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92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长思?”华笙脚下顿了一下,很快又大步流星地抬腿继续走,“你我之间的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可师尊也收他当徒弟了呢!”贺九卿神色不甚自然,也不知是不是受寒了,身体发烫,连面颊都烧了起来,“你说过的,他比我乖巧懂事,比我聪明好学,哪里都比我好。你是很喜欢他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

  贺九卿愣了愣,反问:“我需要记得什么?”

  “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九卿总觉得他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狠狠咬了下牙齿。

  于是,鬼使神差,出于保命的情况下,勾紧华笙的脖颈,唤了句:“爹。”

  华笙当即神色大变,很是震惊地低头望了他一眼,随后又很不自然地偏过脸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贺九卿唇角发白,脑子浑浑噩噩的。心里想着,都这种时候了,师尊居然还想着占他便宜。为老不尊,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好大一把年纪的人,当真好幼稚。

  ☆、师尊总有那么多的说辞~

  

  抬腿一脚将殿门踹开, 华笙抱着人抬腿踏过门槛,才走近几步,忽然瞥见桌边一道人影。他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是长思, 于是侧过身子, 试图挡住贺九卿的视线。

  “别挡了, 我都看见了。”贺九卿紧了紧手臂,把脸偏转过去, 冷哼了一声,低低道:“呵, 长思, 又是长思。你对他可真好。一个十几岁的徒弟,深更半夜地跑到师尊房里睡觉。外人若是瞧见了,不知道该要怎么想。偏偏咱们蘅曦君从来不在意这个。我也是曾经深受其苦的人, 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你若不想长思跟我走上一样的路, 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幻想。”

  华笙瞥他一眼, 并没有解释什么。也并非是想看着小九吃醋, 只不过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如果他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那这三年来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望曦峰不会有外人的。”华笙如是道, 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想了想,又从床里面拿过一条毯子。

  “不准给他盖!”贺九卿一下直起上半身来, 手里扯着毯子,咬牙切齿道:“我不准你给他盖!”

  华笙道:“放手。”

  “不放!我就是不准你给他盖!”贺九卿执拗起来,九匹马都拉不回来,五指因攥得太过用力都微微发白, 可仍旧磨着后槽牙,一副小狼崽儿的凶狠样。其实他这个样子,对华笙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如果硬说有,那可能就是不忍心看他如此。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华笙叹了口气,脸上满满的无奈,将毯子一抖开,盖在了贺九卿身上,顺手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小声一点,长思睡觉浅,当心把他吵醒了。”

  “我就是小心眼!你凭什么把对我的好,又转送给他?我那么艰难才得到了师尊的疼爱,为此几度在生死间徘徊,甚至连肉身都被万鬼吞噬!我受了这么大的罪,才勉强再见师尊。可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能连贺九卿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话时,语气听起来有多可怜,因为华笙不准他大声说话,遂连喘息声都压得极低。仿佛是指甲从青石缝里摩挲过,连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别哭,吵醒了他,为师就没办法给你洗澡了。”华笙大手揉了揉贺九卿的脑袋,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温声细语道:“小九乖,师尊永远都是最疼你的。长思永远越不过小九,永远。”

  “可师尊只会让我疼,从来都是如此。”贺九卿心里松了口气,可仍旧冷哼道,“长思现在享受的东西,原本都该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他擅自动了我的东西,绝不能轻饶了他!”

  华笙问:“那你想把他怎么样?”

  贺九卿道:“当然是把他赶走,永远不许他回来!他若是敢不走,我就杀了他,把他剁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塞进你的被窝里,让你跟一副白骨,过一辈子罢!”

  “放肆!”华笙伸指,使劲戳了一下贺九卿的眉心,严厉呵斥道:“这种话,你莫要在长思面前说,他胆子小,不禁你吓唬!”

  贺九卿嘟囔道:“我可没有吓唬他。”

  “你再说一遍?”华笙挑起一边的眉头,捏正贺九卿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正色道:“本座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你若是再不听话,以后都不许再过来了,听见没有?”

  贺九卿不答,抬手将华笙的手打开。

  “还是本座太惯着你了,看来以后必须要重树家风,否则你该上房揭瓦了。”

  华笙抬步,径直走到长思面前,见他还在熟睡,脸蛋睡得红扑扑的。想了想,这便脱了外裳给他盖好。方要将他抱起来送回去,眼前一道黑影儿闪过。

  贺九卿一把将衣衫扯了回来,华笙抬手一抓,两人同时一震,就听见一道撕裂声,衣衫从中间撕成了两截。

  华笙怒道:“小九!”

  “我就是心胸狭隘,我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不行!”贺九卿把华笙手里的那半截也扯了回来,往怀里一抱,伸手一拂,直接将长思送回了房间,又道:“施个小法术的事情,你做什么还要抱他?”

  华笙压抑着怒气道:“本座竟不知,你居然这般讨厌他。既如此,你当初又何必说那种话!”

  贺九卿道:“他生得如此丑陋,我为何要喜欢他?还是说,师尊就是喜欢这样,养一个,喜欢一个。养两个,喜欢两个?”

  “胡闹!”华笙斥责道:“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当初谁还不是个孩子!我喜欢师尊的时候,也没比长思大多少!”贺九卿脸色煞白,狠狠撞了一下华笙的肩膀,抬腿便走。

  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回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我不应你,立马就要人头落地?太可笑了你!”

  贺九卿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气得华笙眉心一跳一跳的,脖颈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忽而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人往回一拖。

  低声骂道:“本座就不信了,今天管不住你了!给我回来!”

  贺九卿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被拖拽着往前走,地板上很快就被拖拽出了一条血印,他伸手在地上胡乱扑腾着,难忍痛楚,破碎的痛呼声还是从口中溢了出来。

  “鬼叫什么?还没到你哭的时候!”华笙恼怒地转过身来,入眼就是一地的鲜红,他瞳孔一缩,猛然惊唤了一声,“小九!”

  “师尊,我错了,我不敢了,饶了我罢!”贺九卿喉头一甜,汩汩的鲜血自口中流了出来,气若游丝道:“我不是故意胡闹的,我只是想让师尊多看看我,多疼疼我。”

  华笙蹲下,将人搂在怀里,伸手一拽,便将他的衣衫扯开,露出胸膛处血肉模糊的一片,连声音都颤了,“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贺九卿道:“我想让师尊更加心疼我,所以才没说。”他攥紧华笙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师尊,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会很乖的,我现在吃得也很少,生活可以自己打理,不用师尊操太多的心。师尊可以不那么爱我,只要明天比今天多爱一点点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同为师闹什么?”华笙语气十分严厉,直接呵斥出来,神色严肃冷峻。

  贺九卿直接怂了,哽咽道:“我就是讨厌长思,我讨厌他,不想看到他。他凭什么能拜到师尊的座下,凭什么能入望曦峰,凭什么能睡师尊的床,盖师尊的被子。这些原本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太善妒了,这样不好。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就尽管如此罢,看为师以后还管不管你了。”华笙将人重新放回床上,忙前忙后的打水找药箱,动作轻柔地将血迹擦拭干净,“今晚洗不了澡了,伤好了再洗罢。”

  贺九卿急道:“但我可以忍的!”

  华笙给他缠纱布,闻言冷笑:“洗一次和洗一辈子,你自己选罢!”

  “那……我有点疼。”贺九卿重新躺回去,缓了缓气,才低骂道:“狗/娘/养的,疼死我了!”

  华笙语气淡淡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当初本座见你同师风语在一起时的感受了罢。”

  贺九卿哑然,立马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师风语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哥,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可师风语不那么想。”华笙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他想要你,而且是明目张胆的。”

  贺九卿张了张嘴,随后苦笑道:“不会的,我同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绝无可能。”

  “本座也认为绝无可能。”华笙手很灵巧,包扎得也很漂亮,替贺九卿重新把衣衫拢了起来,这才用毯子将人从头至尾裹了起来,再一把抱了过来,直接让他坐在自己的膝头,“小九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师风语若是敢染指一分,本座活剐了他。”

  贺九卿听得浑身一个哆嗦,贴紧华笙的胸膛,低声道:“师尊,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

  “想着怎么恨师尊,然后怎么反杀?”

  贺九卿摇头:“不是的,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师尊原谅我,饶了我。”

  华笙默然未言。

  须臾,贺九卿又道:“师尊,我们合好罢,不要再吵架了。我知道你有难处,所以不想再让你为难。我当年也算是罪有应得,我不怪师尊,也不怪旁人。这次我回来,只是想给我母亲,表哥,还有我自己讨一个公道。我不求师尊能够站在我这边,只求师尊能公平对待,是谁的错,便让谁下地狱。不管结果如何,我无怨无悔,死生不论。”

  “好,以后不吵架了。”华笙搂紧了他。

  贺九卿想了想,才道:“那我们互相给对方道个歉罢?”

  “道歉?”华笙微微有些诧异。

  贺九卿点头道:“是的,道歉。我们互相道歉,师尊你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动手伤小九了。我就说,对不起师尊,小九也有不对的地方。”

  华笙蹙眉,似乎从未跟人这般低声下气地道过歉,略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道:“我……我知道……”

  他说不出口,到底是当人师尊的,一向很有威严。不管双方谁对谁错,到了最后总是贺九卿跪下来道歉。况且,华笙性子沉静稳重,甚少有什么地方做错,即便真的有,也没有人敢让他道歉。

  贺九卿鼓励道:“师尊,你说出来,其实很简单的,你就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就这几个字,很容易的。”

  华笙耳垂通红,喉咙艰涩,他执掌华南这么多年,早就把原先当人徒弟的那一套忘得干干净净。即便从前同楚卫在一处,也从未这般过。终于,他吞吞吐吐,将一个“错”字吐了出来。

  贺九卿心里的最后一层防线,终于分崩离析,伴随着这一个“错”字,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赶紧两手攥紧华笙的手,涩然道:“师尊,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原谅你了!”

  华笙抿唇:“这跟先前你说的不一样。”

  “这个不重要!”贺九卿开始抵赖,为了防止华笙抽他,把他两只手都抓在了一起,像条小狗似的,用脸蹭着他的脸,哼哼唧唧道:“师尊,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不闹了,我不吵了。”

  “……你撒谎骗我。”华笙还在纠结这个,蹙着眉头盯着贺九卿看,“小兔崽子,惯会抖机灵。”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我可没有撒谎,抖机灵是我天生的。”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打算胡作非为,是不是?”华笙也没打算让他好过,将人往床上一推,然后一压,两手支在贺九卿脑袋两侧,语气危险道:“本座讨厌欺骗。”

  贺九卿耳边嗡嗡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知晓华笙也想同他共赴巫山,只不过是碍于他身上有伤,所以不便行事。于是特别善解人意地扯开衣领,故意喊热。

  华笙道:“方才冻得嘴唇都紫了,现在热什么?”

  “可是,我真的热,不信师尊摸一摸,我身上好烫的。”

  华笙抬手贴至了他的额头,眉心一蹙,低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随后才起了身,给他掖了掖被角,“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你还不如长思。”

  贺九卿刚要坐起身来,又被华笙推回去躺好,闻言便问:“怎么,长思也生病过?”

  “长思身体不太好,我带他来望曦峰第一天,他就病了。而且病了许久。”华笙给他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要不要喝姜汤?你淋了那么久的雨。”

  “不不不,还是别了吧,我最讨厌生姜的味道了,那玩意儿味道又辛辣,又刺鼻的,喝到嘴里,舌头都要麻半天。我才不喝,你也别忙活了,天一亮我就走了。”

  华笙道:“良药苦口。”

  “反正我不喝,就是不喝。”贺九卿端着杯子喝水,想了想,又问:“那他病了,是师尊一直在照顾他么?”

  华笙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闲杂人等进不了望曦峰。”

  闻言,贺九卿眉头沉下,攥紧杯子又问:“衣不解带?擦身端药?伺候汤水?晚上也要守在身边?”

  “差不多吧。”

  养孩子大抵都是如此,长思年纪还算大的,只不过是刚来那会儿,身体不甚好。贺九卿当年才小,麻烦华笙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况且,贺九卿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贺九卿脸色又难看下来,手里因为太过使劲,直接捏碎了茶杯,碎瓷片就扎进了肉里。他丝毫没察觉到,低声骂道:“我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这不公平!师尊从来都没有那么照顾我!”

  “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华笙将他的手拽了过来,掰开手指,将碎片捏了出来,不悦道:“我照顾你,照顾的还少么?没良心的东西,尽说没良心的混话。”

  “哼!”贺九卿侧过脸去,腮帮子鼓得老高,气得水也不喝了。双臂环胸,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华笙赌气。

  “小九?”华笙从后面扒拉了他一下,结果没人应他。须臾,床板一轻,贺九卿慌忙回头,就见华笙已经走开了。

  “师尊,你要去哪里?”

  华笙连头都不回地淡淡道:“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天一亮就滚出去。”

  贺九卿气得将床上的枕头,毯子什么的,全部都丢到了地上,捶着床板道:“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你去抱你的长思睡觉罢!你别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