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绝代 第48章

作者:烏夜啼 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其他臣子:“……”

  所有臣子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心道:不好。

  即使装得再怎么奴颜婢膝,他们也知道,叶潜和叶家和他们不同,这两个人是真正保卫王朝的人,所以皇帝再怎么昏庸也不敢折腾到叶家头上,臣子再怎么谄媚也不敢挑叶家的事,没了叶家,谁替他们守江山?没有江山,他们还怎么享受荣华富贵?

  谁能想到,忠心卫国的叶家之子娶的妻子,竟然会偷进皇宫,放跑了皇帝圈养的鲛人?又有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居然会是叶潜的妻子?!

  电光石火间,皇帝和臣子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叶潜再厉害,终究是臣,只要皇帝拿出皇家的威严压迫他,他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放肆!”皇帝摆出勃然大怒的表情,一拍桌子,说道:“你的妻子放走了朕的美人,此等滔天大罪,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你居然还敢问朕要人?!你有几条命能替他扛?!”

  叶潜恍若未觉:“还请皇上放过他。”

  “你是在威胁朕吗?”皇帝森然地问:“叶将军,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记得叶家的身份?你要为一个罪人,来威胁朕吗?!”

  叶潜:“臣不敢,臣有罪,死不足惜,只请皇上放过他。”

  皇帝哽住,站在他身后的臣子们及时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叶将军何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到如此地步,那犯人犯了罪,陛下已经下令昭告天下,你现在来要人,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作为臣子,你理应要为陛下考虑才是。”

  “就是,叶将军怎可如此步步紧逼,这不是让陛下为难么。”

  皇帝适时哼了一声,重新开口:“只要你认错,朕可以对你方才无理取闹一事既往不咎。”

  叶潜垂眸,平静地说:“臣有罪,臣认。只请皇上放了臣的妻子,臣愿意一并受罚。”

  皇帝再忍不住,站起来掀了桌子:“朕看在叶家的面子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可你不知悔改,还敢继续冒犯朕!朕看你是不知死活!你再求情一个字,朕就砍了叶家!”

  说完,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其他臣子跟在他身后,路过叶潜时都劝了一句:“小将军还是和陛下认个错吧。”

  叶潜一概当做没听见,只是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去。

  越往牢里走,血腥气越浓厚,空气潮得像是飘满了细微的血液。

  挂在墙壁上的烛火越来越暗,叶潜的心也一点点沉进黑暗的深渊。

  终于,走到最尽头的时候,叶潜看到了被关在牢里的人。

  牢里这么昏暗,可他还是清晰地看见了他身上每一道伤痕,皮肉狰狞地裂开,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

  叶潜眼前一黑,只剩几步的距离,他走的跌跌撞撞。他走过去,一把扯开拴住牢门的铁链,扑到楚辞面前,手指颤抖地伸出来,又不敢碰他。

  “阿辞……”叶潜的嗓子哑到快要说不出话:“阿辞……”

  他为什么要让楚辞回来?叶潜疯了一样不断问自己,他到底为什么要让楚辞回来?明知道有危险,他为什么还要放他离开?那群鲛人死不死又关他什么事?黎民百姓受苦又和他有什么相关?他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为什么他就得放弃自己的一切去成全别人?

  “阿辞,”叶潜再忍不住,哽咽出声:“别不要我……”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无论去哪,请你都要带上我。

  眼泪落了下来,叶潜顾不上给自己擦,只是轻得不能再轻的擦去落在楚辞脸上的水痕,擦干净楚辞沾满血迹的脸。

  “唔……”楚辞缓缓睁开眼,可是那双眼里见不到一丝光彩,他看不见了:“小、小夫子?”

  是我,”叶潜匆忙擦了把脸,语无伦次地回道:“阿辞,你疼不疼,都怪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楚辞轻轻笑了一声:“小夫子,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叶潜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生怕碰到他受伤的地方,让他再疼一次。

  “你发什么抖……”楚辞顿了顿,叹息道:“我现在是不是不好看了?”

  叶潜死死咬住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没有。”

  他颤抖着贴近楚辞的额头,说道:“你最好看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带着他回到初见的那一天。

  那天荷花开得正盛,日光璀璨,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脸,对他轻轻一笑。

  他一笑,天地间万般颜色,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楚辞闭上眼,撒娇地说道:“小夫子,我好疼。”

  叶潜肝胆俱裂,从未有过的恨意忽然在他心里烧起熊熊烈火,他抱起楚辞,低声哄道:“我带你回去,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治好就不疼了。”

  楚辞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轻:“真的呀……”

  叶潜喉咙动了又动,堪堪挤出一个字:“嗯。”

  “不要,我好累了,”楚辞无赖地钻进他的怀里,脸在他心口蹭了蹭:“我已经累到不想再动了,小夫子,以后你就要一个人了……”

  叶潜急急道:“不许睡,阿辞,我不许你睡!”

  将要消逝的鲛人再维持不住伪装,缓缓露出原来的模样,漂亮的鱼尾变得伤痕累累,他蜷缩在叶潜怀里,长发垂落了一地,即使是濒临死亡的时刻,他依然美得倾国倾城。

  “不要哭了。”楚辞轻轻地说。

  叶潜彻底崩溃了:“不要走,阿辞,求你了,你把我也带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才不带着你……”楚辞的语调近乎淘气了,他一字一顿,慢慢地说:“你要……长命百岁……”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叶潜呆呆地抱着他,听不到他的心跳,也听不到他的呼吸。

  一瞬间,他露出非常迷茫的表情,就像初生的孩童,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愣愣地靠近楚辞的心口,想再听听熟悉的声音。

  怎么会听不到呢,一定是他耳朵坏掉了。

  叶潜笃定地这么认为着,然后抱起楚辞,走出地牢,不顾守在外面的人投来的震惊异常的视线,直直飞回将军府。

  他回到房间,把楚辞放在床上,拉着叶蕴过去,让他听一听楚辞的心跳。

  叶蕴睁大眼睛,看到安静沉睡在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啊!是大美人!”

  “他怎么受伤了呀?”叶蕴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叶潜。

  “哥哥没有保护好他。”叶潜轻声回。

  叶蕴按照他的指示,小心地靠在美人的心口,同样也什么都听不到。

  人没有心跳会死的。

  叶蕴虽然小,可早就明白了这个。

  他怯怯地抬起头,还没说话,眼里已经涌出泪水:“我、我听不到呀……”

  叶潜僵硬地站着片刻,忽然一把把他推开:“你胡说。”

  他固执地重复着:“你胡说。”

  他把叶蕴推出屋子,关上门,回到床上,紧紧抱着楚辞冰冷的身体:“你骗我,叶蕴也骗我,你们怎么可以联合起来欺负我。”

  叶蕴被推出去,也没离开,只是坐在门前,不停地擦眼泪。

  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声压抑不住的、绝望又声嘶力竭的痛哭声,仿佛野兽走投无路时发出的那一声凄怆的悲鸣。

  作者有话要说:有话好好说!

第45章 倾国倾城

  将军府的喜事过去没多久, 门前又挂起沉沉的白幡。

  叶潜穿着一身守灵的白衣, 跪坐在棺木旁, 细细地抚摸冰冷的木头, 仿佛在抚摸楚辞安静沉睡的容颜。

  “再等等我好吗,”叶潜轻声说道:“最后再等我一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楚辞坐在棺木上, 垂眸静静看着叶潜。

  几天过去,他消瘦许多, 从清风朗月的小公子,变成了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呆鹅。

  他伸出手, 虚虚触摸叶潜瘦削的下颌, 问道:“你又要我等你做什么呢?”

  他是灵魂状态,叶潜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叶潜忽而攥紧手心, 自嘲地说道:“我总是让你等我。”

  让他孤零零在院子里等他, 让他回京城等他,如今阴阳相隔,也要求他在黄泉路上再等等他。

  世上的人都说他有千般万般好,可依他看,他分明一无是处,哪里都不好,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意, 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是天底下最没用的废物。

  “阿辞……”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又全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轻轻念着楚辞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镇得住他心里的惊涛骇浪。

  棺木在正堂停了三天,下葬的当天,天空灰蒙蒙的,忽然下起了雨。

  叶潜在雨幕里看着楚辞的棺木落下去,一点点被埋起来,渐渐看不清形状,而后又被堆成一座高高的坟茔。

  管家忧愁地看着他,生怕他支撑不住昏倒在夫人的墓碑前。

  不知过了多久,叶潜哑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他。”

  管家沉默再沉默,终究应道:“唉。”

  而在皇宫里,皇帝听到太监前来汇报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你是说,叶潜抱着一条鲛人离开了地牢?”

  太监道:“千真万确,奴才必定没有眼花,当天还有其他看到的人,可以一同作证。”

  叶潜离开地牢时,怀里抱着的的确是一条鲛人,虽然只有匆匆一眼,可那鲛人实在太美了,一眼也让人印象深刻,无法忘却:“那鲛人身上还有许多伤。”

  “咔嚓”一声,皇帝捏断了手里的毛笔,阴戾地笑起来:“原来如此。”

  好一招偷天换日,怪不得他的美人好端端的就死了,原来是被人给偷走了。

  一想到叶潜居然和自己的美人成过亲,皇帝忍不住怒火中烧,“去,把叶潜给朕抓回来。”

  叶家长子欺君罔上,被皇帝罢免官职,压进大牢。

  叶将军刚立下汗马功劳就锒铛入狱,无数百姓痛骂皇帝昏庸无道,更有激愤者实在受不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拍桌而起,加入了起义者的大军。一时间,民怨沸腾,四方震动。

  连叶大将军都紧急修书,恳请皇帝放过叶潜一马,可皇帝不闻不问。

  叶潜双足被扣上铁链,禁锢在囚牢里,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整日坐在破旧的草席上,低垂眼睫,没谁能看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地牢里昏暗无光,顶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空气里终日漂浮着浓厚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叶潜无动于衷。

  他是从战场里走出来的人,这点气味实在算不上什么,可只要一想到楚辞之前在这里,闻到的也是这些糟糕透顶的东西,他那一颗心就像在刀山火海里走了无数遭,疼得麻木了。

  他的阿辞本该得到世上最好的东西,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给过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