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舟 第11章

作者:小叔叔我 标签: NP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却忘记那生物既然能与他对话,自然能知道他心里所想,心里话音刚落,一道微凉声音就进了脑海:“说没说过,再有下回,就给你洗喉咙。”

  郑小舟心想反正老子是做梦,干脆把这东西认作喻微,直接在脑子里骂他,“滚你妈的我就骂了,你洗啊?老子下回还敢!”

  喻微眼里带了笑,“你以为在做梦?你在我的地下室,小舟。”

  郑小舟突然一阵心慌。

  地下室。

  喻微不会真是什么……

  喻微像是抑制不住了,睫毛都要笑地发了颤,他笑了一会儿,摩挲了一下自己布满鳞片的手腕,霎时间海水升华成空气,无数海底生物消失不见,只剩宇宙般空茫虚无的大片白色。

  喻微站在白色宇宙中间,从冷酷仙境走到世界尽头,跨越了一个浩大又迷幻的时代,站在他的面前。他身上一件浅灰色V领家居服,锁骨明晰,眉眼温和。

  “亲爱的小舟,我送你的海域,你喜欢吗?”

  郑小舟这才想起来过了今夜十二点,便是11月27号了。

  他的生日。

  他心中一跳,看向喻微的眼神多了一点复杂,点了点头。

  “生日快乐,我的孩子。”喻微吻了吻他的眉心,衔草似的衔住了他的睫毛,“现在你该睡觉了。”

  眉睫间的温意消失了,郑小舟睁开眼,发现喻微背后的那片白色溶解消失了,现出他熟悉的玻璃电梯门。

  “怎么做到的?”郑小舟躺在床上,在喻微关门之前突兀地出了声。

  “VR空间投影,神经通感连接。”喻微简单地解释了两句,深说他也听不懂。“你感兴趣的话,寒假可以来公司看看。”

  郑小舟把脸侧过去,埋在枕头里摇了摇头,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这种大公司R&D部门的内部信息,他倒也敢拿出来给自己的小情人看。

  喻微像是笑了一声,门轻轻关上了。

  郑小舟一夜没有合眼。他一闭眼,脑子里大片瑰丽的海底景象便全部回笼,时不时地还有大片白色出现。

  喻微。

  喻微。

  ......

  混沌间,手机恍惚亮了一下。

  郑小舟划开锁屏,一条未读短信,一个陌生号码。

  “You smell like cum.”

  你闻起来像有精/液的味道。

  郑小舟嗤笑一声,哪儿来的弱智死变态。他靠在床头闲闲地敲了一行字,以显示他祖安猎妈人的尊贵身份。

  “——当初老子骑在你妈身上,把你射出来的时候。”

  点评

第19章 眼泪

  冬天来了。

  郑小舟脖颈上围了条驼色的宽围巾,那围巾角落处隐秘地纹着两个浅色的字母,YW。

  徐子阳又发了一长串微信来,郑小舟一边在学校小路上走着,一边点开那个捂嘴渣男头像,照例把语音全部转化成文字。

  出事之后他的电话卡就换了新的,他的朋友圈子本来就窄,新号只告诉了祝明和徐子阳。徐子阳说宿舍搬进来一个新人,他本来想帮郑小舟收拾收拾东西寄过去,却发现他的东西几乎没剩多少了,就几摞空白的教材几双鞋,衣服漱具什么的都遭贼了似的,怎么找都找不见了。

  郑小舟没上心,那点旧东西也不值钱。郑小舟的事被学校压了下来,但仍然止不住宿舍里一群年轻人的夜谈。徐子阳他们舍是个例外,赭青当天手臂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左手写了三个月字,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眼眶丧失水分似的凹陷进去。见他这样,众人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提不敢问。

  其实大家心里也奇怪,都知道和郑小舟那事有关,但这两人平时看着关系也不怎么样,赭青怎么就成了这副惨样?众人满腹疑问,却一个字都不敢问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出什么事来。政教处主任、高一高二的年部主任、新上任的班主任齐齐上阵,找赭青谈了一下午话。赭青不吭声,只默默听着,期末成绩出来,仍然是拉第二一百多分的成绩。天热起来,伤口好了又发炎,拖拖拉拉的,左手竟给练出一手好字。过了大约半年,天也冷了,赭青除了比去年瘦了一点,看着倒也和初见无异,清清冷冷的,不怎么理人,自己有自己的事情,按部就班,平平静静。

  徐子阳是个话痨,动不动就给他发微信,今天让人翻译一段阅读,明天求人代写几封情书,絮絮叨叨的讲他在学校发生的那点破事,感慨一下月考作文题压根读不懂,前十排名有无异动,自己女友又跟人跑了云云。

  郑小舟开始都懒得看,后来发现徐子阳偶尔会穿插一些“年级大神的小道消息”,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年纪第一赭青。他便把那些60s的语音全部转化成文字,耐下心来一字字看过去,看到“第一”两个字就会点开那段语音听一听。

  郑小舟默默听着别人对他的追捧,心里高兴起来,右脸梨涡不自知地变深,噼里啪啦地打字“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是没见过他一天学十七个小时的样子”,打了一半,手指不动了,接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全部删掉。

  祝明在他走的第二天就疯狂给他打电话,郑小舟昏睡了两天,一开机124个未接来电。他回拨过去,祝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没停嘴,郑小舟就瘫在床上听着,听他骂到最后声带嘶哑,开始哽咽。

  祝明哭了,“你别他妈总一个人扛着,算我求你了,行吗?”

  郑小舟仰在床上,手肘挡在眼睛上,有水渍洇进耳道。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嘴张开了一点,“……行。”

  之后没过几天,祝明就打电话过来,说饭店被砸了,有人放了把火墙都给烧黑了,警察来了又走了,那栋二层小平房就被拆了,周围的一片楼都动迁了,建学区房。

  祝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声气,说道,“动迁那天南边胡同死了人,听说拉出来时候人臭的围了一群蝇虫,后背被褥疮熬烂了,人也就剩一把骨了。都得用白布紧紧盖着,省的抬的时候滑下去,太轻了。”他顿了顿,道,“你总领着上店里吃饭那小孩儿,你还记着吧,好像是他孙子。那孩子也是古怪,他爷爷死了,也就在边上静静看着,一滴眼泪没掉,一句话也不说。”

  祝明好像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寒战,有点疑惑地继续说,“我看那孩子挺高个子,穿着三中校服,看着也不像智力有障碍的。他爷爷……都在屋里捂臭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邻居闻着味儿不对,进去一看,发现人早死了!舟哥,你领着他玩来着,你没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儿啊?”

  郑小舟脑子里嗡嗡地,偏偏祝明在那边还继续说,“那孩子也不知怎的,脸上身上一片黑,看着像烧伤的样儿,就,看着不咋正常……”

  烧伤。

  “……你说有人把店给砸了,放了把火?”郑小舟的声音在发颤。

  祝明突然沉默了,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他不会跑你家店里去了吧?”

  郑小舟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没做声。祝明有点担心,问道:“我去看看那孩子,你等会儿。”

  郑小舟插着手,从床上起来要下地,却用力过猛,一个错位,脚踝折出一个不正常的弧度,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手撑在地上,缓了好一会,祝明回了电话,电话那边极其嘈杂,“舟哥,神了,我的天,我/操真他妈牛/逼……”

  祝明语无伦次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激动道,“哥们儿,你猜怎么着,真他妈让人想不到!我/操,这孩子是个领养的,亲生父母我/操,妈的老牛/逼!刚才我过去,正巧看着那辆车堵在胡同口,有个女的,太阳底下白的都他妈反光那种,拉着那小孩就一个劲儿哭,抱着那小黑脸哭啊笑啊的。哎呦,你是没见过,咱们这片儿人全围着瞅,那俩人一看就和咱不一样,尤其是那男的,像电影里的人似的,我/操那小西装穿的哈哈哈。但应该不是小孩他爹,瞅都没瞅那小孩一眼,看着像个被富婆包了的小白脸儿哈哈……那小孩,看着像有点魇住了那样儿,就木木地让那女的搂着,上了车,一下子开走了。好家伙的,好车就是快哈,一眼没料到就他妈没影儿了,老子以后说啥也得整一辆……”

  郑小舟挂了电话。

  他想着那只仔细刻好的木头小舟,心里挖了一块似的疼。

  万幸,阿然被接回去了。

  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从杨柳依依到雨雪霏霏,日子一天一天流,各人仍有各人的活法,好像大家都是别人生命中的NPC,同时又是自己世界的玩家。偶有交集,任务结束后,玩家便继续下一关。NPC故事如何,玩家不知;玩家故事如何,NPC亦不知。

  郑小舟走在南方冬季说来就来的阴雨里,帽子扣在头顶,抄了个小道往体育馆走去。

  前面小树林后面有嶙峋假山,这所全国著名的百年老校在校园环境上用了很大心思,寸土寸金的地带,学校虽小,却五脏俱全,绿化做的极好,小树林密密匝匝的很是漂亮。

  郑小舟打算从里面穿过去,能快一点。他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低低的咒骂和拳打脚踢的声音,间杂着细微的哭声。

  郑小舟经历过那种事过后,对这种声音几乎有着条件反射的敏感,他心里骤然腾起一股恨来,向那声源处走去。

  一个男生,看着也就初中生大小,被人用脚踩着背,狗一样跪趴在草地上,攥紧的拳头被人掰开,啪啪地扇在他自己脸上。

  “哈,这么牛/逼的……小少爷,”一个寸头的高个男生蹲在他面前,好笑地问他,“你不挺厉害的吗?谁都敢惹。家里有点钱了不起呗?跟哥几个装什么逼呢?你们沈家没人把你当人看,知道吗?自己心里没个逼数?”

  那少年闷声受了许久,突然把脸抬起来,眼睛很倔强,“我哥在乎我。你们懂什么。”

  那寸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用力拍拍他的脸,“真没看出来沈斯容是你哥,还他妈双胞胎,真几把好笑,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沈誉一,其实你是私生子吧,顶了个异卵双生的名头混进来,还以为谁不知道呢,杂种。”

  周围人都笑起来,纷纷用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骂他,闹着玩似的踢他踹他,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天真残忍。

  身形尚小的人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就那么悬着,一颗都不掉下来。

  沈誉一从小就比不上沈斯容。

  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规矩。对子女的要求普遍较高,继承人的质量于家族兴衰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资历越老的世家,对子女的要求愈严格,沈家便是如此。四世同堂的大家族,小辈众多,竞争也异常激烈。李韶华生了一对男孩,那小的却天生发育不健全似的,只会呜呜地哭嚎,生下来两年了叫人都不会,倒像是智力有问题。李韶华中年守寡,加之望子成龙心切,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乖巧聪慧的大儿子身上,对小儿子日益冷淡,到最后直接撒手了,让保姆带他。她倒也不觉有愧,权当一颗弃子,养倒是会养着,只是不上心罢了。

  人都是势利眼。家里雇的人看了太太的态度,也就慢慢懈怠放肆了;沈家对外甚至只字不提小儿子如何如何,毕竟拿不出手,除了丢人没有别的效用。

  沈誉一慢慢长大,却也开始晓事,对母亲的态度愈来愈冷,整个人有一种尖锐的叛逆感,总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像刺猬似的竖着满身的刺,自我保护。在学校装逼被人欺负了,天生泪腺发达止不住,因为发育慢的原因力气又小,常常是挨了揍一顿爆哭,然后继续用鼻孔看人继续装逼,挨揍爆哭循环。

  整个家里也就沈斯容能对他好点,却可能也是沈誉一脑补的错觉。只因有一回他挨揍回来,他哥看了他一眼,突然把他叫住了,软软地对他说了一句:“沈誉一,沈家的人,不要那么爱哭。”

  他哥的脸虽是木的,但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想必是在意他的。哥很优秀,沈誉一羡慕他哥,有时会嫉妒,但不厌恶沈斯容,哥哥是很好的人,整个沈家,只有他哥还关心他,让他不要哭。

  沈誉一觉得心里暖暖的。

  所以今天他反驳了这群垃圾。

  尽管反驳使他挨了更狠的一顿揍,他还是不后悔。

  抬起的脸被再次按进草地里,阴雨泥泞,使他满脸污秽,他等了许久,却发现周围的咒骂声渐渐淡了。他疑惑地抬起头,悄悄地看,惊讶地发现寸头狰狞的脸也被按进了草地里,就在他的脸旁边。

  他愉悦地冲寸头耳朵吐了口带土的唾沫。

  头顶一声笑,直直地降下来。

  沈誉一身上一抖,踉跄地爬起来,手在脸上一抹,眼泪却仍然不受控地往下滑。沈誉一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男生,他从容地放倒了那几个初中男生,把他们头挨头按在土里。

  沈誉一使劲眨眨眼睛,世界清晰起来,他看到那个人驼色的围巾干干净净地围在脖子上,黑发白肤,眉眼冶丽,弯下腰来,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拭去一滴泪。

  “不要哭。”

  沈誉一愣愣地看着他红色嘴唇微张,嘟起来,平下去,又嘟起来,让人耳朵发酥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

  不要哭。

  这个人在哄我。

  沈誉一眼睛一热,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那些人从土里缓过来,觑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一眼,偷偷地起来溜走了。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因为郑小舟从来没有这么手忙脚乱过。

  这个小孩看着和阿然一般大年纪,却如此的娇气不好哄,实在难缠。郑小舟犹豫了一会,试探着伸出手臂,虚虚抱了抱他。那小孩却像突然找到母兽的幼崽一样,呜呜哭着使劲往他怀里钻,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搂住他戴着围巾的脖颈,哭得好不凄惨,小小的脊背都在痉挛,哭嗝一个比一个打的大声。

  郑小舟尴尬地抹着他的背,还是哭,他只好抬起手来安抚地摸摸他的浅色头发,忽然觉得这茶棕色有点熟悉,想起刚才过来时隐隐约约听到沈斯容三字,心里一惊,听说沈斯容有个双胞胎弟弟,怎么长的这般小,面孔五官丝毫不像,恐怕是那种几率很小的异卵双生了。

  他思量片刻,低头一看,那小孩正趴他怀里抽噎着,一双红透了的杏眼含了两包透透亮的泪,掀着睫毛偷偷瞄他呢。

  郑小舟不禁发笑,挠了挠他翘翘的睫毛,逗他,“还哭呢?多大人了,倒不害臊。”

  那小孩一听这话,突然就怒了,恶狠狠地把郑小舟一推,哭叫道,“我没哭!”

  郑小舟强忍住笑,试图挽回他的面子,“好好,你没哭,我哭呢,啊,我哭。”这人也是厉害,酝酿了一会儿,还真叫他挤出两滴泪来,那小孩一看,也不闹了,就安静地抽抽着,满脸利害地问他,“你叫什么名?”

  郑小舟想回他我叫你爸爸,怕他又哭,只好老实地说道,“郑小舟。”

  小孩说,“我叫沈誉一,誉满天下的誉,世界第一的一。”

  小孩见他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放下心来,扬着下巴道,“从今往后,你,郑小舟,就是我沈誉一的朋友了。”

  “我罩着你,你也......要罩着我。”沈誉一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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