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 第5章

作者:禁庭春昼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宣和自然听得出未尽之意,若真有万一,说不得哪一日就是最后一面。

  “嗯。”

  贵妃送他到门口,宣和虚虚抱了抱她:“外边冷,回去吧。”

  贵妃就站在原地目送他,到见不着人了才转身回房。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秋兰替她解了发髻,轻轻揉按放松。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若……有什么不测,咱们的人会在城外接应小殿下。”

  几路人马去的方向皆不同,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宣和会上哪一辆车。

  秋兰想起今日在养心殿外听到的话,轻声道:“殿下当真是长大了。”

  贵妃仍旧说:“还是个孩子。”

  她妹妹的孩子,也是她和陛下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该断在这。

  这厢贵妃为宣和安排后路,却说宣和回府之后也吩咐林安做些准备,若有万一,去慕家接了未满十五的男女悄悄离京。

  没了他和贵妃,慕家多半是保不住的,但事发不会太快,来得及带几个孩子离开。

  慕家受着贵妃带来的滔天富贵自然也要担些责,至于孩子,还没到担责的时候。

  他在京中生意铺开不小,这些明面上的生意都不能动,索性他也不准备立刻走。

  现在情况和原书不一样,老二没有逼宫的条件,老三也还在,只要他们兄弟几个没有统一战线,他就有空可钻。

  最不济,还有主角谢淳,他送的信也该到了吧?

  谢淳确实收到信了。

  宣和在信中先是叙了许久的旧,说前日梦见七哥,醒来惊觉许久不见,最后才说七哥在凉州呆了近七年,近期朝中有人上书要你回来,我也会和陛下说这事。

  他絮絮叨叨许久,语气中透着些自然而然的熟稔,又不失分寸。

  他倒是没有提陛下的情况,但是联系到京中传来的消息……谢淳捏着信纸半晌无言,他来凉州六年,从未收到过宣和的信,如今却给他写信,看来处境着实不妙。

  谢淳想起记忆中那双灵动狡黠的眸子,那个软软的喊七哥的孩子摇头失笑。

  他并不在意宣和的小算计,阿和自小便是如此,知道怎么讨人喜欢,让人满足自己的要求。何况宣和在京中有皇帝和贵妃宠着,所有人都捧着他,想不起来在边境的七哥,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年宣和于他更像是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将人放在心上,倒也没有要求宣和同样看重他,如今这人忽然给了他一些回应,这感觉着实有些奇妙。

  确实也该回去了。

  京城

  柳院使小心翼翼地喂昏迷中的皇帝喝下一碗药,今日这药,川乌的剂量已然有些危险了,即便已经适应了两天,也没人能保证今天不出意外。

  柳院使技巧超高,喂一个昏迷中的人吃药,竟也没有漏掉多少。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龙榻上的人忽而有了些反应,屋内众人皆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方公公脸上透出些喜色来。

  然而几息之后皇帝开始口吐白沫,太医院众人瞬间面无血色,裘老却说可以开始施针了。

  “劳烦柳院使照看陛下。”

  不需要多说他们都懂,口吐秽物容易窒息。

  裘老一针一针扎下去,皇帝渐渐有了细微的动作,柳院使有些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裘老依旧稳稳地扎针。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方公公亲自拿着帕子为裘老擦汗,裘老终于扎完七十二针,他看了看陛下的反应,一口气未歇又按序拔出。

  屋内留的人不多,只有裘老、几位太医和方公公,贵妃在外坐镇,连太后也出了宁寿宫,小小的偏殿,坐了许多人却安静地针落可闻。

  日头在空中行了半轮,柳院使终于出来,他一脸喜色,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陛下仍然未醒,但观其反应,裘老此法可行。

  太后来时没同贵妃说一句话,走时却打了招呼,宣和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位周太后此生最得意的事大概就是生了皇帝。

  贵妃自小教他骄兵必败穷寇莫追,这一次他们赢了,他反而收起了尖锐的一面,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平气和地同二皇子交流。

  一时间又是兄友弟恭的模样。

  太医们不再说反对的话,聚在一起商量药方,力求将副作用降到最低。

  接下来两天裘老又扎了两次针,第三日,皇帝终于短暂地苏醒片刻,他问方公公:“朕睡得有些久了?”

  方公公答完他又问贵妃如何,方公公知道他的心思,主动说:“娘娘同各位殿下都好,小殿下也好,朝中也一切都好。”

  皇帝听完这才又放心睡去。

  人已经醒了,接下来就是太医院的事,宣和大摇大摆地接了老大夫出宫带他去济世堂。

  他笑呵呵地对裘老说:“住在王府您也不自在,正好这济世堂后头有院子,您就在这过个年,待陛下好全了,我差人送您回去。”

  哪知裘老一拽胡子瞪着眼:“不是说要老夫改方子吗,这就开始赶人了?”

  宣和忙说不敢,叫几位济世堂的大夫来认人。

  皇帝已醒,宣和开始出手整顿生意上的事,一事不烦二主,宣和干错利落地将所有在他门前闹过事的人都绑到了顺天府。

  什么秋后算账,不存在的,宝郡王这只有当场报仇,拖了的十天半个月他也要连本带利收回来,试探他,就该做好被他剁了爪子的准备。

  这一来可就苦了陈大人,他听着消息出来就见王府亲卫在擂鼓,他显然是很有经验了,单手拿着鼓槌,一手挎刀一手擂鼓,鼓声隆隆作响传出去老远却极富韵律不会让人听了难受。

  而王府的主人,端了太师椅懒懒地坐在顺天府衙前,手边还有小桌,上面放满了瓜果点心,瞧着倒比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还闲适些。

第6章

  宣和见了陈大人出来,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冬天的太阳着实舒服,晒得人没了骨头。

  陈大人听人来报宝郡王来了其实是有几分心虚的,生怕他问起上次的事,那两具尸体,他还没查明白。

  宣和却并不为难他,那情况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养的死士,别说查不出来,就是能查,他多半也不敢贸然行动。

  当今圣上大力提拔科举出生的官员,如今朝上士族与清流之间泾渭分明,陈大人却是科举出身的没落士族,这水不好蹚。

  陈大人觉得这祖宗忒能折腾人,明日就是停笔放假的时候,他非掐着今天来。一边腹诽,脸上却还要挤出笑向外走去,只是见了宣和便彻底没了脾气,无他,宣和实在生的好看,穿着一身红衣坐在太阳底下的样子十分讨喜。

  他家中幼子和宣和一个年纪,整日招猫逗狗,闯祸见了老子也不知道怕,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要说起来宝郡王同他那个孽子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着却只觉得天真可爱,见多了宝郡王,陈大人请家法的时候都没有那么下不去手了。

  不愧是靠着陛下宠爱封王的人。

  宣和是压着人来的,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这些人明明没有被捆也没堵嘴,却没有一个趁机生乱,连吱声都不敢。

  陈大人大致猜到了宣和的来意,无非就是将人暂时收监,等待开庭,至于什么时候开庭,要看这位爷什么时候想起他们。

  这是地方衙门最常见的折腾人的办法。

  宣和却说:“又来叨扰陈大人了。”

  他扬扬下巴虚指那些跟鹌鹑似的缩在一起的人群,他们原本都在看着这边,一接触到宣和的目光又都忙不迭地移开视线,宣和嗤笑:“这些人在我家铺子前闹事,影响生意,劳烦陈大人好好审一审。”

  大雍的商业发达,相关律法完善,用不正当手段进行商业竞争的如果查实,原告是可以索赔的。

  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罪,江南一带哪个衙门一年不接上那么几十起?只要原告同意,可以私下调节,但宣和明摆着是要送他们进去涨涨记性。

  知道了他的意思,陈大人也不废话,立刻升堂审理,宣和铺子上几位掌柜都在,还带来了过往的账册与他们闹事之后的账册作对比。陈大人一边咋舌宣和这生财之道一边给他们定了羁押期限,最短的半个月,最长的三个月。

  他开始审理案子宣和就叫人把椅子搬进了大门,在公堂与大门的天井里坐着继续晒太阳。

  大雍律法之中还有一个“赎罪”条款,这类短时羁押可以用徭役或者罚款抵消,一个人一个月一到两贯钱。

  各级府衙也很乐意罪犯以这样的方式抵罪,有些地方甚至不会给人选择的权利,强行要人服徭役。毕竟大部分人关在牢里还要管饭,放出去就是个壮劳力。

  偏偏明日就要封笔,到时候顺天府大门关门,他们想“赎罪”都无处可去,今天进去了这年就得在里头过。

  审了一下午的案子,顺天府大牢多了将近二十人,再看看公堂外,宣和已经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斗篷。

  陈大人走到近前时,宣和自己醒了,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渗出一滴泪,他随手一抹起身告辞。

  林安上前来替他系上斗篷,陈大人有些为难:“眼看就要封笔了,冬日寒凉,在狱中待久了怕是不好。”

  寒冬腊月的,大牢里又阴冷,即便不上刑,这么关上十天半个月也吃不消啊。

  真出了人命,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宣和笑眯眯地拍拍陈大人的肩:“大人放心,本王自会派人为他们添衣送食,定然不会叫大人为难。都是我大雍的百姓,在里头,也该过个好年才是。”

  宣和这么说着,心中却想到大理寺的大牢里还关着一位,说起来他和那位还算是有点渊源,得想个法子把人弄出来才好。

  宣和愿意配合,陈大人松了口气。顺天府尹,正三品大员,说出去好听,但放在京城实在算不上什么,审个案子审着审着,不是这个学生就是那个亲家,多方拉锯牵扯得多了说不得还要交到御史台大理寺。

  因而历来做这顺天府尹的大多处事圆滑,他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圆滑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陛下。

  为人臣子自然要与君分忧,陈大人正义凛然地想,陛下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

  明日就是小年,衙门都要封笔,许多铺子也关了门,宣和却反其道而行之,给店铺伙计们开几倍的“加班工资”,年里也每日营业,关门比平时早一些。

  到了初其他店铺陆陆续续开始营业时他反倒关门给大家放年假,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

  除了这“加班工资”,宣和还捣鼓出了个“年终奖”,京中的铺子年年都是他这个大老板亲自去发。

  宣和坐在满车的金银中听宋钱汇报这两年的情况——他被宣和派去江南两年有余,如今生意走上正轨他才回来复命。

  宣和心不在焉地听他夸自己,莫名有些羞耻,什么连锁店广告的,随便来个现代人都知道,自己先前没有确切记忆,总是不经意间想到些金点子,看谁都像是垃圾,自觉是个商业天才,于是做起了生意。

  宋钱就是就是他盘下的第一家店铺的卖主,跟在他身边四年了。

  他们坐在马车里一家一家发红包,铺子里会准备年货,宣和并不过问,他就是来送钱的。

  大雍的流通货币以铜钱为主,对于普通人家而言,用银子的时候不多,黄金就更别说了,偏僻些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

  京城自然不至于如此,但宣和上来就是真金白银,不说别的,视觉冲击力是很大的。

  最低等的伙计也能拿到五两银子,几位掌柜拿的都是金子。

  四个市集上都有他的铺子,前头有人通知,他走到哪都有掌柜带着伙计们出来给他这个大老板拜年,顺便狠狠吹捧一通,周围还聚着看热闹的人。

  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夸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宣和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不知道前几年自己怎么过来的,过了几家店铺就麻木了。

  就当他们吹的不是自己吧,这样想着,宣和自在许多,直到他到了摘星楼——京城最大的酒楼,高三层,达官贵人们最爱的聚餐之所。

  马车行至摘星楼下,宣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没记错,摘星这名字是他取的,至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