杀手确保万无一失,若非那日秦溪炎路过,我定是小命难保。

这次我早已提醒凌墨做好防备,不多时便将那伙刺客一网打尽,押跪在地。都穿黑色夜行衣,作汉人打扮,但揭下面罩,却能看到颧骨突出,鼻大而勾,眼裂偏小,上眼睑向内皱襞,是典型的夏人特征。

我正要逼问,却见为首的那个眼里寒光闪过,竟想咬舌自尽。凌墨眼疾手快,骤然掐住他两腮,取麻绳勒进他的口,缚在后脑,令他无法咬合。这才垂眸仔细打量他们的身型,道:“王爷,丞相。这些人身体强健,臂力惊人,是经过训练的正式军人。反应敏捷,心怀死志,很可能是侦察兵。”

我心底微沉。夏帝吉尔格勒每次作战,谍报先行,若是侦察兵,说明他早已派人潜入大梁内部刺探军情,且不知已有多少情报流回夏国,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我们这块土地。

这么想着,对燕王道:“王爷,您看……”

燕王冷然道:“勾结敌国,乃是死罪,此事必须彻查。”

便令人取来刑具,要动刑逼供。我余光偷瞄赵兴的反应,见他的面上青白交加,局促不安,心里暗自发笑,便问可是他再自尽该怎办?

凌墨淡淡道:其实咬舌不会死,但会妨碍说话。

说着摊开掌心,命人递来铁制的夹管钳,迫使那人张口,手拧钳身,稍微施力,但听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那人口中鲜血直流,五官狰狞地挤作一团。

竟是将那人上颌前门牙起了下来。他像没看见似的,甚至不像在注视着一个活人,眼都不眨地将那人的前切牙颗颗卸下。动手时还不让挣扎,敢乱动便拧断一截指关节,至上切牙拔净时,那人右手拉弓的三根手指均被捏碎,软软垂着,涕泗横流,惨叫不止。

我觉得这便是不讲道理了,人家痛当然会挣扎了,既然不让反抗,绑起来不就好了?而且他怎知道咬舌不会死,莫非他亲手试过?

当然,这些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已经吓呆了,没明白我那敏感善良的大外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大梁不杀文臣,我对待政敌通常是流放,加之在贺州见到那尸山血海后便患上了战后心理综合症,必要时也只会躲在幕后,暗搓搓地派人刺杀。见到大片鲜血,头脑便不灵光了,管不住嘴,结结巴巴地胡说八道起来:“凌,凌将军,这种粗活让我,让下人来吧。”

他并不看我,专注地上止血药,淡然道:“他们手太慢,人犯流血过多会死。”

我呆呆道:“啊?你还怕他死呀?对不起!本官开玩笑的!”

他动手时的神态真的很像刽子手,眼底静如死水,既无愉悦,也无激愤,好似在做一件吃饭睡觉般稀松平常的小事,待止住血,才平静道可以动刑了。

什么?

刚才不是在动刑?

我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外甥从小不爱与人接触,感情淡漠,从未表达过愉快开心的情绪,我一直以为是害羞内向,现在看来,他会不会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苦和愉悦……对了,两年前那次他射了没?没有吧?

记不清了,好像是没有。

光记得我被他搞泄了好几回。

如此看来,这孩子连性/欲都很淡漠,那次根本没爽到。我不禁黯然神伤,我自幼没吃过苦,十七岁后官运亨通,顺风顺水,然而我越在乎的,就越不圆满,两个外甥,一个天生残疾,下落不明,一个人格障碍,不喜不悲,让我怎么放心?

明日定要带着他去庙里拜拜……不对,是找个大夫瞧瞧。

第12章 茫茫

许是凌墨刚才那样太过吓人,还没开审,斥候首领便已招认,惊恐万分地叫道:“是他!他帮我们扮作商旅躲在车厢混入城中的!”

染血的手指恍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赵甲。

燕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