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第50章

作者:我即江湖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穿越重生

  “秦大人可别忘了魏王殿下。”他蹙眉提了一句。

  秦凤池嗤笑:“魏王难道是活腻歪了?往日安安分分尚且备受猜忌,如今直接杀了皇爷的亲娘,是打算造反吗?”

  “小祖宗!”吴大监吓一跳,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您这嘴巴可真是生冷不忌的,这种话哪能随便说?”

  秦凤池不耐道:“大监快叫水吧,皇爷只让你进去伺候。”他顿了顿叮嘱道,“我把此事告知大监,若有机会,大监还要劝劝皇爷。”

  吴炳胜本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拍拍他。

  他急匆匆去传唤宫人端水送食,心里想着,以他对皇爷的了解,秦凤池的念头只怕要落空,且看着吧。

  新泰帝沉默地任由吴炳胜来回折腾,给他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束发戴冠。这么一弄,他人就显得精神多了。吴炳胜又取了两个鸡子儿给他轻轻揉眼圈,等到新泰帝走出勤政殿,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他曾经嚎啕大哭过。

  “去慈安宫。”新泰帝疲惫地下令。

  吴炳胜和守在门口的秦凤池对视一眼,只得默默跟在新泰帝身后。他们这头刚刚跨出勤政殿的院子,那边就有小宫女步履慌乱地跑回慈宁宫。

  “姑姑!”

  小宫女大声喊,“官家去慈安宫啦!”

  皇后白氏的大宫女正守在小佛堂外头,闻言大惊,她掀开门帘想要告诉皇后,险些和对方迎头撞上。

  “我要去慈安宫!”

  白氏拎着裙摆往外跑,完全不顾形象,把大宫女急得直跺脚。

  “快快,步撵呢?哪能让圣人这么跑过去!”

  她们自然赶不上新泰帝一行人的脚程。

  慈安宫从前天晚上就一直死气沉沉。众人只知道官家与太后发生争执,不欢而散,官家在勤政殿两天闭门不出,但太后这边却平静得很。

  宫女太监们在廊下轮值,见新泰帝一行人进来,都慌乱地跪了一地。

  “官家万安!”

  往日新泰帝都会温和地冲他们摆手,不喜他们多礼,但今日他表情冷漠,直接越过他们就进了正殿。

  宫人们最会看眼色,见状都吓得要死。

  其中一个带班跪在地上,抓住吴炳胜的袖口哀求:“爷爷,皇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大娘娘前日刚叫了太医,可受不住刺激——”

  “别瞎胡说!”吴炳胜急着呢,忙甩开她的手喝道:“你们都老实待着去,咱没工夫听你废话呢!”

  秦凤池早他一步就跨进了殿里,一进去就愣住了。

  慈安宫的正殿布置成了大佛堂,往日后宫有什么祭典或者佛会,都会在这里举办。此时站在正殿里的,除了太后和皇爷,还有一位。

  白氏族长,现任国舅安国公白麓。

  白麓见到新泰帝愣了愣,立刻行大礼:“臣见过官家。”

  新泰帝冷冷道:“朕不知国舅入宫,倒是巧了。”

  白麓闻言,慢慢地直起身,看了一眼太后。

  “臣……听闻大娘娘身体不适,故而入宫探望。”他解释了一句,“本想到勤政殿求见官家,只是大娘娘不令臣去,方才正争执呢。”

  他话说得直白,反而显得十分坦然。

  新泰帝看向坐在蒲团上的太后,对方背对着他,到现在也一言不发,好似根本没听见众人说话一般。他看着这背影,内心就烧起一簇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当真吗?

  当真是娘娘?

  “娘娘,朕今日又来了,”他语气平静而压抑,“这次,您还是坚持,一切与白氏无关?”

  太后背影猛地一颤,突然爆发!

  她抱起身前的大木鱼,猛地转身砸向他们身前的地上,一张脸怒极癫狂,犹如罗刹。

  “是!是我干的!”她嘶声喊道,“都是我——是我杀了你亲娘!”她爬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好好的母后不做,我与你好好的母子不做,我跑去杀你亲娘!”

  她扑到新泰帝身前,发疯一样拿手拍他锤他,哭得声嘶力竭:“我自己的亲儿子都没管,全身心就挂在你身上了……这么多年!你皇帝位子坐稳了,就想过河拆桥了是不是?你不孝啊!亲娘你没尽到孝道,我是你嫡母,你也没做到啊!”

  白国舅见妹妹陡然发疯,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戳心窝子的话,又完全插不进手,在旁边吓得快要昏倒。

  秦凤池伸手就要拽开太后,被新泰帝轻轻推开。

  新泰帝任由太后对他又骂又打又哭,他低头看着这满目绝望的老妇人,这两日坚定不移的怀疑和痛恨不由动摇。

  “娘娘,真不是你?”

  太后哭得难以自抑,闻言抬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

  “你说这样畜生的话,我当初何必扶你上位!”她厉声道。

  白国舅趁机扑上来拽开她:“太后娘娘!这话说不得啊!伤感情——”

  太后却一把推开他,发出一声剧烈的呕吐声,往前倒去。

  “珍儿!”国舅大惊。

  事情猝不及防,新泰帝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太后,正好对上对方的脸,这张脸突然变得令他陌生而恐惧——

  太后痛苦地盯着他,双眼不断地往上翻,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铁青。不知是不是新泰帝的错觉,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道道黑色的东西从太后的脸皮下面钻过……

  秦凤池只看了一眼,便一瞬间想起了东林寺里那间小佛堂。

  想起了那具被虫子填满的身体。

  他惊怒道:“皇爷快放手!”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须臾之间,太后翻起了白眼,喉咙不断地滚动,紧跟着她嘴巴一张,秽物混合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硬壳虫兜头朝他们喷射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秦指挥使:我与虫结缘

第58章 内有奸细

  秦凤池就站在新泰帝旁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抬手,用袖子挡住了新泰帝的脸。那些秽物带着虫子喷溅在他的袖子上, 带着浓烈的恶臭在整个大殿弥散开, 情状之恐怖令人悚然。

  他反应迅疾,右手拔出短匕一把划向袖幅, 黑色的虫子掉落在地上, 四散而开,一旁响起秦松三人惊惧交加的叫喊。此时他已经做好被虫子袭击的准备,熟料直到太后软倒了下去, 这些虫子也没有钻进任何人的身体,而是很快就纷纷死掉。

  白国舅面无血色,吓得跌倒在一旁,秦松倒是还站着, 但是他深受东林寺的影响,已经吐得不成样子。只有吴炳胜不顾一切地扑到新泰帝身边, 护着他直往后退。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他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虫子。

  “快看看太后!”新泰帝也被吓到,但他咬牙推开吴炳胜, 伸手想要去扶起太后。

  “皇爷别动, ”秦凤池伸刀格开他的手, “让我来!”他单膝跪下, 小心翼翼将太后翻了个身。

  太后仍然活着。

  她没有再呕吐, 但是嘴角却开始冒出血沫,眼神直直地盯着新泰帝, 向他伸出手。

  “皇爷……”吴炳胜见状想要阻拦新泰帝。

  新泰帝冲他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蹲下,想要回握太后白氏的手。

  “你——”太后却猛地用那只手抓住他的衣襟, 面色雪白,双目怒红,“是你——你好——”话未说完,人就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朝后倒了下去。

  “珍儿,”国舅爬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抱住她,“珍儿你怎么了?!”他用颤抖的手指去试探对方的鼻息,屏息半晌,终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不由大口喘气。

  “她还没死!”他冲着新泰帝喊,“官家,快宣太医来救她啊!”

  新泰帝震惊地看着太后,一身溅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哪里还能听见白国舅的话?他的眼前全是太后刚才憎恨的眼神,耳边都是她语焉不详的指责——

  对,她那话,怎么竟会是指责他?

  就好像,就好像在指着他,说他是凶手一样……

  秦凤池同样震惊。

  眼前的一切完全让他茫然,他从地上抓起虫子到眼前细看,这些虫子体积不过是东林寺的一半大小,但是看外形,绝对不会错——和钻进他胳膊的那只虫子一模一样。可是这些虫子的生命力却格外得弱,也没什么攻击性。

  远在嘉兴的蛊虫,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他看向大喊大叫的国舅和昏迷不醒的太后,又抬头看看新泰帝,心中生出不安和恐惧。

  老娘娘刚殁,太后又出了事……

  慈安宫正混乱不堪的时候,褚楼这方同样也不平静。

  他下了轿子,跟着萧十三走进近卫司都指挥使司的大门。这地方还真不像九府衙门,本身位置就在内皇城,等闲平民过不来,文武百官也并不会经过,故而十分安静。

  “你这佩剑挺不错,”萧十三这会反应过来,低声问他,“既然你不是大夫,那怎么跟着我们大人回来?”

  其实他想问,这人怎么有本事能和指挥使同乘一匹马,又不好问得太直接。

  褚楼斜了萧十三一眼,心道:这还有个要脸的?

  “我是嘉兴威远镖局的的镖师,”他龇牙咧嘴地跨过一个门槛,“大夫是我们镖局的大掌柜,你猜的也没什么错。”

  萧十三恍然大悟,又见他走路这般痛苦,忍不住嘲笑:“那你也算半个江湖人,怎这么不顶用?”

  像他们鹰羽卫,一年里就算没有额外的任务,惯常巡哨就得外出三四次。距离短的要花费三五日,路途远的,在外头赶上十天半个月的行程,都属正常。别说骑马磨出水泡了,他们谁的大腿内侧不是一层老茧?

  褚楼翻了个白眼。得,他还夸早了呢。这秦凤池带出来的人,果然都是老阴阳人。

  “正常走镖,谁像你们似的,不要命地赶路?”他吐槽道,“磨破算什么?路上我都以为自己要摩擦起火了!”

  他原本还指望在秦凤池受伤的时候威风一把,最后两天日夜不停这么一赶路,他就彻底跪了。

  褚楼实在不愿意回忆那几天换药时自己哭爹喊娘的怂样,简直往事不堪回首、尽是黑历史!

  “就是这间院子,”萧十三不敢进去,推开院门示意他,“你自个儿进吧,那个药膏我等会儿送来,你先歇歇。”说完又忍不住叮嘱,“别乱动大人的东西啊,屋里就是多了只苍蝇,都会被大人发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褚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走进去,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

  萧十三摸摸后脑勺,边走边琢磨。瞧这幅耀武扬威的小模样,难不成他和大人的关系特别好?

  褚楼一进院子,顿时自在了。

  这间院子约莫百来平方,不过是一正两厢的格局。剩下来留给庭院的空间十分有限,即便如此,院子也经过精心的布置,大量的竹子和樟树,低矮的灌木和零星山石,让不大的庭院显得曲径通幽。

  他沿着中间的石径过去,耳边满是竹叶的簌簌声,仿佛把外界都隔绝开来。

  房子没什么特别,正堂敞开,布置成了茶室。东厢紧闭,看着像是书房,西厢应当是寝室,却门窗大开。

  作为客人,他自然不能随意进出别人的书房和卧室,便在茶室里拣了一张软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