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86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猛然挣扎起来,震得铁链哗啦啦的响,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束束光芒,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只听“咔擦”一声,锁链寸寸断裂开来。贺九卿破空而出,徒手撕裂空间,眼前骤然亮如白昼。

  光明和自由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小九开个金手指,,让他回来虐渣罢,小可怜虫

  ☆、但愿君心知我意

  转眼三年后。

  “你们听说了没有?仙门现在要对魔族赶尽杀绝!”

  眼下正是饭点, 酒楼里坐了不少修真者,一听这话纷纷围了过来,竖着耳朵听热闹。

  场中央的圆桌子旁,坐着个相貌猥琐的男子。他身形瘦弱, 个子不高, 两撇山羊胡。说起话来绿豆大的眼睛泛起精光。

  见周围的人全都聚了过来, 这才右手攥着只茶杯,全然充当惊堂木。一脚踩着凳子, 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我二大爷家的小堂妹在仙门当外门弟子。这几年仙门和魔界打得不可开交, 多少个小门派纷纷下场, 又尽数罹难。就在前几日,又打起来了,华南首当其冲, 带领着三大宗门杀上魔界, 眼看着又是一场厮杀, 结果半路出现个神秘人横插一脚, 硬生生地扭转了局面!”

  他说着,一拍大腿夸张地大叫,如愿以偿的听见周围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才兴致勃勃的继续道:“多少个仙门弟子上去, 都不顶用!那人修为奇高,招数极其诡异,来无影去无踪的!华南两尊足够厉害罢, 都没有当场制服他,可见那人修为有多高深了!”

  在场的众人听得起劲儿,瓜子壳嗑得满天乱飞。就听有人疑惑道:“这人打哪儿来的?莫不是魔族的妖孽罢?”

  “魔族妖孽不都死绝了?”另外一人掐手指头算,“许念, 魂千,贺九卿,通通都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我还听说,贺九卿是被蘅曦君亲手所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罢,反正凤凰沐家是这么说的,谁知道!”

  “搞不好是贺九卿又回来了呢?他可是连神器都敢偷盗,没什么是他做不了的!”

  “那也不见得吧,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必要等三年?”

  众人觉得有道理,又继续喝酒闲聊。

  “要说起这个神秘人,嗨,可不得了了!据说长得妖冶俊美,谈笑间邪气四溢,模样俊得不像样。穿着一身玄衣,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似的,当即就把赤玄君吓到了,据说连这少年一招都没接下,幸亏有蘅曦君护着,否则,啧啧。”

  在二楼最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玄衣少年,他懒洋洋地靠在窗户台边,一脚踩得老高。嘴里叼着根冰糖葫芦,吃得就剩下两颗了。百无聊赖地听着闲话。

  时不时探着脑袋往街道上眺望两眼,见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面上越发的不耐烦起来。耳边还全是聒噪声。他将叼着的冰糖葫芦吐了出来,忽然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掷,低声咒骂了几句。还用鞋底将碎瓷片碾了几下。

  二楼登时鸦雀无声,众人寻声望去,见只是个年轻人。

  有人嘲弄道:“嗨,操/你/娘的,这哪家溜出来的野孩子?有娘生没娘教,跑这来儿闹事!简直不像话!你摔杯子甩脸色给谁看?去你娘的!”

  来这吃饭的,大多都是在家闲着没事儿干的败家子,要不就是一些市井之徒,中间混着几个修真者。见状都抱着胳膊在边上看戏,甚至希望骂声越难听越好。

  “操/你/全家,你他娘在骂谁?”

  这年轻人穿着一身玄衣,领口开得极低,露出精致的锁骨,腰间系着皮制腰带,上头装饰着骷髅头形状的铜制饰品。

  左右各挂了一条穗子,中间缀着银制镂空铃铛,鲜红色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可并未听见半分铃响,十足诡异邪气,可又多了几分肆意张狂。

  “就是骂你!我呸!狗娘养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言,这年轻人眉梢一挑,双手交叠着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关节响。随手提了个凳子大步朝人群中走来。

  在场观客一看这阵势,立马如惊鸟散开,纷纷往边上逃窜。

  “你……你不能胡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你敢动手,我就……我就操……”

  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量的鲜血爬了满脸。这人惨叫一声,像个疯子似的,慌忙往旁边逃窜。

  哪知被那年轻人提着后领拽了回来,按着他的头,一连往柱子上撞了好几下。伴随着每一声响,整个楼层都震了三震。

  众人哪里见过这阵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楼底下的客人听见了动静,爬上楼梯,探着脑袋观望。有几名修真者见情况不对,纷纷拔剑,结果这年轻人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随手一挥衣袖,尽数将人打下了二楼。

  “以后骂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鬼样!”年轻人冷冷笑着,见手底下的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这才很嫌恶地丢开了手,目光环顾周围一圈,语气慵懒道:“先前听你们说,贺九卿是被蘅曦君亲手所杀?谁说的?”

  众人战战兢兢,闻言七手八脚地推出个人来。这人吓得够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尊者饶命啊,这不是我说的,是沐家的家主说的,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就连蘅曦君自己都默认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冷笑道:“说得对,说得好极了。贺九卿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你们可以滚了!”

  待所有人都走光之后,他才一脚将挡路的板凳踢飞,微微有些懊恼。许久之后,才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腿下了楼。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每一个人都来去匆匆,即便是有肢体触碰,很快便擦肩而过。

  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小九,乖儿子,你慢点跑,当心摔着!”

  他整个人身形一僵,脚下顿住。回眸就见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满脸温柔地哄道:“小九乖,晚上阿娘做芸豆糕给你吃好不好?”

  “好!阿娘做的芸豆糕最好吃了!”

  妇人抱着孩子欲走,刚一抬眼,就见眼前有个玄衣男子死盯着他们不放,当即吓得后退几步,惊道:“你……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可不怕你!”

  “不做什么,你儿子很可爱。只不过,”他语气顿了一下,说不出来的低落,“小九这个名字不好,改一个吧。哪怕叫小六,小七,小八都行,莫唤他小九。”

  这妇人愣了愣,等再缓过来神时,眼前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道身影。

  他去了趟华南山,可终究没敢进去,只在山脚来回徘徊。憧憬着可以同师尊再见上一面,可又盼着永不再见才好。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将一个人磨搓得面目全非。他现如今这番容貌,师尊定然再也认不出来了。

  也许对师尊来说,区区一个小九并不算什么。若是同天下苍生比起来,小九不过就是万千世界中的沙粒芥子,更加不算什么。

  所以,师尊弃了他,忘了他,再也不要他了。就像是聚阴阵里的阴灵说的那样:你师尊早就不要你了。

  可他自己却有苦难言,情难自禁,痛不欲生。在聚阴阵中每每撕心裂肺,痛苦万分时,唯有恨意拉扯,才能让他继续苟活下去。

  他本不想恨华笙,可若是不恨,早就不知道死过千百回了。

  贺九卿偶尔会想起,曾经和师尊一起生活的场景,春日野悠,午后小憩;近暮方醒,醉卧花间;隔栏望水,挑灯夜读。

  可师尊却始终没有接他回家,任凭他在聚阴阵中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华笙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全修真皆知。可他同时又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只有贺九卿知。

  也许今生今世,他们即便竭尽全力,也无法真正的拥有彼此。是非功过暂且不论,他这一辈子过得根本不值,想要抓住的,总是擦肩而过,想要释怀的,却又耿耿于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君心知我意。

  至了晚间,贺九卿才回到魔界,一脚才踏进殿门,迎面就飞来一只茶杯。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侧头躲开,语气慵懒道:“舅舅,你也少发点脾气,容易早死。”

  魂天怒道:“贺九卿!谁给你的胆子回来的!”

  “我想回来就回来咯,腿长在我身上。”贺九卿见殿内一片狼藉,压根没有下脚的地方,殿内还跪着几名仙门的弟子,观衣着,应该是上师府的人,他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转了过去,接着道:“你没事抓他们过来做甚?”

  魂天缓了缓气,冷笑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替吾儿出气!剥皮抽筋,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此话一出,几个仙门弟子脸色煞白,纷纷把目光转向贺九卿。可皆是面露震惊,许久才试探着询问:“请问你是贺公子么?”

  贺九卿回道:“不是。”

  他方才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几个人皆是从前在陈家庄遇见的弟子。可时过境迁了。救不救,其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没这个必要。

  “随便你罢,杀了便杀了。”贺九卿抬步就走,顿了顿又嘲讽道:“表哥生前,未见你们父慈子孝。死后,舅舅倒是把慈父的一套搬了出来。别说是杀三五个弟子了,你就是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表哥也不会回来了。他挺恨你的,临死前还跟我说,希望我跟他都出生在普通人家。”

  身后立马传来一道风声,贺九卿身形动都没动,手一抬,曲指捏住砸过来的杯子,微微一用力,顷刻之间碎成了粉末。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小九了。

  贺九卿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表哥恨你,我也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没啥变故的话,九月份初,连续五天日万(点烟),五万字应该还是写不完。

  ☆、我就是地狱~

  魂天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殿内:“贺九卿!你该死!魂千若不是救你, 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魔界遭逢大难,全是败你们母子所赐!”

  贺九卿眸色一厉,猛然一挥衣袖,殿内的摆设登时东倒西歪。他仅仅是一抬腿, 人已经抵达了魂天的身前。一把抓紧他的衣领, 望着他满头白发的苍老面容, 冷笑道:“舅舅啊,那是你活该!你放心, 我不会杀你的,从今天起, 魔界就归我统治, 只要我活一日,保魔界一日。表哥泉下有知,定当安息了。”

  魂天现如今是孤家寡人, 唯一的妹妹死了, 亲生儿子也死了, 现如今连小九都对他恨之入骨。这三年来, 每个晚上,许念和魂千都会如约而至。

  许念埋怨他当初为什么要对她那般心狠,还不肯放过她唯一的孩子, 魂千也怨恨他为什么非要一统三界。

  魂天自然将一切痛苦的源头,归结到了贺九卿身上。他恨毒了这个野种,恨不得撕碎他, 可现如今又杀不了他。

  执念和恨意如同蚀骨的毒/药, 在心底深深地扎恨, 魂天每痛苦一分, 恨意便加重一分。恨意就像是藤蔓一样, 疯狂的滋生着。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痛苦就像一道密集的大网,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浑身每一处都疼痛难忍,心里像是被红莲业火焚烧着,容不得他有片刻的喘息。

  至从失去了儿子之后,他越发苍老起来。终日守着偌大的空殿,还要应付仙门百家,头疼不已,痛苦不堪。他需要大量新鲜滚烫的人血,用来浇灭心底难以忍受的炽热。

  可服了人血之后,他只得片刻的欢愉痛快,之后如同染上了毒/瘾,越是烦躁难忍,越是要服用更多的鲜血,用来温暖自己冰冷的躯体。

  这一切贺九卿皆是冷眼旁观,不为所动,甚至还会亲手将人送来,诡笑着唤他舅舅。

  魂天心里极度惶恐不安,明知这是在饮鸩止渴,自取灭亡,可还是忍不住周而复始,如同野蛮的畜生,发了疯似的不受控制。

  回首往事,他绝望而惶恐的发现,身为一个兄长,他把亲妹妹推出去任由仙门百家践踏,亲眼看着她死。

  身为一个父亲,他一直以来疏忽了对魂千的关心,导致他最终惨死在了秘境,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作为小九的舅舅,他从未待小九好过,动辄打骂,冷漠待之,百般利用,毫不关心。

  一手遮天的权利和无止境的欲望,早已经将他腐蚀成了一个魔鬼。没有任何人会原谅他,等待他的只会是永生永世的孤独!

  而现在,他只能拖着这副半死不活、行将就木的身体苟延残喘。面对生命的流逝,毫无挽留能力。甚至再也管不住不听话的小九。

  贺九卿笑了笑,伸手抚平魂天的衣衫,“舅舅,你别生气,你越是生气,死得越快。你要知道,你打不过华笙,华笙现在未必打得过我,只要我想,天下都是我的!但是……”

  他手底下渐渐发紧,笑容越发灿烂,“用我母亲和表哥的命,才换回来的天下,我要了也没意思,是不是啊,舅舅?”

  魂天咬牙切齿道:“你真该下地狱!”

  “地狱?什么地狱?”贺九卿故作吃惊,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个身体是由万千阴灵拼凑而成的,没有人杀得了我,我就是地狱!”

  他笑够了,笑累了,手一松,便将魂天推回了座位上,甚至连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语气稀疏平常,“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定然将你的功力吸干,让你去九泉之下,好好跟我母亲赔个不是!”

  魂天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以小九现在冷硬心狠程度,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都能做得出来。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就像是贺九卿自己说的,他的身体是由聚阴阵里万千阴灵的怨念拼凑而成,天地间的恶意不止,怨气不灭,他就永远也不会死。

  贺九卿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祸得福,还是重新坠入了无间地狱。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

  他有点累了。刚一出殿门,身后立马传来几声,“贺公子,我们知错了,求贺公子饶命!”

  脚下顿了一下,很快又抬腿继续往前走,他连头都懒得回一次。

  忽然,有个人道:“师三公子!师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