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197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人之将死,陆岚对着这个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伸出了手:“我……把修为给你。”

  童殊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你的修为不干净,我看不上。”

  陆岚气息很快弱下去,他被拒绝后,面上升起狰狞的不甘:“陆殊,你不能这样,你是拒霜剑传人,你不修芙蓉功法又不接受我的修为,芙蓉传承要断!”

  童殊矮下身,他五指屈伸着像是想抓什么东西,对陆岚冷漠地沉下脸:“断芙蓉传承的人不是我,是你。”

  陆岚目眦欲裂,像要将童殊生吞活剥了般,伸要想要去拉童殊。

  童殊拔开了陆岚的手,他五指按在陆岚心口,歪着头想到什么,露出偏执的疯狂:“陆岚啊,你的罪过,只受一剑,实在是便宜你了。我想将你凌迟,一片一片剜下肉来,削去头颅和四肢,分开骨骼和血肉,再——”

  上邪琵琶还在弹。

  在上邪的琴声中,童殊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真实的画面。

  陆岚当真是看到了他的儿子疯狂地拿着拒霜,一片一片剜他的肉,他痛苦而绝望地嘶喊,然而他的儿子冷血无情无动于衷,他越痛苦,他儿子越是癫狂大笑。陆岚看到了自己血流满地,变成人.棍,他看到芙蓉山被血洗,看到金边酒醉芙蓉被万人踩在脚下。

  他在上邪琵琶的琴声中,扭曲了面容,惊恐崩溃地瞪大眼,戛然断了气。

  晏清尊殒了。

  -

  陆岚像一摊泥倒在水洼里。

  有一只被冬雨浇得凉透的手,拔出了陆岚心口上的拒霜剑,而后五指成爪,朝那血窟窿探去。

  就在那五指就要抓进血淋淋的心口时,白生生的手腕被一只湿漉漉的握住了。

  “不要这样,童殊。”景决的声音微颤。

  童殊没有看景决,只冷声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要掏他的五脏六腑么?”

  景决不肯松开手,他知道童殊此时是难过的,也知道童殊不是那种残忍得要侮辱尸体的人。

  他很想将童殊抱进怀里,可童殊一眼都不看他。

  在这样的时刻,人太聪明真的不好,他聪明到知道童殊此时在气头上不愿跟他有任何纠缠,他一味靠近除了徒惹人厌烦,也是自取其辱。

  可要他放开手,太难。

  “所以,在你眼里,我始终只是一个邪魔外道。”童殊坚决地抽出了手,保持着要掏心的姿势,偏头望去。

  景决只与童殊对视了一眼,想到什么,便仓促地转开了头。他与陆岚苦战最难之时,尚且没有失仪,此时却狼狈地踉跄了一步。

  童殊在那匆忙的一眼中,看到了景决脸上纵横的剑伤,又在景决猝然的回避中咽住了剩下的更狠毒的话语。

  景决退到了得体的距离外,静默地立在过膝的水中,他没有解释去拦童殊那一刻的想法,只用力地闭了闭眼,忍住了内府中的绞痛。

  童殊没有再看景决,他伸手探入陆岚心口,摸索到了那只趴在陆岚心头上吸血的六翅魂蝉虫王,面色阴郁地捏死了。

  -

  傅谨等这一天等得太久。

  虫王被捏死的那瞬,他身体里的母虫骚动起来,连带着他脸上也升起兴奋的红潮。

  他高兴得猛然站起,差点撞了摆在手边的灯盏,小心扶住了灯,吩咐道:“开正殿门,请少主来。”

  去请童殊的是不死阵。

  童殊出了地殿就看到黑压压数不清人头的芙蓉弟子,每一位都戴着面巾,目光像是钉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动而转动。

  芙蓉正殿顶上,用彩漆画了一朵巨大的金边酒醉芙蓉,正位的后面是一副拒霜剑的图腾。

  而正位上坐着的,不是拒霜剑的主人。傅谨高坐正殿,俯视着童殊和景决道:“你们动作比我想象的快啊,这么快就了结了。”

  童殊厌烦与傅谨废话,开门见山问道:“事到如今,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何两仪生死阵会出错杀人了么?”

  傅谨很有兴致地道:“没有出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童殊冷淡地瞥着傅谨,肯定地道:“那便是你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傅谨状似自怨自艾道:“我不过是个傀儡,我哪有什么能耐对他们动手。我只能对自己动手。”

  童殊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了,声音冰冷:“你做了什么?”

  景决在他们二人对话的间隙,扫视着不死阵,殿外头的人还在添,他谨慎地守到了童殊身后的位置,手握在了剑柄上。

  傅谨无所谓童殊的态度,他卖着关子慢慢道:“我啊,用自己的血肉养着母虫,陆岚和那一千二百弟子靠我血肉供养却视我如泥尘。我要叫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宰,没有我,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少主啊,你有猜过这种可能么?或许你血洗芙蓉山那天,真正差点死掉的人,其实是我。”

  童殊抿着唇,打算傅谨若再卖关子,他就要动手了。

  傅谨这回倒是爽快了,他举起手,向童殊展示自己手腕上的疤痕:“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童殊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傅谨道:“你启动大阵的时候,我拿刀划腕放血。这个位置一刀下去,血流的又急又快,流干血只要半柱香的工夫。他们靠我血肉供养,我没血,他们便要没命。”

  作者有话要说:我试试看下章能否把剧情线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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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灵安

  童殊从地殿出来之后双手就一直垂在身侧, 五指微蜷,不住地痉挛着。

  他在拒霜剑的魂灵空间里以上邪琵琶抹去了三代拒霜剑主,方才又以上邪琵琶配合景决诛杀陆岚, 极是费灵力, 此时体内灵力已十分单薄,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但这已经比他原本的预期好太多, 若不是景决承担了大多数的拼杀消耗,单他一人杀陆岚就得燃烧金丹了。

  此时远未到可以休息之时, 童殊不能露出一点疲态和破绽。在无人可察的距离里, 他轻轻地闭了下眼,他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便气色如常,五指不再颤抖。

  童殊瞧着傅谨不说话。

  傅谨仰天大笑道:“你捏死了虫王!你亲手捏死了虫王!”

  童殊的目光在丈量如何杀傅谨。

  傅谨得意洋洋, 未有察觉。他笑得满面通红,此时是他一生之中最痛快的时刻,他兴奋得连看童殊的目光也不那么刻薄和嫉妒了,两眼放光道:“少主啊, 你知道吗, 你是可以继承虫王的人。你只要留着那只虫王, 就能控制六万人, 六万人啊!”

  童殊讽笑了一声:“我不像你和陆岚,不必靠虫子控制人。”

  傅谨道:“少主自负一如从前。你这两辈子就是吃亏在自负。今日你走不出芙蓉山,也是死在自负手上。”

  “哦, ”童殊不以为意道,“那你也挺自负,如此笃定死的不是你。”

  “赢面全在我这里。”傅谨在亢奋之中,笑得五官有些扭曲, “你就算不想控制虫子,至少还能用虫王识别哪些人身上有虫。可你居然弄死了虫王,接下来你分不清谁身上有虫,谁死了,谁还活着,你怎么打?”

  童殊:“要怎样用虫王来识别?”

  “将虫王种在你心口,你自然就成了虫主,六万虫子一举一动皆在你神识。”

  “可那样我也要成虫妖了。”童殊道,“肮脏,我不喜欢。”

  “是啊,你多干净啊。”傅谨眼里又爬上嫉妒之色,“你怎会肯呢?我好喜欢你的清高自负,你把虫王捏死了,平白把这六万人全送给我了。”

  “哦?”童殊道,“我不要的六万人,就一定是你的么,你能吃得下吗?”

  傅谨道:“这些虫子是我养的,你说我吃得下吃不下?”

  童殊道:“我看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既敢自负,总得有点本钱,不问问我凭什么敢捏死虫王?”

  傅谨不屑道:“你无非就是自命不凡,洁身自好。你连杀陆岚都下得去手,你这种自命清高的人,除了爱惜自己那点羽毛,谁又在你眼里?”

  “是啊,既然我爱惜自己羽毛,我为何要陷自己于一场滥杀呢?”童殊卖着关子道,“我甚至肯为一场说不清的祸事坐五十年牢,好不容易出来了,何必让自己又背上罪名?”

  “你到底想怎么样?”傅谨从一开始的亢奋中逐渐冷静下来,他听出童殊话中的笃定,警惕地盯住童殊。

  “你说过,你死了,那些有虫子的人都要死。”童殊道,“我只要把你杀死了,就知道哪些人有虫子。”

  “母虫已与我融为一体,我死了,那些子虫靠我血供养长大,会啃噬宿主,乱他们神智,要他们性命。你杀我,就是杀他们!到时就是尸莩遍野,天下大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要挟我?”童殊交手,捏着手指,像是等待着动手时机,慢悠悠道,“我最讨厌被人要挟了。”

  “想杀我?”傅谨有恃无恐道,“你自诩正派,不会做害人性命之事。我身上有母虫,你不会杀我。”

  童殊和缓地说道:“我若是将你与母虫分开呢?”

  傅谨却从这和缓中听出砭骨的寒意。他先是一怔,而后用力地审视着童殊,眼珠转动,飞快地思索着。快六十年了,他早穷尽了方法,母虫已深入他身体各个器官,他不认为有分开的可能。

  傅谨不信,更不愿在童殊面前露出渴求和落入下风的姿态,于是道:“这于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分开了,你就能无所顾忌的杀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上你的当。”

  童殊:“那些虫人是死是活?”

  傅谨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没有回答。

  童殊并不太需要傅谨的答案,他肯定地道:“尸体保存不了太久,那些人都是活的。”

  傅谨得逞地笑了起来:“活的,却也离死不远,不过是吊着口气。要生要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童殊又问:“芙蓉山血案中的一千二百位同门是何时死的?”

  傅谨轻飘飘地道:“那早了,他们本就在血案中奄奄一息,假死之后,要他们活过来还不如炼化尸体来的容易。他们啊,早死了。”

  童殊面色阴沉了下去,有限的耐心快要告罄:“你大费周章筹谋今日是为了什么?”

  傅谨森森道:“杀陆岚,杀你,杀那些不干净的人。”

  “傅谨啊,”童殊状似苦恼地干笑一声,“你命不久矣,苟延残喘还要为祸人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啊,眼里容不得砂子,见不得肮脏的东西。这仙道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蛇蝎心肠的人太多,硌得我眼睛疼。”傅谨眼中闪出狠戾,“我肮脏?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我要为这世间除尽恶人。”

  “你如何认定谁是脏的?”

  “名利能诱惑的,为私利变节的,都是心思肮脏之人。”

  “你有何资格审判他们?”

  “景行宗又凭何审判,就因为他们有一把臬司剑?”傅谨目光骤然变得怨毒,“景行宗奉天执道,奉的哪个天,执的哪个道?我不服!”

  -

  景决闻言,将目光从不死阵上分了一眼出去,却不是看傅谨,而是看童殊。

  他见童殊面色从容,便知童殊自有论断,他与童殊在许多事上有共识,不必多说,彼此早有默契,是以他没有开口,将目光转回不死阵上。

  童殊没的回应景决的目光,他对傅谨道:“景行宗执道有律规可依,有章法约束,这些是仙道几千年总结达成的共识,你有什么?个人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