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舟 第30章

作者:小叔叔我 标签: NP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他渐渐发觉郑小舟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郑小舟像一只野生动物,被无形的镣铐锁在自己身边,经常阴奉阳违地搞小动作。不是说些“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保证随叫随到”“你腻了我就麻溜儿滚”之类的屁话来气人,就是在酒吧和别人飞着眼睛贴着跨跳舞,要么就偷偷摸摸和旧情人出去旅行,去小旅馆悄悄打炮。

  面对自己的时候则一副“你这个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完事儿我可不可以拍屁股走人”的刁钻模样,捂不热养不熟,喻微心里早就焖了一股子火气。没想到上次那事过后,郑小舟的态度竟慢慢转变了,虽说也不怎么热络,却也能像朋友似的开开玩笑了,这让喻微觉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一点点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站起来还是那个漂漂亮亮地郑小舟;忧的是他晚上睡熟了总会喃喃地梦呓,喻微听了太多次,以至于不能不记得那两个字。每次想来心里便像有根细虫在阴阴地钻,虫齿渗出大把的酸液,血液的ph值迅速降到7以下,气得他半夜起来僵坐在床头,双目发赤地熬到一个个天亮。

  青哥?

  喻微低头喝掉温下来的粥,心不在焉地想着。你的青哥再也没脸回来见你了,小舟。

  喻微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他向来目标明确,手上不干净也毫不在意。他早已习惯这种过程,并且没有什么所谓的同理心。在他眼里,世界被简单地分为两个部分:他的东西、其他。

  “只吃一碗粥会饿的,”喻微自然而然地说道,“乖一点。”

  “之前确实是我不对,”他面带歉意地看着郑小舟,招招手让人坐回来,“那时候很生气,吓到你了。我的错。”

  郑小舟头一次见他示弱,满腹狐疑地看着他,走过去随手抓了几个小虾饺往嘴里一扔,含糊不清道:“怎么说也是你帮了我,算了。而且说到底也是我......呃,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了。”郑小舟舔舔手指头,觉得鲜甜好吃,又抓了好几个往嘴里塞,靠在桌边鼓着腮帮子斜睇他。

  喻微看了他好一会,把一杯温水推过去,郑小舟握了杯子咕噜噜喝了,舒舒服服地回二楼听网课了。喻微发现郑小舟有个优点,就是适应性极强,在哪都能活得挺肆意,像一株狗尾巴草,放马路边能活,放花盆里也能活,天塌了都能当被盖,他在哪,哪就是他家。

  听了一上午网课的郑小舟匆匆吃了口午饭,骑上单车就往普安高中赶。十二月的天,阴凉凉的湿冷拍在脸上,郑小舟在北方长大,在这儿待了两三年,渐渐也适应了,每日裹着驼色围巾风里来雨里去。

  骑车时气息哈出来,睫毛渐渐湿润起来,渍得眼睛发涩。他回到了这所待了两年的高中,看到甬路两侧各站着一排身形秀颀的迎宾女生,心里暗暗惊叹,果然是全国重点高中,校庆搞得这么庄重。

  “小舟同志!”一声欢乐的大喊打破了这种庄重的气氛,郑小舟连忙快走两步摆脱掉两侧女生的目光。跑步声却越来越近,肩膀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异常兴奋的大型犬扑到了身上,狗嘴在耳侧嘶嘶哈哈地吐着舌头。

  “......滚开,沉死了你。”郑小舟奋力把他推开,却耐不住他锲而不舍地往这边靠。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沈誉一身量高,紧紧环抱着他,把头低下来在郑小舟颈侧猛蹭。

  郑小舟被他蹭到痒痒肉,笑着躲他,嘴却丝毫不饶人道:“去你妈的!滚啊!别几把恶心老子!”

  沈誉一哼哼唧唧一会,突然如嗔似怪地瞥了一眼郑小舟,郑小舟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摸着鼻子呕道:“你再那么瞅你老子,把你狗眼挖出来。”

  “......你没有什么新发现吗?”沈誉一有点不高兴了,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郑小舟细细观察他一番,低声道:“小点儿声,你脖子上的肿瘤受不了这刺激。”

  沈誉一眼皮红了,满脑子的水汽几秒内集合完毕,在眼眶里蓄势待发。

  郑小舟一看不妙,忙劝道:“怎么了?隐藏在脑子里的抽水马桶又要发挥功能了?”

  沈誉一自知说不过他,红着眼睛恨恨地看他一眼,赌气道:“你一点都不尊重长官。”说罢就生气地往前走,心里暗暗等人追上来哄他。

  郑小舟百无聊赖地在后面走着,吊儿郎当地开口道:“看到啦。你穿了条裙子。”

  沈誉一猛地转过身来,岔开两条长腿愤怒道:“这是裤子!郑小舟你故意的!我穿了你给我买的鞋!你永远看不见!”

  郑小舟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前几个月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看他穿,以为他不怎么喜欢来着,亏得自己巴巴儿地划着血汗钱给他买球鞋。

  要知道沈誉一这人抠得很,除了补课费之外,吃喝玩乐向来是蹭郑小舟的,极其擅长榨取无产阶级血汗,薅社会主义羊毛。郑小舟对他的恶劣行径深恶痛绝,无数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铁公鸡没毛小刺猬净刺,没屁眼儿的貔貅管进不管出。沈誉一统统置若罔闻,更加变本加厉,甚至试图和郑小舟在补课费上讲价,问他包年客户可不可以打个八五折。

  郑小舟感觉自己永远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可能这就是他们有钱的原因吧。

  现在面前这人脚踏自己给他买的廉价帆布鞋,腰系一条卡其色潮牌裤子,头上倒着一顶看起来不大聪明的黑色鸭舌帽,整个人有一种街头青年的质朴气息。郑小舟突然就不想和他争辩了,主要是没什么成就感。和智商低还不会骂人的小屁孩祖安对战,没意义。

  过了一会郑小舟手机响了,是阿然。接起来了,那边却没什么声音。

  “我到大礼堂了,有座儿,你不用担心。哥等会给你拍照片啊。”郑小舟见他不吱声,便自顾自开口了。沈誉一已经准备起身要去后台准备上场了,听见这话立刻就停在座椅上不动了,耳朵竖起来警惕地等着。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突然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小舟哥哥。”

  “嗯?”郑小舟面对朗灼然的时候都是比较有耐心的,找位置坐下来,闲闲地听他讲话。

  “曲子,是我,写的......弹给你,听,”阿然慢慢地说道,“没、没有,名字。”

  “牛逼。”郑小舟直白地夸奖道。“太牛逼了,哥谢谢你。”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气流摩擦鼻腔的声音。

  郑小舟挂了电话,仰倒在椅背上偏脸道:“你在这儿喘哪门子气儿呢,和牛似的。都几点了,不演出了啊你。”

  座椅垫子猛地弹起,身边的人一站起来,瞬间气场拔高了不少,珠峰一样俯视着郑小舟,阴阳怪气道:“小舟哥哥倒是认了不少弟弟。”

  郑小舟“噫”了一声,瘪着脸觑他:“我操你别过来恶心我啊。”

  “小舟哥哥。”沈誉一模仿着听筒里的声音,柔弱低微地说着话,“我、我跳舞,给你看,可不可以,请我,吃、吃火锅?”

  “操,”郑小舟脸色难看地低头看自己手机,周围人的目光聚焦过来,他的脚趾开始在鞋子里面抓袜子。“别搞事啊。快滚!”

  沈誉一插着兜倒退着走了,一双狗眼睛要死不活地锁着郑小舟看。

  郑小舟的脚趾又开始新一轮挠地。

  百年校庆,开头一长串校领导、投资人、知名校友讲话,之后又是教师代表学生代表发言。郑小舟坐在第三排听了十分钟,和那个头上顶着一小片薄发、中途停下等掌声的中年男子对视了几秒钟,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校领导继续对着稿子讲他的话,郑小舟靠在椅背上补他的眠。

  郑小舟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突然感觉眼皮一黑,蓬勃的乐声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郑小舟一瞬间震醒了,擦擦嘴角往台上一看,看到一舞台上一个倒三角队形倏地闪现在聚光灯下,灯光变换,三角尖端的人爆出动作来,后面的人塔罗牌一般倾斜坍塌过去,整个排面如同被镰刀齐齐割过的草茬。

  他提起兴趣来,看到尖角处的领舞正是沈誉一,一脸张扬的少年人模样。每一个振臂都干脆利落,长手长腿的,肢体控制能力极强。漂亮的肌肉线条爆发力十足,在舞台中央压着眉眼,跳一首时下正火的英文歌。全场的少年少女都开始躁动起来,根本不顾班主任校领导在场,尖叫声掀起的声浪几乎震翻礼堂屋顶。

  明明是十二月的天气,却让人觉得心里燥热,眼睛闹得很。台上红色金色灯光追着年轻的男孩跑,站在舞台上的沈誉一,简直就像一团年幼的太阳,毫不忌惮地挥发着自己的光热。

  台上火伞高张,台下焦金流石,火星溅到郑小舟的眼睛里,心脏擂鼓似的狂跳起来。

  那团着火的人在台上,露出一排亮晶晶白牙,明目张胆地看过来,对着他他傻兮兮地笑。

  誉一。郑小舟口里默默念着。沈誉一。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团烫乎乎的东西来,想着,这个小孩,应该一直被好好地保护者,一直这样傻着,总是少年人的模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应该有人一直护着他,必须有人。

  郑小舟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滑腻腻的触感,肉蛇一般冰人。他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回头一看,发现沈斯容正托着一把单反,手指似乎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颈侧,正摆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讨好地看着自己。

  “誉一请我来拍照,”沈斯容看起来是那种很可怜的样子,楚楚地掀着眼看郑小舟,“听说等会要去吃火锅,我也想吃,可以一起吗?”

  为防止再次失联,微博名字是小叔叔我2019,谢谢大家。

第51章 哥哥

  “吃你妈。”郑小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别他妈过来烦我,看着你就恶心,懂了吗?”

  沈斯容睫毛一颤,茸茸的浅色眼睛瞬间灰下去,沉默一会,仍软声道:“可是我也想吃。”

  郑小舟说:“你妈骨灰大放送,买一盒赠一盒,就是有点糊,你吃吗?”

  沈斯容不说话了,怯怯地看了郑小舟一会,突然把头低下来,用一个对人体而言很诡异的角度歪凑到他耳边,湿热热地吐着声气儿:“吃你的。”

  “我真是操了。”郑小舟畏痒得很,耳朵像是要被他含在嘴里,立刻往前挪去。他恶心的利害,使劲用手摩擦自己的右耳朵,试图消除沈斯容留下的粘腻触感,然后往右面挪了一个座位。郑小舟心里烦躁得很,还没办法马上走,只好打开手机给沈誉一拍了几张照片。

  左耳垂悄无声息地一热,沈斯容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耳洞了。”

  郑小舟心头火起,上下排牙齿磨锉得一响,单手握了一下那只腕子,使了个巧劲,那腕子便焦脆地折了。郑小舟把那脱臼的腕子往旁一扫,平淡道:“之前那事还没算你的账,别太过分。”

  沈斯容虚虚握着自己左手腕子,疼得哆嗦着嘶气,被喧闹乐声掩饰掉了。他缓了好一会,才把汗津津的鼻尖蹭过来,猫似的呢喃道:“喻微哥跟你说的么,不要再找我。”

  郑小舟沉默片刻,压着怒火道:“再靠过来,把你鼻子打断。”

  沈斯容嗬嗬笑了几声,右手手指摸摸他黑漆漆发尾,喟叹道:“你好听他的话。开始喜欢他了么?为什么不喜欢我?”

  ?舞台灯光灭掉,沈斯容悄悄伸手过去,精准地找到那枚耳钉,把手上一粒细如针尖的东西轻轻一贴,又静静收回了手。

  灯光骤亮,郑小舟挠挠耳朵,手机屏幕显出一条微信来,是阿然的。

  阿然:小舟哥哥,我紧张。

  郑小舟有点想笑,他快快地打了字过去。

  z:紧张就掐自己,转移注意力。

  阿然:掐了一下,还是好紧张。手指在抖,怕弹不了琴。

  阿然:小舟哥哥来后台,好不好?

  z:等着。

  阿然:拥抱】拥抱】。

  郑小舟低着身子挤进靠墙的过道上,一溜烟钻进人来人往的工作间,却和沈誉一碰了个正着。沈誉一满头是汗,帽子摘掉了,露出乱蓬蓬的脑袋来,瞪圆了眼睛看郑小舟,笑道:“呦!来接我?看看,小舟同志这自觉性,长官奖励你一个亲......”

  “起开起开,找你哥玩去。”郑小舟看见他就想起沈斯容那副阴阳不散的死样了,一手拨开他往后台走。

  沈誉一被他冷落,愣了一下,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身后,噘嘴嘟囔道:“他来了?你和他说话了?干嘛不理我?你找谁去?又是那个娘们兮兮的......”

  郑小舟推开门,里面乱糟糟的,化妆的化妆,试音的试音,好不热闹。他巡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角落里乖乖坐着一片人影,高高瘦瘦的,缩着脖子,一把弓似的尽力藏着自己。

  “.....小白莲花。”沈誉一被郑小舟轻飘飘看了一眼,气得眼皮都红了,从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每一个都说得字正腔圆。

  “阿然,”郑小舟压根不理他,径直走过去撸了一把他的头顶,“还紧张呢?”

  朗灼然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把头往郑小舟手心里顶了顶。

  沈誉一的脸耷拉下来,眼睛也不圆了,靠在墙上冷笑一声,自语道:“上个台还紧张,装什么柔弱呢?恶心死了。”

  朗灼然耳朵唰的红了,低下头,声如蚊呐地说:“小舟哥哥,对、对不起。耽......耽误你......”

  沈誉一越看越起鸡皮疙瘩,龇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郑小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在朗灼然身边坐下来,从包里掏出水来递给他,安慰道:“和我客气啥?喝点水就好了。”

  朗灼然有点开心地握着水,刚要拧开,就听到头顶有人阴阳怪气道:“要不要小舟哥哥帮你拧开啊?”

  郑小舟看朗灼然动作停下来,心里有点恼了,话音带了点戾气:“他第一次上台,你他妈别在那儿逼逼叨叨的。”

  沈誉一没少挨他骂,这次却矫情得要命,眼圈一红就扭头走了,嘴里仍带着哭腔迭声念着:“我逼逼叨叨?我逼逼叨叨?”话音渐渐远了,休息室的门被嘭地甩上,却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动静。

  朗灼然拧开水喝了一口,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郑小舟,低头抿嘴笑了。

  郑小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问道:“这回好了?手指头不抖了?”

  “......抖、抖的。”朗灼然以为他要走,急急开口道。

  “喔,”郑小舟瞄了一眼他藏在口袋里的手,了然道,“你第几个节目?”

  “第......第五个。”朗灼然怕他不耐烦,补充道,“快了,马上。”

  郑小舟“奥”了一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寒假有什么打算没?”

  “练、练琴。”

  “这么喜欢弹琴啊?”郑小舟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平时除了练琴是不是都不干别的啦?”

  朗灼然沉默一会,抿抿嘴,小声道:“喜、喜欢。”

  郑小舟啧啧两声,心里觉得佩服,除了牛逼无话可说。他这种干啥都三分钟热度的垃圾青年,从小到大唯一的爱好也就是胡乱唱唱歌,虽说唱的也能入耳,却没什么为之奋斗的决心。好像活了二十年完全没有什么能一腔热血非做不可的事,只是在晃晃荡荡地,过一天是一天。

  “哥真羡慕你,”郑小舟由衷地说道,“你说你以后是不是也能成为那种国际大师?就,那什么,弹《克罗地亚狂想曲》那个,叫什么来着?马克......”

  朗灼然有点脸红:“马克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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