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 第54章

作者:羽蛇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山石被河水冲刷得潮湿光滑,许多地方生满了粘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蘑菇,一不留神就会踩空。

  也幸亏有秦槐和季云祺,有的路段狭窄难行又不方便下水,他们便从两边抖开长绳,中间的几人才能战战兢兢地勉强过去。

  这条路走得艰难,一直走到腹中饥饿,像是也没走出多远,只能暂时找了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稍作休息。

  有萧方在,食物倒是不用发愁,只是看起来没有地方可以放松地躺坐,让人从心理上就始终放松不下,十分疲惫。

  季云祺将一条腿曲起,踩在石头上,示意萧方坐在自己腿上歇息。

  他自然摇头拒绝,刚干巴巴地咬了口面包,就听对面轻轻问:“公子刚刚做了什么梦吗?”

  萧方的脸唰地红成灯笼。

  这话怎么接,总不能说梦见热吻前男友,也不对,初恋未遂,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可现在偏偏这个热吻亲到季云祺嘴巴上了,这就不好解释了。

  “我……梦见……在吃葡萄。”

  “原来如此。”季云祺点点头:“想必这个葡萄不甜,所以才挨了公子一巴掌。”

  萧方想死过去,季云祺一本正经地接他的话,比樊盛玉直接怼人还让人抓狂。

  他尴尬咳了一声,勉强解释:“不是,后来飞来了一只蚊子……”

  季云祺了然点头:“那的确该打。”

  萧方抹了一把脸,只能生硬地顾左右而言他,盯着那个沾了血的衣摆,犹豫片刻问道:“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他们没有条件带替换衣服,每个人身上还都湿漉漉的,被体温暖得半干,贴在身上,难受是一回事,想到季云祺的伤贴在湿衣服里,他生怕又像之前那样发烧昏迷。

  其实他还想说,发现水中绳子断掉的时候,他差点崩溃,一想到以后就只能给季云祺过清明,他就恨不能穿回去得了,远离这个伤心地。

  可他没脸也没资格说这些,也第一次正视自己最真实的心慌——季云祺在他心里,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季云祺掂着手电筒,正四处打量四周的环境,听到他的焦虑,微微一笑。

  “不要紧,只是耽搁了些时间,让他们有机会叫了人而已。”

  萧方心中揪了一下,如果不是他被人绊住,季云祺也不至于分心,也不至于让对方叫人,他们的人也不至于会折损这么多。

  “对不……”

  最后一个“起”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季云祺打断。

  “公子!云祺愚钝,只知战场之上,将帅为重,”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公子身系万千百姓,切切保重自己。”

  萧方喉中哽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又问:“水下那个绳子……断了……”

  “是我割断的。”

  萧方终于放下心来。

  事已至此,他们的去向行踪已经瞒不住了,不割断绳子的话,一旦被人跟进来,恐怕就要被瓮中捉鳖。

  “咱们多休息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给你处理一下。”

  他的手被人握住压下。

  “我还不要紧,这里也不方便,秦槐说再走走,前面就有开阔地。”

  他们身处地空间狭窄,萧方被这么一拉,靠过去几步,脚底滑了一下,被人用腿垫在身下顶起来。

  也幸亏环境幽暗,前面的众人看不到他被按坐在季云祺的腿上,可火烧火燎的热劲从两人交接处飞快燎上头顶,烫得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发抖。

  “公子恕罪。”

  季云祺的声音随着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灼烧着他。

  “公子恕罪,”这声音又重复一遍,他想马上客套一下,说这也该是自己占了便宜,却又听人说:“之前在潭水中,公子不慎溺水,我一时情急之下,不得不为公子渡气。”

  萧方的脸更红了。

第59章 铁矿

  萧方怀疑季云祺是故意的。

  本来这一篇翻过去就算了, 结果又被人重读一遍,虽然是一本正经地请罪,却让他尴尬到爆炸。

  这么细数数, 他有生以来, 除了毕业那天的初吻之外,其他少得可怜的几次接吻, 都是落在季云祺手里。

  那两片薄唇的触感和温柔, 他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来,以至于现在季云祺对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免不了会多少走神。

  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他们是不是根本不会有这样亲密的机会?

  他没好意思应这个道歉,只能含含糊糊地当没听见,好在秦槐很快招呼他们出发, 也就打岔过去了。

  前面的路更加难走,已经不仅仅是河岸边湿滑的问题,有些地方甚至不得不下水潜行。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心思细腻如秦槐和季云祺两人, 甚至都没有提过带衣服来替换。

  漆黑幽暗的水下, 他被人牵着向前, 始终有暖意传来, 有力的脉搏跳动透过交握的手心,震得萧方耳中也嗡嗡作响。

  原来果然是这样,他想着,老妈说得对,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掩盖不了的。

  水流一路向下,水下暗流涌动, 他们不方便一直在水中前进,更多的时间在岸边缓慢行进。

  中途分叉口极多,也亏得秦槐之前来探路过许多次,在每一处分叉口都标下了清晰的记号。

  萧方在心中对这个人的分数又高了许多,如果季云祺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可靠,那秦槐做事便是面面俱到,玲珑心肝。

  俞相的眼光的确老道,与樊盛玉的冷清和不近人情相比,秦槐显然更适合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

  可很快他便无心考虑这么多了。

  急流汹涌下,他们再次上岸的时候,发现又失去了一个同伴,不知被吞没在哪道暗流中。

  无天日的暗处赶路,像是夺走了寒冷之外的所有感官,席卷而来的只有疲劳和倦意,剩下的人甚至没有力气和时间为之嚎啕。

  秦槐拦住了要下水去寻找的季云祺,对于这个阻拦,连荷叶山中的另外三人也没有提出半句意见。

  失踪的人凶多吉少,他们已经耗去了许多力气,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根据秦槐的判断,走到出口需要三天出头的时间,考虑他们的人数,也许四天左右能到达。

  饮食和睡眠都不规律,萧方也不记得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从袖子里取出食物。

  这唯一的计时方法不光成了众人最后的心里支柱,也让秦槐振奋起来,催促大家尽快赶路。

  他们果然已走过多半的路。

  继续往前没多久,低矮逼仄的河道豁然开朗,原本擦着头的岩洞突然拔高,一直延伸到了手电筒的光开始发散的距离,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高拱的穹顶。

  有人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极轻的惊叹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

  秦槐又取出之前被熄灭的火把,用油布密封中的打火机点燃,轻车熟路地找了处堆叠在一起的石头,插了进去。

  黑暗的压抑终于散去,地面也干燥得令人感动流涕,果然像秦槐之前说的一样,走到这里,终于有了可以踏实休息的地方。

  萧方再也来不及顾及什么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面上,看着昏黄的影子被摇摇晃晃地投射在嶙峋的山石上,全身已经散开的骨头架子终于一点点找回了知觉。

  在他倒挂的视线里,秦槐并没有立刻休息,拉了季云祺向一旁的山壁走去,不知道摸了什么东西,能听到季云祺明显地惊讶一声。

  两人耳语交谈片刻,萧方见季云祺惊喜的目光转向他,像是要对他说什么,一时好奇心起,忙翻身起来,也向那边奔去。

  秦槐和季云祺为他让开一片地方。

  可那里却只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岩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疑惑间,见秦槐将那枚打火机在手中把玩,然后贴了上去。

  极轻的啪的一声,打火机的一端被吸到了岩壁上。

  萧方立刻反应过来:“是磁铁矿!”

  是比赤铁矿含铁量更高的磁铁矿。

  “磁铁矿?”秦槐挑了下眉毛,觉得这个词倒是比磁石更贴切,也吃惊于萧方居然也懂这个:“倒是好名字,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送给云祺的一件礼物。”

  季云祺的一只手撑在岩壁上,平静疲倦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激动。

  “秦槐,你是为了这个,才走这条地下河道的吗?”

  “你说呢?”秦槐满脸掩盖不住的得意:“我当初走到这里的时候,随行的人就在抱怨水里有怪味,我找了两年多,带人挖了很多地方,才发现这东西居然在这么深,又花了一年时间,才摸索出这条路,确定这座铁矿并不是浅浅一层。”

  萧方的手扶在岩壁上,沿着硕大的山洞走了半圈,偶尔有锈铁剥落处,能隐约看到金属的细微闪光。

  第一次见到近在眼前的铁矿,说不震撼是假的。

  他终于明白秦槐为什么会在这里落草为寇,也明白了季云祺的激动。

  这样一座蕴藏丰富的铁矿,足够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利用得当的话,足够弥补这些年因为太后和小皇帝的挥霍而亏空的物资。

  粮食、修路和军工方面,齐头并进,也许一切的进展,比他预期的还要更快一些。

  “云祺,这次我看你拿什么来谢我。”

  他绕了半圈回来时,秦槐正在得意地邀功,还没等季云祺说什么,秦槐又自问自答地补了答案。

  “夑州三城,好不好?”

  空气凝固得仿佛结了冰,季云祺扶在山壁上的手微微攥起,垂目不语——这个地方是他绕不过去的不甘。

  “好!”萧方的声音插进来,提他应下了这个谢礼,见两人都抬头看过来,便更肯定地回答:“夑州三城!我们早晚要夺回夑州三城!当做你的谢礼!”

  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嗡嗡回响,连那边瘫软着躺在地上的三人也都爬起来,面面相觑。

  “季将军,”有人犹豫又满怀希望地问:“是要准备打仗了吗?要去把夑州三城夺回来吗?”

  看着季云祺的眉睫在火光中扑闪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萧方不敢去想“夑州”这两个字对他是怎样的沉重,更不敢想他这些年吞了多少委屈。

  “先不急,”萧方按下心中翻滚的愤怒和心痛,替他回答这个问题:“慢慢来,先打造好兵器,种好稻子,修好路,再之后,就去把我们的地盘拿回来!”

  秦槐侧过身,将面容掩盖在火光的阴影里,轻声叫道:“云祺。”

  季云祺抬眼,目光在萧方身上凝了许久,往日那扇被死死封锁起的门扉被人就这样撬开一道缝。

  痛苦从里面汩汩流出,心里空了,那些少年时起被压抑许久的意气才从角落中腾身出来。

  “对,”他只看着萧方,缓慢又肯定地点头:“等一切都好起来,我们去把夑州三城,拿回来。”

  山洞里很安静,起初只有他沉稳声音的余响在回荡,渐渐地,掺杂了一丝低低的压抑的抽泣。

  另外两人拍着肩,将忍不住哭起来的同伴扶去一边。

  秦槐轻声为二人解释:“他的兄长……”

  季云祺点头:“我记得,有个很会唱歌的百夫长,与他长得很像。”

  只是最后,一支长箭贯穿了那个能发出明亮声音的喉咙,年轻的百夫长直到入殓时,都没能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