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 第71章

作者:殷司 标签: 豪门世家 生子 快穿 穿越重生

  最近的大夫在十里八村外,她要翻过两座大山,走上一天,才能请回来。

  纳兰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叹气,“我休息一会儿便好。药呢?端过来吧,不喝该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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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码着码着歪头睡着了,抱歉。

  最近不知道咋回事,老是犯困,一坐上床脑子只有两个字:睡觉。

第90章 三生(六)

  春意寒冷,天色多变,明明晨出还有几分柔和的日光,傍晚便忽然起风,吹得纸糊的窗户吱呀作响。

  这窗也该修一修了。

  深夜,纳兰倚着床头。窗外的冷风几乎要破窗而入,他心里微微一叹。

  窗外夜色浓重,只依稀看见婆娑的枝影,微弱的烛光映在门窗上,将息未息。

  “摇光,你睡了没有?”

  帘帐外是阿茶的声音,她声音又低又轻,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惊到了里面的纳兰。

  阿茶是个孤女,除了一个舅舅,六亲死绝。除了这间瓦屋外,一无所有。

  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阿茶用块木板搭了张床,她做惯了农活,睡起来并不觉得冷硬。

  两张床中间垂了块藏青色的布,麻布缝缝补补,东一块西一块,勉强能遮住光。

  纳兰偏头,也不掀开帘帐,长睫微颤,“怎么了?可是外面雨声太大,睡不着?”

  春季多连绵细雨,往往交织着针刺般的冷意,冷得人骨子发疼。纳兰是不怕冷的,他血脉里的冰夷血统不允许他怕冷,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许是这里没有灵力的缘故,他竟慢慢地觉得手脚发凉。

  阿茶抱着暖和的被褥卷缩在床角,正想摇头,忽听“咔嚓”一声,一道冷光自窗外闪过。

  惊雷划破雨夜,在雨中炸响。

  她捂紧耳朵,幼年时的阴影袭来,声音不禁发抖,“雨又大了,你头还痛不痛?我去给你煎药好不好?”

  许是那日在桃树下淋了太久的雨,纳兰才感染了风寒。

  “我已大好,无须再用药。”纳兰静了片刻,忽然开口,“你怕雷?”

  凡人地界,同阿茶这般岁数的女孩子,大抵都怕雷。

  阿茶本来是不怕的,但她幼年时有一段经历实在是悲惨,后来便怕了。

  父母双亡后,哥嫂紧跟而去,五六年里,六亲死绝。身前身后,空余一间瓦屋,两袖清风。

  那个时候村子贫穷的不得了,也没什么晒草药拿去卖的意识,阿茶的亲人死全了,连副棺材都没有,草草的裹了草席,就扔进了挖好的土坑里。

  送葬的只有她一个人。

  阿茶哭的很厉害,趴在土坑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村长不忍心,劝她,“阿茶啊,人死不能复生,回去吧。”

  阿茶不肯走,村长劝了几回,见她不听,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后半夜大暴雨,连道路都看不清了,雨珠砸到身上,她心底慌,哭得更大声了。

  远远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村长和村子的叔婶。阿茶抹掉眼泪,想起身回应,雷电从夜空中划过,落到她面前,把一大片山林都烧成灰。

  自那以后,阿茶开始怕雷。

  但她不想在纳兰面前承认,明月高高在上,沙粒已经足够渺小,怎么还能够再跌进污泥浊水里?

  “我不怕雷。”阿茶牙齿打颤,“我只是有点冷。”

  春雨连绵的天气,对凡人来说,确实难熬。

  纳兰没有说话,帘帐映着烛火微弱的光,同窗外轰隆作响的雷雨不同,冷寂得仿佛没有声息。

  阿茶失望地垂下头,摇光是睡了吗?她以为还能再多说两句话的。

  她翻了个身,背着帘帐,没有看见被褥陷了一块,有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坐了下来。

  柔软微卷的乌黑长发散落在被褥上,卷云袖层层叠起,如同流云一般从纳兰手腕上垂下来。

  肤色如雪,青丝如鸦羽。

  夜色本就漆黑,屋里各个角落伸手不见五指。他坐在床边,身影落在斑驳的光影里,黑白分明得惊心动魄。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睡吧。”纳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仿佛从遥远的云端传来。

  阿茶先是一愣,后被吓了一跳,“摇光?”她搂着被褥坐起来,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你怎么过来了?”

  纳兰从无相界来,不知道人界有个规矩,约束着数万男男女女,谓之“男女授受不亲”。

  阿茶冒着被浸猪笼的生命危险把纳兰背回家已经是她毕生的勇气,如此深夜,如此氛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就坐在一旁,真是教人……想入非非。

  若是阿茶父母还在,知道她将一个男人藏在家中,怕是要打断她的腿。

  可这是摇光啊……阿茶心如擂鼓,是她只见了一面就放不下的摇光啊。

  “不是怕雷?夜深,快睡吧。”纳兰的音色低柔,他微微低头,浅色的瞳孔里映着阿茶的身影。

  “……我真的,只是有些冷。”如果阿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那么发颤,脸色不那么发白,或许纳兰就信了。

  窗外的雷雨一直下到后半夜,纳兰也静静地坐了半夜。雨后气息寒冷,他乌发长袖上全是冷意,无一丝温度。

  这就是冷的感觉吗?

  纳兰有些恍惚地抬起手,纤白无暇的手指有些泛红,那是因寒气冻的。

  冰夷族存在了千千万万年,恐怕他是第一条尝到寒冷滋味的腾蛇。

  感觉有些奇怪,却并不难接受。

  晨光微曦,些许暗淡的光线从窗缝乍现,落到油灯燃尽的方桌上。

  纳兰闭上双眼,静心片刻,再睁开眼时,身上的寒气已经尽数消失。

  凡人地界没有灵气,他本该处处受制,只是……纳兰心念微动,丹田中金丹流转,散发着与以往不同的灵光来。

  幽蓝色的,仿佛火焰一样燃烧着的灵光。这是海神之泪的光。

  纳兰当日祈福时心神游离,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整座圣殿摇摇欲坠,冰凌树在海水的冲击下全都碎裂开。

  十二近侍同海妖不见踪影,他被迫中断祈福,起身出殿,然而刚踏出殿门,几条寒铁铸成的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欲将他锁在殿中。

  他下意识地运用灵力,手臂却不慎被擦伤,几滴血落在地上,脚下原本毫无动静的大阵却忽然发动起来。

  记忆的最后,他看见一张容色雪白的脸,对方仿佛很是可惜,“冰夷族只剩下你一个了……你生父……纳兰予是什么心思……放心,不会要你的命。”

  生父?

  什么生父?

  纳兰视线一暗,整个人如同坠落深渊,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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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三生(七)

  魔妖销声匿迹后,权杖去了哪里?

  这是纳兰一族心底最大的疑惑,但无人敢问,因为族长一向深谋远虑,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有意为之。

  但海妖知道。

  因为当年跟魔妖结盟的他们,曾一度被摇光城主追杀。尽管后来他们也结了盟。

  无相界所有修士都认为魔妖被摇光城主赶出了无尽海。然而只有海妖知道,魔妖没有被赶去另一片海域,他们只是被赶尽杀绝了而已。

  纳兰在归墟底下看见的那一片冰凌树,不是冰夷族存在以来就有的圣树,而是被纳兰予变成冰凌树的魔妖。

  魔妖口口声声说要重拾海神之威,要重建归墟,纳兰予就成全他们,把他们变成冰凌树,让他们永生永世守护祭坛。

  至于同宗同族?

  千年下来,什么血缘关系都淡薄得近乎没有了。对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纳兰予而言,什么冰夷族的威望,什么摇光城的繁荣,都比不过他自己的野心。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魔妖威胁了他的地位,他就把魔妖全部杀光;族人想要一个少主,他就把庶弟的孩子抢过来,自己扶养。

  纳兰予冷心冷肺惯了,从不将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莫说抢庶弟的孩子,就是把庶弟一家杀光,他也做得出来。

  左丘明珠就是这样死的。

  纳兰十四岁的时候,纳兰予想要亲自教他人事,左丘明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拎着剑就杀了过来。

  她本来是被囚禁在宫殿中的,也许是为母则强,也许是早有杀意,她竟一路杀出寝宫,到了纳兰予面前。

  “你不得好死!”左丘明珠怨毒的诅咒他。她被侍卫摁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

  咒他不得好死的人多了去了,纳兰予从前不放在心上,如今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心爱的珍宝的生母,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一并解决后顾之忧。

  左丘明珠还是不了解纳兰予这个人,若她了解,怕是装瞎扮瘸也要隐忍,忍到少城主长大。可她没忍住,也低估了纳兰予的丧心病狂。

  纳兰生辰那日,银月如钩,悬在摇光神殿上。海水像一面琉璃镜,倒映着夜空中的明月与万千星海。

  殿阁外灯火辉煌,挂着许许多多的灯笼,橙色的光影落在曲折的游廊上,洒在海面上,美轮美奂。

  纳兰在侍从的陪同下从游廊的另一头走来,看见这如画般的景象,微微一怔。

  “城主呢?”他问身边的侍从。

  几个侍从互相看了一眼,“殿下往前走便知道了。”意思是他们不能再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