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198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傅谨讥诮道:“景行宗有律规、章法又如何,你不是照样坐了五十年冤狱。”

  童殊反诘:“我的五十年冤狱,拜谁所赐?你如何钻的漏洞,你比谁都清楚。你口味越来越大,现如今看不上借景行宗律规章法对付人,想要随心所欲了?”

  傅谨挑眉承认,阴阳怪气道:“少主倒是不计前嫌,满心满意向着景行宗,和臬司大人睡过了心就跟着偏了。”

  景决微微一怔,目光微偏。

  童殊漫不经心地转过话锋:“傅谨,何必拉着这么多人跟着陪葬?”

  “你想劝我?”傅谨道,“陆鬼门居然还有天真的一面,我傅谨睚眦必报,我过不好,就要让所有让我不开心的人都跟着陪葬!”

  童殊叹息道:“你要他们陪葬,早就可以动手,你在等什么?”

  傅谨眼中精光闪过:“能借你和景行宗的人来杀,我又何必自己动手!我只要一想到,你们不得扼杀掉他们最后一口气的样子,就痛快得很。”

  “我给过你机会。”童殊提起上邪琵琶抱在怀中,五指按在琴弦上,声音冷淡至极,“我原念在你也是被迫的,想要给你起码的怜悯。可是,你冥顽不灵、不肯悔改,实在是死不足惜。你”

  “你想杀我?”傅谨眯起眼,目露凶光,不死阵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往前围来。

  “我不动手杀你。”童殊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操纵了全局一般胸有成竹,“你身上罪行太多,不能轻易死。得让母虫一口一口咬死你。”

  “你控制不了母虫——”童殊的泰然让傅谨生出强烈的不安,心中一提,傅谨正要对不死阵下令,声音却戛然而止。

  霎那间异物蠕动啃噬的动静泛在心头,傅谨倏地抬掌地按住自己的胸口,震惊、痛苦、怨恨刹时间布满他的面容,“你怎会——”

  童殊冰凉地勾起嘴角:“傅谨啊,五十多年前我捡到的那两只虫子是你故意扔给我的罢?你当时就存了由我来破解这虫子的念头,我怎能让你失望呢?”

  傅谨用力地拧了下眉,按在胸口上的手往上移,像是要阻止皮肤下往上爬的东西。可无论他的两只手如何用力,那东西都在啃噬着往上,无法阻挡地爬到了咽喉的位置。

  他双手紧掐着自己脖颈,额角暴出青筋,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虫青色。他说话艰难,声音嘶哑:“可是你后来不养了,还毁了所有虫卵,你当年对母虫没有任何影响,为何如今突然……”

  许多判断,在童殊当年养虫子时只是大致的猜测。那些猜测在童弦思的注释中全部得到印证和解答。这一场局,因童弦思的注释,童殊成了唯一通晓全貌、掌控全局的人,他终于露出有恃无恐笑意,语气平缓道:“你曾想自救,后来自救无望,索性报复仙道。傅灵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我能替你除了母虫,你愿意放下屠刀么?”

  傅谨听到傅灵安这个表字时,愣了片刻。他感到童殊有意暂停了母虫对他的啃噬,他稍松开掐着脖子的手,停在咽喉的东西堵得他喘不过气:“太晚了……时间太久,这六万人迟早要死的。”

  “所以你种下虫子之时,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我果然如你所说,还是天真了些。”童殊在这个瞬间杀意滔天。

  忽的一阵狂风大作,将正殿外头的雨点卷了进来,湿冷的水气吹灭了几盏灯火,童殊的脸隐在半晦的天光与稀疏的灯光里,他声音平静,却叫人听得不寒而栗:“傅灵安啊,你说,我该如何让你‘死得其所’呢?”

  作者有话要说:未能在这章把芙蓉山写完,叹气。(下章其实写好了,本来想一起放出来让剧情线收尾,但有一两处细节我自己不太满意,请假太久不能让你们久等,于是切成两章先放这章。这章有可能会回头来小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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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渡人(中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内容有一万多字,拆成两章,这章后面还有一章。

  【注1】“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出自《孟子·离娄章句下》

  【注2】“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出自《道德经》

  本章2020.9.12,0时修改,添了700多字,主要修在冉清萍与傅谨,把之前隐晦简略表述的东西写得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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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有何惧!从第一天被种母虫起, 我就想死了!你以为我会怕?”傅谨癫狂的大笑起来,他双手撑到桌沿,盯着童殊道, “来啊!咬死我啊!咬死我又怎么样?事情能挽回吗?!陆殊, 这一切都是你们陆氏造成的,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工具, 我所遭受的和所为的, 都是你欠我的,你们陆氏欠我的!”

  “陆岚拿你养母虫是他不对,但那六万人, 每一个都是你亲手种下的子虫,你难逃其罪。”童殊说完转身,多一眼也不想看傅谨。

  童殊看向芙蓉正殿外的雨景, 侧首对景决道:“告诉山下之人, 所有失控之人,不能杀, 不可放任,要活缚。”

  景决点头, 放出了燃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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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半山的天网阵已经迎来了第一批失控冲卡的人。

  与之前栖霞山一样,同门的正常人追着突然失控的人群跑, 失控之人想要跑出芙蓉山, 发现前路被堵,便反扑向想要拦住他们的同门。

  虫人数量多于正常人, 且出手凶狠疯狂,若没有景行重甲军和魇门魔人出手,那些正常弟子处于下风, 很快就会被绞杀。

  景行重甲军和魇门魔人坚守防线,不放失控的虫人出去,魇门十使一马当先,帮助那些正常的弟子扳回战局。

  前期冲卡的人不多,天网阵的一万人尚有压制的优势。可随着冲卡的虫人越来越多,天网阵和各仙门不可避免现难支之态,战局逐渐向虫人倾斜。

  战局出现扭转,是在童殊和景决了结了陆岚之后,那些虫人在一段时间内表现非常混乱,像是被两股力量拉锯着。

  魇门十使见多了邪魔之术,见此便知是战机。忆霄及时与重甲军首将合议,抓住了时机,用天网阵困住了一批虫人。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虫人不仅攻击正常人,还会互相攻击。

  这便很难办,如果能清杀就省事多了。

  就在此时,重甲军收到了景决的燃信,首将面色凝重地将令语告诉忆霄,两人都沉默了。

  缚人远比杀人难,一万人要缚六万人,难。

  虽难,但他们却没有任何挫败感。

  忆霄站在冉清萍留下的晴空里,隔帘望着芙蓉山里头的大雨,他心中没有太多起伏,他相信童主君的安排就是最好的。

  景行重甲军对景决也有这种莫名的信任,他们现在很困难,但他们坚定地执行命令。

  栖霞仙子从魇门十使处听到这个命令时,也望向了芙蓉山里的雨幕。栖霞山的虫人相对少,又最早得到控制,此时正常的弟子在仙子的带领下,没有坐壁上观,而是跟着仙子加入了天网阵。

  栖霞仙子也莫名相信着童殊和景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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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正殿里,童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小旗,这旗子是由山阴纸所制,在他手中无风自展。

  随着小旗的展动,童殊目光所及之处,升起蒸腾的黑色煞气。

  他来时就在沿途布下许多小旗幡,现在这些旗幡像是充气了一般迅速变高变大,化为一根根柱子沿着芙蓉山正殿往外,筑起一个庞大的阵型。在阵形的尽头各是一个开口,一个生门,一个死门。

  傅谨瞪大了眼睛,盯着这熟悉的阵型:“你居然还敢用五十年前的两仪生死阵!”

  童殊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捏着手指,寒意满面地瞧向傅谨。

  傅谨目光落在童殊的手指上,随着童殊的手指动作,他感到体内的母虫和破卵的子虫一下一下蠕动着。

  他的喉咙有什么东西正往上撑,想要顶开他的脖子,去啃噬他的脑袋。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眼睛被咬掉,脑浆被吸干的惨状。

  “想要让母虫咬死我?”傅谨面容扭曲,他手指用力,掐得自己呼吸困难,声音断断续续,“想杀我,先问问我的不死阵吧。这里面可是有你的师兄师姐!你敢对他们动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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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傅谨的话落音,不死阵的一千二百人整齐地摘了面巾,露出了童殊熟悉的面容来。

  这是五十年前在芙蓉山血案中假死的那一千二百位芙蓉山弟子。每一张脸的后面,都与童殊有着情分,童殊该称这些人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童殊曾与这些人同习、同游、同袍。

  傅谨赌童殊对这些曾经的同门手足下不去手,他备着这份大礼就等着今日看童殊为这一千二百人方寸大乱的困兽之态。

  一千二百人动作整齐地朝童殊和景决围紧,他们身后还有戴着面巾的不死阵替阵,泱泱近万人逼近过来。

  童殊瞧着这些熟悉的面孔,面色平静。

  抉择早在上芙蓉山前已做好,上了战场,他就是一往无前的鬼门魔王。

  他直视着这些凶神恶煞包围过来的曾经同门,将上邪琵琶背上,拿出了拒霜剑,慢慢地说: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冰释不懂事,五十年前连累你们堕入深渊。五十年间夙夜难寐,寝食难安。”

  “阔别半百,物是人非。今日回山,知你们灵魂难安,故梦难眠。”

  “冰释今日送兄弟姐妹们一程,愿来生喜乐,平安顺遂。”

  两仪生死阵在他说话间已布阵完毕,一万人被罩在大阵之中。阵中穹顶有日月轮转,星光流淌,时有清风拂面,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感。可是不死阵左冲右突后很快发现,后无退路,前方只有一条黄泥路。路两旁有旌旗招展,引他们往深入去。那里面似有无限美好之物在向他们招手。

  这次的两仪生死阵与五十年前的不同,生门是关的,只开了死门。

  童殊布阵已毕,提起拒霜剑,走到与景决并肩的位置,拒霜剑擦着剑鞘,磨出细碎的金属声响。

  剑出鞘的那一刻,他侧首望了一眼景决。

  这一眼无关情爱,是战场上同袍间的默契。

  景决回应了一个颔首,在一触即分的对视里,臬司剑率先摆出了起剑势。

  无剑境的寂静将两仪生死阵中每个人的每个动作都衬得分毫毕现,落在景决眼中如同慢动作,只等着他挥剑化解。

  景决知道童殊未晋魔王境灵力有限,他将自己的真人灵力逼到极限,又将无剑境运至极致,并领先童殊一个身位,率先挥出了剑。

  不死阵受他攻击,霎时就朝着景决围攻而来。

  童殊落后稍许,拒霜剑在臬司剑狂啸的剑势之下,出剑如有风引,省力许多。

  臬司剑开道劈山,拒霜剑清理门户。当世仙魔两道魁首,对着一万人的不死阵,以两人之力,碾推着不死阵,展开了清洗。

  童殊和景决赶着不死阵走出芙蓉正殿,走进狂啸的暴雨中。

  雨势轰轰烈烈,冲流着两把名剑落下的满地污血。

  一边是风雨飘摇;另一边两仪生死阵的死门百花盛开,朝阳沐风,向不死阵这些不能安息的灵魂招着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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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谨听闻过童殊在魔域残酷镇压众魔之事,种种场面被传神乎其神。他原以为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来的,亲眼见到才知传说中的腥风血雨已经算是轻的了。

  童殊作为屠杀的一方,犹如人间阎王。

  只童殊一人已经叫傅谨看得胆颤心惊,更不用说与童殊并肩的景决。臬司剑的剑意化为万千把利刃在阵中穿梭冲突,每一剑的光影下,例无虚发,都倒下一个人。

  一向无往不利的不死阵在两仪生死阵和无剑境的压制之下,变成在拒霜剑和臬司剑下待砍的人头。

  傅谨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退步只是本能,并非想逃。他已经能感觉到体内母虫的无数触角在向他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倾入。

  童殊不知用什么咒法,操纵着母虫要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