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卧底的那些年 第96章

作者:萝卜蛋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好,师尊抱抱。”

  将人抱在怀里,华笙原本就体寒,两个同样寒冷的人,居然要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没多大一会儿,贺九卿又道:“师尊,你以前也是这么抱长思的么?”

  华笙道:“本座从不抱他。”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千真万确。”

  贺九卿脸上一喜,精神渐渐好转起来,可看起来还是跟个傀儡娃娃似的,碰一碰就要弄坏了。他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往师尊怀里缩了缩,还是说冷。

  华笙再没什么可犹豫的,伸手一扯,就将自己的束腰扯开,上衣便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稍微用手碰一下,白皙强健的身体便袒露出来。他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按,再用衣衫一包,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温暖着怀里的人。

  贺九卿不是没见过华笙的身体,相反,他见过很多次,亲过,咬过,上手摸过。从前还没在一起时,他便经常去偷看师尊洗澡,可却甚少能看见华笙这副模样。

  师尊应该永远飘飘若仙,不染纤尘,衣冠皆整。谈笑间不怒自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稳坐神坛之上,睥睨着天下。

  贺九卿挣扎着给他正发冠,语气有点急促:“师尊,你发冠松了,你把头发束好,把衣服穿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我的师尊可是整个修真界最最最厉害的人,我不能容忍自己把师尊弄乱,弄脏。”

  华笙摇头道:“那种样子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任何繁文缛节皆是一纸空谈,何必在意。”

  闻言,贺九卿愣了一下,他仔仔细细地替华笙把发冠扶稳,伸手捋了一把从发冠上垂下来的锦带,痴痴笑道:“师尊,你这是承认了我的身份么?我是你最亲近的人。”

  “是。”

  贺九卿又问:“那我跟长思比,谁更重要?”

  “你!”华笙回答得斩钉截铁,一字一顿道:“他只是儿子,永远也越不过你去!”

  “儿子?”

  “对!儿子!”

  贺九卿更加茫然:“为什么是儿子?为什么不是徒弟?”

  华笙反问:“为什么是徒弟?你见过他对本座行师徒之礼么?听他唤过本座师尊么?有没有见过本座抱过他?你都没有,如何推断出的?”

  贺九卿张了张嘴,突然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了。他闹了那么久,气了那么久,恨不得要杀掉的孩子,原来只是师尊给他养的儿子。

  华笙语气很平淡:“你曾经说过的,你想要一个孩子,还说要长得像你。长思并不丑,仔细看的话,眉眼很像你。小九,你记性真的有这么差么?自己说过的话,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容忍,日后还能容忍谁?”

  这几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当场就把贺九卿打懵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华笙会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而他自己没心没肺的,说着混账话,做着混账事。

  嘴里说着爱师尊,可却又要让师尊那么难过。人非草木,谁能无心。即便性格冷淡如师尊,也是对他动了真感情的。

  “小九,你总是埋怨为师不够相信你,可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你不肯相信为师。”华笙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贺九卿的头,又叹道:“本座的小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本座是不怕等,大不了就多宠你几年。可你不能一直这么任性下去,别人会觉得是本座没有管教好你。”

  “师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善妒了,都是我的错。”贺九卿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愧疚道:“师尊从来都不欠我的,是我对不起师尊。”

  华笙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有其他伤害自己的动作,缓声道:“为师也有不对的地方,明明知道你是个小心眼的孩子,居然还要拿这个惩治你。”

  “那我等一会儿能去看看长思么?”贺九卿满脸写着期盼,“我想看看,我跟师尊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想想看,他的确挺可爱的,长得也随我。那他大名叫什么?”

  “温玉,小字长思。”

  贺九卿口中念叨着:“温玉,温润如玉,长思,温长思,是个好名字。”他抬眼望着华笙,“为什么取个思字?师尊一直都在思念着我吗?”

  “你总算不是太笨。”华笙是如此答的,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立马涌上心头,贺九卿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捧着华笙的脸,左右各亲了几口,最后才大呼道:“师尊!你能这么跟我说话,我简直太高兴了!你既然知道我笨,以后就不要拐弯抹角地为我好,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

  华笙也笑,低声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什么?师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华笙却又不说了,两人把衣衫穿好,又重新坐在了一块。

  “混账东西,越大越会胡闹,这个是你干的罢。”

  贺九卿一看,见华笙手里拿着的正是先前被他弄断的那柄剑,当即抵赖道:“不是我,不是我,反正不是我。”

  华笙将断剑插回剑鞘,似笑非笑道:“你撒谎抵赖的本事倒是见长。都是当父亲的人了,不给孩子半点东西便罢了,居然还背地里欺负他,弄坏他的心爱之物。就应该狠狠罚你。”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道:“那谁让师尊不告诉我来着,哼,居然还拿我的东西送人,气死我了!”

  “说到这个,本座倒是想起来了。”华笙抬眼看他,“把东西拿出来,既给了他,又何来要回去的道理。”

  “不要,我舍不得!”贺九卿开始耍无赖,将玉坠子紧紧攥在手里,“望曦峰有那么多宝贝,师尊随便给他一个不就行了?他一个小孩子,又不懂这些。这个原先就是我的!”

  华笙无奈道:“那让他唤你一声爹,你把这个当见面礼送给他,如何?”

  “不好,唤我爷爷也不行!反正我就是不要给他!”贺九卿瞥见华笙脸色不好看,赶紧又道:“我可以送他别的,像什么法器之类的。反正就这个不行,落华剑都丢了,我只有这个了。”

  华笙又哄了他几句,结果半分效果也没有。可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否则就以贺九卿这个脾气,恐怕能气得当场把七星招魂灯摔掉。因此,故意板着脸轻斥道:“小九!”

  “好罢。”贺九卿头一垂,万分不舍的把东西交了出来,眼珠子一直粘在上面,满脸都写满了委屈。

  “你弄伤了长思,为师也不罚你了。这个就当是你送给他的。到底是当人父亲的,怎么可以这般小气?”华笙捏了捏他的耳垂,轻声道:“师尊再寻一个更好的送给你,好不好?”

  “不好。”

  华笙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斥责的话,只是目光严厉地盯着贺九卿。

  “我知道了,师尊。”

  他们之间,好像每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尾的。从望曦峰出来后,一连半个月,贺九卿都未曾再去过。

  那些仙门小门派到处打着旗号,拉帮结派,不厌其烦地过来骚扰。魔族也并不安定,贺九卿每走到一个地方,身后就跟着很多人。

  他知道,如果他一旦死了,魔族就彻底完了。这些魔族的子民全部都难逃一死。

  贺九卿从未当面问过华笙,日后如何处理魔族。当然,就以华笙的性格,怎么也不会赶尽杀绝,可关键是其他门派并不一定这么想。

  听说,师风语自从上回从魔界离开后,在上师府养了许久才将养好,一直未再出山,贺九卿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一面同沐霜传信频繁,抽空还去了几次千纵山。

  每次都是偷偷地过去,看见师风语过得挺好的,才会悄悄地离开。那夜师风语也应该是暂且恢复了记忆,很快又被重新封印住了。

  师忘昔生怕他在外头出事,严令禁止他下千纵山,更别说私底下同贺九卿见面了。如此,贺九卿也从未现身,只是默默地看着。

  至了晚间,师风语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摞书,这是白日里才从藏书阁借回来的。他素来性子安静,又十分勤勉,根本不需要师忘昔盯着他。

  不像贺九卿,只要华笙一眼没盯住,立马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在这一点上,兄弟两个差距甚大。

  师风语才一进屋,立马便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房梁,这才缓步走至屏风后面,待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身袖口滚金边的白袍。连头发都散了下来,只有一根白玉发簪束着,更显得温文尔雅。

  随后便如同往日一样,坐在书案后面研墨,提笔誊抄门规,手边放着一盏镂空雕花的檀香炉。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将门规誊抄了一遍,师风语揉了揉手腕,忽道:“你到底要在上面蹲多久?我的房间没有门么?”

  房梁上面半天都没有动静,师风语也不急,又翻了一页白纸,提笔继续抄录。他擅自主张,不听兄命,师忘昔罚他跪了七日寒冷室,出来之后,就是禁足,每日都要手抄十遍门规。

  贺九卿翻身下了房梁,笑着问道:“二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师风语还是那么的好脾气,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身侧的垫子,示意贺九卿坐过来,“我被罚禁足了,不能下山看你了。”

  贺九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闻言便道:“禁多久啊?”

  “我也不知,兄长没说,可能是半年,或者更久,谁知道啊。”师风语抬头对他笑了笑,“我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你师尊那里有意思。”

  贺九卿想起当日师风语从背后捅他的那一剑,现在还觉得伤口隐隐作痛。可一听这话,当即便知,二哥还是二哥。于是凑过去撒娇道:“二哥,你都知道是我来了,怎么不想着备点吃的?”

  师风语哑然失笑:“我一备吃的,别人不就知道我屋里藏人了?”

  “也对,要是被师忘昔知道就不好了。他从来都不喜欢你跟我在一处的。”

  师风语写字的手一顿,在白纸上划出很长一道墨迹,定然算是作废了。他放下笔,将这张废纸折成方块形,随后才抬眼望着贺九卿,面露迟疑,欲言又止。

  贺九卿道:“二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就当从来都没有过我这个弟弟,或者当我早就死了。姓师的代价太过沉重了,我不想受这个活罪。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没人敢再欺负我了。”

  师风语道:“但你终究得承认。我以为你过来寻我,就是想开了,愿意跟我回千纵山了。”

  “我想不想得开,都不会影响我最终的决定。二哥,我是有事想求你帮忙。”贺九卿满脸认真道。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用这个求字?”师风语索性停下了手边的事情,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细语道:“既然你唤我一声二哥,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帮你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贺九卿笑道:“二哥倒是好说话,也不怕我提过分的要求么?万一我让你去杀谁,或者是做违背道义的事情,二哥要怎么办?”

  师风语也笑:“你不会的。”

  的确如此,即便是要杀人,贺九卿也绝对不会让师风语的手沾染血腥,更加不会毁了他的名声。

  “……至于过分的要求,看你提的是什么了,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师风语温润的面庞染上几分浅绯色,连隐在衣领中的脖颈都微微发红,似乎是联想到了难以启齿的方面,他是很文雅的一个人,从前被贺九卿撩拨惯了,渐渐也习惯了。

  贺九卿忙道:“二哥!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待二哥如同圣贤,半点不敢逾越!”

  他忽然觉得来找师风语是个错误的决定,霍然站起身来,“算了,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

  “小九!”

  师风语从后面唤住他,贺九卿脚下一顿,微微侧过脸去,后腰就被一双手臂环住。

  “小九,你为什么每次都走得这么快?是不是二哥哪里做得还不够好?你我之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么?”

  贺九卿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他想起先前华笙所言,只觉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染上心头。

  他本无意放肆,却误惹君心。一错再错,始终是对不起他人的。

  “对不起,二哥。”

  贺九卿将他的手掰开,声音又低又沉,“我知道你想要我,若是以前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愿意了。可是现在却是不行。我心里已经装了华笙了,今生今世,我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师风语不肯放手,顺势攥住贺九卿的手腕,将他往回一拉,两人面对面立着,低声道:“你既知我想要你,就该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华笙可以给你的,二哥也可以给你。若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感情,当初为何要同我那般?”

  “此前种种皆是我的任性妄为所致,因此,我也为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贺九卿一点点地将师风语的手指掰开,“二哥,你我都算是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抛开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不提。就以我师尊的性格,他若知道你今日抱我,恐怕……”

  师风语提了个音,手骨暴起:“我不怕他!有本事就让他杀上千纵山!他算你哪门子师尊,养你在座下十二年,对你竟然存了那种心思,你当年才十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居然就对你,对你……枉为人师!”

  此话一出,贺九卿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他一震手腕,直接将师风语震退数步,满脸严肃道:“二哥,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师尊!不是他的错,是我,是我自己恬不知耻,心怀鬼胎,是我勾/引的他,而非他强迫的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师尊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所以,我不能容忍任何人说他半句不好,哪怕是二哥也不行!”

  师风语被灵力震得后退几步,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从未想过,一向喜欢撒娇痴缠的小九,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是为了他的心上人。

  许久,贺九卿才低低道:“算了,这次算我白来一趟。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师忘昔很讨厌我,一见面就对我喊打喊杀,我该走了。”

  他转身就走,才刚走出去几步,脚下又是一顿,“师二公子,我一定会向你们证明,那些事情不是我做下的。楚卫的确是杀害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即便你兄长信他不信我,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师风语低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说不出来的难过:“你既没有证据,又证明不了。小九,你以为楚卫是谁?他可是华南两尊之一,是你师尊的同门师兄。一旦楚卫出事,你师尊也难逃其咎,华南一乱,整个修真界就乱了,你以为把所有罪责推到你的身上,只是你师尊一个人的决定么?”

  贺九卿脸色一白,抿紧了唇。他一直都有暗地里揣测,他知道把楚卫从神坛上拉下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有给师尊找理由。从不敢深想。

  师风语一字一顿,几乎是要咆哮出来:“是修真界,是整个修真界的决定,是我们所有人做的决定!”

  贺九卿脊背一僵,脸色铁青的转过身去,咬牙切齿道:“你别说了!”

  可师风语偏偏要说出来,再不说的话,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起身,眸子里满是难过:“修真界很忌惮魔族,除非魔族全族覆灭,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旧事重提。小九,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尊用青玄剑?”

  贺九卿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猛然上前一步道:“二哥,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师风语道:“你师尊丢了剑心,青玄剑早在三年前就被封印住了!他可是青玄剑的主人,连剑都被封了,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