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第51章

作者:我即江湖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穿越重生

  褚楼歪头嗅了嗅自个儿身上,多少能闻到些许的汗味,但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大腿内侧。

  他现在两条大腿腿根处,先裹着一层绷带,套一层裤衩,再一层外裤,外头还有一层外衫,不能透气就算了,偏偏还天热,汗干了又湿,到最后一天药都没换。此时他只要稍有动作,两条腿内侧就钻心的疼,火烧火燎的疼!

  他长这么大,令他痛苦到难以忘记的经历就只有三次。

  第一是小时候有一次病危,那次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门关;第二就是去关外被沙匪掳走,险些就要被沙匪断手断脚卖出去。

  最后一次,就是这次赶路的行程了。

  “怎么这么慢……”

  褚楼掀开衣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外裤,轻软的外裤贴在腿上,即便是黑色,也能看出来腿根那处的湿痕。他拿手指一抹,果然红色的,不由心疼起自己。

  这时,石径那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他以为萧十三送药来了,激动地走到正堂门口。事情就是这么寸,他来到屋外,迎头看见的却不是萧十三,而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内侍!

  只见那内侍十岁左右的年纪,蹑手蹑脚走到石径旁的竹林里。他手里捧着一个灰扑扑的瓷罐,正准备往地上倒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褚楼下意识觉得不好,喝问的同时人就窜了过去。

  “啊!”小内侍受惊之下叫出声,手一松,罐子就跌落下去。只是因为竹林下面铺着厚厚的竹叶,罐子并没有破碎。

  褚楼突然想起王城抓择月楼杀手的事情,眼神一厉,踹倒对方的同一时间,就单膝跪下压住对方的四肢,并且闪电般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他质问道:“你刚刚想做什么?”

  小内侍反应过来,吓得抖如筛糠,拼命想要闭合嘴巴。

  “你给我老实点!”褚楼手上用力威慑他,“别想着死不死的,你想得可真美!”

  萧十三这会才姗姗来迟,抱怨的声音传到里面:“你怎么不关门啊,给大人看到肯定骂死你!”

  小内侍听到外头来人,愈发绝望,拼命挣扎起来。本来他这点力气在褚楼眼里便如蚍蜉撼树,但是好巧不巧,他挣扎的时候,腿正好碰到褚楼的大腿内侧。

  “嘶——”褚楼疼得一个激灵,手便无意识地松脱。

  就这么一下,便让那小内侍抓住了机会,萧十三正好走到石径尽头,于是他恰就当着两人的面,狠狠咬断了舌头和牙齿间的毒囊,眨眼功夫就脑袋一歪,死透了。

  萧十三瞠目结舌,看着面前这一幕,还当自己做梦呢!

  “这——这谁?”

  褚楼忙松开捂着腿的手,懊恼地站起来看着地上的死人。

  “我要问你啊,你们这地方安保是不是太差劲了?”他见这小内侍满脸稚气,却死得决绝,越看越看不舒服,“刚刚这小太监偷偷摸摸进来,想要在院子放——”他往旁边找了找,指着那只瓷罐对萧十三说,“就这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儿。”

  萧十三脸色顿时难看,走过去拿刀鞘拨弄瓷罐,里头一下倒出来许多黑色的死虫子。

  “!!”

  他惊得后退数步,差点连刀都甩掉了。

  褚楼走过去看了一眼,莫名就联想到了秦凤池和他说过的东林寺的蛊虫。

  好像就是黑色的甲虫?

  “怎么宫里也会有?”他百思不得其解。

  萧十三捂着胸口一阵阵欲呕:“什么也会有?你不会还认识这虫子吧?”

  褚楼摇头:“这小太监怎么办?”

  “擅闯我们近卫司,那就是个死!”萧十三凶狠道,“管他什么缘由,只管丢去内侍监,看他们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褚楼变成罗圈腿,嘻嘻

第59章 寝殿争执

  褚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要说起这场景, 他就想到前世看过的各种宫斗剧。像这样偷偷摸摸往别人居所藏东西的,尤其是藏奇怪的物件,十成十都是为了栽赃嫁祸。

  “你们是要查查这人的来头, ”他皱眉道, “我就怕这是有人想对付秦凤池。”

  “对付我们大人?”萧十三闻言怪叫,“那我倒真得佩服这人了, 只怕得命够硬才行。”

  “……”

  你们口中的大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他无语良久, 道:“……总归尸体不能送出去。”

  萧十三挑眉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自己处理掉?”

  “以备不测,”褚楼又看了一眼那些死虫,“要处理就尽快, 这些虫子也得烧掉。”管它是什么蛊虫,火一烧也就是个蛋白质。

  他抬头催促:“快点快点,有人栽赃就有人目击,我看你们近卫司守卫也不大严实, 快点叫人来帮忙!”

  “催什么!我们近卫司又不是筛子……”萧十三特别不服气。可惜刚有这个小太监的例子,他不服气也没辙, 只得憋屈地掏出一个竹哨一样的小东西,用力吹了起来。

  褚楼看着他噘嘴吹了起码十秒, 中间好似还转了个调子, 可耳朵愣是啥也没听到。

  这吹得啥?

  都没声音, 总不至于是吹个寂寞吧?

  然而院子四面却纷纷响起破空的声响, 转瞬间从院墙外头跃进来十几个穿着曳撒的鹰羽卫。这些人明显都受到了萧十三的召唤。

  “十三!”为首的青年诧异地看着他和褚楼, 又快速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旁边的罐子虫尸,“你大白天的吹哨子做甚?”

  另外一个小个子拍着胸口, 一脸死里逃生的庆幸:“我还是头一次翻大人的墙,落地的时候还以为会脚会断呢!”

  其他人表情都心有戚戚焉。

  “……”

  褚楼再一次见识到某人日常“不做人”,民调都掉到坑底了吧?

  萧十三懒得解释, 指着尸体道:“有人想触咱老大的霉头,先清干净了,咱再慢慢找场子。”

  大家都跑去围观那尸体和虫子,小个子胆大,蹲下去拿匕首拨弄黑色的虫尸,若有所思。他抬头对众人道:“往日咱们倒是见过压胜偶人,但这藏虫子嫁祸的,难不成是毒蛊?”

  褚楼暗赞一声此人敏锐。

  萧十三表情变得凝重,看看自己同僚,低声道:“……白氏祖上可是广南道云贵那边的大贵族出身。”而广南道多瘴气,擅养蛊,也是众所周知。

  鹰羽卫们面面相觑。

  萧十三回神,摇摇头:“大约是我多想了。白家也没什么理由对付咱们。”

  褚楼简直对萧十三刮目相看,还以为是个沙雕,没想到人家看问题直击重点,也是个牛人。这还是在对方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呢!

  其实他仍然觉得,白氏和老娘娘之死关系密切,无奈秦凤池坚持给他洗脑,拿官场阴谋阳谋一通猛灌,让他都不敢妄下结论了。

  “和内侍监关系也不大吧?他们一贯对咱们还挺上赶着的,”小个子猜测,“再说我刚刚看了一下,他身上那地方创口新茬,估计进来不到半年,不大可能和宫里人物有什么太多牵扯啊。”

  “……先、先把人弄走再讲。”萧十三捂着额头头大,可他们鹰羽卫又不是断案的,只能等指挥使大人回来再说。

  鹰羽卫办事很是利索,没一会儿功夫,尸体也搬走了,地上的虫子也烧掉了,罐子作为证据跟着尸体一起被带走。

  萧十三转身,从怀里掏出个粗瓷瓶丢给褚楼:“药给你,你是在这儿继续等大人,还是跟咱回场院人多的地方待着?”

  褚楼这才想起自己的伤,疼痛突然就跟着注意力一起回来了。

  “我不折腾了,得赶紧上药,”他苦着脸冲他摆手,“你忙你的去吧,回见回见!”

  萧十三鄙视地斜他一眼,大步离开。矫情,都是大老爷们儿,看一下咋了吗?

  是啊。

  褚楼一瘸一拐地回到茶室,看着手里的药瓶一筹莫展。哎,都是大老爷们儿,确实没啥大不了——他要不要把萧十三再叫回来?

  这大腿根的伤口不说位置尴尬,重点是肉黏着绷带,他自己下不了手去撕啊!

  褚楼不由看向外头,头一次无比期盼能尽早见到秦凤池。

  虽然近卫司的地界拱卫着內宫,两者不过一墙之隔,但此时却对宫里的风暴一无所知。

  慈安宫寝殿。

  新泰帝坐在椅子里,双目紧紧盯着太后的寝床。

  “赵太医,大娘娘如何了?”白国舅站在床榻边,紧张问道。

  太医没吭气,眉头紧锁,又探手去摸太后另一只手的脉象。白国舅见此情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扶住床围方才没有瘫软。

  新泰帝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急道:“赵卿,娘娘到底怎么样?”

  太医半晌才起身,冲他们拱手:“依臣看,大娘娘的命是暂时保住了,可臣探其脉,时有时无……另外,这、这毒蛊之术,实在不是臣所专长,但按照医理来说,若不能知晓具体的蛊虫种类来解除毒蛊,大娘娘这种状态也维系不了多久。”

  他不好说直白了,可个中意思,在场众人都能听明白。

  赵太医也正暗自心惊胆战呢。他低着头收拾好医箱,看都不敢看太后那模样。若是小儿面有虫斑,他八成会开丹砂丸驱虫了,可一个半老妇人,面相奇诡,如同百虫交缠于皮下,他几十年行医当真闻所未闻。

  真要说,他只在医书上见过描述。

  那就是毒蛊。

  提到毒蛊都会联想到广南道那片十万大山,诸多山寨苗民,不光是人人种蛊,还蛊蛊不同!京城虽然离广南道一南一北,但京城还有个云贵土司出身的白氏大家族呢!

  问题是,中蛊的人是太后。

  这……就说不通了。

  他原本只是自己暗猜,白国舅却直接就同他说了。

  “赵太医,你不能想想办法?”白麓哀求道,“我们白家,祖上虽说是苗寨出来的,可这都几代了……你看我,我见到虫子都联想不到蛊虫上去。”

  赵太医疑惑:“国舅爷家中没有白氏的医婆吗?听闻苗寨多有医婆深谙蛊术,这也是家族传承,往往代代相传,只怕比我们普通大夫要精通得多……”

  白麓这下真哭了,懊悔不已:“以前还真有个医婆奶奶,可十几年前就仙逝了啊!我家想来侍奉她诚心,她无儿无女,也没收徒弟!”

  他看着床上的妹妹,眼泪直流。

  这下就算真派人去族里找医婆,那也太远了,怕她等不及啊。

  赵太医无能为力,行了礼,离开了寝殿。殿内一片死寂,白国舅呆呆坐在床榻边,见妹妹一日之间骤然衰老,满面斑驳,状如鬼怪,又气息奄奄,怎能不心如刀割呢?

  他脑中不断重复今日发生的一切,一遍遍回忆妹妹最后抓住新泰帝,说的那句语焉不详的话……

  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凉彻入骨。

  妹妹,总不至于那般地步,还胡言乱语——

  白麓的眼神慢慢移到新泰帝身上,心跳加剧,有一个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