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情的剑客 第51章

作者:冷酷荔枝 标签: 穿越重生

  出门在外,总不能唤一个陌生人师兄罢。

  我想了想,快步走到他面前,把怀中另一包未来及拆开的松子糖递给他,道:“大哥哥,这个给你。”

  他垂眸看了一眼系着绳结的油纸包,笑道:“为了答谢我捡到你的荷包?”

  “唔,”我拉着他的手,把松子糖放进了掌心,弯起眼睛,“这个很好吃!”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笑着收下了松子糖,忽然从衣袖中探出一截浅红的花枝,顷刻间搁到了我手里。

  哇!

  苍州的桃花果真与旁处不同,比翠逢山上孤零零的那几株要艳丽数倍。

  他的袖袍仿佛是个藏宝匣,方才拿出一枝桃花,又变出了甚么精致可爱的小玩意。

  我定睛一看,是野草编织而成的小绣球。

  “这个也送给你,就当是弥补你在苍州丢了东西而产生的不愉快。”

  15.

  善心人塞了我满怀的小玩意,随后汇入人海,我踮起了脚,也再瞧不见他的去向。

  陈、吴两位师兄迟迟赶回,激动道:“小师弟,那小乞丐同我说见过你的荷包,的确是被这苍州城中的偷儿给摸走了……”

  “吴师兄,”我愣愣地打断他的话,扬起手中的荷包,“已经有人将荷包拿回,还给我了。”

  我细心把草球收拢进荷包里,现下可不敢挂在腰间了,妥帖地藏进了胸前。

  16.

  离开客栈一趟,出了这么个事,四师兄终于抹下面子来同我和好了。

  可我此刻顾及不上谢陵了,我重新啃起了芋头糕,闷闷不乐地想——

  他还没有同我说他的名字呢。

  17.

  苍州原就离溧水城不远,三日后,我一行人磨磨蹭蹭终于抵达了凌霄山庄。

  凌霄山庄家主姓秦,我想这位秦伯伯的家底可与皇帝老儿媲美,一座庄子筑成了皇宫的气势,密密麻麻的屋舍连绵至东侧的远山,光是演武场便有剑宗的修炼之地三个大。

  秦伯伯红光满面,身体力行地证明给我看,凌霄山庄的确是富可敌国。

  他封了个大红包予我做见面礼。

  掂了掂银票的厚度,我沉默了。

  这!

  我不敢收啊。

  我爹眸光一扫,我立刻乖巧道:“秦伯伯,侄儿一家在凌霄山庄住这些日子本就叨扰您,不可再叫您破费了。”

  秦庄主哈哈大笑,大掌往我肩上一拍,硬是将利是封塞进了我手心里,“当年你爹同他师父来凌霄山庄时就是这么套说辞,与我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了,竟还让孩子鹦鹉学舌,常贤弟,你的性子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他视线一转,又叫仆从送上了两枚锦盒,分别赠予三师兄和四师兄。

  见面礼厚重得过了头,连我都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凌霄山庄气势恢宏的匾额与门前立着的石碑巍然不动,秦庄主双手拢回身侧,前头是引路的管家,后边是交换眼神的四师兄与我。

  谢陵:“……”

  我:“……”

  你说啥?

  他往右侧瞟了一眼,我怀着满心莫名其妙顺着看过去,瞧见了躲在荷池假山后的一抹裙裾。

  18.

  我明白了。

  原来他是要给三师兄做媒。

  这事儿得追溯到五年前,不巧,三师兄恰好年长我五岁。

  十三岁的常雪初走到哪儿都还占着孩子二字,少侠两个字已是我听过最称心的称呼。

  十三岁的李雁行已长成少年身量,心似明镜本无尘,下一次山却叫无数少女心猿意马。

  忘了说,李雁行是我三师兄的名讳。

  19.

  我偷偷瞄了一眼三师兄。

  他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是一副“你们聊你们的,不必担心我在听”的模样。

  即使他在听,能给出的回话也只有一句——

  弟子暂时并无成家意愿。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20.

  东拐西绕一刻钟,那位小鼻子小眼的管家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驻了脚步。

  庄园里的院落名皆是秦庄主一人所取,他替剑宗安排的院子名为南柯。

  谢陵不知抽了哪门子疯,偏要同我睡一间房,还睁眼说瞎话道:“阿雪,咱们剑宗人来得原本就多,就不多占用秦庄主的屋舍了。”

  我:“……”

  好罢。

  他这副耍滑赖账的模样我见过不下百余回,不论他打着甚么鬼主意,我答应了便是。

  屁股还没坐热,谢陵便被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闹着拱走了。

  我凭衣裳和信物辨人,那都是些其他门派的年轻一辈弟子,谢陵时常下山,和他们多少有些往来,见着熟人了可不得呼朋引伴地出去闹一闹。

  谢陵拉着我的手:“阿雪,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我才不要。

  这些人都生了两副面孔,以往跟随亲长来翠逢山时,个个都笑眯眯地唤我常师弟,待到我爹背过身去,他们就会抱着兵器吓唬我,还说我是个连盟主都教不了的废材。

  唉,虽说他们说的是实话,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忠言逆耳吧。

  21.

  我说:“师兄,你去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船,我想歇一会。”

  这倒也不是假话。

  他看起来有些迟疑,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迈出了门槛。

  我立刻往床上一瘫,摸了摸荷包里的草球。

  桃枝枯于前夜,再不丢掉便要腐烂了,我没有法子使它永远鲜艳欲滴,只好在下船时插在了岸边。

  愿溪水携花落地生根,来年再长出新的枝叶。

  22.

  我趴在床边睡了一觉,醒来时谢陵还没回来,桌上油灯堆起了厚厚的烛泪。

  外头没有鸡叫,原是刚过戌时,天色倒是黑了个透。

  刚一睁眼,木门便响了两下。

  我揉揉眼睛,以为是谢陵回来了:“陵哥,我没插门栓。”

  窗纸上的黑影晃了晃,低声道:“……小师弟,是我。”

  ※※※※※※※※※※※※※※※※※※※※

  祝大噶除夕快乐!健康度过新年!

第50章 回溯(三)

  23.

  三师兄?

  他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两层食盒,“师娘说你未同她一起用晚膳,担心你夜里饿着。”

  是哦。

  我迷迷糊糊睡着之际,似乎是有人敲了两下门。

  我唔了声,接过他手里的食盒,随口问道:“师兄,你用过饭了吗?”

  他说用过了。

  往常两句话一过,他该是要离开了的。

  三师兄是个顶好顶好的人,我先前说那个捡到荷包的大善人是天底下第二英俊之人,这第一人便是三师兄了。

  他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我有心去捂一捂这块千年玄冰,却总是被他身上散出的寒气吓退十里地。

  现下氛围更是怪异,我坐在圆桌前大气不敢出,小口小口地啃着酱肘子,三师兄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垂着眼。

  既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没有要吃的意思。

  我轻轻搁下筷子,他方才回神般抬头,问:“不再吃些吗?”

  我乖巧摇头:“师兄,我吃饱了。”

  “嗯。”

  三师兄起身绕到我面前,我原以为他是送佛送到西,顺路捎走食盒,不想他忽然半俯下身,屈起手指拂过我的唇畔。

  我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