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 第21章

作者:野有死鹿 标签: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穿越重生

  他推了窗子却还爬不进去,挂在窗棂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把能够着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冲着她砸过去。

  茶壶砸在了乌颐身上,热茶水呼啦啦地撒了她一身一地,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乌颐突然不说话了。

  朱决云挥袖收了一身的力,降魔杵落回手中。

  “我不杀你,是念及旧情,”他道,“你欠我两条命,如今平了,下次再见,留心你这颗项上人头。”

  乌颐退后了一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曲丛顾尤还骂着,跳着想要进屋:“你、你这个蝇蚋羶腥,你这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你这样做人定要遭报应的!”

  小世子书香门第出身,一家子人里没人说过脏话,他连骂人也不会。

  乌颐却低声略带嘲弄地笑了,转身推门,身影忽然消失在了门口。

  朱决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波动。

  他伸手唤道:“丛顾,进来。”

  曲丛顾见门终于开了,跑了进来扑到他身上:“你的脖子!”

  朱决云却对他道:“我有事要与你说。”

  曲丛顾抬眼看他,率先道:“我此生再未见过比你更好的人,若是没有你,我怕已经死在城外破庙里了。”

  朱决云带着一丝淡笑:“今日为何不叫我‘哥哥’了?”

  “我……”曲丛顾忽然磕绊了一下。

  朱决云好似疲累了,用手轻轻地遮住了他的眼睛:“你大可不必对我心怀戒心,我不会——”

  “哥哥!”曲丛顾急道,“不是,不是啊,黔竹说我没有男人气概,这样叫人让人讨厌,我才改了的。”

  “丛顾,”朱决云道,“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曲丛顾被他遮着眼睛,摇了摇头。

  朱决云却从头说起:“你可知我当年为何找上了你?”

  曲丛顾略带些不安,抓住他的手喊了一身‘哥哥’。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朱决云接着道,“本该魂飞魄散消逝三界五行中,是你替我挡了一道天雷,我这条命是承了你的恩情。”

  曲丛顾好像听不懂了。

  “我前世遭人暗算,佛让我重生还恩报仇,了却生前身后事,不至于起心魔。”

  朱决云用不能再温柔的语调道:“所以你大可放心,你是我的恩人啊,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所惧怕的也都不会发生。”

  曲丛顾却忽然道:“我并不怕什么。”

  朱决云一顿。

  曲丛顾问道:“我听她说了‘陈清’,……是我认识的那个陈清吗?”

  “是。”朱决云说。

  曲丛顾眨了一下眼睛,挠的他的手心有些痒。

  “哥哥……喜欢他吗?”

  “不喜欢,”朱决云道,“已经,不喜欢了。”

  曲丛顾又问:“哥哥喜欢我吗?”

  朱决云忽然不说话了。

  曲丛顾被捂住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略有些不安的摇了下脑袋,却感觉这双手有些冰凉。

  他心头一跳,一用力将手拿开,抬头便看见朱决云脸色苍白的发青,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划下来。

  “哥哥!”

  朱决云又闭了闭眼,缓缓道:“无妨,我可能会睡一阵子……你莫慌。”

  曲丛顾逼出了眼泪,蓄在眼眶里看东西都不大清楚,抓着他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朱决云又道:“我喜欢丛顾,只把他当成弟弟。”

  “你……你不要说话了,”曲丛顾说,“你不会死吧。”

  朱决云勉强笑了:“当然不会啊。”

  后来他开始发热,脸上血色全无,躺在床上汗水湿透了枕头被褥。

  曲丛顾无助地攥着他的手,想把自己身上的热乎气传给他一点,哀哀求他不要死。

  朱决云意识模糊,隐约还能听见他说的话,偶尔挣扎着‘嗯’一声,答应他的话。

  曲丛顾哭着说:“我喜欢哥哥。”

  乌颐浑身带毒,让穷神这样挠上一下子,一圈皮肉眼见着就肿了起来,翻出了血肉,让人难以消受。

  朱决云还尚有些意识,暗悔不该放了乌颐,不然他昏死这段日子,曲丛顾的安危恐难保证。

  后又听见他这样的剖白,还心怀歉愧,复杂难安。

  他又犯了一桩大罪,无端将天真无垢的小世子拖下苦海。

第21章 轻爱蜜怜(二)

  朱决云是不能倒下的,伏龙山每隔十日一次训诫,上下听训无一例外,他就去不了了。

  掌门方丈罚了他洒扫藏经阁一旬,也只能空下。

  往床上一躺便是数天,眼睛从未睁开过,冷热交替着,曲丛顾衣不解带,守在跟前,往往这边的冰块刚包进布里,就见他又开始发冷了,得盖重重的厚棉被。

  曲丛顾急得嘴上长了一个燎泡,肿得老高,把一颗唇珠拱没了形,一说话就呲牙咧嘴的疼。

  晚上便睡在朱决云的身边,夜夜不得安枕。

  他能觉出这样不行,朱决云在昏迷中咬紧了牙关,连清粥都送不进去。

  这日黔竹亲自拎了食盒来送饭,他便把床帐放下,装出一腔倦音躲在里面说:“你放在外面吧,我还困。”

  黔竹却并不走,站在院门前道:“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了,我还想和你说会话。”

  曲丛顾放出去草古,小声道:“出去看看有没有人。”

  草古跳上了墙头,门口只站了黔竹一个人,又跳回了他身边,摇了摇脑袋。

  曲丛顾下了床,把床帐又拉了拉,站在门口道:“黔竹,我生病啦,不能见人,会传染给你的。”

  黔竹平淡道:“那你至少把门打开吧,我把东西送到你手上再走。”

  曲丛顾穿过小院中小道,拿下了门栓,轻轻把门推开了。

  他笑了笑,却带动了嘴上的泡,表情有点纠结。

  黔竹看此也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说我发热了,”曲丛顾道,“身体里有火,我还有点咳嗽。”

  黔竹看着他:“迢度师兄又去了哪?他数日未见人影,谁也寻不见他。”

  曲丛顾道:“他在照顾我呢,刚下山去取药啦,你找他有事吗?”

  黔竹面色怀疑,望院子里望了望。

  曲丛顾不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黔竹把食盒递到他手中,“你长这个东西要吃些清淡的东西,忌口吧。”

  曲丛顾软软地应了声‘谢谢’。

  黔竹却还是没走。

  曲丛顾站在门口,黑亮的眼珠子望着他,示意还有什么事。

  “前些日——”黔竹缓缓开口,“最近老有人传,说前些日这院子好像有两股真气波动,最少也该是两重金身以上的修为,可是出事了?”

  曲丛顾道:“是不是哥哥内省时的波动啊,我不太清楚,最近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黔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他,好像在瞅他是不是在说谎。

  曲丛顾和气地笑道:“劳你挂心了,若是再有人问便这样告诉他吧。”

  “好了,”黔竹道,“你回去休息吧。”

  曲丛顾便向他告别,正要关门,却又被拦住。

  黔竹忽然开口道:“若是没事最好了,镜悟师兄好像很关注这院子,你自个儿留心吧,就算我多言了。”

  曲丛顾关门的手停下了:“……好,我知道了。”

  黔竹道:“回去休息吧。”

  他这边送完了饭菜,再回去时有人凑过来问他:“黔竹,你可是去了‘那个’院子?”

  黔竹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干嘛?”

  那人嬉皮笑脸道:“你说说,那朱决云是不是在里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莫不是死了?”

  “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黔竹不屑道。

  那人让他说得脸上挂不住,反唇相讥:“你不是也想去看热闹吗?不然干嘛偏挑这个时候凑上去。”

  黔竹一把将抹布扔了,沉着脸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呢,就算少他一个朱决云,坐化成佛的也不会是你。”

  “况且他还好着呢。”

  那人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你见到朱决云了?”

  黔竹嗤道:“自然见到了,活蹦乱跳的。”

  这话一出,那人便悻悻了,不欲再与他纠缠,好像满身晦气地挥袖走了。

  黔竹面色沉沉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拿起桌上的抹布又开始干活。

  而这边曲丛顾强作镇定送走了黔竹后,便开始惶惶然坐立难安。

  他怕极了镜悟趁人之危,就算今日糊弄过去了,也恐怕不能让这些人轻易相信,若是哪日半夜里暗闯进来,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