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吃醋了吗 第82章

作者:五更天未晓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把齐简逼得落泪了?他先前,又说不关自己的事,柳忆蹙眉,想细问又觉地点不合适,只能张几次嘴,都悻悻闭嘴,等好不容易坐上马车,眼见可以交流了,齐简却又开始闭目养神。

  看着齐简惨白的脸色,回想起酒肆外,齐简换了棵树,联想到第一棵树下的污渍,柳忆反应过来,伸手小心环住齐简,将人轻轻往怀里带。

  “别动,难受。”齐简皱着眉,声音暗哑。

  “吐了?”柳忆声音更低,好似嗓子里刚吞块石头。

  齐简眼睛睁开条缝,挑眉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病了呢。”

  “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柳忆叹口气,任由齐简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挑开齐简脸侧碎发,柳忆用指腹轻轻擦过齐简嘴角。

  齐简再次睁眼:“我早擦过了,干净的。”

  “好好好,干净的干净的。”柳忆顺着他头发摸摸,有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不舒服就睡一会儿,等会儿到了,我叫你。”

  齐简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没一会儿,低低呼吸声想起,柳忆挺着脊背又撑一会儿,确认齐简睡熟,才轻手轻脚扶着他肩膀,让他侧躺在自己怀里。

  不知道是路上颠簸,还是身体不舒服,齐简几次蹙眉好似要醒。

  柳忆赶忙又是拍背,又是唱摇篮曲,直到马车停在齐府门口,实在不能不将人叫起来了,他这才俯身,轻轻亲上齐简脸颊:“醒醒,到了。”

  齐简挑眉,目光清亮,仿若含笑春水。

  柳忆微微一愣,脸唰的红了:“你没睡着?”

  “皇后在酒肆里,也给我看了封信。”齐简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起身拉紧柳忆,掀开帷裳,“回家。”

  主院里,柳忆抿嘴看向齐简:“皇后手上那封信,真是三皇子笔迹?”

  齐简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海棠树上:“我看了那信,千真万确。而且…”齐简顿了顿,没往下说。

  “而且什么?”柳忆看他,总觉得齐简眼底,含着水汽。他抿抿嘴,忍不住用指尖,摸向齐简眼睛。

  齐简偏头躲开,声音轻得像阵微风:“而且装信那匣子,是我父王的。”

  柳忆下意识起身,瞪圆眼睛:“你说,是齐王的?”

  先前在宫门口,那侍卫找上齐简,说太子有请,齐简正好也想探太子口风,便按侍卫所说寻去酒肆。等进到酒肆,齐简才发现,原来不是太子,而是皇后,转身欲走。

  皇后也知齐简不耐,直入主题,先说拥立太子则有从龙之功,又拿出封信函,说是三皇子通敌铁证。

  通敌,那是死罪,就算皇上顾念骨肉至亲,只削位降为庶民,那三皇子也再无继位可能。

  三皇子对太子而已,是个莫大威胁,有这铁证在手,这些年来,皇后和太子,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柳忆越想越觉蹊跷,把话一说,齐简也微微颔首。

  “只有一种可能,这信,是近日才找到的。”齐简眼眸低垂,握着茶盏的指尖,轻轻颤抖起来,他放下茶盏,背过身去。

  柳忆愣了愣,从背后抱住齐简:“你是怀疑…”

  齐简紧绷的脊背,放松一些,将身体靠在柳忆身上:“对,我是怀疑。然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却毫无头绪,我怕这次也…”

  话说到一半,齐简噤声,回身也抱住柳忆,两个人在窗前拥抱许久,还是柳忆先清清嗓子,发出声响。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咱们先把事情理一遍啊。”柳忆退开齐简怀抱,翻出张纸铺在桌上。

  第一,齐王北征,太子压阵,齐王将护身宝甲给了太子,只身涉险引开敌兵。

  第二,齐王引开敌兵后尸骨无存,据太子所言,再未见过齐王。而后太子全身而退,全须全羽返京,而护甲内侧,却有大片血污。

  齐简看到这句话,微微挑眉:“你知道?”

  “啊,我也是不经意听来的。”柳忆摸摸脖子。

  “不经意,能听到这种辛秘?”齐简从背后环住柳忆,用舌尖轻轻舔上一口柳忆颈间,“你暗中派人去查的吧?偷偷查我父王的事,想替他翻案?”

  柳忆不自在地抿抿嘴,红了耳根,第三,第三是什么来着?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落笔。

  第三,皇后突然拿出三皇子通敌铁证,用的却是齐王的匣子。

  这三点连在一起看,柳忆心里,有个推测,他蘸些墨,踌躇许久,缓缓落笔。

  你说,会不会,齐王引开敌兵后,曾与太子汇合?

  齐简将头搁在柳忆颈窝,握着他的手,将会不会三个字划去。

  柳忆微微一愣,心底五味陈杂,他咬咬嘴唇,小声道:“是太子?”

  “父王善于领兵,仅是引开敌兵,不至身死。”齐简声音较往常更低,如不是贴近耳侧,柳忆险些听不清。

  所以,齐王引开敌兵后,曾与太子汇合,而太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齐王下了手,又将他尸骨掩埋,做出齐王战死沙场假相。

  不过依照太子脾性,做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慌乱,于是慌乱之下,先将护甲套在齐王身上,又察觉不对,将护甲脱下,这也便能解释,为何护甲内侧会有那么多血痕。

  “可是依太子身手,真能加害齐王吗?”柳忆眉头紧蹙。

  齐简点点头,脸颊贴上柳忆脖子,磨蹭两下。随后手下力度加重,将柳忆紧紧抱住后,他仿佛终于攒够开口力气:“能,太子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能。”

  听出齐简语调里的鼻音,柳忆眼框发酸,一时间没能开口。

  齐简以为他没有理解,解释道:“北伐惨败,圣上颜面受损,前朝早已非议。而那位的位子,来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如若再出太子加害异姓王之事,被扣上上梁不正下梁才歪的名头,后果会是什么?”

  “所以齐王就宁可被害?”柳忆声音哑下去,心口发堵。

  “也不光是为这些吧。”齐简叹口气,“太子伤人,父王应该没什么防备,一击得手便是重伤。”

  “太子是那位的儿子,也是国之储君。父王不死,这事没法善了,就算真能带着伤制服太子及其心腹,押着太子回到京城,皇上该如何抉择?父王说过,他不会让那位为难。何况,父王也怕…”

  柳忆错愕少顷,彻底明白过来,也跟着叹口气。

  齐王死了,那北伐失利,冒进贪功这些罪名,就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太子清清白白,皇家清清白白。

  如果齐王不死呢?太子要不要治罪?皇家颜面会不会受损?朝臣会不会非议?皇上的位子,还能不能坐得稳?

  齐王是怕,那个人不希望他活下来。

  心底酸胀发疼,柳忆垂眸想到,自己身为外人尚且这样,身为人子的齐简,想通这些事情时,该有多难过?他回身再次抱住齐简,声音发颤:“你…”

  齐简因他动作,不得不抬起头,见他转过来面向自己,勾起嘴角:“你的免死金牌呢?”

  “什么?”柳忆一愣。

  齐简微眯双眼,一字一顿:“免死金牌,皇上和封镇西王圣旨,一起赐你的免死金牌。”

第102章 我没要

  柳忆别过脸,不自在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皇后的意思,并不欲将那密信公诸于众,反而是想拉拢我对付华琼,我猜他们是忌惮华琼手中,太子私联大军的证据。”齐简并没直接回答。

  先前太子私结大军之事,风声大雨点小,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重要证据华琼并没给出去。

  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很可能华琼猜到太子或皇后手里,有这封通敌铁证。太子和皇后,又顾忌华琼手里私结大军罪证,不敢动作。两者互相牵制,倒是维持住微妙平衡。

  柳忆明白,在这时候,齐简成了打破平衡的关键。

  太子和皇后,希望他能助其对付三皇子,反观三皇子,也希望齐简不要插手,妨碍其暗中动作。

  不过这中间,也有点说不通,皇后和太子手握罪证,为何不早早发难,至三皇子于死地?却偏要等到自己被拿捏住把柄,才放出风声?

  左思右想,只可能是,这封密函最近才找到,联想到信函所用,是齐王的匣子,柳忆有个大胆猜测,却又不敢将话说出来。

  “你也这么想吧?”看着他纠结表情,齐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觉得,他们近日被逼急了,派人去了我父王埋骨之处,才找到这封信,是不是?”

  见柳忆神色凝重,齐简笑笑:“不是随便扔进乱葬岗就好,只要有那么个地方,我总归,能找到。”

  好不容易有些线索,派人去寻总好过无头苍蝇,柳忆也跟着点点头,想说两句宽慰之语,又觉得说什么,都过于苍白。

  “我早看开了。”齐简捏着柳忆脸颊,逼他露出个笑容,“我们现在还是先说说,免死金牌的事。”

  “你知道啊。”柳忆避开齐简指尖,苦着张脸。

  齐简冷哼一声,开始舔嘴角。

  “也是哦。”柳忆喃喃道,“皇上身边太监总管,都是你的人,这事你肯定能听见风声。”

  “所以,免死金牌呢?”齐简挑眉,“三皇子通敌、太子动手,父王的死,他们都有份。然而,皇后不拿出密函,就不能定死华琼通敌,我怕我出手,他被逼急,很可能将柳家推出来顶罪,到时候,这金牌就要派上用场了。”

  柳忆低下头,没接话。

  齐简沉默许久,最终轻叹一声。

  “罢了,这么些年都忍过去了,还能再忍忍,你既不愿柳家涉险,我再寻机会也就是了。”齐简挑起柳忆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柳忆眼圈泛红,想问为什么愿意相信柳家无辜,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为你。”齐简却懂了。

  轻轻吻上柳忆忽闪的睫毛,齐简将他揽进怀里拍拍:“就算柳家真参与,也是被利用,为你,我不会追究,而且我父王,也不会在意,他毕竟,早就不想活了…”

  感动和震惊一起袭来,柳忆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感动落泪,还是先震惊于后半句,齐王早不想活了。

  齐简亲吻完睫毛,沿着脸颊亲吻至鼻尖,又顺着鼻尖朝下,含住柳忆双唇。不过这次,并未用舌尖侵占,反而蜻蜓点水般吻过,再次向下,亲上柳忆颈间。

  小小刺痛过后,柳忆脖颈儿上,出现颗鲜红圆润的草莓。

  种植小能手亲亲那草莓:“也不知那位,什么时候才将封王旨意昭告天下,不过金牌应该在你手上吧?把免死金牌拿出来,这次我虽不欲出手,但为保稳妥,还是先派人把金牌送去西边。”

  柳忆摇头,闭眼也亲上齐简双唇,一触即分,柳忆小声道:“拿不出来了。”

  齐简挑眉,面露疑惑。

  “拿不出来了。”柳忆胡乱抹几把脸,睁开眼睛,“我没要。”

  这次,轮到齐简错愕,他定定看着柳忆许久,眨了眨眼。

  柳忆笑着抚上齐简眼角红痣,那天,他攥着金牌和圣旨,沉默许久,还是原样放回木匣之中。

  黄丝木料金光闪闪,里面那块纯金牌子,柳忆做梦都想要,可是,不能要。要了这圣旨和金牌,无疑是在齐简心底插上一刀,为了柳家,柳忆自认可以舍弃一切,但却不能,也不愿,逼着齐简舍弃一切。

  “你…”齐简弯起眼睛,眼底微红。

  免死金牌和异姓王,不仅代表荣耀,更代表安稳。哪怕,先前不知柳家被诬通敌之事,听完老太监转述后,齐简猜测柳忆不会拒绝。所以,他一直在等,等柳忆坦白,也等柳忆发难。

  不过柳忆却装作若无其事,张口闭口不提,仿佛根本没这么件事。

  直到今天,从华琼那里拿到那叠信,齐简才明白,柳忆到底在犹豫什么,也更笃定,柳忆会留下圣旨和免死牌,谁知…

  “你竟然,没选柳家?”齐简声音轻轻的,好似带着春水破冰脆响。

  柳忆转过头,看向窗外海棠,青涩嫩绿的小果子缀在叶间,生机盎然。他不好意思般抿抿嘴,小声嘟囔:“就不许我也任性一回?”

  齐简也跟着看向海棠,想笑,眼底却映出水光:“我以为…”

  听出他声音发颤,柳忆赶忙回头,对上那双泛着红晕的眸子,柳忆心尖微动。