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112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下章是100章,嗯,要不要写点特殊的内容庆祝一下。

  我周五可能更不了,咱们先定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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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红尘

  温酒卿、姚石青在一旁插不上话, 但显见的激动非常,他们的手在发着抖, 喉头哽咽, 想说话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声音。

  三使一直在找令雪楼,从某种心态上看,三使在那几十年间,是没有与令雪楼分开过的。

  但温酒卿与姚石青不同, 他们二人在那几十年里, 一个被令雪楼钦命留在魇门阙,一个被放逐驱赶, 是没有条件、没有资格去寻找令雪楼的。

  不仅如此, 因为不能去寻找,便似被切断了情感纽带,纽带这头的他们是孤零零飘着的。

  是以,此时温酒卿与姚石青震动之大,竟是双双跪地, 泪流满面。

  温酒卿抓住尔愁来扶她的手道:“二姐姐,主君……是不是并未身殒?毕竟我们当年只是听到魇门阙的丧钟,却从未寻得主君的尸身, 主君还在?”

  尔愁斟酌着语句道:“我们不敢断定主君在, 但至少是不在冥界的, 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温酒卿用力抹着眼泪, 这一刻她完全褪去了母亲的样子,好似回到曾经令雪楼座下小九的模样。

  姚石青已经把妆哭花了。他是极爱重自己仪容之人,此时却整个人怔怔地如入了魔障般又是哭又是笑。微妙的是,他这般乱糟糟的样子,却全无颓然之态,他眼里发着光,身上散发着人气,好像从长久的尸化状态里,一朝活过来了。

  他喃喃地咬着唇,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四使面前是没有资格表露这层意思的,他没有将那四个字发出声——“主君还在。”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魇门十使图》提魂太久,会对本体有伤,童殊抖开《魇门十使图》将五使送回去。

  尔愁领先走了两步,抬步间多看了一眼童殊,欲言又止。

  童殊问道:“何事?”

  尔愁与山飒、肆意交换了目光,垂头道:“无事。”

  无事便是有事了。

  童殊再问:“但说无妨。”

  尔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属下僭越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主君如今尚未回到魔王境?”

  童殊心头一跳,答:“是。”

  之后尔愁便不再说了,肆意脾气急些,仰头要说什么,被山飒拉了一下。

  童殊看在眼里,他懂得三使不言明的意思,对方并无错处,是以他只是淡淡笑着,并不介意。

  尔愁瞧了一眼童殊,她到底资历深,修行之道是读心最是善解人意,她款款行了一礼,补充道:“主君愿意是什么境界,便是什么境界。我等听侯主君差遣,万死不辞。”

  童殊听懂话中之意——就算魇门阙没有魔王境的主君,十使尚在必会为魇门阙赴汤蹈火,谁也欺不了魇门阙和主君。

  而后五使离开,温酒卿在进图时,曾对他启唇,童殊只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再提。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童殊心中已如明镜——我已经晋不了魔王境了。

  总有人说他一步登天,却没有人知道境界一步登天的背后是万丈深渊的凶险。只消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

  是以,魔修有万千,魔王却是百年难得一遇。

  有无数魔修倒在晋魔王途中血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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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陆殊曾问过令雪楼:“为什么是我?”

  令雪楼答:“确实,你的根骨并不是最好的,忆霄的根骨就比你好;你也不是最狠的,石青那小子都比你狠;你也不是最烈的,肆意比你烈上十倍;你甚至不是最通透的,尔愁才是最善解人意。然而,你是最坚定的。”

  陆殊问:“为何要选最坚定之人?”

  令雪楼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道理不难懂,能坚持走到最后之人却万中无一。七情六欲、功名利禄、生老病死,哪样不叫人犹豫。人在凡世,生来一身尘埃,死去归为黄土,一生也干净不了。”

  “但是,不能因我生而如此,便自甘如此。”

  “你很干净,我从你眼中从未见过尘埃,芙蓉山对你如此,我从未听你要复仇;我对你如此,从未见你要杀我。”

  “你一身修为无师自学,本已是极难得,且你毁过两次根基,甚至还被削过根骨,竟还有力气爬上魇门阙,站到我面前,跟我说要做魔王。”

  “我活这些年,统共也只见过你一个,不是你,又还能去找谁?”

  陆殊问:“这与魔王又有何干?”

  令雪楼道:“凡非常之术,必有非常代价,魔王境看似一步登天,中途却不能有半分杂念及半分退却之意。想晋魔王之人何其多,魇门阙下白骨森森,还用我多说么?”

  确实不必令雪楼多说。

  童殊在晋魔王境前自已便绝情断爱,割舍了所有欲念,才保得神识清明。便是如此,他在晋阶途中仍是数次凶险差点功亏一篑。

  往事如血,童殊想,然而我不可能再有当年绝情断爱的决断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心生愧疚。

  脑海中盘旋着令雪楼殒身前对他说的话:

  “仙、魔、妖、鬼,应天而成,所修之术不同,却不是本心不同。魔之所以为魔,不因恶念而起。若魔当真如那些凡夫俗子那般看来皆是恶行恶果,天道早便毁灭了魔道,又何至于长存于世?”

  “你要求仁得仁,便不要再介意仙魔之分。”

  “终有一日,终有一人,能升至魔神境。待于九天之上,俯视尘世,曾经囹圄,不过画地为牢。殊途同归,大道至一。”

  “我已行至尽头,接下来的,交给你。”

  “我知你有自己之事,你且先做去。人生际遇,百转千回,白云苍狗,变幻无常。你要记住,做完自己,还要回来,做魔王,做魔君,做魔神。”

  陆殊当时便回绝了令雪楼:“我晋不了魔君,更晋不了魔神,你高看我了。”

  而令雪楼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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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童殊想,我不仅晋不了魔君、魔神,我现在连魔王境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干笑一声,将那前尘往事,全化在一声笑里,只读咒掐决将那五缕魂识化作五道彩影,收入《魇门十使图》,合上卷轴。

  焉知真人不远不近地立在一旁,待五使散尽,才走过来。

  她言语不多,抬声便对景决道:“我待回宗,你何时回?”

  景决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略一垂眸,看向了童殊。

  童殊何等聪明,他先前糊里糊涂是不懂情,如今懂了,便通透得很,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笑意,望向景决,道:“我随你。”

  童殊说完,便见景决淡然的嘴角微微勾起,竟是笑了!

  这是童殊第二次见景决笑。严格说来,这算是他第一次见清醒状态的景决笑了。

  本就是极致俊美的容貌,玉白的肌肤,这一笑便似新梅开在初雪之上,点点嫣红,吸尽春光。

  童殊从不回避自己是爱美之心,这一点,他与令雪楼如出一辙,一脉相承。是以,当他看到这般绽放夺目的笑颜,心中一动,上次吻景决时的热意情动如在唇边,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

  忌着焉知真人在场,童殊只默默深吸了口,侧过脸掩过神色。

  于是他没有看到景决的笑意只维持了一瞬,而后景决不知想到什么,那笑意便凝固在嘴角散开,神色间隐有抗拒之意,他道:“我和他过几日回去。”

  焉知若有所思微微一怔,不再言语。

  童殊压下那股情动,这才接上话:“过几日?”

  他自然乐得晚些去,毕竟没有哪个女婿初次去丈母娘不紧张,他心想得先把人家“女儿”拉拢好,登门时才有底气,于是道:“好啊。”

  焉知瞧了瞧景决,又瞧了瞧童殊。

  其实焉知的目光如常清冷,但她这般轮转着看两人,童殊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热,脸上也烧了起来。正尴尬间,耳中传来一道清冷女声:“童殊,我单与你说一事。”

  童殊闻声时已经扭头去望焉知,他反应快,听得其中意,立刻知道这是焉知用传音术只说给他听的话,于是动作生生转成去找东西,道:“我猫兄呢?”

  景决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一有所动,景决便先一步四下替他去寻。

  竟一个字都没听到。

  童殊心中惊叹:焉知真人的传音术居然出神入化到连景决都截不到传音的地步了。

  他心中正讶异,接着又听到焉知接下来的话:“你如今与决儿相处亲近,其实不必我说,你迟早也会见到。决儿他……有心魔,随着他回到真人境,那心魔怕是也回来了。”

  童殊一骇。

  其实心魔并不罕见,尤其魔修,晋级的第一关就是铲灭心魔。

  可是,剑修,守心为上。

  剑修遇到心魔,便如遇到洪水猛兽一般,本已是如履薄冰的磨锋过程,陡然惊险数倍,说命悬一线都不为过,好似无数剑锋对着心口,稍有不甚至便要万剑穿心。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怦怦直跳,看向焉知真人的目光也含了恳切之意。

  焉知一声叹息响在他耳中,童殊不由生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便听焉知道:“若只是一只心魔,我便待决儿自己告诉你,可是决儿他……有两只心魔。”

  童殊:……两只心魔?!

  他背上一阵恶寒,额角青筋不住抽动,两个?心魔?

  童殊有上邪经集阁,倒不至于没看过有关两个心魔的记载,但是两个心魔实在罕见非常,只一个心魔已很难压制,两个心魔又该如何压制?

  而且还是剑修?!

  童殊僵住了,便是当年被推进魔蛊窑他都没僵,此时他心头突突直跳,只差要问出声了。

  焉知又道:“你不必过于惊忧,我宗曾倾全宗之力,用非常之法将他心魔压制,想来那心魔不至于做乱。只是我们从未听决儿提起它们,不知其形其态。我想,你或许有机会见到它们,若你见到,或有解之法,还请你寻我相告。”

  童殊强压下惊悚,心中有许多疑问,想要细问,碍于景决在,无从开口。

  那边景决很快已寻来了山猫,往回走时,见着童殊与焉知对视的目光。

  他心思是何等机敏之人,立刻觉出不对,略倾了耳。

  焉知叹了一声气,便止住了传音,转而对二人开口道:“再会。”

  说罢,再无絮语,转身便走了,只看她走出两三步,便匿了身形,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