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逼我换道侣 第29章

作者:菊长大人 标签: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少年则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做过战力评估的他有把握,荆宗主对曲九折,剑气对蛊术,可险胜。

  而他也不怕赌,大不了,愿赌服输。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移到戏楼上,荆舟晓得,这是蛊分|身,利用蛊术将神魂脱离肉|体,以最快速度抵达任何想去的地方。

  荆舟猜测能将高阶蛊术运用得如此娴熟的,应该是曲九折本人。

  可好巧不巧,正是关键时刻,荆舟上元夜经历的那种身不由己、就跟中了邪似的不可控感再度袭来!

  他直觉浑身气脉翻涌,紊乱的灵流在经脉里横冲直撞,这一次发作得更急更快也更狠!

  与上元夜不同的是,此次荆舟意识模糊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凌乱的片段,一出出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掠过,竟有些像方才戏里的故事,而他身处其中,更像是故事的参与者…

  这些支离破碎、似真非真的画面把他搅得头痛欲裂!

  “舟哥哥,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关键时刻,荆舟怕对方害怕担忧,逞强道。

  少年压低声音在他耳畔柔柔的:“那帮我杀了曲九折,夺过血痨蛊雌虫。”

  蛊惑人心,借刀杀人排除异己这一招,他祁决会得很。

  “可别让我失望啊。”

  荆舟面色难看至极,额角冷汗涔涔,握着长寂剑的手青筋暴起,他不想任务失败,更不想让喜欢的人失望,只得死命咬牙嗯了嗯。

  少年不知,此时此刻,荆舟连站都站不稳,甚至看他的脸都已经出现重影。

  尾椎骨那粒深埋在神魂之下的种子,就要一点点破土、发芽,在荆舟的身体之内生长…

第30章 重逢

  周遭风息声止,日光消失,戏楼里的烛火尽数熄灭。

  就似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而少年依旧坐于原位不动声色的,用手中的茶盖撇杯中浮叶。

  只听一点极细微的声响,轻得如同发丝落地,荆舟敏锐的一剑横扫,黑暗中无数鬼头蛇被削去脑袋,断裂的蛇头吐着黑中泛紫的毒信,眼睛僵硬的睁着,红色的瞳孔成为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一时间蛇雨倾泻而下,黑暗中的戏楼充斥着浓烈的血腥蛇腥味,一滴蛇血溅落少年手捧的茶杯里,黑红色丝丝缕缕弥漫,他嫌弃的皱了皱眉,撑开一把纸伞,哗啦哗啦,蛇血淅沥而下打在伞面上,他顺势把被血污染的茶泼了出去。

  于此同时,他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掐了个决,荆舟身上即刻笼罩了一层淡蓝的屏障,替他遮住蛇血雨。

  “舟哥哥,别淋湿了,着凉。”

  “嗯。”

  在外界看来,荆舟的剑意如泼墨山水在鬼头蛇雨中挥洒自如,可他自己清楚,如今灵息紊乱神志不清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再如此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间,黑暗中浮现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笔直的立着,左手握着一卷画,右手持着一把扇子,在戏台上看他的戏。

  荆舟正欲调转剑尖,那道人影转瞬化作千百个虚影,一排排立在有如鬼庙的戏楼四壁。

  每个虚影都是一个蛊分化,荆舟一时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曲九折本体。

  “哪里来的小道长,竟敢来我狱城做客。”

  千百个虚影同时开口,声音起伏循环,刮挠着荆舟的头盖骨,就如紧箍咒般搅得他头痛欲裂。

  曲九折的声带十年前早被祁决割断,如今他的声音是用声蛊发出的,不是原本的嗓音。

  听到这个嗓音,少年微微挑眉,与此同时早用伞遮住了脸。

  就在此时,蛇雨截然而止。

  荆舟暂时收了杀意,也得以片刻喘息的机会:“曲城主,我与同伴此番来狱城并非有意冒犯,是想求血痨蛊雌虫救人。”

  那数千道人影渐渐从黑暗中浮了出来,半睁着眼,似笑非笑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

  同时被相同的脸、几百只眼睛盯着,荆舟毛骨悚然。

  他不知眼前那张脸,其实早就不是曲九折自己的面容,包括声音在内,全都是模仿当年花执的音容笑貌用蛊术还原的。

  少年隔着伞用余光瞧着,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他这小舅舅可真是够痴够蠢的,虽然曲九折原本那张脸及不上他的好看,但好歹有五分相似,在整个鬼域的美人册也是榜上有名。

  当年他千方百计毁曲九折的脸,也是看不惯有人和他相似。

  相比之下花执的脸就要普通许多,属于清淡文雅,好看是好看,但不足以给人留下太多印象。

  而他这个死了心爱之人的小舅舅,竟在自己脸上贴了对方的面皮,太无聊了。

  “你的画从何而来?”

  一副画卷滚落荆舟脚边,展开,是那幅少年送去的画。

  荆舟困惑,心想郁辞这张易容的脸果真有参照吗?而且这个参照者还是曲九折的旧识。

  现在不是时候,但他之后一定要同少年问清楚。

  还未及荆舟回答,身后的少年突然淡笑道:“曲城主竟然还记得画中人,真是令人意外。”

  说着,少年将遮面的伞扔在脚边,脸上泰然自若的笑:“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瞧见画中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曲九折似乎受了极大的震荡,戏楼四壁无数张脸神色风云变幻,从不可置信到扭曲疯狂,眼神恶毒狠绝如被激怒的狼,直勾勾似要将少年剥皮削骨。

  看曲九折这副大受震动、狼狈凶狠的模样,少年更得意了,他背着荆舟,用唇语朝曲九折叫了声:小舅舅。

  说完,他还扬起唇角,倒是真有几分小外甥与舅舅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他知道,如今曲九折的视线不会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这句无声的小舅舅,对方听得到。

  于是,在荆舟的视线扫过来之前,他又笑微微的叫了声,小舅舅——

  「小舅舅,外甥来找你要蛊虫解药啊。」

  这张脸就如噩梦一般盘踞在曲九折心头,而这句小舅舅,足以让他压抑了十年的不甘、愤怒、憎恶、悲伤瞬间爆发,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曲九折脸上苍白疯狂,全然忘了自己缓慢杀人优雅折磨的信条,暴露出野兽一般凶狠决绝的杀意!

  一时间大地震荡倾覆,他们脚下的地板顷刻化作软绵潮湿的沼泽,红黑条纹的三步毒蛇在沼泽中迅速爬行流窜,一旦被这些恶心的毒物碰到,便会全身麻痹七窍流血致死。

  荆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剑意生生劈开一道沟壑,泥沼兵分两路如瀑布般朝两端散开,脏污的泥水尽数变成毒蛇,扭曲腻滑的肉身缠绕在一起,如一张天罗地网将荆舟和少年包围其间。

  荆舟穿书以来面对过不少恶灵厉鬼,却从未和这么恶心的蛊蛇交过手,他一向最怕蛇,却不得不把自己的恶心和恐惧强压而下,更令他担心的是自己越来越差的状态,他不敢相信假如这副身体突然撑不住倒在此,手无缚鸡之力的郁辞该怎么办?

  手无缚鸡之力…虽然荆舟也知道他的道侣不至于如此弱鸡,但在他潜意识里,在系统任务的潜移默化中,他早把自己定义为郁辞的保护者,他就是城墙,有义务为对方抵御一切伤害与威胁,如果他战败战死,就意味着他再没资格拥有眼前这个人。

  他不想做失败者,无论是放弃自己的吃播事业,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让眼前这个人陷入未知的危险与恐惧。

  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荆舟将自己的灵力一分为二,一半在少年身上结了个坚不可摧的灵障,一半灌注剑刃朝墙面上的一道人影直刺而去。

  因为方才曲九折方寸大乱,荆舟从千面人影里瞧出了破阵,他赌上最后的运气与判断,朝一道人影直刺而去!

  长寂剑吹毛断发,极致的剑意荡出层层清光,如白昼般将被黑暗与毒蛇吞噬的戏楼照亮,曲九折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毒窖深处,最是见不得光亮,特别是荆宗主刚纯如烈日的剑气,他恍惚了一瞬,耳中是长剑掠过漫长的黑暗、自下而上刺破皮肉那声极低极轻的闷响。

  滴答滴答滴答。

  荆舟不知道原主会如何对付敌人,但他自己,是从不留情面的。

  他几乎是赌上了性命,将锁定的目标一切为二,刀口利索干净,直到听到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荆舟停止的心跳才渐渐复苏。

  他的判断没有错!

  曲九折的身影轰然倒下,自始至终,他都能感觉到祁决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在最黑暗的深渊凝视着他,看尽着他落败、狼狈、绝望、苟延残喘直到死亡的模样。

  他终究是死在祁决面前,可是,他绝对没有输,或者说,他也在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他的筹码还有这座城!

  这张本属于花执的、被荆舟整整齐齐一削为二的脸最后扭曲的拧出一个笑,把荆舟看的毛骨悚然。

  他直觉一切解决得太过轻易,反而让人生疑,可现在的他甚至连召长寂归鞘的气力都没有,身体里的沉重感迅速蔓延,彻底脱力荆舟任由身体从高处坠落,尽管他脑子里满是从废墟里寻找雌虫、为什么曲九折会认识易容后的郁辞、以及如何带郁辞逃离百万阴兵驻守的狱城…

  ——百万阴兵驻守的狱城!

  突然意识到这个的荆舟心脏狂跳,这就意味着,曲九折的死会让他们一道儿陪葬!

  可是这一线警觉来得太迟,下一刻,他的意识再次被强行掐断。

  被荆舟的的灵障保护着,少年毫发无损,他微微仰头,看这个冤家倒霉小舅舅如何死在荆宗主手里。

  少年的脸上浮起一丝惬意的笑。

  谈不上多满足,也没什么好兴奋的,只是有些赏心悦目。他是胜者,是王,对败在他手下的曲九折早没了恨意,剩下的只有看丧家之犬的滑稽。

  杀了也好,不是解气,是解闷。

  至于接下来的百万阴兵,他还是相信,这位和他办了合籍大典的荆宗主,会拼上性命给他处理干净。

  他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慌乱,除了祝衍,他最信得过的人就是荆宗主了。

  只是两者有天壤之别,对祝衍,他愿意给以同样的牺牲,祝衍是陪伴他一路从泥地走向云端、再一道儿从云端跌落地狱的羁绊,彼此见过对方最阴暗自私的一面,也愿意把自己仅存的、最柔软温暖的方寸之地留给对方。

  而荆宗主,他承认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快乐且舒适,彼此意气相投,风花雪月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可他很清醒,荆宗主永远是荆宗主,是风清月明的玄寂山守山人,是他们鬼域的宿敌。

  这样的人啊,最适合握在手里当棋子了。

  还有什么比一枚死心塌地的棋子更适合利用呢?

  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荆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击败曲九折之后,便不管不顾的从高处晕倒坠落而下。

  对于荆宗主的战力而言,这十分不合理…可再不合理,也发生了。

  面对突变的局势少年一时乱了方寸,正欲起身去接荆舟,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可突然天崩地裂,整个狱城坍塌陷落,百万阴兵破土而出!

  整个世界倾覆了,恶鬼凶灵从皲裂的大地爬向人间,少年还没来得及去接荆舟,双脚早被十多双鬼手抓住,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死死往下拽,少年一时失去了平衡被拖入恶灵窟,要是在从前,他求之不得,可即使使用移容丹易了容,他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可当下的他依然被困在郁辞的身躯里,恶鬼凶灵只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痛苦不堪!

  少年的一半身子已经被拽下鬼窟,他死命用手抓住土地边缘,指甲深深陷入泥土里,砂砾脱落滚入他的眼睛,这个脆弱的人类□□被呛得流出眼泪来。

  鬼主是从不流眼泪的,只有一次,仅有一次…是眼睁睁看着祝衍魂飞魄散的时候…

  他好不容易重见日光重活一次,好不容易在郁辞的身体里风风光光的活,眼见就可以利用荆舟打开鬼域的结界,就要见到他的阿衍…他不想死!不想败在这个阴沟里!

  “舟哥哥!救我!”

  他不相信自己的棋子如此不堪一击,可任他如何叫喊,从高处坠下的荆舟已经消匿了身影,被万鬼淹没。

  说不定已经成为千万阴兵的腹中之物了呢…

  不可能的,毕竟这是郁辞的道侣,有能力将他们封印的荆宗主。

  “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